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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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冬季的寒风就像是巨怪的咆哮,刺骨的冰冷水汽如刀子一般顺着人们的毛孔中偷溜进去。

    最近这段时日,有寒流直接袭击余杭,天空阴沉得无法化开,让人看着便心生烦躁。

    白伟杰在住房附近的兰州拉面、江西炒等餐饮店中一坐就是一天,到了晚上就和老陈去找便宜的青年旅社住,一呆就是五天。

    终于,白伟杰感冒了。

    “阿嚏!阿嚏!……”

    他连着了不下五个喷嚏,饭店店长眼角抽出地盯着这个病原体,恨不得用手中的扫帚将其扫地出门。

    好家伙,一整天下来就点个不到四十块钱的饭,尔后又是喝免费热汤热茶,又是拼命用餐巾纸擤鼻涕,上厕所的次数比员工还要多两倍,谁能对这样古怪的客人有好感?

    过了下午三点后,乌云像是被一只手用力地挤压着,恨不得要将天空戳破,给人以浓重的压迫感。

    天色越来越黑,一眨眼就要到晚上了。

    白伟杰也终于忍受不了了,再在这儿待下去,命都得下去半条。

    “没良心的兔崽子,还是根难啃的骨头。”

    他觉得白烨肯定知道了他的存在,但偏偏就视若无睹,这是等着他示弱,主动找上门呢!

    好一个下马威。

    不得不,白伟杰这回用自己恶意的思维方式得出了正确的答案。

    白烨还真就是这样想的。

    白伟杰除了那一层身份外,算得上什么玩意儿,也配让自己主动求见?

    门儿都没有!

    白伟杰无论是真的生病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盘算,想见他就电话求他吧,不需要演什么欲还休的狗血戏码,难道不恶心吗?

    所以,当白伟杰在寒风中颤抖着身子给白烨电话时,门卫难免感到有些心酸。

    “喂……是、是烨吗?”

    白烨暂时保存了白伟杰的电话,并备注了“野爹”,这会儿皮笑肉不笑地接起了电话:

    “有事直,你既然电话给我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

    白伟杰原先还设想了一番“父子久别重逢”的场景,觉得白烨可能会因为他哽咽胆颤的语气而心情复杂,却不想对方心如铁石,听到他这么完美的伪装,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

    他又是咳嗽又是喷嚏,直到十秒后才犹犹豫豫地:“烨,我是你爸,我现在在你住宅区门口。我现在已经痛改前非了,所以想看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的,烨啊,你别赶我走。”

    门卫一听,眉头一皱,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关上门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槛儿是过不去的?”

    “呵~”听见不了解情况的外人开了口,白烨忍俊不禁,“稍等片刻,我之后出门,你现在就在门口等我好了,之后我们去附近的咖啡馆坐坐,那里比较安静。”

    罢,他便挂了电话,慢悠悠地跑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选出一些名贵化妆品在脸上细细涂抹,确保自己脸上存在一些化妆的痕迹,但并不厚重,只是比平时要更加苍白一点。

    他甚至还用了古龙水,让自己身上带着男性荷尔蒙的香气,似乎是在“我在勾.引你”。

    ……

    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让一旁的江绪潮心惊胆战。

    最近这段时间,他因为担心白烨,特地向公司申请了在家办公,虽然在工资不变的情况下,这相当于变相延长了工作时间,但他还是希望在事情解决前能够多陪陪“受伤脆弱”的好兄弟。

    自认识白烨起,他就没见过对方化妆,另外如此骚包的古龙水也是最近新买的……

    为了见一个多年没见的老爸,有必要把自己搞到这种……面目全非的程度吗?

    意义何在?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潮,你这三个唇膏,哪个比较好看?一个是纯透明的,另一个是带着点奶茶色的,还有一个是比较显气色的红色。”

    白烨竟然同时取出三管唇膏让江绪潮选择。

    江绪潮一个从未有过女友的正儿八经的直男哪里懂这些?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好兄弟询问这种女朋友才会问的问题。

    男生用的唇膏,不应该是只有透明色一种吗?

    “……哪个保湿效果最好用哪个。”

    纠结半晌后,江绪潮做出了选择,并给出了自认为很完美的解释,“你的嘴唇本就容易干裂,现在外面风那么大,天气那么冷,嘴唇裂开肯定不好受,还是用保湿效果最好的吧。”

    “噢~那就透明的吧。”白烨勾了勾唇角,涂完唇膏后,斜睨了一眼江绪潮,道,“没想到你还挺会的。”

    “啥?”

    “没什么,你这种关心我健康的举动,让我非常感动。”白烨双眸带着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意蕴,如同一缕薄雾,遮住了哀伤的底色。

    当然,都是假的。

    可在江绪潮看来,现在的白烨正是因为伤心,所以才要这样折腾自己。

    白烨从衣帽间中选出一套酒红色西装,外面罩着一件貂皮大衣,与平时清爽温暖的他相比,此时的他就像是夜上海中绽放的荼蘼,散逸着魅惑的气息,委身风尘中,却折不断那缕香魂。

    简而言之,就是帅中带着那么点儿不讨人厌的油腻。

    但的确是油腻的。

    江绪潮非常担心白烨这是忧思过度所导致的神志不清。

    忍了又忍,在出门之前,他问道:

    “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化妆?你平常可没有这习惯。”

    如果他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待会儿就带对方去看心理医生!

    闻言,白烨促狭地弯了弯嘴角。

    “你觉得,我一个还没有正式毕业的大学生,为什么能穿得起名牌,戴得起名表,开得起宝马,住得了大房子?”

    江绪潮理所当然地:“额,因为你是很厉害的家?”

    “家还算不上,潮你可太高看我了。”

    白烨耸了耸肩,“我赚得的确算不错了,但连你们都不知道我的笔名,只知道我是写的,只要我自己不,其他人当然不知道我的工作……那么他们会怎么看我?”

    江绪潮认真地:“他们会觉得你是一个爱炫富的富二代。”

    “看看我现在这样,你还想到了什么呢?”白烨突然笑眯眯地搂过江绪潮的肩膀,像是依偎在对方怀中一般,附耳轻声,“你觉得我是一个正经人吗?”

    “你本来就不是一个正经人。”

    江绪潮冷哼一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因为今天白烨要面对的是白伟杰,对方肯定清楚白烨的家庭情况,那么“富二代”这一认知就被排除在外了。

    一个大学生能有啥本事儿过这么优渥的生活?在不了解白烨工作的人眼中,除了被富婆包.养,还有其他选项吗!?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洞。”

    见江绪潮明白了,白烨似笑非笑地开了口。

    今天他就要了结一些事情。

    ……

    大概一个时后,白伟杰和老陈在门口等得全身都僵了,白烨才带着江绪潮姗姗来迟。

    白烨每天进进出出住宅区,不光是门卫,很多住户都眼熟了他。

    一方面是因为他年轻帅气,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做派像极了一个富二代,且平日里都不见他外出工作过,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久而久之,附近聊起八卦的时候,就必定会带上他。

    话虽如此,平时白烨气质清爽且正派,没有人将其当做是“情夫”那一系的人,可今天,门卫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颠覆了。

    这、这这……咋回事!?

    不过,这一次,白烨直接无视了门卫,量了一眼后,便带着白伟杰和老陈进了附近的咖啡馆。

    咖啡馆并未彻底隔绝外界的风声,但在配上舒缓的古典乐后,便给人一种身处“暴雪山庄”的诡异安宁感。

    屋内开足了暖气,与室外的温差足足有三十度,暖和得像是春夏交替,就算是吃冰淇淋也不觉奇怪。

    因为是工作日,所以在店的顾客很少。

    白烨提前预定了一个安静的座位,四人就座后,白烨给每人点了一杯热咖啡。

    但是点饮品只是相当于支付座位费而已,除了好奇的老陈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喝咖啡的心情。

    江绪潮正襟危坐,如同一个护卫,驻守在白烨的身旁,看着竟是比白烨更加紧张。

    白伟杰咧开嘴角,笑得有些谄媚,唯独不见父爱。

    “烨,你真是长大了啊,竟然就带我们来这么好的咖啡厅喝咖啡,看价格很贵啊,这一杯咖啡就要百来块了……”

    “听你得了绝症快要死了?我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白烨双手撑着下巴,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白伟杰却是愣住了。

    “你听谁我得绝症快死了?”

    就算是求情,他也不会咒自己死掉,更不会谎称自己得病,这是要遭天谴的。

    白烨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妈。”

    “你妈!”白伟杰额头青筋跳了跳,也不知是单纯自问自答,还是在骂人,“你妈真是自作多情。”

    虽然并不是白伟杰主动撒谎,但是他没有得病是事实了。

    白烨淡淡地道:“既然你没病,那么找我的目的就明显很单纯了。我的时间很金贵,咱们就开门见山好了……吧,你想要多少钱?”

    谈感情?初中的他或许会吃这一套,现在还是算了吧。

    有些人不如狗,是不能够谈感情的。

    流浪的野爹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改户口的事情,老家那边是瞒不住的,没准白伟杰就是以此为契机,才决定要看看他的情况。

    大城市的户口,可不好拿。

    白烨“故作”云淡风轻的同时,在桌下的手却是拉住了江绪潮。

    江绪潮回握了过去,用十指相扣的方式,给予白烨力量。

    这一幕,白伟杰不为所知。

    他努力遏制自己贪婪的笑容,还妄图为了持续收入,一感情牌:

    “别这么,我现在过得不错,也不需要太多钱,这次主要是想联络一下感情……谈钱伤感情。”

    这样的辞,别是其他人了,就算是白伟杰自己都不信。

    感情?早就碎成渣渣了,0不论与什么数字相乘都是0,就是这么个道理。

    江绪潮心中一股怒火烧得愈加汹涌。

    他被家里保护得很好,何曾见过这么没良心的无赖,一时间就怒瞪着白伟杰,恨不得一拳给对方干趴下。

    白烨重复问道:“你要多少,我不会问第三次。”

    “这……就五万块吧。”白伟杰腆着脸,“咱们到底是亲父子,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我看养你的那个富家姐很大方嘛,又是送车又是送房子的,对你而言,五万块兴许只是一个数目吧?”

    白烨挑了挑眉:“哦?你怎么知道我身后有个金.主的?”

    “害!我这不是担心你这个好儿子在外面一个人受到欺骗,所以就稍微调查了一下嘛,这不……就拍到了一些照片。”

    白伟杰取出了几张印好的照片。

    有白烨帮李雨萌佩戴项链的照片,也有白烨和江绪潮紧紧相拥嘴角触碰的照片……

    “草!”

    江绪潮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居然还跟踪我们?信不信我告你侵犯别人隐私!偷拍是犯法的!”

    “话可不是这么……我想啊,我儿子竟然在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情,那么我这个当爹的,自然要帮着隐瞒一二。拍照也是为了警醒你们,下次办事儿要挑选地点,看看周围有没有相机,万一被人家千金姐撞到,你们俩都得玩完!”

    白伟杰的确存着拿照片威胁白烨的想法,但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采取更加怀柔的策略,而非加深两人的矛盾。

    杀鸡取卵的事情,他可做不出,要是真让白烨丢了人家富家姐的宠爱,他不也没钱拿了?

    “呵……两万啊。”白烨微微垂眸,暗自冷笑。

    他的亲情,真是廉价。

    江绪潮从愤怒中回过神,可白烨现在的反应就像是一锅热油,浇在火上后,让火烧得越来越旺。

    过分!太过分了!

    一个亲爹,竟然真的可以吸血自己的儿子!

    吸血虫!

    “这点钱,你不至于拿不出来吧,宝贝儿子?”白伟杰盯着白烨,就像是在看一座宝山,里面藏的全是金矿。

    此时,一个“宝贝儿子”的称呼,算是彻底粉碎了白烨幼年的那么点儿美好。

    他揉了揉额心,状似苦恼道:

    “实话,我现在的车,和房子,都不是在我的名下,而是借来的。我感觉对方已经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没准下一秒我就会被厌弃,你不是不晓得,找一个富婆有多么困难。”

    江绪潮又好气又好笑,明明这房子和车子都是白烨自己赚的,可白伟杰却觉得这是白烨出卖自己换来的钱,真是讽刺。

    白伟杰无比配合,当即便动情地道:

    “是的,我晓得,宝贝儿子,辛苦你了,想要讨好对方,你也使了不少的手段吧?你跟老爸比,的确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必再找几个富婆不难,就算变成明星也不是不可能。”

    白烨兀自无语:变成明星是为了能够被更好地吸血吗?

    就见白伟杰喋喋不休地开始自夸:

    “在你这个年纪,你爸已经换了二三十个女朋友了,嘿嘿嘿~那会儿她们的确送了我一些礼物,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男人啊,长得帅还不顶用,得会哄女人。你可不知道,当年咱们村子里最难搞的俏寡妇都对我心动……”

    “够了!”

    在白烨之前,江绪潮便厉声呵斥了对方,因为他觉得这是对白烨的一种二次伤害。

    有一些人,会将自己的过往情史当做是炫耀的资本。

    白伟杰就是这种人,仿佛什么样的行为最恶臭才是最好的。

    令人不齿!

    白伟杰被断话后,也有点不满,当下语重心长道:“我觉得你应该是拎得清的,跟眼前这男孩儿玩玩也就算了,我也不管,但为了你自己考虑,可不要被发现啊。”

    江绪潮的一只拳头直接抬了起来。

    污秽人想的也是污秽事儿,他们是好兄弟,怎么可能是玩玩的关系。

    白烨拍了拍江绪潮的腿,示意对方放松。

    “我自有分寸。”

    罢,他从包中取出一份文件。

    “签了这份文件,我可以给你一百万,这是我能拿出的最多的钱,想来这也是我能从那女人身上敲到的最后一笔。”

    两万变成一百万,这可是五十倍的差距啊!

    白伟杰心动不已,开文件一看,里面是一份“一次性支付赡养费”的特殊合同。

    “仔细看看,里面有两份合同。”

    白烨好整以暇地:“你今年才四十五岁,距离法定退休年龄还差十五岁。你身强力壮,智力正常,并不存在生活不能自理的情况。同时,你也不符合贫困标准,照理而言,我给你赡养费,是我亏了。”

    为了这一天,白烨找来了律师,专门拟定了两份一次性支付赡养费的合同。

    一份是支付一百万赡养费的合同,另一份是支付五十万赡养费的合同。

    正如白烨所言,白伟杰身体健康,纯粹是偷懒耍滑的不良本性,才会将自己的人生弄成这副七零八落的模样。

    要知道这人长得不错,也不至于愚蠢得搞不懂自己想要什么,但凡找个正经工作,现在估计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只要性格不出现变化,白伟杰就没救了。

    所以,白烨就制定了两份合同,一份是从法定退休年龄的60岁算起,算白伟杰能活到一百岁,四十年,赡养费是五十万。

    另一份合同,是从白烨上中学那会儿,白伟杰玩起了失踪开始算起,同样算白伟杰能活到一百岁,这么些年,赡养费在一百万左右。

    “付清后,你以后就算再找我,也不会得到一分钱。”白烨笑了笑,“你选吧。”

    五十万的合同算是感情牌,是白烨彻底抛弃过去的证明。

    如果白伟杰选了五十万的合同,明他还有点良知,在他老到行动无法自理以后,白烨或许会出钱帮把手。

    反之,两人彻底断绝。

    只是……同样是一次性付清赡养费,五十万和一百万,傻子才不知道怎么选。

    “我选一百万的!”

    白烨轻轻地松了口气,还好对方是个没良知的人渣。

    亲缘关系,斩不断理还乱,如果这次没能斩断,以后有他烦恼的时候,对方如此识时务,真是太好了。

    没办法,哪怕白伟杰再人渣,杜海霞再冷漠,可这两人仍然是白烨的父母,赡养义务是从白烨出生那一刻起便与其绑定的,且受到法律的“保护”。

    换而言之,哪怕白烨此刻拿出的是“断绝父子关系”的合同,法律上也不承认这合同的有效性。

    父母再怎么不合格,子女也不能不去赡养,这一点白烨暂且是认了。

    但是,能够一次性支付赡养费,就变相地相当于是“断绝父子关系”了。

    “好,你银行卡号跟我吧。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就去银行,一次性转给你。”

    白烨如此果断,让白伟杰有些意外。

    但除了意外,更多的还是欣喜!

    一百万啊!完全够他还债,再去潇洒一波了!

    老陈向白伟杰投去羡慕的眼光。

    别的暂且不提,这人真会生啊,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赚钱的儿子。

    “该死的人,早晚下地狱!”

    江绪潮瞪视着白伟杰,愈发觉得此人是人得意,一口恶气憋在心里,不好好揍对方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看江绪潮拳头捏得都已经发白了,白烨欣喜且感动于对方为自己情感上的保护,他附耳轻声道:

    “咖啡已经没那么烫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除了老陈以外,还有谁喝得下东西?

    江绪潮眼前一亮,懂了。

    是迟那是快,他抄起自己和白烨的两杯咖啡,一杯直接泼向白伟杰的面门,另一杯则从对方的天灵盖倒入。

    “哗啦!”

    “哗哗!”

    不怎么烫的咖啡溅到眼睛里后还是非常难受的,沉浸在喜悦之中毫无防备的白伟杰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脸上身上还黏腻一片,顿时发出一声惨嚎。

    “哈哈哈~活该!去死吧你,傻叉!”

    江绪潮比了个中指,心情畅快地拽着白烨走了。

    但临走之前,白烨趁着白伟杰手舞足蹈时,将一张纸塞到了老陈的手里,并给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陈刚开始不解其用意,但大致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后,眼中爆发出一阵狂喜,赶忙将纸塞进了口袋。

    “老哥,我给你用毛巾擦擦,你别乱闹,冷静啊,别揉眼睛!”

    老陈一边着,一边帮白伟杰处理身上的咖啡,可看待对方的眼神却是变成了看待“摇钱树”的贪婪眼神,恨不得扒在对方身上吸一口血来。

    人为利,可以无视感情,做一些疯狂的事情。

    再者,他们两人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那就更不需要背负良心的谴责了。

    ……

    就这样。

    白烨神色木然地开车回了家,木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平静得可怕,沉默得可怕,全程和江绪潮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从窗外传来的光线十分有限,白烨坐在床上,面部沉浸在一片阴影之中,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化作一抹阴影,与空虚融为一体。

    ——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这个认知,迅速冲淡了江绪潮泼白伟杰咖啡后产生的快意。

    “烨子,你……”

    “让我冷静一下,不要看我。”

    白烨捂着脸,遮掩住自己的表情。

    ——他在无声大笑。

    早在赚钱的第一天,他就知道,像白伟杰这样的人,迟早会为了赡养费而找上自己。

    如今对方认为自己是被有钱女人包.养,所以拿了一百万就走人了……不然以自己网文写手的收入,还有计划中的投资,将来自己肯定赚的更多,到时候,自己所支付赡养费兴许就不止一百万了,对簿公堂的话还更麻烦。

    他可不愿意让自己花更多的钱,去帮一个屡屡践踏自己的畜生过上好日子。

    但在江绪潮眼中,白烨现在一定是悲痛欲绝。

    ——烨子一直被畜生不如的亲生父亲伤害,可对方的存在就像是摆脱不去的魔咒,哪怕烨子逃得再远,也依旧受到了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于更多次的伤害。

    太过分了!

    可惜,在他想要人的时候,白烨摁住了他,不然他拼着赔对方医药费,也要将对方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流。

    当然,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

    江绪潮径直走到白烨身前,将其揽在怀中。

    “烨子,不管你如何伤心,你永远可以倚靠我。”

    白烨愣住了。

    他现在应该哭吗?

    怎么办,哭不出来!

    因此,白烨纠结了一会儿后,什么都没做,只是伸出手臂抱住了江绪潮的腰。

    他抬起头,扬起一个和平时一样的笑容,只是憋着一股复杂到想要发笑的情绪。

    “我没哭。”

    殊不知,他这副纠结的模样,在江绪潮眼中,就像是一座精致的雕像,被赋予了强大的能力,完美的人格,却独独丧失了哭泣的能力。

    哪怕表面上维持笑容,可是内心一定是血流成河!

    江绪潮咬了咬牙,第二次决定为兄弟牺牲自己。

    “烨子……你现在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的心情能够好点!”

    白烨反问道:“什么都可以?”

    江绪潮:“没错!”

    白烨垂眸,沉默了十秒。

    短暂的时间,却让江绪潮心如擂鼓。

    他不是怕自己无法完成白烨的要求,可是……要做什么,才能填补对方内心的创伤呢?

    他想不到啊。

    白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中带起一阵哽咽。

    “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他抬起头,迎着昏暗的光线,眼里像是氤氲着一阵漆黑漩涡,带着让人沉沦的魔力。

    “咕嘟~”

    江绪潮吞了口口水,并没有作出进一步反应。

    就在白烨反思自己的是不是太过分太直白的时候,江绪潮将嘴唇凑了过去。

    而目标,却不是白烨的额头,或者侧脸。

    当觉察到自己的嘴唇被柔软的触感相贴时,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白烨浑身僵硬了一瞬。

    尔后,就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白烨本能地试图反客为主。

    他学着平行世界的自己的技巧,撬开了江绪潮的牙关。

    这是一个唇齿相依的热.吻。

    “唔嗯……不、能……呼吸……”

    半分钟后,江绪潮只觉得下半张脸都已经发麻。

    他想要推开白烨,却又怕这个举动伤到了对方,因此只能忍耐下来。

    但无奈的是,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榨干,江绪潮渐渐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麻痹,甚至忘记了呼吸的本能。

    最终,白烨将其放开。

    两人在此前从未接触过这种亲吻,哪怕白烨有理论基础,到底也不算亲身实践,因此只能如野兽般地噬咬,却不懂得主动引导。

    “你……你……”

    江绪潮一边擦着下巴上的口水,一边红着眼眶语无伦次地,“亲就亲,你干嘛把……把、舌……头……也,也……”

    白烨回忆着方才天旋地转般的疯狂感觉,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嘴上,非常难得的,脸上有些发红:

    “或许是因为唇膏效果太好,油嘴滑舌吧……”

    作者有话要:评论前二十的宝贝有红包哒~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