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碰到枕头边谢朝就惊醒了，裴湛见状赶紧覆上他的双眼，轻声哄道：“睡吧，没事了。”

    谢朝逐渐放下心，很快便呼吸均匀。

    相比较而言，裴湛的脸色实在难看。

    他起身快步走向浴室，到门口时还用手扶了一把，裴湛关好浴室门，低头靠在墙上，咬牙忍住太阳穴一波一波的痛。

    感觉脑袋快炸开了……裴湛深吸一口气，这种情况断断续续有一周了，他去医院看过，但医生也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本以为是心结所致，又或者休息不好，可并不是。

    裴湛微微睁开眼睛，眼底氤氲出一片墨色，他知道，身体出问题了，可为什么医院检查不出来？

    他很快想到答案，因为自己的信息素等级，双S……难不成还是把双刃剑？

    这事不能让谢朝知道，裴湛想着，他的少年看似张扬霸道，实则脆弱的很，要是知道医院那边都没法，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子。

    再等等吧。

    裴湛还是不愿意去公司，他喜欢待在家里，累得时候就能看到谢朝。

    “楚淮奶奶的手术就在今天。”谢朝高兴地同裴湛，“那子感激死我了，转头我就把他推荐给周老，有这么个天才在，周老就不用老催我了。”

    裴湛知道，周老就是那位沙画大师，他勾起嘴角，正欲什么，脑袋“嗡”的一声，然后是尖锐的疼痛！

    裴湛放在桌上的手倏然捏拳，他猛地低下头，咬牙忍住，额前很快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裴湛？”谢朝格外敏感，立刻俯身查看裴湛的情况，“你怎么了？”

    裴湛跟他对视，眼底是促狭的笑，“无妨，刚才晕了一下，可能是午饭吃的太少了。”

    “这样吗？”谢朝扶着裴湛坐好，“我去喊家庭医生来。”

    “我觉得一碗粥更靠谱一些。”裴湛轻笑。

    谢朝不敢耽误，亲自去厨房叮嘱。

    谢朝走后，裴湛靠在椅背上，想着抽空去M国看看，那里的信息素检查的确比国内先进一些。

    裴湛以为他能等到，可这天刚办公完，刚站起来他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再睁开眼睛，是在谢朝怀里，少年眼底的惊恐还未褪去，偏偏五官绷的很紧，明显是在强装镇定。

    “朝？”裴湛声音极哑，他一开口脑袋里的疼就跟复苏了似的，可劲儿折腾。

    “我在！”谢朝急忙握住他的手，他看得出裴湛很难受，于是一边释放信息素一边道，“别话了，马上就到医院了。”

    裴湛泄气地想，这样肯定瞒不过去了，他索性实话实，“朝，额角疼得厉害。”

    下一秒，微凉细腻的手指着圈按摩，他终于感觉好受了一些。

    裴湛被推进手术室半个时后，走廊传来一阵喧嚣，谢朝转身，看到了为首的顾长亭。

    顾长亭笑着跟谢朝招呼，“又见面了。”

    谢朝下意识挡在手术室门前，一脸警惕，“你是为了裴湛来？”

    顾长亭不回答，只是失落道：“好歹我也救过你，怎么还这态度？”

    “我没开玩笑！”谢朝厉声，裴湛忽然晕倒，他比谁都焦急害怕，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来。

    “不是玩笑。”低沉冰冷的声音，一道身影从顾长亭身后走出，来人一身黑色风衣，黑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脸上一片肃杀沉稳，尤其是那双眸子，没有一丝感情，谢朝却微微瞪大眼睛……

    碧绿色，那双瞳孔也是碧绿色？！

    几乎是瞬间，谢朝便肯定了对方的身份，但他实在不敢相信，也没理由相信。

    “你很聪明。”裴宁眸色轻闪，极短暂地勾了下唇，“我是裴湛的父亲。”

    “你……”谢朝不出话，本该十五年前就死在车祸里，一直活在众人回忆中的男人，忽然站在他面前，换成谁都不能接受吧。

    “裴湛晕倒。”裴宁直奔主题，“是他信息素有问题。”末了男人眼底滑过一丝懊恼，“遗传的。”

    提及裴湛，谢朝便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追问，“您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然。”裴宁颔首，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他会完全继承我的信息素，甚至比我的还要强大，双S级，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一个不慎连命都会搭进去。”

    “怎么救治？”谢朝又问。

    裴宁看向一旁的顾长亭，神色冰冷，“我就是他救的。”

    顾长亭脸上笑意一僵，他轻轻抿唇，睫毛遮住了眼底的落寞跟苦涩。

    “顾医生。”谢朝开口。

    “我会想办法的。”等顾长亭再抬头，又恢复了平时的从容儒雅，“但裴湛可能不会配合，我的意思是，如果裴湛醒来，你别告诉他我们来过，后续我会以另一个身份给他诊治。”

    谢朝了然，裴湛已经知道裴宁还活着的事了……纵然有很多问题，但谢朝知道时机不对，他堪堪压住，不等裴湛出来，裴宁跟顾长亭等人匆匆离开。

    走出医院大门，裴宁冷冷地看向身侧的顾长亭，“我儿子不能有事，知道吗？”

    “自然，你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嘛。”顾长亭着哈哈。

    “你配吗？”裴宁嗤笑，“顾长亭，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你。”

    “我知道。”顾长亭语气轻松，“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没救活裴宁的妻子，在他那里早就被判死刑了，更何况裴宁还以为……顾长亭浅笑，算了，不重要了。

    裴宁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信息素损伤顾长亭是怎么帮他治好的，如今还要救裴湛，顾长亭苦笑，但愿他事后还能撑住，又或者……男人抬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死在手术台上，功成身退也不错。

    熬了这些年，他实在累了，而那个男人，永远不会停下来看他一眼。

    裴湛凌醒来过一次，他被注射了麻醉剂，疼痛不是那么明显，但显示器上一串橘色的数字表明，他的情况一点儿都不好。

    谢朝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惊醒一次，他握着裴湛的手，再想到死而复生的裴宁，轻轻蹙眉，事情似乎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