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禹王气闷,连亲儿子都要跟他抢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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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

    如同那时,天尙未亮堂,他便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七八个伺候的丫鬟服侍他洗漱穿衣,梳妆扮。

    只一处不同,那年他一身女装,着了浓妆。今时今日,项云擎知晓他为男儿身,待他情真意切,倒是有心了。

    喜服是男士锦衣,做工精致,设计唯美。单一的大红,衣角绣制了凤纹,袖口及领口的地方也作的精致素雅。

    步摇换成了别的,知晓他不大喜欢束发,倒也贴心的为他准备了几支玉簪和发带。

    “王爷待公子,当真用了十二万分的情,寻常人哪会想到这些,瞧王爷为公子准备的这些 ,都是贴合公子气质的,每一样都仿佛是为了公子存于这世间。”

    喜娘不是那个喜娘了。

    她也不是喜娘。她是琉璃轩老芳主的儿媳莲幺,她至来便知那将军府中的美人实则为男儿。

    此事也只她知,老芳主知。

    此番他要成亲了,是以云非羽自身的身份明明白白的成亲。她想着,怎么着也该来送送,这孩子如今在这世上真是孤苦无依了,大喜的日子,怎可没了娘家人。

    遵循公爹遗训,那年事出得急,她和夫君又不在皇城,故而尚未来得及送他出门,此次,定要好好瞧着,好好送送这孩子。

    不多时,将军府的外头鞭炮锣鼓齐鸣。

    是项云擎的迎亲队来了。

    莲幺拿着红盖头,她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戴上。素来婚嫁,男子束冠,女子藏羞。此番他虽为嫁进,却是男子,这盖头该是盖上,还是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一时,她倒也拿不定主意了。

    他也不计较这些。于他而言,外头那人是他心之所向,情深归处,莫是顶个女娇娥的红盖头,便是叫他穿上女装再嫁一回,他也是乐意的。

    他施施手,示意莲幺给他盖上。

    莲幺笑了笑,眉眼柔和,倒真有几分老母亲嫁儿子的幸福,“你待王爷也是情深所致了。”

    他笑了笑,目光从未如此温柔过。

    莲幺给他盖上盖头,将他牵出将军府。

    他腿脚不便,这一路走得缓慢,若非新姑爷不得进门,只怕项云擎刚一到门口就下马蹿进府将他横抱走了。

    今日这日头似是要比那年的七月七要好些,那日的天阴沉沉的,叫人愉快不起来,今日这日头倒好像足了些,直晒得人浑身发烫。

    那时,近了王府的门,是由喜娘牵着他的手,下轿,入府,拜堂,至始至终不见新郎官。今日,便是一到王府门口,项云擎就匆匆下马,不等莲幺走来,率先走过去牵了他的手,心地将他扶下轿。

    “不必走,本王抱你进去。”

    昨夜委实醉了,玉儿酒醉了,他心醉了。一夜折腾,想必累坏了他的心上人。项云擎自顾想着,未等莲幺和心上人做个回应,抱着人便进了府。

    夏侯昀是主婚人,待项云擎拉着新人站好,他才高声宣喊:

    “一拜天地。”

    项云擎拉着人转了身,于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又拉着人转身,对着高坐堂上的太妃一拜。

    “夫妻对拜。”

    项云擎眼含深情,与心上人一拜。

    “送入洞房~”

    这句话的时候,夏侯昀头一次嫌弃一个人,还是个王爷。若非场合不宜,若非身份有别,他真想开口,“王爷,您能收敛一点您对那人的虎狼之心否?”

    项云擎无所畏惧。他又不瞎,夏侯昀嫌弃得那般明显,他自然看得见。

    只他难于理会。

    未经莲幺之手,项云擎亲自将人送回新房。等不及喝下交杯酒,刚一进门这流氓王爷就要去揭别人盖头,还美其名曰:“这屋子暗了些,玉儿又不是女子,无须遵守那些规矩,本王帮你把盖头揭了。”

    他不语,任着眼前这厮在他身上施展手脚。

    无人督促,项云擎便连前堂都不想回去了,直恨不能现在就跟心上人洞房花烛。

    待他项云擎天上地下乱扯一通,终于亲得心上人的软舌,心上人却始终一言不发,项云擎才觉着不对劲。

    “可是不高兴了?”

    他红着脸,摇摇头,气息尚有些紊乱。

    项云擎微微蹙眉,“既无不高兴,为何一言不发。”

    他一脸茫然。

    自己落了哑疾,这已不是秘密,何故如此发问。

    昨夜的酒过于陈了,毕竟藏于府中地窖已有数不清的年月。也定是昨夜醉得深了,毕竟从未沾酒,陈酒连连下肚,断片自是正常。他只记昨夜自己借着酒劲同人翻云覆雨,那脱口而出的话竟叫他当成了梦呓,遗忘得干干净净。

    项云擎神色严肃,无忌新婚“新娘子”不宜见外人,他忙至前堂将张太医拖至过来。

    待张太医一番望闻问切下来,这才起身道,“应是心理问题。”

    词不达意,项云擎差点没把老太医一脚踹出去。他脸一冷,“你觉得本王要听什么!”

    张太医领教过项云擎的翻脸无情,他连连解释了一大堆。可惜,项云擎还是一句都没听懂。

    倒是一直端坐于喜床上的人,他听懂了。

    原来,他不是不会话了,也未曾落下哑疾,是那时齐慎儿找人给他上邢,由于疼痛难受,他又不想叫仇人听了痛快,便死死咬住了嘴,人痛得昏了神识,咬的是舌头还是嘴都分不清了。

    待他意识清醒时,他人已在以图,桑榆给他用了世间最好的药,他的舌头还是麻木不仁,一点知觉都没有。

    大抵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认为自己不能开口话,是以,一直以来都不曾开口,即便有时想要开口,心底仍是觉着自己无法话,适才一直讲不出来话。

    堪堪是昨夜情浓酒多,人醉了无所顾忌,这才脱口而出。

    待他用笔墨着力解释了一番 ,项云擎这头蠢驴方才明白。

    项云擎将人搂进怀里,“无妨,只要玉儿能话,以后慢慢开口便是,不急一时。”

    他微微一笑,为自己还能开口话也感到一丝欣慰。

    “爹爹~”

    两人正情浓,门口忽而冒出来一个家伙,走路尚有些许摇晃,咬字不清地叫嚷着爹爹。

    项云擎眉头一皱,他今日极为不待见的人便是西院的三个孩子。原因无别,只因他怀中之人心中最为牵挂便是这三个孩子。

    今日是他大婚,定是要一补当年错过的洞房,若是这几个孩子在心上人跟前晃悠,今夜还能否搂得心上人尚是个未知数。

    家伙无端被父亲嫌弃,他却一无所知,直颠着摇晃的身子往云非羽扑去,“爹爹~”

    到底是一落地就认了他,即便一年未曾见到,即便这些时日挨着他的时间少,这孩子还是待他亲昵得很。

    瞧着心上人推开自己去抱地上的家伙,项云擎脸都黑了。

    项云擎两道圣旨昭告天下,目的是为了将这人身边的桃花斩断,让心上人一生属于他。

    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劲敌都在项云擎自己身边,还都是他自己的人。

    禹王郁闷,旁人跟他争夺倒还罢了,怎地连亲儿子都要跟他抢心上人!

    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