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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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裴沉眼神一凛,温软的唇瓣朝那处凑去,缓缓覆盖住那块丑陋的疤痕。

    少年刚想把人推开,当即痛得连尖叫声都变了形。

    “苏裴沉你他妈属狗的吧,又咬我?!!”

    苏裴沉在少年身上再一次印下属于自己的烙印,他满意地擦去唇角的血珠,琥珀色的瞳孔中,隐隐约约闪着一丝血色。

    他紧紧盯着苏沐辞受伤的肩头,道:“苏沐辞,下次别再惹我生气了。”

    苏沐辞实在被咬怕了,连声:“哥!我叫你哥!我保证,我给你保证,绝对不再惹你生气了!”

    这他妈是疯狗成精了吧?

    还什么要让自己只在乎他,我呸!

    我他妈除非有病,不然哪可能变成那种傻缺!

    但不过苏裴沉的自己又能些做什么呢?

    他除了默默忍着,还能拿疯狗男主怎么办呢?!!

    哗啦啦的水流声在室内响起,苏沐辞顺着声音的来源扭过头,看见侧对着自己的苏裴沉,正在盥洗池前漱口。

    明白自己又被嫌弃的苏沐辞,彻底怒了。

    “你嫌弃我的血,还非得把我咬出血?苏裴沉你他妈有病吧!”

    水流声继续,孩缓缓侧过脑袋,漂亮的眼眸里头没有一丝光亮,给人带来一种无言的窒息感:“我有没有病,你还不清楚吗?”

    苏沐辞被他盯得直发忖,眨完眼,对方已经转回头。

    苏裴沉清洗完,不再理会一旁光/溜/溜站着的人,抬脚就要走出卫生间。

    少年顿时把刚才的事抛在了脑后,他黑着脸问:“你不帮我洗?”

    回答他的,是孩大步离开并把门关上的声音。

    “……”

    敢情这家伙送他进浴室,就是为了咬这一口?

    苏沐辞被气得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三两下捯饬完自己后窝回房,他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和苏裴沉冷战,斗不过就罢了,难不成还躲不过吗?

    明天他就收拾东西去找徐恬,恳求女人收留一段时间的话,对方应该不会拒绝。

    他可不想再被发疯的苏裴沉咬了。

    而且,他有种直觉,这还不是真正发疯的苏裴沉,等那家伙真的变成疯狗,自己离死估计真的就不远了。

    苏沐辞离家出走的坚持,连十分钟都没到,就被迫放弃。

    他怨恨地瞪着餐桌对面、神色平常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孩,伸筷子夹了片最大的鱼肉,一脸愤愤地表示自己的决心:“别以为你给我做了顿鱼,我就会忘记刚才你咬我的事情了。”

    苏沐辞喝了口味道醇厚的鲜鱼汤,继续:“苏裴沉,我这段时间绝对不会再跟你讲话,你别以为我成天好声好气地哄着你,我他妈也是有脾气的!”

    苏裴沉淡定开口:“明天做羊骨头,要放辣吗?”

    “肯定要的!”苏沐辞完,瞥见孩类似揶揄的眼神,面上一赧,闭嘴安静吃饭。

    少年狼吞虎咽的模样,被苏裴沉完全看在眼里。

    他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

    就是这样。

    你要做的,就是没法离开我。

    ……

    苏沐辞添完第二碗饭,回来刚要喝口鱼汤,听见孩冷不丁开口。

    “今天这种事,你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吧?”

    少年这会儿被鱼伺候得什么恩怨都忘了,又恢复成往日习惯性无条件附和孩的散漫态度,连连点头:“嗯嗯嗯。”

    “你只有一个弟弟,知道吗?”

    “嗯嗯嗯。”

    “除了章来,你在乎的人,只能是我,知道吗?”

    没有感情的干饭机器继续毫无底线地答应:“嗯嗯嗯。”

    苏裴沉不再话。

    ——再等等,就连章来,我也要把他剔除了。

    ……

    苏裴沉难得的耐心,只停留在了煮鱼上。

    苏沐辞吃饱喝足,刚想溜回房,就被孩拦在了厨房门口。

    “去洗碗。”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我还要洗碗?!!”

    这他妈就是你道歉的态度吗?

    对方没再开口,不容商量地继续挡着路。

    苏沐辞心思一动,把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金句重新搬出来:“沉之前怎么的?还要让哥哥只在乎你一个,现在连洗碗这种事都要哥哥来,哥哥真的是一点也没看出来沉有想对哥哥好的念头呢。”

    他哀怨地叹了口气:“哥哥这几年又是怎么对沉的?饭我洗,碗我刷,地我拖,什么该干的不该干的,哥哥都干了……”

    苏裴沉不耐烦地断:“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已经答应我了,除了章来,以后会在乎的人,只会是我。”

    淦。

    所以这家伙就擅自作主地把进度直接拉到这一步了?!!

    苏沐辞愤懑地从他手中夺过百洁布,见少年听话地开始洗碗,孩不再停留,转身回房。

    偷偷用余光观察的苏沐辞:“……”

    淦!还真他妈走了?!!

    这家伙绝对和傲娇扯不上一点关系!

    ……

    苏裴沉不让苏沐辞好过,苏沐辞也不想让他好过。

    能威胁到对方的,只有自己了。

    趁着人还在浴室里洗澡,少年抱着枕头去了孩房间。

    苏裴沉有多嫌弃他,苏沐辞再清楚不过。

    他的就是这个主意——孩洗完澡看见床被自己躺了,肯定会厌恶得露出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光是这么想想,他就激动得不行!

    苏沐辞盖好被子,舒舒服服地躺在被子里玩起了手机。

    没一会儿,苏裴沉回屋。

    生怕对方第一眼没看见自己,一听见脚步声,苏沐辞便非常热情地主动跟人招呼。

    “沉,洗完了?”

    苏裴沉的脸色正如他所想,变得极为难看。

    面对孩如此吓人的表情,苏沐辞丝毫不显惊慌或畏惧。

    他甚至还在对方想杀人的目光中,得寸进尺地从现在躺着的这头,骨碌碌地滚到床的另一头,然后再滚回来。

    接着朝孩得意洋洋地笑:“哥哥想和沉一起睡,所以就搬过来了。”

    苏裴沉踩着沉重的步伐朝他走来,身上的寒气使得屋内的气温低了好几度。

    苏沐辞面色坦然,实际上早已绷直身子做好了准备——等下被扔下床的时候,他还能保证自己只是趔趄一下,而不会因此而摔断腿。

    苏裴沉静静盯了他很久,面上笼罩着的阴森之气一点点消散,最后,变回了往日的面无表情。

    他问了个让苏沐辞有点懵逼的问题:“你和章来一起睡过吗?”

    苏沐辞已经放弃去纠正孩对章来的称呼,反正在男人面前,孩的称呼还是“章叔”二字,也就不管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对方是怎么叫的了。

    他下意识摇摇头:“没啊,咋了?”

    苏裴沉:“那就别想和他睡了。”

    苏沐辞:???我没想啊!

    孩收回视线,从床的这侧绕到另一边,拉开被子跟着躺上床。

    “以后只能和我睡。”

    苏沐辞愣了两秒,意识过来对方的反应和自己设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猛地坐起身,不敢置信地瞪着床另一边的孩:“你不赶我?”

    苏裴沉侧过身,把后背朝向他:“只要你做的事不触及我的底线,在那之前,这些事情,我能接受。”

    简单一句话,里头却藏着各种深意。

    也不知道苏沐辞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苏裴沉完,他认真地思考一番,掀开被子下床,去厨房端了杯温开水回来。

    苏沐辞走到苏裴沉面前,蹲下/身子朝人靠近,当着孩的面,喝了一口杯里的水。

    随即将杯子转个方向,将自己碰过的那部分朝向对方,把水杯递到孩面前,:“那你把这水喝掉,我就信你的了。”

    苏裴沉具体在哪些方面有洁癖,苏沐辞从没仔细观察过。

    但他很清楚一点,这家伙是绝不可能和他同喝一杯奶茶的。

    这种在兄弟之间做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放到他和苏裴沉身上,怎么想怎么怪。

    苏裴沉平静地盯着杯中透明的液体,被子里的手却紧攥成了拳,未修的指甲陷进肉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一直捏着。

    半响之后。

    孩的手触碰到杯子,在少年惊讶的眼神中,夺过被子,将里头剩余的水,一饮而尽。

    “我没有骗你,苏沐辞,你也别想着骗我。”

    苏沐辞这次是真信了。

    他不清楚苏裴沉是受了什么刺激,但就从孩刚才的表现来看——

    只要不触及对方底线,自己好像就算是把金大腿抱住了!

    少年发誓,他后来真的没再想抱大腿的。

    可苏裴沉现在非要把腿伸过来给他,自己除了接受,还能咋滴!

    苏沐辞美滋滋地睡了过去。

    卫生间里没开灯,一阵响亮的呕吐声在黑暗中响起,那人咳得极为费力,似乎要将胆汁都给吐出来才作罢。

    听得人心脏一抽的声音持续了很久,直到最后,被水流的冲刷声掩盖。

    ……

    苏沐辞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凌的时候,他就被冻醒了。

    脑袋比刚回来时还要晕,要不是有股不想死的信念撑着,他这会儿估计已经跟个傻子一样,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少年费力地钻到另一边,伸手拽住孩的衣角,虚弱又难受地想要把人叫醒:“沉,哥哥要死了。”

    几乎是在他出声的第一秒,苏裴沉就醒了。

    他的神情从未如此失常,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般,眼神慌乱不安,全无往日的镇定:“苏沐辞,你不准死。”

    苏沐辞还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此时听到孩的话,很是意外。

    他没想到,苏裴沉居然会这么在乎他。

    刚这么想完,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因而错过了崩溃的孩后面的一句话——

    “就算要死,你这辈子,最后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

    诊断结果根本没有两人表现出来得那么夸张。

    ——少年只是感冒加发烧了。

    一回想起昨晚苏裴沉过的话,苏沐辞就想连夜逃离这个星球。

    ——这种多年前人人为之疯狂的玛丽苏语句,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好在,孩并不懂这些,那句回忆起来就能让人脚扣出三室一厅的古早语句,也只有苏沐辞自己知道罢了。

    昨晚他把情况得太夸张,反倒被孩当了真,对方是真的怕他死,寸步不离地陪他待在房间里。

    下午的时候,章来来电话,男人才跟少年聊了一句,就听出了他声音里头的不对。

    忙关心地问他是怎么了。

    苏沐辞觉得自己的病并不严重,正想回答,连一个字都没出口,手机被旁边的孩先一步夺走。

    苏裴沉三两句发掉对方,有关苏沐辞生病的事,绝口不再提。

    面对苏沐辞的疑惑,他简单解释:“你生病的事情,我知道就行了。”

    苏沐辞并没算让男人过来照顾他,见孩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逗弄了句:“你一个孩子,能照顾好我吗?我现在可是尊贵的病人,马虎不得的。”

    “可以。”

    他试探地问:“我想吃什么,叔都能给我买,你能吗?”

    “可以。”

    “叔他讲话不像你这么冷冰冰的,可温柔了,你这样讲话我听着不舒服,你能像叔那样话吗?”

    孩刻意放得轻柔的声音听起来很诡异:“可以。”

    苏沐辞又随口胡诌了些要求,无一例外,全都被同意。

    他感到片刻的诧异,转念一想,这家伙昨晚都能和自己同喝一杯水了,现在在自己感冒期间答应这些要求,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苏裴沉到做到,苏沐辞咸鱼躺了三天,这三天里,孩把他照顾得细微不至。

    人一旦过得□□逸,那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会被遗忘。

    ——例如,苏裴沉正式过的,少年能得到这些“殊荣”的前提。

    病一好,苏沐辞继续去帮忙收银。

    苏裴沉没再像之前那样跟着:“我已经表示了我的诚意,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

    ——他要的是苏沐辞主动把其他人抛弃,而不是像曾经那样,需要自己插手,才能将其他人赶走。

    正是因为想透了这点,这段时间,他才会这么纵容地答应苏沐辞的各种要求。

    ——要给私有物一点自我决定空间,万一将人逼得太紧,依对方的性子,他有种预感,或许这辈子,他都等不到自己期待的那一天。

    ……

    苏沐辞没见到徐弥之。

    短短几天,孩家里就遭遇了一些变故。

    ——徐恬的前夫领着人来,把面馆直接砸了。

    女人报了警,尽管事情处理得妥善,但这里定然已经没法继续再待下去。

    徐恬毫不犹豫地收拾好东西,带着徐弥之一起,当天就搬离了这座城市。

    这些事是隔壁快餐店的人跟苏沐辞的,对方显然跟徐恬是旧识,讲完她现在的情况,又起女人独自开店之前的事。

    徐恬上头有个亲哥,之前谈了个女朋友,女方家里要三十万彩礼,徐恬父母拿不出来,就把主意到了徐恬身上。

    毫不知情的徐恬,被父母安排了所谓的相亲,男方给她的印象还不错,再加上自己父母怂恿般的劝,以为这只是一场单纯的姻缘结合的女人,耳根子一软,就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嫁了。

    婚后夫妻二人相处得不错,直到半年后,徐恬怀了孕。

    那是她怀孕的第三个月,毫无征兆地遭遇了第一次家暴。

    男女在体能上有着先天性的差异,女人再想反抗,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喝醉的男人,挥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朝自己迎面砸来。

    次日丈夫清醒过来,满脸悔恨地边扇自己巴掌,边下跪向女人道歉。

    两人去了医院,检查完一切,徐恬等到丈夫上班后,立刻收拾好行李搬回了娘家。

    于是,意外地知道了这场婚姻的真相。

    心寒之下,徐恬被冷漠的娘家人送回了丈夫那。

    平和的状态这次只持续了一周,丈夫第二次算实施/暴/行时,徐恬已有预感,冷静地冲去厨房拿了把菜刀。

    锐利的刀锋指着男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光滑的刀面映出女人狠戾决绝的眼神:“只要你没弄死我,我一定就会把你那东西给剁了。”

    举动震慑住险些发疯的男人,他突然清醒过来,再次扑通一声跪下,哭嚎着祈求女人的原谅。

    这次之后,男人再也不敢动手,两人相安无事地度过孕期,直到肚子里的徐弥之成功被生下。

    男人当时在外地出差,收到消息时匆匆赶回去,结果连孩的面都没见到,只收到了女人留下的一封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

    这本关于离婚的设定和苏沐辞穿书前所待的世界里的不太一样。

    在书里,提出离婚的那一方,如果在向法院递交完离婚申请后的一个月内都没有改变意愿,那么不管另一方是否同意,这段婚姻都将不再做数。

    这一回,徐恬连娘家人也不屑要了,一个人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座城市。

    女人在B市一待就是数年,徐弥之被她安全拉扯大,在这之间,她还从至交好友那听到了一些事。

    前夫去她娘家闹过,娘家人不堪其扰,忍痛还回了三十万,听因为这个,当着所有邻居的面,把徐恬骂了个狗血淋头,难听的怒骂之语中,满是对女人的恨意。

    男人则故伎重演,花钱去娶了另一个和徐恬有着相同家境的可怜女人。

    女人不像徐恬一样勇敢,遭受家暴之后,迫于多方压力,选择了继续隐忍。

    如果前夫没有突然出现在这里,大概当事人徐恬自己,都应该已经忘了人生的上半辈子,发生过这些恶心肮脏的事。

    听到这里,故事便结束了。

    苏沐辞却还有一丝顾虑:“那个渣男是怎么找到徐姐的?万一徐姐搬走,又被找到了怎么办?”

    女人闻言发出一阵无奈又佩服的轻笑:“不会的,那男的不可能再去找她了。”

    “徐恬这一回,真的把那东西给切了。”

    血淋淋的画面,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女人持着沾满鲜血的刀,逆着光站于人群之中,她最喜欢的那套白裙染上了恶心的红,整个人周围却似有一层微光笼罩。

    ——那是每一个敢于抗争的女性,都值得拥有的东西。

    她冷然地低下头,盯着那个面容扭曲、痛苦得几乎就要晕厥过去的男人,哂笑道:“你可以告我,但是在那之前,我不介意先弄死你。”

    徐恬甩刀离开,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去图书馆接回了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徐弥之。

    回来时喧闹已经消失,徒留下一地已经泛黑的血迹。

    “妈,门口怎么有血?”

    女人温和一笑:“刚才有朋友送了只鸡过来,我嫌它叫得恶心,直接给杀了。”

    孩不赞同地皱眉:“那也不能在这杀啊,很脏的。”

    她点头:“对,很脏。”

    作者有话要:  卧槽,哪个富婆给我的289颗月石QAQ贼缺月石的我可太感动了QAQ(不是负分的月石!是网页版空投月石的月石,审题不注意一边发“大大我喜欢你”之类然后来个-2分的姐妹,我会把你关进xhw里rua得喵喵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