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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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6月18日, 新德里

    “琬~咳,别提了,根本都没干成, 出岔子了。”东方出现第一缕曙光的时候,叶霈沮丧地拎着手机唉声叹气。“最后去帮骆驼, 遇到四脚蛇, 就是给你过的四臂那迦。”

    千里之外的琬声音听起来很兴奋。“我知道我知道, 师姐, 就是男娲嘛。”

    也对,叶霈哭笑不得。

    以前给琬描述敌人的时候, 她灵机一动, 随口了句“男版的女娲”, 琬便记了下来。

    “挺难对付的。骆驼以前,它尾巴像吸盘, 屋顶墙壁哪里都能去, 昨天遇到这个尾巴被砍了, 只能像人一样站着,就这样还费了很大劲才杀掉它呢。”叶霈有点后怕地, 得和骆驼探讨探讨才行--算了, 还是等以后吧。“师妹,这下不用走一线天了,明年再了。你陪我练练飞刀吧?”

    “好啊好啊。”琬兴致勃勃地,几乎要拍巴掌了,“可惜什么都带不进去, 要不然师姐你带着师傅留下来的飞刀,一定很厉害。”没多久又像孩子似的沮丧,还带着些歉疚:“师姐,我还是什么也找不到。离魂术什么的,倒是有记载,可没有解决的办法,明明以前师祖还能对付妖魔,怎么到现在,鱼肠剑不灵了呢?”

    倒霉,叶霈也很头疼,只好强精神:“你看,这不是不着急了吗?计划赶不上变化呢,无所谓了。”

    琬轻轻“嗯”一声。

    床垫软绵绵如云朵,叶霈盯着头顶华丽吊灯发呆。从上次观察一线天的西门冒着危险前往中央皇宫,又撤退到“丁”字庭院,不但没能大功告成,还白走一趟,任谁都会很泄气。

    算了,明年就明年,还能多练习练习,多攒一些队友,省得这么火烧眉毛似的,叶霈安慰自己。

    走廊嘈杂喧闹,开门出去,不少人脸色苍白的奔走,还有痛哭大骂声。一定有人牺牲了,叶霈心里难过,连忙问门口脸色严肃着什么的桃子猴子:“谁出事了?”

    桃子下意识的活动着在“封印之地”受伤的肩膀,压低声音:“别人不知道,咱们队里骆驼带出去的没了一半。”

    骆驼?大鹏彪子他们?尽管天亮前营救骆镔的时候,隐隐约约猜到自己人肯定有死伤,叶霈依然难过的心口仿佛压块大石头。

    走廊尽头的客房大开着门,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叶霈还记得三月底喷了彪子一脸防狼喷雾,那时他脸部红肿,眼睛肿成一条缝;此时他安安静静躺着,像是喊一声就能醒过来。

    大鹏呆呆坐在他身旁,像是彻底懵了,又像是一切无所谓了;骆镔双手捂着脸颊,肩膀一缩一缩,整个人沉浸在悲痛里难以自拔。

    “行了。”从外面进来的老曹双眼通红,狠狠擤一把鼻涕,朝着众人挥挥手:“都该干嘛干嘛去,等我的信儿,别跟这儿戳着。一会儿警察就到,问什么都不知道,赶紧腾地方。”

    接下来几天,无论“碣石队”,还是张得心、韦庆丰团队,悲痛不已的同时都不得不和警察交道。同时死亡几十个人,不但惊动了当地警方,也惊动了大使馆,酒店被列入彻查整顿对象,每位队员都被隔离问话。好在众口一词来旅游,医生检查不出什么,警方也只能列为悬案。

    “回国之后,我要回趟老家,还要在我妹妹那里住一阵,先不回北京了。”这话的时候,练完拳脚的叶霈坐在酒店大堂吃冰激凌,“桃子,给我做点辣椒花生带走呗。”

    桃子志得意满,“不管,带我走吧,我给你们做饭,再带上我老婆。啊呀,昌哥没人管,昌哥也得带着。”

    猴子凑热闹:“再加我一个,我也带着我媳妇,叶霈管吃管住。”

    几句调侃之后,气氛陷入沉闷,这是近来常有的事情。以往形势再严峻,起码按部就班,只对付那迦就行;现在北边的人也坑了己方一道,同盟死伤惨痛,“封印之地”形势越发恶劣,令在座连第一道关卡都没通过的四名新人格外迷茫。

    至于本队牺牲的人们,叶霈尽量不去想,不去提及,仿佛这样悲剧就没发生似的。我帮他们报仇了--每当这么想的时候,她心里就舒服不少。

    忙着办理后事的骆驼恐怕更难受吧?从“封印之地”回归当天,她给对方发条微信过去安慰,并没收到回复;第二天清早在餐厅遇到的时候,骆镔朝她笑笑,端来一杯橙汁,什么也没。在那之后,骆镔和老曹开始早出晚归。

    桃子不放过挤兑猴子的机会,“别人都行,你不行:你连黑刀都有了,还差我这口菜吃?”猴子连忙慷慨地:“哎呀,这么着,下月阴历十五,我拿过来给你耍会,行不行?”

    杀死四臂那迦之后,它手中两把漆黑长刀被猴子和樊继昌瓜分了,两人都非常满意,叶霈羡慕极了,可惜那刀锋利之余实在太重,她使着不合手。另一把长杆大刀有点像传中的青龙偃月刀,又长又重,四臂那迦这种居高临下的怪物用着威力巨大,普通人根本耍不开,丁原野带走了。

    “没出息。”叶霈把空碗推开嘲笑,画张大饼:“这样好了,下次遇到四脚蛇,再有什么好东西让桃子先挑。”

    桃子一拍大腿,“我还挑什么挑,都拿走得了,哈哈。”猴子却后怕的头疼:“可别再碰上了。”

    樊继昌也点头:“咱们四个不过,加上丁原野骆驼也不行。”

    这倒是真的。解决掉四臂那迦之后,原本想拖延到天亮的叶霈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令人闻风丧当的四脚蛇?

    还是幸运生还的二队赵方解了惑:那只四臂那迦先和张得心团队五、六人狭路相逢,虽然后者都被它杀了,那迦自己也受了伤;追击骆镔大鹏八人的时候,更是失去尾巴,又少了一条胳膊。

    要是它完好无损,就只有我们跑路的份儿了,叶霈由衷庆幸。

    咦?酒店大门开处,一位四十多岁、衣饰衿贵的男人在两位保镖陪同下直奔电梯,看着有些眼熟。叶霈多看两眼,只见他头顶秃了大半,分明是那个被于德华团队保护的客户。

    于德华团队和客户不住这间酒店,都聚集在一间独立别墅里,练功场地什么的方便多了;这人找老曹骆驼?还是张得心?

    此时骆驼正头疼。

    “怎么着?”他疲惫不堪地抽着烟,“那就一场。”

    按照“封印之地”的遭遇,和北边的人全面开战是在所难免的,区别只在于现实世界还是“封印之地”。

    韦庆丰冷笑:“四位,愿意你们,我是不跟着崔阳犯病的--警察t天天查,早都上了重点名单,早晚有一天抓进去。”

    老曹哼哼着道:“反正死的人心梗的心梗,脑溢血的脑溢血,嘎巴一下就过去。现代医学这么昌明,连累不到你头上。”

    韦庆丰不话了,嘟囔:“一次两次行,十次八次你试试?警察都是傻b?国内死完了国外死,反正我队里一个规矩,阴历十五互相躲远远的,遗书都塞兜里”

    这话得糙,却在理,被警察盘查的四人谁也不出什么。

    老曹和张得心商量两句,下了定论:“都拖家带口的,老婆孩子一大堆,要折腾封印之地折腾,外边该干嘛干嘛。”

    于德华死后,团队分成三组:忠于他的崔阳等人算报仇,找北边人的麻烦;第二组独立,目的依然是通过三道关卡,好好活下去;剩下人心涣散,或者不服别人当头儿的,有的自立门户,有的投奔过来。

    “好端端的,干嘛非得冷不丁跟咱们过不去?”木头奇怪的敲着桌子,“我跟詹姆还有交情,昨晚拼命给我对不住,身边带俩保镖,生怕和他拼命。”

    “一个德行。”老曹也,“朱利安也不敢见我,电话亲自看着王瑞,生怕受误伤,好端端盯到天亮。”

    詹姆和朱利安是两位白人团队的领袖,素来算朋友,想不到忽然翻脸。

    骆镔搓搓脸,“那t还跟咱们过不去?就图几棵七宝莲?一点信誉都不讲?”

    房门忽然响起,有人进来了,于德华的客户,奢华多金的大富翁。

    这位秃头笑容满面地自我介绍:“鄙姓金,祖籍广东,在北方生活多年,随便做点生意,各位,幸会幸会。”

    依次和几人握手之后,金老板开门见山地:“几位队长,今天我来拜访,是想聊一聊,商量一下关于“闯宫”的事情。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意思一下。”

    几秒钟之内,几人手机都有提示,团队账号收到五千万现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骆镔反而沉住气。

    “金先生,您已经闯过一次,具体怎么回事您也清楚了。您要是愿意冒险,阴历十二月可以尝试一下,要不然就得明年六月份了。”坐在他对面的老曹指指手表,直截了当回绝:“现在再提这个就没必要了。”

    金老板摆摆手,也摆出开诚布公的架势:“我是今年2月份进来的,刚好遇到老于,很合得来嘛。有一次喝酒,老于聊起来,有一年也是闯宫失败,不得不重新闯了一次,第二次才成功。”

    “所以我今天过来,和各位商量:虽然六月份失败了,七月份还可以试一次嘛!”金老板口沫横飞地煽动着,像一位赌急眼的赌徒。“闯宫闯不过去,怎么走一线天?一线天过不去,怎么过第三关,怎么自己?万一今年年底降龙杵冒出来怎么办?”

    骆镔微微一惊,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东西的。

    “连第一关都没过呢,就知道降龙杵了。”张得心不紧不慢地,紧盯着他:“还知道什么?出来听听。”

    金老板哎呀一声,又谦虚起来:“降龙杵啦,七宝莲啦,我和老于很熟的,好朋友的。”

    骆镔忽然晃动半满的茶杯:“闯宫搁一边,一线天也过不去。上月阴历十五,我带队到西门,水已经漫上来了。”

    “老于告诉我,其实一线天还有种法,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金老板神秘地盯着他,右手拇食中三根手指握在一起,比了个数字“七”:“王母娘娘划条银河出来,牛郎织女见不到怎么办?喜鹊替他们搭桥啦!那天是什么日子?七夕啦!阴历七月初七!”

    “只要七夕节和阴历七月十五在同一个阳历月份里,就还有希望--喜鹊帮忙一线天啦!你们自己算时间嘛!”

    这也太无稽之谈了,于德华又不能作证,骆镔冷笑几声,坐回椅中懒得话。

    老曹也嗤笑着,双手抱胸:“前几天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北边的人使诈,我们还没找他们算账呢,你怎么闯宫?”

    “这件事我一直在考虑。老实讲,我个人认为,北边的人想独吞七宝莲,才故意诈我们,等我们把那迦引走,他们自己再冲进宫里。”金老板指指手机,“根据我得到的线报,他们确实成功了,死伤也很惨重。”

    “这样的话,两条路。第一,和北边的人谈判,要求他们表达诚意,依旧吸引那迦,否则就会受到我们的报复,大不了全面开战嘛。”金老板胸有成竹地,“事实上他们不想和我们闹的太僵,否则就不会把人质放回来。”

    这倒是真的,骆镔想,被当作人质的王瑞被足足绑了一夜,总算平安归来。“老于不是你朋友么?”他忽然,“你不算给他报仇什么的?”

    “当然很想啊。”金老板满脸理直气壮,“要等我缓过气来嘛,等我过了三关,不不,哪怕前两关也行,来日方长嘛。”

    这人圆滑薄凉,不值得信任,骆镔不话了。

    金老板继续着,“第二条路,就只有多找些人了。这次死掉不少人,应该有同样数目的新人被拉进封印之地,吸引过来,还有,那么多散客呢?”

    韦庆丰大笑起来,“散客?散客敢陪你闯宫?想得倒挺美。”

    不等他答话,张得心忽然:“我发现你是势在必得,非得今年过关不可。吧,老于还告诉你什么了?逼得你不计代价?”

    这回金老板否认了。“没有的事,老于又不是神仙。我是生意人,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老于,谁也不知道降龙杵什么时候冒出来,万一今年赶上了呢?再,这种破地方,多待一个月就多一个月危险,我巴不得尽快拍拍屁股走人。”

    这话倒是真的。

    几人想起这些年在封印之地的经历,不免默不作声。金老板趁机:“不光散客可以谈,北边的人也可以嘛,闯宫是件大事,私人恩怨放在一边,钱的话不是问题。”

    “以前闯宫得请人保护,保护费五百万。”他爽快地挥挥手,像挥掉一只苍蝇:“我也出五百万,只要来闯宫,都可以来拿钱嘛。”

    这人藏着什么,或者知道什么。骆镔反而镇定下来,点了根烟,静静看他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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