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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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住下颚的手陡然用力,几乎能将骨头卸下来。

    “是吗?”武公子不悦地眯起眸子,似乎知道他腿上有伤,用腿抵住着何垂衣的伤口,迫使何垂衣整个身子靠在他怀里。

    何垂衣忍着巨痛不挣扎,苍白的手抓住他的衣服,冷冷道:“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家事?”武公子讥讽地勾起唇瓣,一掌托住何垂衣的腰,不紧不慢地摩擦起来,“与我无关?若你的命都在手里呢?”

    “武公子,他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这么做似乎不合礼数。”钟石面上一片冰霜,碍于钟夫人将他紧紧拉住,否则他早已上前夺过何垂衣。

    “未过门而已,”他扶着何垂衣站直身体,看向钟老爷,道:“钟太守,你,既然是未过门,我这么做有错吗?”

    钟老爷忙摇头:“是犬子不知分寸,还请武公子见谅。”

    “姑娘,”这两字时,武公子明显加重了语气,“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和我走,二是被我带走。”

    何垂衣气笑了,“有区别吗?”

    “有,当然有,如果你自愿和我走那再好不过。”

    观察到钟石频频向自己投来的视线,钟老爷额头满是汗珠,无可奈何,他硬着头皮问:“武公子,您不是还要找画像中的男子吗?”

    他捏紧何垂衣的腰身,目光十分明亮,朗声道:“不必了,一个男人而已。”

    钟石怒喊道:“你不能带他走!”

    气氛顿时凝固,武公子收起面上的笑容,整个人变得威严无比。

    “朕要带谁走还需你指手画脚?”

    “皇上恕罪!”听武帝自报身份,钟夫人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拉着钟石跪了下来。

    “钟石,朕记得你,你是个聪明人,但千万记住别自作聪明。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千万不能惦记。”

    何垂衣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等武帝完,他见钟石向自己看来,摇了摇头,示意钟石稍安勿躁。

    “我跟你走,但是,我要和石哥道别。”何垂衣道。

    武帝一怔,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服他。

    “可以。”

    他松开何垂衣,何垂衣慢慢走到钟石身边,将他拉了起来,身体顺势倾向他,在他耳边低声道:“皇帝没认出我的身份,我会想办法脱身。”

    钟石却不这么想,他目光复杂地看着何垂衣,同样低着声音道:“你现在的模样与原来大相径庭,他应该认不出才是,可是……”

    “他没认出我,”何垂衣暗暗摇头,“他只是见色起意罢了,放心,我有办法脱身。”

    “那你还回来吗?”

    何垂衣摇头,“我不能拖累你们。”

    他突然抓住何垂衣的手,急切地:“我不怕!”

    何垂衣定定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莞尔一笑:“萍水相逢而已,别待我这么好,不值得。”

    完,他转身看向武帝,道:“走吧。”

    一炷香后,武帝身边的护卫牵来一辆马车,钟石本要为他置办些衣物尽数被武帝拦下。坐上马车后,何垂衣掀开门帘冲钟石笑了笑,算是道别,等他将身子落回车内,武帝似笑非笑地:“还真把他当情郎?”

    何垂衣淡淡地看他一眼,道:“他本来就是。”

    “那朕是什么?”

    “抢匪。”

    武帝笑容一收,整个人向他覆盖过来,俯身在他耳畔,语气亲昵地问:“那你喜欢吗?”

    灼热的呼吸倾洒在耳畔,像支羽毛若即若离地刮擦着皮肤,何垂衣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身体却诚实地轻颤了下,这微弱的颤抖仿佛取悦了武帝,他将唇印在何垂衣的耳垂上,顺着他的脸颊一路吻下去。

    吻得很轻,一触既分。

    在他轻柔的碰触中,何垂衣心头异样腾起。武帝对这具身体的了解仿佛比自己还要深,轻易就能撩拨起何垂衣的心跳。

    “你要带我去何处?”何垂衣脸色不佳,推开他四处作祟的手。

    “回宫。”武帝道。

    “回皇宫,你能给我什么?”

    武帝来了兴致,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他看着何垂衣身上淡蓝色的女装,盎然问道:“想不想当皇后?只要你留在朕身边,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武帝触碰过的地方阵阵滚烫,等何垂衣找回些力气,从武帝怀中坐直身体,他舒了口气,摇头道:“可惜,你能给的我都要不了。”

    武帝脸色沉了些,“什么意思?”

    他恢复原本的声音,对上武帝深邃的眸子,一字一顿道:“我是男的。”

    武帝扬起眉头,满不在乎地:“那又如何?”

    见他毫不惊讶,何垂衣目瞪口呆地:“你知道我是男人?”

    武帝眉心一皱,心中略有不安,嘲讽道:“何垂衣你玩什么把戏?以为换身衣服朕就认不出你?”

    “你认出我了?”何垂衣惊讶道。初见时,连他自己都险些认不出来,皇帝居然如此轻易就认出自己?

    武帝冷笑道:“你化成灰朕也认得出。”

    深谙言多必失的道理,何垂衣垂下头默不作声,隔了半晌,武帝问道:“你跳下晋江后,怎么到的罗州城?”

    罗州城?

    “不知道,我醒来后便在城中了。”

    “谁救了你?”

    “钟石。”何垂衣如实回答。

    武帝忽然笑了笑,神情柔和了不少:“朕还以为你死了。”

    直觉告诉何垂衣,武帝对他的态度很不对劲,根本不像是在对待通缉犯!他不动声色地藏起心中的讶异,顺着武帝的话回答:“我命硬,被水冲到了这里。”

    武帝从怀里取出一根笛子,随手扔到何垂衣怀中,道:“朕给你的东西不要再还回来。”

    何垂衣震惊地看着武帝,微颤的手将暗红色长笛拿进手中,武帝又道:“如今世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日后你可以放心留在皇宫。朕……”

    他顿了片刻,道:“朕从未想过取你的性命。”

    尽管何垂衣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仍然一派平静,他试探地问:“我不想回去。”

    “你有得选吗?”武帝阴沉着脸,“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何垂衣如被人当头一棒,脑中嗡嗡作响,他颤抖地抓住武帝的衣服,“我们……我们……”

    我们是什么关系?

    何垂衣想问,却不敢问出口。

    “就算你想走,你能去何处?钟石身边吗?”

    “嗯……放我走……”

    这句回答彻底激怒了武帝,他一把掐住何垂衣的脖子,将他身体倾翻在软榻上,狠声道:“才短短两天,你就舍不得他了?如果朕不来找你,你是不是算永远不回来、永远留在他身边?”

    “是。”何垂衣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什么?”武帝咬牙,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是!如果你不来找我,我永远不会回去,永远不会见你!”

    “和朕的两年抵不过和他的短短两天?”

    “两年……两年?”何垂衣原本苍白的脸愈加苍白,连目光都变得呆滞,“我不记得。”

    “不记得、不记得?你以为跳下晋江,以前的一切就能一笔勾销吗?就因为他救了你,你就要舍身报恩吗?告诉你,朕不准!”武帝拽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扬着头,用粗暴的吻封住了他的喃喃自语。

    毫无章法的吻落下,滚烫的气息溢满两人的口鼻。

    两年?什么两年?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衣服是他的?”武帝呼吸紊乱,一把揪起他的衣服。

    “这个也是他的?”他将手停在何垂衣的裤腰上,声色喑哑了起来。

    何垂衣正处极度震惊当中,根本无法回答他,当武帝伟岸的身躯越靠越近,何垂衣才猛然清醒过来。

    “这个也是他的?”

    他忙不迭地抓住武帝的手,大喊道:“不是!这个是我自己的!”

    武帝扯过毯子将他盖住,取下他头顶的发饰,用命令的口气:“以后不准这么穿。”

    何垂衣疲惫地点点头,武帝却拔高声线道:“知道吗?”

    何垂衣有气无力地点头道:“知道了。”

    何垂衣披着毯子慢吞吞地坐起身,问武帝:“你还记得我为何要离开吗?”

    “你不爱朕。”武帝隔着毯子将他拥入怀中,语气轻轻地,“何垂衣,若真能不爱就不爱,你何必拼死都要离开朕。”

    虽在意料之中,何垂衣呼吸仍然一紧。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在前往罗州城的途中歇息了一晚,为何醒来变化如此之巨大?就连应该恨他入骨的皇帝,都与他谈起风花雪月来。

    太监?

    他蓦然想起钟石过的话,一种无尽的恐慌将他拖向深渊,他浑身冰冷,甚至还颤栗起来。

    感受到他的颤抖,武帝皱眉问道:“你冷吗?”

    他摇了摇头,对武帝道:“不是不爱你。”

    “那是什么?”

    “我不想、不想做太监。”

    “就因为这个,你宁愿死都要离开?”武帝不解地问。

    何垂衣紧紧盯着武帝的神情,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情绪,“是。”

    武帝狐疑地看了片刻,见何垂衣表情异常认真,他压下心头那点异样,道:“倘若是这样,你早该提出来,你想要的朕都会满足你。”

    在这瞬间,何垂衣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他整个人都懵了,手脚并用地将武帝推开,喃喃道:“都会满足我?那你就该放我走!就不该来找我!”

    “你休想!”他一把抓住何垂衣的手腕,目光中带着威胁,笃定地:“唯独这一点,你休想。”

    僵持少时,何垂衣逐渐冷静下来,他问道:“有衣服吗?”

    武帝看了看他身后的格子,何垂衣了然,他开后,看到里面的衣服尽是赤红色,他随便取了一件套在身上,腿上的伤口正冒着潺潺鲜血,他草草用布包扎好。

    等做完一切,武帝不知从何处端来一盆水,浸湿帕子,将何垂衣的脸擦了擦,动作很温柔,洗干净后,他摸着何垂衣左边的唇角,“朱砂你洗掉了?”

    “嗯。”何垂衣挥开他的手,庄严郑重地看着他,突然问:“皇帝,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