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苑急急忙忙被张家玮吵醒, 拿起手机一看，学校论坛已经爆炸了。

    他看着飘红的那个帖子，蹙起眉头。

    “什么破消息？韩校草被——”

    张家玮吃瓜吃得兴高采烈, 不断在电话那头给他指路：“快往下翻, 有图有真相。”

    温苑狐疑地往下滑了几下，没一会儿就看见了让张家玮这么激动的原因。

    韩忱居然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妹子堵在了学校附近, 当街求爱！

    当街，就当的是温倾被一群流氓头子围堵的那条街, 不过这次被围住的是韩忱。

    “怎么可能？”温苑指尖从略微干涸的唇瓣上擦过：“就算是当街求……那也是求我啊。”

    张家玮哭笑不得：“大哥, 你哪儿来的自信？”

    他和韩忱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

    一个整天散发骚气的草包, 另一个, 是殿堂级，学校公认的校草！

    禁欲男神！学霸人设！贫困出生！

    美！惨！强！

    妥妥的言情男主人设啊！尔等凡人, 怎么能比？

    两个人继续刷着帖子，嘴里时不时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难怪昨晚找韩忱怎么也找不到人，原来被堵那儿了。”张家玮如梦初醒：“这不会是一场有预谋的猥亵事件吧？如果真的是, 老天爷，请让那些女孩把目标锁定在我身上。”

    帖子很快就HOT了起来, 但是翻到最后, 除了吃瓜群众不知疲倦的顶顶顶, 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你, 韩忱有没有答应那妹子的表白？”张家玮有些疑惑。

    温苑没好气地回答：“我怎么知道, 他想什么我又猜不着。”

    着倒床就要继续睡, 翻来覆去, 心里被帖子勾得痒痒的，居然又爬了起来。

    张家玮哈哈笑了几句：“不过听，这个妹子和韩忱还是老乡。”

    温苑：“她也是乌溪的？”

    “嗯。”

    “难怪。”

    张家玮：“难怪什么？”

    温苑不屑地点开大图, 呵呵地笑了声：“你自己看。”

    照片里，女生强行挤进韩忱的臂弯里，白色的毛衣被蹭上一点口红，韩忱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惊讶，而是微微后仰，试图和她拉开距离，哪有一点被强迫的危机感？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这么淡定。

    “是噢。”张家玮若有所思：“他们两个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温苑没什么好的了，大概率是韩忱背着所有人找了个女朋友，为了维持自己禁欲男生的人设不倒，所以一直不愿意告诉他们。

    他就知道，一天到晚东跑西跑，还兼职！

    偷情还差不多。

    温苑分析完毕，困意上涌，和张家玮简单了几句，重新窝进被子里睡了过去。

    睡前还不忘吐槽几句。

    —

    年十五的时候，是温倾假期的最后一天。

    她等了接近半个月，最后还是没能等到韩忱上门拜年。

    每次旁敲侧击，温苑都一脸冷笑的死样子，怕被他察觉什么，温倾不敢多问，一直默默地等着。

    除了等待，每天还例行公事地在去韩忱的空间里逛一趟，再默默删除自己的浏览记录，韩忱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她每次都期待点进去的时候能看见他发一些东西。

    日常也好，吐槽也好，只要不要什么都没有就行，这种期待的心态维持了很久。

    直到，她看见韩忱转发了一条动态。

    温倾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温苑的房间跑去，短短几步路，像是散发了她所有的热量，等她跑到温苑面前的时候，浑身刺骨的冷。

    在空调温度二十六往上的温度，她居然浑身冻得僵硬。

    “鬼，你要干嘛。”温苑窝在单人沙发上看书。

    隆冬之际，窗外难得有这么几分温暖的阳光，他指尖轻轻捻住一页纸，也不翻动，等了片刻，然后瞥了她一眼：“好，两百块钱。”

    温倾什么都还没，被他这么一搅，楞了一下：“什么两百块钱？”

    温苑觑了她一眼，问道：“难道你不是想让我帮你抄作业？”

    “……”她有些无力，连和他抬杠的激情都没了，温倾不太确定地喊了他一声：“哥哥。”

    温苑调整了个姿势：“有话就，别磨磨唧唧的。”

    “韩忱哥他……”温倾咬了咬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为什么会问韩忱的事情。

    温苑挑了挑眉，一脸莫名:“韩忱怎么了？”

    她继续温吞着，话像是在挤牙膏好半天，才勉强出了一句话：“我好像看见他在秀恩爱啊，韩忱哥是不是耍朋友了啊？”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还把手机往温苑面前一晃，嘴角勾起，又添了一句：“他转发了这个姐姐的动态，这个姐姐好漂亮啊。”

    温苑面不改色，视线在手机上停了一秒，中肯地点评：“长得还行。”

    着，他恶趣味地补了句：“不过比你漂亮多了。”

    “……”温倾顾不上他的后半句，依旧不死心的问：“韩忱哥真的有女朋友了？”

    “不然呢？”温苑耐心似乎已经被用完了，合上书，盯着她看：“你这不都看见了？要不，你自己问问他？”

    所以，是真的谈恋爱了啊。

    也是，在她这个年龄喜欢上一个人，是见不得人的早恋。

    但是在他那个年纪，两个相互喜欢的人靠近，又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情。

    她凭什么，期望他能一直在原地等着她？

    “哥哥，我还有点困，再回去补个觉。”

    “……”

    “晚饭不用叫我了，我……有点没胃口。”

    温倾慢悠悠地拖着步子朝房间走，整个人像是瞬间萎靡了一般，不见一点生机。

    温苑皱着眉头，这屁孩，见鬼了？

    温倾合上房门，背靠着墙壁冷静了好一会儿，奇怪的是，想象中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她只是有点恍惚，心里空荡荡的，没了着落。

    她捏着手机，又进韩忱的空间里看了一眼，他从来没有发动态的习惯，这一条，是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

    像是在像全世界宣布主权。

    温倾点开聊天界面，心里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涟漪，然后退出去，关上手机，躺进被窝里。

    —

    温倾出乎意料地平静，原本以为她会难受好几天，但没想到，睡醒过后，她躺在床上把脑袋放空了一会儿。

    今天报名，按照惯例她们是要去学校交学费，然后领书本的。

    何絮一大早就给温倾发了消息，大概是几点出发，和她在哪里见面。

    温倾回了一句嗯，然后起床开始洗漱。

    大学的假期格外的长，温倾忙着开学的时候，温苑还躺在暖和的被窝里睡得四仰八叉。

    她收拾了下，明明和何絮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算上路程，她两点半出发都绰绰有余，但是，她居然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就背上了书包，走了出去。

    然后一个人在街头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温倾从前路过淮序各个韩忱可能出现的地方的时候，都是忍不住四下观察，眼神在人群中扫描，期待下一秒能在街头巷尾和韩忱偶遇。

    今天……也是这样的吧。

    她还是忍不住到处看，甚至连去的方向都是韩忱兼职过的KTV、饭馆、奶茶店什么的。

    依旧什么都没看到，温倾随便找了个公交站，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长，到了二月份，空中居然还会飘来雪雨。

    一粒一粒的，比雪花，但又不如雨水的洒脱清凉。

    温倾躲在公交牌后，手指在站牌上的站点上一个一个地数，像是这样就可以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第五个站，叫沉塘，水质原因，落叶掉到水面几乎都不会浮起来，而是立刻沉下水底。

    所以有了这个名字。

    温倾想，这个名字不好，像是这个人一辈子都像是在走下坡路似的，可是，这个字又很好，好到听起来，就让人心里很舒服，很踏实。

    “韩忱，带零钱了吗？”

    温倾几乎是瞬间抬起了头，戳着站牌的手指渐渐僵硬，想从站牌后走上前，却在瞥见两人身影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带了。”道路一旁的男生淡淡回了一句：“不是带你去车吗？”

    温倾手指在衣服边缘绞紧，嘴唇静静抿着，就这么将自己藏在站牌背后，不发出一点声音。

    “哎呦，人家第一次来淮序，想和你一起坐公交看看这座城市。”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两根指头在韩忱袖口扯了扯：“韩忱，你就陪我坐坐嘛，知道你心疼我，不想我坐公交太累……”

    后面的话，温倾一句也没听进去。

    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两个人近乎暧昧的距离，还有女生时不时捉弄他的动作。

    而这些，都被他无声地默许了。

    “呀，公交来了。”女生激动地摇了摇韩忱胳膊，催促道：“零钱呢？给我一张。”

    韩忱很快从兜里拿了两颗一块的硬币出来，递给女生一张，然后叮嘱：“柔，慢点。”

    直到公交走远，温倾才从站牌后走出来。

    原来她叫柔啊。

    她手机震动，温倾拿出来，无奈地对何絮道歉，声音嗫嚅，带着点哭腔：“不好意思啊絮，不心错过了公交，可能得等一会儿了。”

    话语间，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滚落下，她吸了口气，最后终于抑制不住喉头哽咽，哭着了句：“我还是去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