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摘星 回宿舍的时候,温倾先一……
回宿舍的时候, 温倾先一步将今天发生的事告知了何絮,梅学姐这次应该是针对她,然后连累了何絮。
她总觉得有点对不住絮, 更怕梅初昔后面还会变本加厉地针对她们。
她是无所谓, 就怕何絮委屈。
毕竟何絮很重视这次拍摄,连着一个月都没敢多吃东西, 就想美美地出现在屏幕上。
温倾话的时候,何絮正趴在瑜伽垫上做平板支撑, 听见稿子被换的事, 惊得直接摔了下去, 下巴磕在垫子上。
“草。”她惊呼一声, 捂着下巴坐起来,眼睛很快就红了一整圈, 摸爬着找到镜子,仔细看了一眼:“都磕红了,可千万别肿。”
温倾凑上去看了一眼, 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红色淤痕,皱着眉头:“你这是被家暴了?”
“瞎什么。”何絮拢好毛衣领口, 清了清嗓子, 确认道:“你刚才, 梅初昔换了你的稿子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大家投票投出来的吗, 她能换?”
“……”温倾嘴唇嗫嚅, 撇头看了一眼何絮, 无奈地叹气。
从某种程度来, 她和何絮有着一样的天真,梅初昔得没错,有时候, 不是稿子写得好就行,别人有千种万种法子让自己哑巴吃黄连。
“的确是换了。”
至于过程,她不想多。
“没事。”何絮拍了拍她的肩膀,豪气干云:“本未来大明星只拍你的剧本,她要是敢换你的稿子,我就罢演。”
温倾一脸黑线,看她莫名自信,忍不住吐出真相:“絮,其实……梅学姐没算用你。”
何絮:“……卧槽。”
沈学长后面问了,梅学姐算自己上阵,不过也能理解,何絮是她的朋友,梅初昔自然不会傻到要何絮去坏自己的场子。
只不过她想自己去演,也真是惊到了她。
演戏这种天赋,不是人人都有的。
注意到何絮的反应,温倾揉了揉她的下巴,真心实意地道了声歉:“对不住啊絮。”
她被换掉,完全是因为她。
何絮楞了一下,皱着眉头摆手:“没事,要真是拍她的剧本,我也不想演。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你那么好的剧本,不能演,真的……挺可惜。”
温倾心里酸涩,强行露出笑:“没事,我可以发在微博上给别人看,总不算浪费,要是有人想拍,我就推荐你!”
“哈哈哈,好。”
两人再了几句,何絮心情一度比温倾还郁闷,恨不得立刻冲去梅初昔宿舍找她干架,最后还是封祈给她了个电话,她这才好了一点,背起包包骂骂咧咧地出门。
出门的时候嘴里还在喊:“还减个屁的肥,出去吃饭了。”
何絮走后,温倾强行挺直的背这才松懈下来。
整个人颓唐地趴在桌子上。
不生气是假的,在会议室的时候,她几乎气得指尖颤抖,尤其看见梅学姐张扬的表情,她嘴角更是僵硬。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期待她的反应,等着看笑话,所以温倾强行压下了质问的冲动。
事实已然成了定局。
她越不甘,别人就越痛快。
何必贬低自己,给别人嘲讽的机会呢?
温倾喉头哽咽,强行压下翻涌着的阵阵酸涩,声线颤抖,依旧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和风度。
当着所有人的面,微笑道:“那就祝学姐,拍摄圆满,心想事成。”
她自认全程没有做出一点丢脸的事情,却还是觉得愤愤不平,越想越委屈,拿出手机,想找人倾诉。
点开微信,许多得知消息的同学都给她发了信息,有安慰的,有帮着骂学姐的,还有让她不要太放在心上的,更有哲学家劝她——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看了一眼韩忱的对话框,寂静无声。
这人不是要追她吗?
怎么也不发个消息?
就算着急上班,抽空问问她到没到寝室,吃没吃晚饭,或者明天有没有空之类的也行吧。
他就是这么追求自己的?
温倾使劲儿戳了戳写着韩忱备注的地方,痛快地把备注改成——王八蛋。
韩忱那边依旧没有动静,原本已经压下的酸涩再次涌上心头,带着千军万马势不可挡的气势,疯了似的将温倾的泪花逼出眼眶。
“鬼才答应做你女朋友。”
温倾哽咽着将韩忱的对话框开,有好多话想,倾诉的、埋怨的、怨怼的、甚至还有想要凶他的,但是消息编辑了一条又一条,没一条发出去。
对话框始终平静。
她无聊地翻看着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她和韩忱的对话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电话。
仅有的几条消息也是她心翼翼地迎合着他的情绪,每条消息都要修改好几次才敢发出去。
他自始自终云淡风轻,压根不像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对话。
温倾失神地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它逐渐变暗然后黑屏,心里闷闷地,像是被几千斤的重物压得喘不过气。
她开微博,将稿子上传,补充信息——废稿,大家凑合看看吧。
然后关了手机,爬上床蜷缩进被子里,蒙头睡觉。
这一觉她睡了足足四五个时,何絮回宿舍的时候她才醒过来。
何絮手里拎着几块糕点,站在她的床前,手背放在她的额头上,然后问道:“是不是生病了?”
温倾睡昏了头,也拿手背试了试温度,有点烫,挣扎着起身:“没有吧,可能是被子盖厚了。”
着她从桌上摸过手机,按了几下,没有反应。
“没电了吧。”何絮:“给你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猜到你可能没吃饭,特意给你带了几块蛋糕,封祈买的,特别好吃。”
温倾没胃口,扫了一眼,道:“一会儿再吃。”
着从抽屉里取出充电器,手机连接电源,然后开机。
一下午,有不少未接电话。
韩忱也发来不少消息。
六点十分。
“孩,在做什么?”
七点十分。
“吃饭了吗?”
八点十分。
“怎么还不理人,很忙吗?”
温倾简单回了句:【太累了,睡了一会儿。】
下一秒,韩忱的电话直接拨了过来,温倾犹豫了下,接通,然后沉默。
韩忱那边像是在处理文件,隔着电话传来一页一页翻动纸张的声音,他拖着嗓音:“孩,怎么不话?”
温倾再次沉默,等了一会儿,他似乎在等她主动开口。
她的火气瞬间上涌,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是你来的电话,为什么要我话?没有话为什么要给我电话!”
这火发得莫名其妙。
韩忱稍稍一怔,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犹豫:“倾倾,你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温倾声音放高,语气烦躁,更有些咄咄逼人。
吓得何絮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瞥了一眼何絮,抿着唇,干脆起身走出宿舍。
外面还飘着细雨,加上是夜里,一阵接着一阵的冷风吹到人脸上,吹进衣服里,铺天盖地的冷意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两人相互僵持,温倾忽然觉得委屈,屈膝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算道歉。
好一会儿,韩忱才哑着声音问:“是不是哥哥哪里做错了?”
他的声音有着迟疑和不确定,温倾突然萌生出一阵罪恶感,明明他一点错都没有,但她却把对别人的愤怒都宣泄在他身上。
典型的……窝里横!
温倾心里难受,声音低低的,带了几分愧疚:“哥哥,对不起。”
是她自己无理取闹,还迁怒于人。
“到底怎么了?”韩忱皱起眉头,起身从旁边拿起钥匙:“哥哥现在过来找你。”
“别。”温倾连忙阻止。
现在已经十点过了,他开车要一段时间,不定到的时候宿舍已经关门了。
温倾勉强压下心底的委屈,语气慢而强装镇定:“没事的,就是……有点想家。”
她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韩忱没有话。
温倾又道:“不定适应几天就好了,明天要上课,先挂了吧。”
“好。”
“哥哥你早点回家睡觉。”听他刚才翻东西的声音,她猜他还在公司。
韩忱眉目收敛,听着她难过的声音,平静自持的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良久,他才哑着嗓子,淡淡道:“你也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后,温倾去公用洗手间整理了下衣服,然后洗把脸,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这才回到宿舍。
何絮早早地就上了床,忽然想到什么,掀开床帘道:“倾,选修课要下周才开始抢课,不过封祈明天下午在医学院有一个公开课,你要不要去听听?”
明天下午是话剧社的周例会时间,这种新学期开学,会议比一般的例会重要得多。
尤其这学期社团的主要活动就是拍摄新生宣传片,明天一定会就这个主题做一些安排。
不过,新发出来的分工表温倾看了一眼,里面她和絮那一栏写得是待定。
只有她们俩是待定。
这样想着,还有点好笑。
这潜台词不就是,她们俩完全可有可无,按时她们退出吗?
温倾想着,这种情况,估计话剧社也没法再待下去,还不如找点别的事情来做,退社的事情抽空和社长商量一下,免得社长夹在她和梅学姐之间尴尬。
她点点头,问:“是下午第几节课?”
“第一节 ,可能时间会有点长,我给封祈过你想去上他的课,他让你带好笔记本。”
“嗯。”
“他还,他讲的都是精华,你可千万不能走神。”
“……”温倾无语:“知道了。”
这自恋的语气和何絮简直不相上下。
何絮捂着笑,将床帘放下,她缩进床内的时候还在和温倾商量:“要不咱们去加个别的社团?不然平时多无聊啊。”
“嗯,都行。”温倾提不起兴趣:“你看看吧,只要别是什么难度系数特高的社团,我都可以。”
何絮在学校论坛里逛了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好像这里有个比赛,人气好高啊,要不咱们报个名?”
“做什么的?”
“不知道。”何絮仔细看了看:“好像是画画,团队比赛,一人创作,一人解,我看了一下往年作品,还挺好看,就是有点……奇奇怪怪的!”
何絮是艺体生,特长就是画画,这点温倾丝毫不怀疑她的能力,至于解,她相信自己也没什么问题。
温倾点头:“行,你帮我报一下名。”
-
韩忱挂断电话之后立即走出公司大楼,却并没有朝家里走,而是径自将车开到了乌大。
温倾想的是对的,他到的时候宿舍确实已经关了门,就连各个寝室都是漆黑一片,只有少数几个寝室亮着灯光。
天气回暖,夜里已经有了点虫声。
韩忱站在路灯旁,灯光下,他的五官晦涩不明,指尖处衔着一支燃着的烟,颀长的身影显得萧瑟。
他沉默着抽了好几支烟,想着挂断电话时温倾明显带着的哭腔,越发觉得她有点奇怪。
韩忱不敢给温苑这件事,只能电话给张家玮求助。
还好他是个夜猫子,这个点对他不算晚。
张家玮接起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阵问候:“大半夜的什么电话,扰人清梦缺不缺德?”
韩忱:“你睡了?”
“那倒没有。”
“……”
韩忱没话,是张家玮忍不住,先道:“大半夜的电话,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借钱和借片。”
“……”
“你是哪种?”张家玮笑得面目扭曲:“钱呢,兄弟我没有,你也知道现在找个老婆不容易,我得攒好老婆本。至于片子——”
韩忱连忙断他:“没那个需求,谢谢您了。”
“不是都有喜欢的人了吗?还没那个需求?”张家玮嗤笑:“你唐僧啊?”
“……”
韩忱有些后悔给他这个电话,也是自己急昏头了,还指望这货能给自己什么建议。
“到底要不要啊?都是兄弟,装什么正经!”
韩忱咬牙,婉拒他的好意:“谢了,不需要。”
“果然是校草,禁欲系男神。”
韩忱不想听他那些有的没的,直接挂断电话,想了想,点开手机百度,搜素——‘女生想家了怎么哄’。
他发觉自己最近用搜索软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这一搜就是半个时。
他看了不少回答,心里大概有了点谱,最后扫了一眼楼上,然后坐回车里,驱车离开。
第二天,韩忱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不断给温倾发信息刷存在感。
【起床了吗?】
【起了。】
【吃饭了吗?】
【吃了。】
【要去上课?】
【嗯。】
韩忱沉默了会儿,找到话题:【几点钟啊,哥哥还没吃饭,要不给倾倾个机会,请哥哥吃饭?】
温倾看了眼时间,现在一点半,何絮的公开课两点钟开始。
封祈知道自己会去上课,临时不去显得不讲信用,她短暂地纠结了下,然后毅然拒绝:【我下午还有课。】
“……”
【你可以等我下课再带你去吃?】消息一发出,温倾又补充:【如果你饿的话,还是可以先去吃的,不一定非要等我。】
【嗯,】韩忱语气懒懒道:【等你。顺便碰个运气。】
【什么运气?】温倾有点没听懂。
韩忱紧接着道:【看看倾倾下楼的时候能不能看见我。】
“!!!”温倾站起身,连忙冲到阳台向下张望,他到学校来了?
她四处扫描,果然看见酷似一辆韩忱的车,温倾立马回复:【等等我,马上下来。】
她一把抓起封祈叮嘱的笔记本,朝楼下跑,一路奔赴到韩忱面前。
韩忱站在车旁,见到她的时候嘴角噙着笑。
“见到我这么高兴啊。”语气浪荡:“看来以后哥哥得多来。”
温倾停下步子,深吸了几口气,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低沉了一整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放晴。
“你怎么来了?不用上班吗?”
“陪我家孩比上班重要。”韩忱语调慵懒,完后拧着眉头:“不过就是要扣点工资,你也知道,哥哥工资不高,所以……”
温倾笑容逐渐消失,紧张地看着他:“所以什么?”
韩忱一笑:“所以,倾倾看看,能不能接济一下?”
温倾脸瞬间垮了下来。
这还没追到人,就开始骗钱了?
还骗人孩钱?
有没有点节操!
“不行。”她把自己的鹅黄色包往身后藏,没好气地看着他,语气防备:“你去找富婆包养吧,我没钱。”
“倾倾舍得?”
温倾毫不犹豫:“舍得。”
“舍得也不行。”韩忱锁好车,回过头看着她:“倾倾努把力,哥哥只想让你一个人包养。”
“……”
两人朝着教学楼走去,温倾提前好:“这是公开课,来的人可能有点多,时间也会长一点,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嗯。”
温倾猜测的果然没错,他们到教室的时候确实坐满了人,封祈站在台上备课,瞥见温倾的时候淡淡地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她身旁的韩忱,笑了一下。
韩忱见到封祈,想起送温倾回淮序的时候他和何絮一起,他是何絮的男朋友,韩忱礼貌地点头。
教室很大,她们今天来得早,还剩不少空位,温倾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从包里把笔记本掏出来。
韩忱挑眉:“什么课啊,这么认真。”
“中医推拿。”
“……”韩忱莫名地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荒谬:“怎么会想到学这个?”
她的本专业和这个八竿子都不着。
温倾轻咳了声:“学个手艺嘛,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韩忱:“……”
他突然想到了温倾站在理疗店里,面前摆满一排精油,床上还躺着个油腻汉子的情形,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上课时间很快就到了。
封祈穿着一身裁剪精致的西装,一出声,教室立刻安静安静。
他站在讲台上,自信又有风度。
不得不,温倾几次见封祈都是在上课这种正式的场合,看他一丝不苟地站在台上,嘴里吐出一连串的专业术语,严谨得让人压根想象不出他和何絮在一起的模样。
听何絮对他的描述,那么……难以描述,听的和她看见的简直判若两人。
温倾听了一会儿,在笔记本上详细记录下每一个知识点,包括穴位名称和大概的位置。
没几分钟,何絮突然给她发来信息。
【我男朋友帅否?】
温倾中肯点评:【帅,台下的女同学都快流口水了,你确定不来看看?】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轻飘飘地勾了下温倾下巴。
温倾看向韩忱:“???”
注意到温倾表情,韩忱故作正经地:“看看倾倾有没有流口水。”
“……”她赶紧捂住手机:“你干嘛看我消息。”
“这不是眼睛太大吗,”韩忱憋着笑,很认真地:“收视率比较高!”
神他妈收视率。
温倾还想再,何絮那边又发来了消息,她看了一眼韩忱,背向他看了眼手机。
何絮:【不去,我去的话他正经不起来。】
得很有道理!
温倾心里十分认同。
她不太习惯上课的时候开差,随便聊了几句就立马给何絮了再见,然后转过身准备听课。
她摆在桌面的笔记本被韩忱拿了过去,他握着她粉红色的钢笔,正在帮她抄知识点。
见她结束聊天,韩忱把本子还过来。
温倾从来没见过他写字,往本子上一看,行云流水,铁画银钩,没想到他的字写得那么好。
韩忱的语气有些骄傲:“好看吧?”
“……嗯。”
韩忱笑了声,问:“写情书加分吗?”
“……”
温倾懒得回答,重新拿起钢笔,照着黑板上的内容抄写。
毕竟不是医学生,听起那些专业术语有些费劲,温倾抄了一会儿,手有些疼,停下来甩了甩。
韩忱自然地将手放在她的手腕上,帮她揉了揉,温倾手腕很细,两根指头就能轻松扣住,韩忱弯着唇:“撒个娇就帮你抄。”
温倾:“……”
不撩拨人会死?
台上的封祈顿了一下,忽然道:“同学们不要光顾着抄,可以在朋友身上找找穴位,实操比死记硬背更有用!”
实操两个字他咬得很重。
果然,他这么一,台下的人立马停笔,在左右同桌身上试了几下,各种哀嚎吸气声此起彼伏。
温倾也停下笔,瞥了身旁的韩忱一眼,他眼里带着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来吧,怎么实操哥哥都配合你。”
“……”
就认个穴位,怎么得像是要把他怎么样一样。
温倾不情不愿地伸手,思考风‘教授’之前着重讲的几个穴位,还没下手,韩忱忽然悠悠地叮嘱:“孩——”
温倾疑惑地抬眸,手上动作停住:“嗯?”
“别瞎摸啊。”
温倾:“……”
谁要摸他啊!
能不能别得像是她要占他便宜一样!
温倾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凶巴巴地道:“放心,就你这身材,没什么值得摸的。”
“……”
台上的封祈不紧不慢地念出穴位:“肾俞穴。”
温倾眉头紧锁,认真地跟着他的指示寻找穴位,肾俞穴在腰部,她摸索着点了点。
然后抬头看向韩忱:“有什么感觉吗?”
她那轻飘飘的一点,韩忱压根没感觉到她的触碰,他好笑道:“你大力点。”
温倾听话地加重力度。
韩忱:“痒痒的。”
“哪里痒?”
“心痒。”
“……”
封祈继续道:“大赫穴。”
这个穴位在下腹部位,温倾只当是在认真上课,当下就按了上去。
韩忱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不动神色地往后靠了一点。
温倾又按了一下,察觉到他的退避,动作停住,一本正经地问:“是不是有点痛?”
韩忱:“……还行。”
温倾大概明白了下穴的力度,一根指头改成了三根指头,照着书上的穴位分布图操作。
封祈:“按压的时候穴位选择要正确,力度适中,盲目按摩容易导致皮肤及皮下组织出现损伤。”
“最后一个穴位,肩井穴。”
温倾按向韩忱肩膀部位。
毕竟是第一次上课,内容根本一窍不通。
在封祈念完三个穴位之后,温倾又在自己身上试了试,肾俞穴、大赫穴、肩井穴。
没什么特别感觉。
封祈推了推眼镜,提问道:“同学们知道刚才那几个穴位的效用是什么吗?”
台下齐刷刷地回答:“提高性、功能。”
韩忱:“噗——。”
“对不起,没忍住。”
温倾正按压在肩井穴的手指僵硬,神情巨震,半天没反应过来。
提高……什么?
“你们这课,”韩忱笑了两声,压下笑意,心情极为不错:“内容还挺丰富。”
“……”
“不过就是,刚才是不是没按对位置,你要不要重新按一遍?哥哥再仔细感受感受!”
“……”
温倾宛如被雷集中,整个人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
看周围人皆云淡风轻。
学医的就这么开放吗?
前后左右的同学,似乎一点都没觉得难为情。
她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韩忱身上连按了好几下提高……性,功能的穴位。
封祈这是故意的吧!
温倾收回之前在何絮那里夸赞封祈的话,心里疯狂吐槽,禽兽不如!
她深吸了口气,自我安慰:“专业的,专业的。”
不要拘泥于那些东西。
韩忱听见她的碎碎念,闷笑出声。
封祈一丝不苟地在台上补充:“以上穴位适当的按摩可以增加个体荷尔蒙分泌,有效提高个体欲望,并且能够辅助调理生殖道疾病。”
温倾的脸直接红到耳根,心里继续默念:“没什么的,专业一点。”
就是下次千万不能让韩忱一起旁听。
……丢不起这个人。
封祈继续讲题,看韩忱笑得春色荡漾,适当地提醒:“个别同学,请你克制一点。”
“……”
-
下课以后,温倾简直是以逃跑一般的速度往教室外冲,全程低着头,唯恐被熟人看见。
韩忱被她拉着,脚步轻快。
“走这么快做什么?哥哥还有问题想问问你们老师呢。”
“什么问题。”
“那方面的,你确定你想听?”
“……”
这次上课彻底给温倾留下了心理阴影,以至于以后每次上封祈选修课之前,她都要做好充分的功课,生怕再被他下套。
后来有一次,封祈见识到了温倾给韩忱按摩的手法,一度夸赞,那手法,那技术,那知识储备量,就算是专业的师傅也不过如此。
温倾顺利成为了上有标签下有凭证的手艺人。
从教室出来以后,温倾带着韩忱去了自己最喜欢吃的日韩料理店。
是对夫妻开的,在学校附近开了很多年了,温倾几乎每周都要去一次。
店里开着暖色的灯,温倾一落座,立刻把笔记本塞进鹅黄色包里,然后将旁边立着的菜单推到韩忱面前:“你想吃什么?这家拌饭还行。”
韩忱扫了一眼,随便点了一份肥牛拌饭。
温倾点了份三文鱼拌饭。
“周末有没有空?”
温倾看向他:“有事吗?”
韩忱好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
温倾喝了口水:“我业务繁忙,你得先了什么事,我才能看看能不能给你这个‘追求者’挤出个档期。”
追求者?
韩忱挑眉,居然觉得这个称呼十分受用。
“追求者这不是想上位吗,所以问问你,能不能给个约会的机会。”他顿了一下:“我买了几盒仙女棒,能赏个脸不。”
温倾点头:“这个可以。”
很快她们点的菜就被端了过来,温倾正准备动筷,眼角忽然扫见门口进来的几个人。
梅初昔、沈言生和没见过几次面的林择。
梅初昔看见她的时候同样也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扬起柳叶眉,步态高调地走了进来。
温倾突然想起,她家大喵鄙视她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和步伐。
不过,同样的步子,大喵做出来就很自然而然,甚至让人觉得可爱,怎么学姐走出来,就让人觉得故作骄矜,有点尴尬呢。
韩忱注意到她的异样,抬眼,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怎么了?”
梅初昔皮笑肉不笑:“学妹,好巧啊。”
温倾放下筷子,默默扫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冲着沈言生招呼:“学长,好巧。”
沈言生点头,视线落在韩忱身上:“这位是?”
温倾:“他是我哥哥。”
韩忱皱眉。
林择也正看着韩忱,表情阴骘,拳头紧紧握着,咬牙切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韩忱:“原来是……温倾的哥哥啊?哥哥好啊。”
韩忱面不改色:“你好。”
他明显感觉到了林择的敌意,但是此前他压根没见过这个人,只隐约哭得他的眉眼很熟悉。
梅初昔被人无视,原本张扬的脸阴沉下来,阴阳怪气道:“人家的是情哥哥,你们上赶着卖什么乖。”
然后看向温倾:“怎么也不和学姐招呼?来大学这么久都不知道讲礼貌吗?”
韩忱起身,将温倾挡在身后,正面看向梅初昔,缓缓抬眼:“你哪位?”
梅初昔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指着韩忱身后的温倾:“你问问她,我哪位?这么大人见到学姐都不知道问个好?就这么不懂尊卑吗?”
不懂尊卑……
温倾觉得有些好笑,当个副社长怎么就觉得高人一等呢。
“凭什么,你觉得自己比她尊贵呢?”韩忱自上而下地扫了她一眼,语气诧异:“就凭你比她大两岁?”
沈言生也觉得她这个词用得有些不妥,林择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眼神有意无意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梅初昔被他回怼,瞬间炸了:“我就这么了,她目中无人还不让人?”
“我家妹妹待人一向谦和有礼,从未有半点的行差踏错,要是真有一天,她连招呼都不想和你,那么错的人,也该是你。”
那么错的人,也该是你。
温倾怔住,这是他第二次当着梅初昔的面维护自己。
韩忱在她面前一向是漫不经心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就连时候她被一群流氓围堵的时候他也是微笑着把一群人趴。
就算浑身是伤,也没动一点怒。
温倾从来没听他过这么护短的话。
梅初昔被哽了下,目标转向温倾,声音尖锐:“你是不是不想在话剧社混了?”
沈言生忍不住出声:“初昔,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温倾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再怎么也不能因为个人原因把别人逼走。
更何况,这件事温倾一点错也没有。
梅初昔气急,语气从未有过的刻薄:“言生,你看看她的样子,哪里有一点想要留下来的意思?”
“你别了。”
“今天下午的例会她没来,连个消息都不发,群里面通知也不回收到。临时换稿那么正常的事,别人都能接受,为什么她就接受不了?接下来就要忙着拍摄了,谁有功夫照顾她的情绪?要是人人都像她一样,仗着点才华就自恃甚高,不服从安排,咱们还怎么带领话剧社?”
沈言生面色沉了下来,却不是对着温倾,而是看向梅初昔:“初昔,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不要针对倾了。”
韩忱的眉头越蹙越紧,他虽然不知道她们在争论什么,但是从只言片语里不难推测,温倾在学校受了不少委屈。
温倾也觉得,既然自己没算继续待在话剧社,那还是早点清楚比较好。
原本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和沈言生商量的,但是现在看来,压根就没有犹豫的必要。
温倾抬头,在沈言生和梅初昔争论不休的时候,出声:“学长,我的确准备退社。”
沈言生回头,一脸严肃:“倾你瞎什么,这种话不许胡。”
“我没胡,也不是冲动,这是我思考了一整天做的决定。”
“是不是因为这次的稿子,我告诉你,是因为徐老师是初昔舅舅,所以才……”他有些着急,一些不该的话脱口而出,然后才发觉不对,他立刻止住,然后道:“你放心,下次再有活动,我一定用你的稿子。你那篇稿子我看了,完全是出版级别,我不会让它蒙尘的。”
“不用了。”温倾淡淡道:“学长你都了,我的稿子很好,我没有必要非要求着你们用我的稿子。”
即便是藏起来生灰,也不该这么卑微地求别人重用。
沈言生嗫嚅,嘴皮煽动:“倾,退社的事情我不会同意的。”
温倾态度坚定:“学长,这是我最终的决定。”
“好啊,你的退社。”梅初昔冷笑一声:“以后在话剧社的地方,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一眼,其它社团我也会知会一声,你这样的人,怕是没社团招架得住。”
温倾面不改色:“好。”
如果其它社团也是这样,那确实没什么参加的必要。
一旁看戏的林择沉默了半天,听到这里,突然笑着出声:“倾倾,我们宣传部可是最喜欢招揽人才的,长得漂亮又有才的人绝对会成为咱们的团宠,要考虑一下吗?”
他的态度和刚来的时候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仿佛刚才对韩忱的敌意只是他们的错觉。
他此刻看向韩忱的时候,已经能够做到面不改色,波澜不惊了。
“……”
梅初昔恨了林择一眼:“林部长,我们今天是来讨论宣传片拍摄的事情,要泡妹妹的话,请你离开。”
林择扶额:“这不是怕人才被其它部门的人抢走了嘛,下手要趁早!”
“……”
眼瞅着梅初昔和温倾僵持不下,这饭压根吃不下去,沈言生抱歉地看了温倾一眼:“倾,这是我们在商量商量,是我刚才用词不对,有时间咱们再聊。”
完,没等温倾回话,他立刻拉扯着梅初昔:“我们去别的地方吃饭。”
梅初昔不情不愿地跟着他离开,毕竟是在学校,周围来往的学生多半都认得她。
这样闹下去也丢人。
不过临走的时候,她还是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林择跟在他们身后,临走前冲他们招呼:“不扰二位了,有机会再请你们吃饭!”
转身的时候,嘴角的弧度迅速消失,眼底一片冰凉。
看着他们几个走出店门,温倾这才看向韩忱:“哥哥,你继续吃吧。”
韩忱坐下,拿起筷子,一直沉默着没有话。
温倾也没话,气氛寂静得吓人,没吃几口,韩忱便抬眸看着温倾,桃花眼没像平时一样微微眯起,而是沉着地看着她,眸色微暗,看不出情绪。
温倾咽了两口饭,有点不自然。
“哥哥,你看我干什么?”
“被欺负多久了?”韩忱问她。
什么被欺负多久了,这话的好像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似的。
温倾没好气地放下筷子:“就昨天,有一点不愉快。”
“什么不愉快?”
温倾沉默了几秒:“非要这么刨根问底吗?”
她不想。
韩忱顿了一下,突然有些心疼,抬手帮她擦了擦嘴角,语气带着不易擦觉的温柔:“哥哥就是有点怕。”
温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被欺负的是我,你怕什么。”
韩忱没回答,反倒是若有所思地扫了眼他们几人离开的方向,问:“你那学姐叫什么名字?”
“梅初昔。”
“什么专业?”
“戏剧文学专业。”温倾狐疑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韩忱点了点她的鼻子:“用爱好去挑战别人专业,咱们家倾倾真能干。”
“……”懒得理他。
温倾起身去前台把账结了,然后过来拿起自己的挎包。
“走吧。”
其实本来是有点郁闷的,但是刚才把退社的话一,最后那点郁闷荡然无存。
反正都不关她事情了,她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韩忱看着她熟练的付款动作,好笑道:“看来哥哥这下是把吃软饭坐实了,温富婆,求包养。”
“……”
—
送走韩忱以后,温倾回到宿舍。
难得的是何絮今天居然没跟着封祈出去约会,而是留在宿舍里,桌上摆了一篮子的香菇平菇各种菇。
温倾挑眉:“你这是要煮火锅?”
何絮见她回来,像是看见一座慈眉善目的菩萨,苦着脸求救:“倾,你快过来,咱们完了!”
咱们?
温倾耳尖地识别到了这个词,情绪立刻被她调动起来:“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宿管阿姨发现咱们的锅了?”
寝室不准使用高功率电器,但是温倾和何絮经常半夜饿得睡不着,所以偷偷藏了一个锅,像半夜煮火锅,吃螺蛳粉这种事进行了无数次。
“不是。”何絮摇头,欲哭无泪:“比那个还惨!”
“……怎么了?”
“昨天我帮你报名的比赛你还记得不?那是孢子印创作大赛。”
“?”温倾压根不知道孢子印是个什么鬼:“你不是是画画的吗?”
“是画画,但不是用笔。”何絮在一旁的篮子里抓了一把香菇起来:“是用这些玩意儿,在卡纸上留下孢子印,然后用印记组合成一幅图。”
温倾沉默了三分钟:“抱歉,我没听懂。”
“……”
何絮百度了半天,差不多能明白创作原理,她带着温倾,两人一边琢磨一边实操,一篮子的香菇被折腾光。
最后总算在卡纸上摆出了个没有图案的图案。
“根据百度上,这幅画要放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存放三天至一周的时间。”
温倾:“难道不会发霉吗?”
毕竟是用的新鲜的食材,她很难想象等她们拿出来的时候,这张卡纸会是个什么模样。
何絮默了一瞬,决定相信自己:“我觉得,应该不会,相信我,我是专业的。”
温倾一听专业的三个字,立马脸红。
何絮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
退社的事温倾给何絮了声,毕竟她们俩在话剧社就像是个连体婴,同进同退。
温倾一,何絮立马拿出手机,也给沈言生发了个退社消息。
温倾转身去洗手,没等她走到洗手池,何絮突然骂道:“梅初昔这不要脸的,居然在群里退社申请要写一万字。”
“……”
“我写他娘的。”
“……”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当初刚进社团的时候还觉得她人不错,我真是瞎了眼了。”
“温倾,她今天是不是骂你了?走,咱们去骂回来,反正也退社了,不骂白不骂。”
“还一万字退社申请,我写个鬼,真拿自己当碟子菜了!”
温倾把手洗了,然后指着桌上的卡纸淡定问道:“这个放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