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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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很安静,因此男人淡然陈述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他:“我不会再放手了。”

    岑溪侧过身子不愿看他,这个男人不是一个时前还为了不惹自己生气主动滚么?

    该死的慕晓晓到底跟他了什么?!

    但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心还是不由的颤了颤。

    对于之前几次,自己滚远点,他就主动的离开自己视线的行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

    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这个男人能够坚持的久一些。

    可他每次都很听话,听话的让她感觉不到,自己之于他是“非卿不可”。

    岑溪忽地想起之前看的那句矫情的话---为了你愿意与全世界为敌,他确实是为了自己违背了祖辈的誓言,可她不敢肯定,他是一时怒火下的冲动,还是自己在他心里真的有“与全世界为敌”的重量。

    他这次的“不会放手,”又能坚持多久呢?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的要叹一句,江总在感情上的耐力,还真的不咋地呢。

    江屿阔始终注视着她的侧脸,她脸上跟眼眸里任何一丝脉络的变化都映在他的眼底。

    但她脸上始终没什么变化。

    她对自己的话和自己的“突然出现”都无动于衷。

    既看不到丝毫的动容跟了然,也没有怀疑跟质问,只是偏头空洞的望着,就再度合上了眼睛。

    岑溪醒来后,江屿阔就基本没再离开过病房。

    好在高级病房的空间够大,许凡把笔记本跟一些资料都拿了过来,江屿阔就坐在一旁处理工作。

    岑溪偶尔醒来的时候,就见他一副工作狂的样子,桌子上放着电脑,手边摆着一摞文件。

    她闲的无聊,又不能玩手机,慕晓晓那个货也不来陪她聊天,又不想跟江屿阔话,整个人都在自闭的边缘徘徊。

    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她忍了,第三天的时候她实在受不了,就开始找事儿,她语气很不耐的问:“现在几点了?”

    男人从工作中抬起头,似是没有想到她会主动话,毕竟这几天他挑起话题的时候她都爱答不理的。

    “快到中午了。”

    “那我的午饭呢?”

    男人垂下眸,笑了笑,“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病房里的设施很完备,厨房里的厨具也应有尽有,江屿阔秉持着“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得抓住她的胃”的基本原则,顿顿饭都是亲手做。

    然而岑溪并不领情,每次吃了几口就饱了。

    今天主动开口想吃饭,倒是有些意外。

    岑溪淡漠的看着他,“我不想吃你做的,我要吃张记那家的。”

    江屿阔观察了一会儿她的表情,发现她似乎又进入了睡眠状态,起身,“等我回来。”

    岑溪没应声,张记离医院很远,再加上是饭点,排队的人很多,没有一个时他回不来。

    本以为他会叫助理去买,谁知倒是亲自去了。

    岑溪伸手按了呼叫铃,把护士喊来,叫她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

    手机被江屿阔放的很远,凭着她自己的体力,根本拿不到。

    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电话谴责慕晓晓,可对面的人似乎是心虚,她连续了三个都没接,第四个的时候居然直接关机了!

    她双手举起手机,仰着头按着屏幕,开微信,发了几十条谴责慕晓晓的语音,才感到心里舒爽了不少。

    *

    一个时后。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岑溪听到动静立刻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江屿阔拎着一个保温盒进来,反手带上门,“饿了吗?”

    岑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还没饿死。”

    本来也没有很饿,这几天一直在床上躺着,动都没怎么动,她就是想玩会手机,故意把人支远点儿。

    江屿阔把床上的桌子拉过来,又将她扶起来,拧开保温盒,“你先吃饭,我去换件衣服。”

    岑溪这才抬头,不经意间看见他衣服上沾的油渍,黄色的污渍在白色衬衫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有什么用,买个饭都能把衣服弄脏?!

    江屿阔没的是,为了让她早点吃饭,自己刚才直接闯到后厨,被服务生不心撞到。

    岑溪拿起筷子,嗯了一声,就低头兀自的开始喝汤。

    等男人换完衣服出来,看见床上俯身吃着东西的岑溪。

    她一只手撩着自己的长发以免沾到汤汁,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模样很专注,偶尔眨巴着眼睛品尝。

    看上去便觉得,这些食物很美味。

    吃饱后,岑溪抬头,这才看见一直坐在沙发上注视自己的男人,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吃饱了。”

    江屿阔起身走到病床前,把她面前的保温盒收好,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又将她放回被窝里。

    回到沙发上,俯身把刚才的饭菜一层层取出来,摆好。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几乎听不到的吃饭声音,岑溪偏头看他,发现他居然---用着自己刚才的筷子吃着自己的剩饭。

    她有些意外,这年头吃女人软饭的男人常见,但吃愿意女人剩饭的男人不多,她有些不自在的开口,“你...你刚才在外面没有吃饭吗?”

    她本来以为,江屿阔应该是在外面吃完了饭才回来的,不然他应该拎着两个食盒。

    江屿阔筷子没停,低声的答,“没。”

    “那你...为什么不买两份?”

    江屿阔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一份就够了。”

    确实,他几乎是把张记里面每一种饭菜都要了一份,两人吃也绰绰有余。

    也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节约粮食的好品质哪来的。

    *

    岑溪又在医院静养了半个月。

    江屿阔就在一旁的沙发上处理工作,林明宏夫妇也来过一次,不过岑溪也就当他不存在,只剩江屿阔和他们俩交谈。

    躺了十来天后岑溪就能坐起来了,但她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要么闭眼假寐,要么翻书看。

    又过了半个月,岑溪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江屿阔就提出让她出院,接她会溪水湾调养。

    男人的很理所当然,语调还有些温柔的味道,仿佛他们还是夫妻,“我问过医生了,你身上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但还是很虚弱,我会叫私人医生每天检查你的身体,家里安静些,对你身体恢复更有利。”

    彼时岑溪正吃着午饭,闻言抬起头,“你什么?”

    夏末秋初,温度不高,也不冷,江屿阔身上的白色衬衫高高挽起袖口,他站的笔直:“跟我回家。”

    这将近两个月的昏迷加养伤的日子,岑溪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消瘦了下来,不仅血色苍白弱气,脸也了一圈,下巴也尖了许多。

    岑溪继续吃着她的饭,含糊不清道:“我不记得跟你还有个家,出院后算回我自己的公寓住,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的照顾,不过也是我应得的,本来就是因为你而受的工伤。”

    喝了口水,她继续道,“要是江总觉得实在对不起我,那就把我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一次性的都给我吧,卡号就是之前那个,你那要是没存,我等会写给你。”

    江屿阔勾起唇,看着她,“住公寓也行,但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吃外卖,慕晓晓现在也不在江城,没人照顾你不行。”

    至于慕晓晓为什么不在江城,自然是他把人给弄走的。

    “怎么不行了?”岑溪平静的陈述,“我一个人在美国待了一年,在德国待了半年,也没人照顾,不都活下来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丝毫的抱怨与不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江屿阔瞳孔缩了缩,注视着她的脸,“sorry,是我不好,跟我回去?”

    岑溪漠然的哂笑,“我看上去像一个很听话的人吗?”

    “自然不是。”

    “知道不是你还命令我?”岑溪笑着道,“之前的事儿我也想起来了,是非对错我也不想多,不过总得来看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以前的恩怨情仇咱们都一笔勾销。”

    江屿阔的手慢慢握住她的手,力道越来越重,低低的嗓音染上了浓墨的暗哑,语速非常缓慢,“你,想起来了?”

    岑溪漠然的哂道,“叶青瑶那么一下子给我撞得恢复记忆了。”

    她手上没劲,所幸就任由男人握着她的手,“你看看,其实你对她是能狠得下心的,只不过代价有些大而已,起来我还有点庆幸,我这个前妻在你心里的重量比叶家重,要不然我还得考虑自己官司。”

    “我做的都是民事案件,你那个好兄弟盛临又是知名的刑辩律师,跟他对上,我还不知道得花多少精力呢。”

    “不过你比我想象的更心狠嘛,我预计的也就是十五年,没想到你直接给搞到了二十年了。”

    她的轻轻巧巧,若不是太弱气,甚至还有些语笑嫣然的感觉。

    但出的话,却实实在在的讥讽到了极致。

    江屿阔低低长长的哂笑出来,“嗯,是她罪有应得。”

    叶青瑶是叶家独女,叶母当时推着轮椅来病房找他,是如果她坐牢的话,这辈子就毁了。

    可他的婚姻,不也是被对叶家一次次的心软毁了吗?

    他的父母和他们这个圈子里大多数的家庭一样,是商业联姻,感情并不好,父亲工作很忙,在他的记忆里,对父亲的印象很淡。

    江母是个音乐家,对父亲的冷淡也丝毫不在意,没事儿的时候就带着他去叶家玩儿,两人还开玩笑般的替他和叶青瑶订娃娃亲。

    后来,叶母的腿残了之后,母亲对她的愧疚更深,两人来往更密切。

    一次,两人去美国前,母亲收拾东西时特意把他叫来,是如果自己要是不在了,要把叶母当做亲生母亲来孝顺。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话里的深意,点了点头。

    后来才知道,当初遇到的那场车祸,是父亲的初恋女友回来了,他为了给初恋腾位子,亲手制造了那场意外。

    被母亲知道后,那段时间得了抑郁症,但她掩饰的很好,至少在江屿阔面前从来没漏过馅。

    借着去美国的由头,在私人飞机上动了手脚,“这个婚你是离不掉了,我要她这辈子也只能是个见不得人的三,黄泉路上,有你们这对狗男女陪着我,虽然不算舒心,但也不至于寂寞了。”

    “害我没关系,你最不该动的就是我的闺蜜,你们俩的命虽然不干净,但用来给她的腿赔罪,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