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兔子晏乖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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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在谢锦砚期待的目光中,晏非薄提起轻功越过他们泡水的温泉,朝阴阳泉的阳极最炙热之处跃去。他足下发力,轻轻一跃就跨越了阴泉,身子轻盈如落叶飘荡,晃悠悠落入泉心。

    谢锦砚心中微紧,总感觉王爷下一秒就要落水,却不料即将接触到水面时,他脚尖轻飘飘一点,便又犹如弹开的风筝一般再度往前跃去,最后精准地降落到阳泉岸边,亲手把鱼肉网兜用木杆挑起,放入热泉中。

    谢锦砚好奇地跟上,由上至下扫视他一番,疑道:“让我看看你的鞋面,怎么好像没湿?”

    晏非薄矜持地把脚底心抬起来:“嗯,没湿。到中间时靠的是内力催动,足尖并未与水面接触。”

    谢锦砚更好奇了,这个世界应该是普通的古代世界,不像他所在的上一个玄幻武侠,有各种匪夷所思的奇珍异宝,而晏非薄竟然还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只能是天资足够聪慧了。

    晏非薄不好好绕着泉边走,正是为了在心上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本事,眼下见少年目光钦佩的望着自己,心里感觉到极大满足,不由得像只开屏的雄孔雀一样,还想展露出更花哨的尾巴,把手中的木杆子递给谢锦砚:“你帮我看住,我去去就回。”

    谢锦砚接过杆子,就见到自家王爷踏叶乘风,三两下就消失在视线中,没一会儿又重新出现,手中心地捧了四个鸟蛋。

    看见鸟蛋,谢锦砚眼睛一亮,天然的温泉煮蛋滋味上佳,更不用晏非薄掏来的是野生的鸟蛋,光是想想口水就要淌出来了。

    这短短的功夫,晏非薄是绕过火山,跃去另一面的丛林中才找到这种火焰鸟的鸟蛋,若是以前,他还是那个无欲无求的七王爷的时候,决计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份吃食麻烦成这个样子,但现在,看到谢锦砚满足的脸,他却觉得就算再麻烦一些也值得。

    火焰鸟蛋也被装入网兜丢入温泉,这热泉之中的水起码到了八、九十度,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泡,飘出一股温泉特有的矿物质气味,鱼肉和鸟蛋放入泉中,不多时就开始逸散出鲜嫩的香味,引得人食指大动。

    确认网兜里的食物都熟透了,晏非薄才把网兜捞起来,取出两尾鱼及四个鸟蛋,全程谢锦砚都不错眼地眼巴巴盯着,眨巴着大眼睛等待投喂的样子,和以前的兔没什么两样。

    晏非薄舍不得他露出这样渴求的表情,只想把天底下一切想要的都捧到他面前,干脆鱼肉暂时装在托盘里,稍后再作调味处理,先取了一枚鸟蛋磕破剥开一半,用野草芯包着底部防烫,如此种种细致的做好了,才递到晏兔手里。

    谢锦砚用两只手心捧住,接过来之后轻轻地咬下一口,顿时满足得眯起了眼。

    用温泉煮出的蛋比嫩豆腐还要嫩,口感嫩滑清爽又弹性十足,一口下去舌尖与鸟蛋相处时迸发出绝顶的滋味,唇齿间香味久久不散,几乎要满足地叹气起来。

    他埋头吃了好几口,才舍得抬头把目光投向晏非薄。见晏非薄还在为他忙着处理鱼肉,后知后觉地有了那么一点过意不去,凑上去把鸟蛋往他嘴边一递:“你也吃。”

    晏非薄正在托盘面前专心地调制佐料和挑鱼刺,见少年靠过来,顺手切了一块挑好刺的鱼肉喂到少年的嘴里。

    谢锦砚手中的鸟蛋还没送出去,反倒被对方塞了一嘴的鱼,温泉煮鱼名不虚传,冷泉中的鱼肉质鲜嫩又紧实,又因为热泉长时间沸腾去掉了鱼腥味,仅留下绝佳的口感,被晏非薄用适合的香辣佐料一调,吃得谢锦砚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冷泉中的鱼没有天敌,个头长得极大,两人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就只吃掉其中一条,还剩下整整一条鱼,四只鸟蛋倒是都吃掉了。

    冷泉中的鱼长势极慢,十年才长半寸,这样大的个头实在不多见,吃下去是大补之品。可晏非薄亲手烹制的鱼肉,下人们可无福消受,扔掉又有点可惜,晏非薄想了想,干脆采了几片宽大的荷叶将煮鱼包裹起来,用湿润的泉边泥土裹了放进密封的罐子里点了干草闷烧。

    这样闷上几个时辰,待入夜想吃夜宵时正好可以取出来食用,经过明火闷烧的鱼肉变得外焦里嫩,外表烧出一层酥脆的皮,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就在晏非薄亲自上马车去搬出陶土罐子时,远处的平原传来一阵嚎叫声。

    晏非薄搬陶土罐子的手停在半空,目光凛然朝嚎叫声传来的方向扫去。

    “丙三!”他出声,同时把等在马车外的谢锦砚抱了上来,护在自己怀里。

    他叫到的丙三是天鹰队天干中的一员,对荒野上的动物十分熟悉。很快丙三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十分凝重:“王爷,是狼群。整整一大群,起码上百只。”

    听到那嚎叫声,晏非薄就隐隐有猜测,此刻猜测被证实,他脸上并不见慌乱,沉声吩咐下去:“无自保之力的仆从皆进马车,侍卫列为两队,一队点燃火把在外围绞杀狼群,一队守在内围做二道防线。”

    侍卫们听令行事,有条不紊地按照王爷的吩咐,包围出内外两圈,外圈举着火把悍勇地朝狼群冲去。

    虽遇到罕见的狼群,但其实晏非薄心中并不紧张,狼群大多怕人、怕明火,他们这边燃了明亮的篝火,且加起来二三十人,其中大半都是天鹰队的精英,更不用还有他自己作为底牌,实在无需过于担忧。

    这时怀中少年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们刚刚,外面来的是狼群?”

    借着马车外的火光,晏非薄清楚地看到少年脸色苍白,双手用力拽着他的衣袖,指尖都要用力到泛白。

    他心中一紧,忙把少年用力搂了搂,轻拍他的背部,缓声问:“是,怎么了?莫怕,有我在,它们伤害不到你。”

    谢锦砚紧张到音调都变了:“可,可是狼是我们兔子的天敌啊。”

    这真的不能怪他怂,物种上的天然差距不是谁都能克服的,内心的战栗完全无法克制。虽然丢脸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用力环住晏非薄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

    晏非薄像哄孩一样耐心细致地轻拍他的背部,拍了好半天,少年终于和缓下来,身子也不再那样僵硬。但晏非薄不敢大意,搂着少年一直没有松手,随意起了个话头,与少年聊起他们一路过来见到的一些奇观,借此引开少年的注意力。

    狼群畏火,在侍卫们举起火把冲出去后,狼群很快四散开来,溃不成军。侍卫立刻来报:“狼群已击退,剩下成群结队的多为两三只,已构不成威胁。”

    晏非薄点头,肃然道:“不可大意,继续巡逻侦查,将狼群都绞杀,莫要留下隐患。”待侍卫退下之后,他低头对着谢锦砚话,声音就更和缓一些,“听到没有,狼群都被赶跑了。”

    谢锦砚嗯了一声,从晏非薄怀中挺直腰板坐直起来,从刚才那种怂怂的状态中缓了过来。

    这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尖啸声,像是一个隐蔽的暗号,

    原本乱成一盘散沙的野狼,在这尖啸声之后竟是仿佛得令的士兵一般,重新集结在一起,以更加勇猛凶残的姿态向马车附近的侍卫扑来。

    谢锦砚被晏非薄挡着,看不到马车外面的情况,只听见原本训练有素的侍卫脚步声突然慌乱急促起来,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喧哗声:

    “不行,过来了过来了!”

    “拦住它们!呃啊!”

    “丙十一,你受伤了,后退!!”

    在如此纷乱嘈杂的声音中,谢锦砚刚落下去的一颗心又猛地提起。伴随着忽上忽下的情绪,侍卫丁六跑过来,面可比刚才更加凝重:“王爷,这狼群不对劲!!”

    “怎么回事?”晏非薄沉声问。

    天鹰队的侍卫都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没有露出明显的慌乱,但压抑的神色已经足够明外界情况并不乐观:“原本被火光驱逐散开之后,它们不知为何又聚拢在一起,战斗力比先前强大许多,仅用半炷香时间就冲破了我们防卫的外圈,感觉不像是普通的狼群,倒像是……”

    这个猜测太过匪夷所思,丁六顿了顿,没有贸然开口。

    然后王爷料事如神地将他未出口的话补了出来:“像是被人指挥的,是也不是?”这事必然是皇帝指使的,原因跟他爹一样,忌惮他手握天鹰队,想在野外找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将他除去。

    能请来驯狼高手,也算比他爹有本事了。

    丁六道:“王爷英明!”

    “诶啊!!!”

    突如其来的大叫声断了侍卫的汇报,发出声音的却是被晏非薄牢牢护在怀中的谢锦砚。

    谢锦砚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因为晏非薄正对着门外掀开帘子与侍卫交谈,而他侧坐在晏非薄的大腿上,所以他的视线恰恰对着马车的车窗,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就在侍卫跟晏非薄话的这一会儿功夫,车窗远处有三匹狼突破了侍卫的防守,其中一匹轻盈又迅猛地朝马车扑来,月光下的狼爪闪着锋利的银光,无声无息却又危险无比,在众人疏忽的瞬间窜到了车窗上。

    眼睛泛着绿光的狼头就这么直挺挺地与谢锦砚对上。

    谢锦砚浑身僵成一坨冰雕,属于兔子的天性让他脑子顷刻间化成一片空白,叫声不受控制地发出,而属于人类的那部分天性则是拼命转动思考:这狼爪离车窗这么近,下一秒就该挥爪进来,按照它这个攻击角度看,要遭殃的是……

    晏非薄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