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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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急转直下。

    孙兆乐呆了。

    秦野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然后他很快想到白天女人那种怪异的表现,他以为是他表现得他凶狠,女人才话结结巴巴的,没想到里面竟然另有隐情。

    他结巴了一下,“不是,你——”

    “别自作主张替我乱收东西,再有下次,就滚出去。”

    秦野全身气息崩得很紧,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压状态下。他盯着孙兆乐的眼睛不再平淡温和,淡色的眸子里掀起了狂风骤雨,让人如坠冰窖。

    孙兆乐心头无名火起,立马炸了:“你冲我发什么火?那个女人拿给你的东西。我想给你过个生日有什么错?”

    这里面仿佛触及很多深刻往事,秦野不愿意多,冷冷道:“再有下次,你也给我滚出去。”他不再看孙兆乐的反应,回了房间。

    孙兆乐瞪着他离开的方向,感到一阵胸闷气短,无端想要大口喘气,好像室内空气已经完全不够呼吸了似的。秦野的眼睛像天山寒雪,他今天才有切实的体会。

    艹!

    孙兆乐气急败坏地踹了下茶几脚,一肚子火。

    秦野和那个女人有过节,他应该去找那个女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个毫不知情的收货人,凭什么把事情都赖在他身上?!

    秦野一进来就知道这些东西是谁买的,他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人给他送东西,早上出门的时候怎么不提前跟他嘱咐?多一句就亏了五百万是不是?!

    孙兆乐气死了。

    亏他还想着给秦野过生日,谁给他过谁是狗!

    秦野本人都不在乎,他在这幻想个屁!

    一场冰冷尖锐的争吵甚至都没有持续一座火山喷发的时间,室内安静得像是只有他一个人。猫贴在他身边,仿佛探查到不同寻常的紧张氛围,不叫也不求撸,很乖地看着他。

    孙兆乐看见秦野的猫就更烦了,觉得这只猫和秦野一样可恶,心情好了任你撸,心情碰都不让碰,实在刁蛮难相处。

    孙兆乐回房不想干别的事情,睡也睡不着,索性开电脑瞎涂。只是无法集中精神,秦野那个眼神和那句话总反反复复地出现在脑海里。

    自顾自纠结了许久,他躺在床上,和天花板干瞪眼老半天,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身体陷在柔软温暖的被褥里,意识被沉重的棉絮压制着,他恍惚听到连续的开门声,过了很久,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孙兆乐瞬间清醒过来。

    秦野站在他门外,颈下第一颗扣子开着,衬衫挽到手肘处,露出紧实的臂肌肉。联系到两声开门声,孙兆乐猜测他去外面收拾那点东西了。

    他的神色沉静温凉,仿佛刚才冷厉的训斥都没存在过,只有嘴角锋利的弧度和晦涩的眼神表明几十分钟前发生并非一场幻梦。

    秦野开门见山:“你喜欢我?”

    孙兆乐:“啥?”

    他气笑了:“我喜欢你个屁!你还记得你是个Alpha吗?”

    秦野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表情,觉得他没有谎,点了下头,后退一步,抱起一直想往他房间里钻的猫,:“我周末要出差,明天我会把狗托给我朋友照顾,你照顾好自己。”

    他:“晚安。”

    公私分明、客气冷淡。

    孙兆乐猜错了,秦野既不是来道歉的,也不是来和好的。他甚至有就此将两人间的间隙拉大的算,他们反正没有比室友和房东租客更紧密的关系,渐行渐远之后,也不必担心将来突然遇到的尴尬情况。

    孙兆乐二十多岁,有生以来没处于这么被动的境况中过,他咬牙:“我照顾也一样。”

    一股神秘的推力牢牢撑在他背后,杜绝他退步的可能性,让他动弹不得,孙兆乐被迫了违心话:“就当还你做的饭吧。”

    疯了。

    他想的根本不是这个。

    但他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靠着对即将发生的某件事的恐惧,以及规避危险的生物本能试图挽救局面。

    只是走错了方向。

    秦野抿唇,“好。”

    秦野这次出差计划来得挺突然的,罗阳高中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安排一批老师出去,到其他学校交流学习。秦野去年去过一次了,按理这回轮不到他,但临出行前有个老师家里老人生了病,离不开人,学校就把同办公室的他叫上了。

    拜访其他学校不必在校教书来得轻松,秦野不是很想去,但最近糟糕的情绪层层叠叠,稍微迟疑一下,就被报上名了。

    出去待两天,冷静冷静也挺好的。

    只是他没想到和孙兆乐的矛盾会来得这么快。

    不用查监控,也不用孙兆乐的形容,他就能猜到送来蛋糕的人是谁。

    他大哥的妻子。

    秦家主宅在繁川市,高二时和家里闹翻,秦野被送到关市,就没再回过那个家。他没成年就能在这里活下来,一个人过了十多年,如今更不需要他们。

    如今再想起那一年的事,和自己可笑的坚持,恍如隔世。伤口曾经那么血淋淋过,再精致完美的伪饰也是徒劳无功。

    所谓关心与亲近的行为只会层层加重他的痛苦,让他更加坚定远离他们的念头。他是一个完全独立自理的成年人,已经不是吃不到糖就只会哭的男孩,也不是一个没有爱就无法成长的稚童。

    在经年怨恨之后,他早就不在乎,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已经决裂的关系也无法挽回。即使耿耿于怀,剩下的也只有对数年如此的纠缠式关怀感到的厌恶与反感。

    孙兆乐是被误伤的,这点他心知肚明,但有意为之。

    日子不能得过且过,不能浑浑噩噩,秦野要把苗头掐灭在摇篮里。

    以孙兆乐的骄傲,他不会再提起这晚发生在他们中间的矛盾,而他也不会主动去解决。这个矛盾会像鸿沟一样永远横亘在他们中间,心头刺,骨中疴,只要存在一天,他们就会心存嫌隙一天。

    -

    孙兆乐没给猫喂过粮食,但幸好秦野出门前写了张纸条给他,告诉他几点喂,喂多少。

    可能是他身上还有浅淡的薄荷味,猫仍然很喜欢贴着他。他在房间里画画,猫就无师自通溜进来,黏人精一样各种骚扰他。

    孙兆乐没什么心情画画,正好有猫送上门来任撸,就毫不客气地揉了一顿猫。

    吸猫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撸一撸已经是底线了。

    孙兆乐揉着柔软又毛绒绒的猫肚子,猫被伺候得舒服了,眯起眼,快乐地发出娇嗲叫声,仰着脑袋在床上滚撒野。

    孙兆乐叫猫:“狗,狗?”

    猫没理他。

    孙兆乐自顾自地:“你也不喜欢这个名字,我给你取个新名字怎么样?”

    他rua猫下巴,猫伸出粉嫩的舌头很乖地舔了舔他的手指,孙兆乐觉得受到了鼓舞,环住家伙两只前腿抱到了腿上。

    “怎么会有人给猫取这种名字,辱猫又辱狗。”他嘟囔。虽然秦野不在家,但他还是不敢正大光明提及他的名字。

    仿佛这么做就会,揭开那层纤薄的面纱,露出其下某种不为人知的可怖巨兽一样。

    可能是因为……因为猫是秦野的奸细吧。

    孙兆乐心想,万一猫向秦野告状怎么办?

    他捏了捏猫爪子,:“我给你取个新名字怎么样?”他想了想,十分民主地询问猫的意见:“你喜欢乐乐这个名字吗?”

    猫拱了拱他的手心。

    孙兆乐:“好吧,那你以后叫乐乐了,猫乐乐。”

    孙兆乐和猫乐乐在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期间猜测了一下那个女人的身份,并且想了想秦野为什么会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难道那个女人是秦野的前女友?前未婚妻?

    他太专注于思考秦野和那个女人间的关系,以至于忽略了女人那天怪异的问题。他想着秦野平时的性格,和那晚的表现,越发觉得事出有因,另有隐情。

    在最初怒不可遏和咬牙切齿的情绪过去之后,愤懑和委屈的情绪如涨潮般一层层吞没海滩,不轻不重地敲击神经。

    一想到他还兴冲冲地计划着要送秦野点特殊礼物,孙兆乐就觉得自己亏大发了,又冤又亏,还显得特别蠢。

    他虽然不该替秦野收陌生人的东西,但的确不知道他生日有什么忌讳,那个女人也没实话。他就收个货,弄来弄去,秦野竟然把事情都算在他头上!

    “靠!”孙兆乐发泄似的重重揉了揉猫团。

    他一想到这点火就又上来了,不能忍,不能忍,这谁能忍?!

    孙兆乐恶向胆边生,周日遛猫回来,看见玄关多了一双鞋,就咣咣去捶秦野的房门。

    “秦野!出来,你他妈把话清楚!”

    过了良久,孙兆乐面前那扇门才缓缓开。

    湿漉漉的热水蒸汽扑面而来,秦野刚洗完澡,裸着上身,只来得及套条裤子。

    孙兆乐目瞪口呆。

    他明显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肌肉漂亮,结实却不夸张,薄薄的一层覆在骨骼之上,腰身劲瘦。因为刚洗完澡,还有一层浅淡的水雾。

    随之而来的还有强势的Alpha气息,极具压迫感。孙兆乐瞬间有点炸毛,甚至产生了落荒而逃的欲望,Alpha间互相排斥和压制的天性真不是盖的。

    一个成熟的、心思深沉的陌生Alpha,着浓浓的雄性威压。

    那种危险的念头再次浮现,像警示灯一样,在他耳朵里叮叮咚咚地叫。

    秦野脸色不善,语气不耐:“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