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女娲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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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自如背着包袱到驱魔渊门口的时候,天还未亮起来。

    天边还隐约亮着一两颗闪烁着微光的星子。

    柳叔像是从未离开过一般,搭着腿坐在驱魔渊大门口等他。

    见他来后微微一笑。

    绪自如把身后包袱甩给柳叔,叹道:“没见我这么起早贪黑来送死的。”

    柳叔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来,他手上拎着绪自如的包袱,好奇道:“带这个做什么?”

    绪自如站在原地舒展了片刻自己的筋骨,随嘴道:“哄宴清河的,我怕我真死了他给我殉情了。”

    柳叔声道了句 “荒谬”。

    绪自如挑起眉看了他一眼,也不多做解释,只道:“你还记得那壁画中所画的吗?你们当神仙的并不是凡人得道飞升上去的。

    你们的原身就是底下那群魔物。”

    柳叔蹙了蹙眉头,显然十分不想跟那群东西混为一谈。

    绪自如:“宴清河既非人非魔,那么也意味着他可以是人也可以是魔。”

    他想了想道,“我有些怀疑,就像那壁画中画的一样,他因某些机缘,也脱下了那层外皮,变成了跟你们一样的人。”

    柳叔竟然还仰头思索了片刻:“千百年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竟问起绪自如起来,“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机缘?”

    绪自如啧了声,脸上表情带上了些许无语:“我如何知道?还真当是我个半仙了吗?”

    柳叔把包袱放在地上,也不追究宴清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走到绪自如身旁:“待会儿我进去后,想办法先让你睡着,再……” 他含糊着停顿了片刻。

    绪自如老神在在地补充:“开膛破肚,取我心肝。”

    柳叔唉了声:“的什么话,没那么夸张!”

    绪自如耸肩:“我都睡了,对我而言有差别吗?”

    柳叔一边手动推起驱魔渊千斤重的石头门,一边道:“我需要把话在前头。”

    绪自如晾着双手跟在他身后,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点头 “嗯嗯”。

    柳叔:“这个假的女娲石。

    因为一直放在昆仑镜中,虽吸收了些真女娲石的灵气,但是也吸收了更长时间的魔气。”

    绪自如在他身后眯了眯眼睛,故意拔高声音:“不是吧。

    你在逗我?没醒来且不,若是真醒了,指不定会变成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来。”

    他啧啧嘴,故意脚下步子重了些许,“算了,不挖心了。

    大家一起完蛋吧。”

    柳叔犹疑片刻,许久后道:“你没有女娲石能抵抗这东西沾染上的魔气,很大有可能……” 他话未完,停了下来。

    绪自如自行接道,给这个话题补上了一个稍微好一些的结局:“若是侥幸没成魔物,故意性格也会大变吧?” 绪自如完啧啧两声,似惋惜自己这般好的性格就要变糟糕了。

    柳叔便也跟着调侃起来:“反正你现下性格也谈不上多好,变一变也无妨。”

    绪自如被他逗笑,从鼻腔里哼出两声 “嗯嗯” 来。

    石门被推开,绪自如跟在柳叔身后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气。

    -

    二人进了驱魔渊,身后石门轰然关闭。

    绪自如心情颇为坦荡,可能是因为死过多次的原因,身上竟再没有一丝一毫面对可能即将到来的死亡的紧张感。

    他甚至兴致颇高地哼上了调。

    死亡这种事情,好像经历的次数多了,就变得稀疏平常起来。

    他跟在柳叔身后八卦地问起:“你跟那镜灵相处数百年,是个什么感觉。”

    走在前面的柳叔背脊微微顿了顿,反问道:“能是什么感觉?”

    绪自如立刻占领上了道德的制高点:“我问你呢。

    我都是个将死之人了,你还反问我?”

    柳叔走在前面摇头,隔了会儿他才慢腾腾地开口道:“你若跟一个东西相处数百年的时光,你会是什么感觉?”

    绪自如眯着眼睛思索片刻,决定再调皮一下:“若天天对着同一张脸,想必烦也烦死了吧。”

    柳叔:“我倒能见到许多仙友。”

    他顿了顿后道,“但是它确实几百年时间能见的基本就是我这一张脸。

    它脾气不大好,整日闹着要去这儿玩要去那儿玩。

    但是他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待在一个地方。

    我偶尔出去放风把它揣在身上,要回去时它总哭闹撒泼滚的要在外面多待一回儿。”

    绪自如笑了一声,点评道:“还挺可爱。”

    柳叔:“其实胆子也挺的。

    把它放到一个黑魆魆的地方,过些时间再去寻他,它必定在见我的第一眼嚎啕大哭起来。”

    绪自如:“那他独自在驱魔渊内待了近百年?”

    柳叔闻言声音断了下来,重复道:“是,它独自在驱魔渊内待了近百年。”

    柳叔轻声笑了笑,“没人陪它聊天解闷,没人在它吱哇叫的时候让他闭嘴。”

    柳叔长长地叹了口气,“它还跟那些东西共处一室。

    也没人哄着它。”

    绪自如声音轻快,在这个场景下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伤心了是吧?”

    柳叔手在自己胸口处握了握,他:“如果你跟一个东西相处百年时光,你总也会这样。”

    绪自如想了想,慢腾腾地道:“我若跟一件东西相处数百年时光,而后分开。

    再见时想必一刹那便能一见如故。”

    “便能……” 绪自如顿了顿。

    他二人已经到了极柱坐在处。

    昨日极柱四周还明亮温暖,才几个时辰过去,这里便阴风阵阵,灰蒙蒙一片如同起的浓雾。

    柳叔转身示意绪自如先找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绪自如却突兀地问道:“你二人这么相处数百年时光,可有感情?”

    柳叔脸带疑惑:“这是什么问题?”

    绪自如缓慢而清晰地问道:“就是你二人形影不离地相处许久,是否产生感情?” 他补充,“就是它依赖你,眷恋你,倾慕于你。”

    “……” 柳叔闻言愣了好半晌,迟疑地道,“怎么会?”

    绪自如抬起眼睛看柳叔:“那么你喜不喜欢他?”

    柳叔摇头否认:“怎么会?”

    绪自如双眸静静地看着他。

    柳叔愣愣地往旁边坐下,沉默半晌后,他十分轻地点了下头:“三百多年了。

    它从来没离开过我身边这么久。”

    绪自如顿了顿,他:“你跟一个东西相依为命几百年时光,喜欢上了岂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吗?” 他着抿了抿唇,又道,“你对他一见如故,再见倾心,其实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对吧?”

    绪自如的声音很低,近乎自语。

    ——因为你们本来就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过了。

    柳叔正垂着头看自己衣服里拿出的昆仑镜碎片,没有搭腔。

    绪自如坐在地上仰头弯了弯眼睛:所以,或许我跟宴清河在很早很早以前。

    在我可能还是颗石头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

    这也不亏。

    绪自如想。

    -

    二人在短暂的沉默中收拾好了情绪。

    柳叔在绪自如面前皱着眉,脸上带着些像是在思考一只猪该从哪里下刀才好的愁容:“可能会有些疼。”

    他道。

    绪自如故作惊讶:“不是让我直接睡过去吗,为什么会疼?”

    柳叔:“我在想怎么让你睡过去比较好?”

    绪自如这次真惊讶了:“你不是个神仙吗,不能用点神仙术法吗?”

    柳叔表情讪讪:“下来时都没用了。”

    绪自如震惊:“你不会准备直接一手刀把我劈晕吧?” 他没忍住脸色黑了黑,“太不靠谱了叔。”

    柳叔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绪自如眉头一皱,耳边响起了一些细微的嗡鸣声

    却又在这嗡鸣声中突然像是听见门口石门被开的声音,他脸色一变:“你听见大门被开的声音了吗?”

    柳叔眉头也皱了起来。

    绪自如抓住柳叔的手,正色道:“你得快些。

    我若是没醒来,你直接把我扔到极柱里面去。

    告诉宴清河从没见过我。”

    他着突然有些昏沉起来,柳叔板着一张脸道:“别急,我刚刚记起了些口诀。

    应当不会很疼。”

    柳叔的手掌贴到了绪自如的胸口处。

    绪自如头晕眼花,没忍住问道:“你刚刚拍我肩膀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害我现在头晕眼花,晕船一般。”

    柳叔道:“本来是让你晕过去的。

    但是没想这个起效这么慢。”

    绪自如简直想大吼一声 “你靠谱吗你”,却头晕恶心到想吐,不出话来。

    而此刻被柳叔手掌覆着的胸膛正一片火热,他甚至能感觉那股热量在缓慢地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去。

    像是被人一点一点缓慢地抽走身上的体温。

    “不是很疼。”

    绪自如头晕眼花地还有空槽上一句,“你若是能不用开膛破肚,就这般取出来,何苦让我现在恶心想吐?”

    柳叔此刻也满头大汗,正凝着全部的精神去把绪自如胸口跳动的心脏带出来,实在没空回话。

    -

    绪自如开始是觉得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之后便感觉自己从脚底板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他晕眩感甚至稍稍退了些许,又如置寒窖地了个哆嗦。

    大腿凉下来后,身体下半身都好似失去了知觉,绪自如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嘀咕道:“还没好吗?眼睁睁看着自己死掉这个体验并不是很好。”

    柳叔咬了咬牙,从齿缝间回了一句:“你别话,歇一歇。

    待我拿出来后会立刻把那颗假的女娲石放回你身体里。”

    绪自如从鼻腔里 “嗯” 出了一声,他也确实有些不出话来。

    因为渐渐无法感受到四肢身体的知觉,他的耳朵倒愈加灵敏起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有人往自己方向狂奔的脚步声,能听见对方布料相互摩擦着的声音,能听见驱魔渊内阵阵魔咒般的低语。

    绪自如的意识越来越淡了。

    他似乎听见了柳叔惊叫一声,他没法反应,意识开始渐渐消退。

    临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好似听见宴清河的声音。

    像是隔着千重万重他所不知、也从未有过记忆的时光,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绪自如想要话,甚至想要跳起来骂人。

    但是他已经完全不出话来。

    他听见宴清河嗓音近乎扭曲,喃喃如同自语般话。

    宴清河;“你我不知什么是爱人。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愿意为你死这件事,到底能不能算爱你。”

    这声音熟悉到,好像千百年前就在自己耳边响起过。

    绪自如彻底失去了意识。

    -

    绪自如在睁开眼睛前,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柔软的棉被,而后是自己胸腔内剧烈跳动着的心跳。

    绪自如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摸在自己胸口前。

    他的心仍在顽强而有力地跳动着,这让他觉得之前所有经历好像都是一场荒诞至极的梦。

    他的心在扑通扑通直跳。

    绪自如抿了抿唇,准备从床上起来。

    却在起床的那一刹那突然想到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一句话,他脸白了白。

    他喊:“宴清河!”

    无人搭腔。

    他从床上走下来,沉着嗓子再喊:“宴清河!”

    仍旧无人搭腔。

    绪自如赤着脚踩在地上,他站在屋内中央轻轻抿了抿唇,他脸上表情带上了罕见的茫然无措,好似天大地大,全世界只余他一人。

    他茫然地赤着脚往外走去,房门还未推开,屋外有人便开门进来了。

    来人见他赤脚走在地上,伸手抓住了他手腕,低声询问:“为何赤脚?”

    绪自如看着来人,好半晌后长出了一口气。

    他抬起双手伸手抱住了宴清河,低着嗓音声问宴清河:“哪儿去了?”

    宴清河却直接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绪自如情绪大起大落,还没找到落脚点,突然来了这么一遭,饶是他此刻也没忍住 “诶诶” 了两声,十分莫名地问出了一声:“这是要做什么?”

    宴清河把他放到床上,自己坐到了床沿边,提醒他:“你赤着脚。”

    绪自如坐在床上眨眼,觉得有些难以理解:“然后呢?你就抱着我走?”

    宴清河侧头看他,满脸写着 “有何不可”。

    “……” 绪自如顿了顿,“那以后我都不穿鞋了。

    你抱着我到处走得了。”

    绪自如脸上表情颇有些无脑。

    宴清河脸上却挂上了些清浅的笑意,他慢条斯理地回:“也不是不可以。”

    绪自如惊讶:“你鬼上身了宴清河?” 这话才完,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宴清河看了好片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才问起正事:“怎么回事?” 他问。

    “什么?” 宴清河侧目看他。

    绪自如:“那颗假的女娲石……”

    宴清河抓住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胸前:“在我这里。”

    他。

    绪自如伸手去扒他衣服,扒开衣口后,见这人原本什么都没有的胸口处,有了一个碗大的伤疤。

    绪自如呼吸梗了梗:“什么意思?” 他嗓音有些干哑。

    宴清河拢了拢胸口衣服:“你要一颗假的女娲石来做心脏,还不如要我的。”

    绪自如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话完又低声地骂出了声:“你真是个疯子。”

    完抬手又去扒开宴清河刚拢起来胸口的衣物,盯着胸口刀疤看了一会儿,最后长叹了口气,伸手把宴清河揽到了自己怀里。

    “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绪自如点评道。

    宴清河十分顺从地任绪自如把他搂进怀里,他枕着绪自如的肩膀。

    好一会儿竟然张嘴轻轻咬了咬绪自如肩头位置,沉默片刻后出声道:“我不知道你的什么才是爱你。”

    绪自如抱住宴清河,声道:“我骗你的。

    我当时正准备去拯救世界,随时可能会死。”

    宴清河从鼻腔里闷出了一声笑来。

    绪自如把宴清河的脑袋抬起来,他认真地盯着宴清河的眼睛:“你当然爱我。”

    绪自如抿了抿唇,“或许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是了。”

    宴清河微微眼珠凝起来,一眨不眨地看着绪自如的双眼。

    绪自如抱住他,轻笑道:“我来跟你讲讲你到底是什么啊。”

    “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我是一颗石头,你是个十分微的混沌生物。

    你太喜欢我了,就贴着我粘着我,为了我蜕掉了你一身带着魔气的外皮。”

    绪自如讲童话故事般地讲了起来。

    宴清河闷着嗓子笑。

    绪自如:“然后你就一直待在我身边。

    我们俩只有彼此。”

    “后来有一天,我突然从你身边消失了。

    你找不到我,就幻化成人的形状。

    然后你变成了宴清河。”

    绪自如仍旧跟讲话本故事似地着。

    宴清河笑了声:“然后呢?”

    绪自如:“然后我在外面游荡了一圈,变成了现在的我。

    在很久之后跟你重逢。

    你对我‘初次见你时就觉得你有些眼熟’。”

    宴清河笑:“你怎知我初次见你便觉得你眼熟?”

    绪自如也笑:“你初次见我时我才五六岁呢,你都觉得眼熟。

    这证明,我们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十分熟了。”

    “所以我们一见如故,再见倾心。”

    绪自如总结道,“应该相守一生。”

    “好。”

    宴清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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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自如笑眯眯地跟宴清河表完白,伸手摸了摸宴清河胸膛:“瞎猫碰到死耗子。”

    他,“按柳叔的法,我若依着这颗沾了魔气的女娲石苏醒过来,大概会变得不人不魔,甚至可能需要被关到驱魔渊里去度过余生。”

    绪自如的手摸在宴清河胸口上,能感受到他胸腔震动的声音,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或许因为你跟他们是同宗。”

    绪自如抬眼看宴清河,“所以你现在能神思清明地坐在我身边。”

    绪自如凑过去轻轻亲了下宴清河,弯着眉眼真诚地道:“谢谢你。”

    宴清河面色平静地看着他,随后凑过来加深了这个吻。

    他越吻越投入,直至把绪自如压到了床上,绪自如的手抬了抬,宴清河的手却直接伸到了绪自如的衣服里,他伸手揉搓着绪自如的每一寸肌肤,简直想要把这个人揉搓成团塞到自己身上一般。

    绪自如不出话,几声 “诶诶” 都被宴清河吞到了肚子里去。

    最后没法只得伸出一只手抚上宴清河的后脑勺,他顺着宴清河后脑勺安抚性地抚摸了片刻,随后手掌按住宴清河的后颈,他压着宴清河的后颈,稳着嗓子道:“宴清河,停。”

    宴清河的手在他后腰处顿了顿,他微微抬起头,满面红霞地跟绪自如对视起来,他眉头微挑,慢条斯理地询问道:“怎么?”

    绪自如觉得宴清河现在有些邪气,他从鼻腔里痛苦地呻吟出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轻微的埋怨:“师兄,你入魔了?”

    宴清河低头在他颈窝处亲了亲,坦然地答道:“我觉得应当是没有的。”

    绪自如叹:“那是那颗沾了魔气的石头?” 他无奈,“你现在什么感觉?”

    宴清河轻轻地笑了声:“感觉还不错。”

    绪自如把他脑袋捧起来,盯着他看,看了半晌后失笑:“一种全新的体验吗?”

    宴清河也看他:“之前好像也想过这么做,但是见到你之后就觉得不应该,要止乎礼。”

    绪自如像是被戳到了某些古怪的笑点,闻言哈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宴清河无奈地伸手拍了拍他后背。

    宴清河慢条斯理地:“其实也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绪自如笑得胸口在震动。

    宴清河:“你之前同我你离开天极门不回来时,我是不敢拦的。”

    绪自如挑眉。

    宴清河微微笑了笑,他凑上前嘬了嘬绪自如的嘴唇:“若是以后再。”

    他道,“肯定是不会让你走的。”

    绪自如笑:“好凶。”

    宴清河想了想后又道:“也不会不让。”

    他,“夜里偷偷给你绑根带我气息的灵犀绳,好方便我知道你的下落。

    以后都会去找你。”

    绪自如弯起眼睛,调笑道:“都告诉我啦。”

    宴清河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嗯,都告诉你。”

    把我的好坏、我的喜怒、我的哀乐、我的秘密,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