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林月落有些不信,静水笙怎会同那位唐夫人认识呢,“我不是很相信你的话。”
“的确,太子妃不信也是应该的。”静水笙道,“您信或是不信,我不强求。毕竟唐夫人也过了十多年了。”
月落想了一会儿,就当信了:“那位唐夫人的姓字,你可知?”
静水笙想都没想,“知道。单字一个婉,唐婉。”
他完,沉思了片刻。
“她,也喜欢唱戏吗?”林月落问道。
静水笙抬眼,轻笑了一声,“不清楚呢,但我儿时见过一次,唱的可比我厉害多了。她若是还在,想必是京城最出名的戏子。”
月落点头,连静水笙这种赫赫有名的戏子都对那位唐夫人赞不绝口,看来是天妒英才啊。
她有些惋惜,若是唐夫人还在,该多好。
对李念卿来,他是最想娘亲的吧。
“那你,有见过我夫君吗?”
“儿时仅见过一面,他不看戏,自然是见不到的。不过我就一戏子,也不好以什么身份找他。”静水笙撑脸,看着面前的茶盏。
月落不解,“那你认识我夫君的生母,为何不向我夫君明呢,分明有机会可以见到他的。”
若是真想见一个人,是任何事物都阻止不了的。
“你是不想见他吧?”月落试探道。
静水笙不言,只是看着月落。
以他的身份,就算不是戏子,也可以以顾越的名义或关系见李念卿,但他不想。
“的确是可以,但我不想,他有他的事,我也有我的事。”静水笙道,他能做的不多,能帮到的也不多。
月落懂了。
静水笙同唐婉不过是一面之缘,她若是静水笙也不会去找李念卿的。
只是,李念卿瞒着这事,为何不查个明白呢。
还是,他查清楚了,只是不,往后找个契机,报仇?
不过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李念卿要查清楚的确不是难事,许是因着太子这个身份吧。
凶手若真是唐皇后,他也不好出手。在月落心里,李念卿一向冷静行事,怕是早已有了计划,就等时机了。
“我记得,你先前的‘事’,指的就你方才认识唐夫人的事吗?”
“嗯。”静水笙点头道。
林月落张口欲言,但又把话咽了回去,她见静水笙盯面前的糕点,便挪了过去,“喜欢吃便多吃点吧,本就是为客准备的。”
“我还是不吃了,吃太多不好唱戏。”静水笙着,又拿起茶盏,抿了几口茶。
林月落也不好多什么了,只是看着远处池水,发丨楞。
楞着楞着,她才想起要给李念卿回信,险些忘了。
“太子妃,这黑溜溜的玄猫,是前几日那只吗?”静水笙忽道。
月落回过神来,顺着静水笙的目光看去。
芝麻糊摆着尾巴,一颠一颠地走了过来,月落霎时站起,揉了揉眼,“芝麻糊,你不是……”
她走了几步,把芝麻糊抱起,坐了回去。芝麻糊很乖,一只用脑袋蹭她手心,“这猫还挺乖,跟前几日一样。”静水笙抬手逗着它。
林月落看着怀里的芝麻糊,跟换了一只猫似的,芝麻糊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她不敢多想,梨走了,芝麻糊也要随梨而去?
月落急忙问道,“静公子,你认不认识什么治牲畜的医者?”
芝麻糊也走了,梨会难过的。
“这猫看起来不像是得了什么病。”静水笙转眼,想了想,摇头。
看来,一切都是上天定好的,月落把猫放到地上,没再看它。
活几日是几日吧。
“这猫,是您身边那位侍女的吧?”他那日有注意到,那个侍女对猫的喜爱,若是月落的,必然会克制的。
静水笙弯身,把猫逗来,抱到腿上,“传闻,猫有九命。太子妃可有听过?”
猫有九命?
林月落还从未听过这种传闻,她道:“静公子的意思是,猫不容易死?”
“这我不太清楚呢,毕竟是传闻。”他举起芝麻糊,上下看了看,“不过这好歹是一只玄猫,可镇宅,可驱邪,必然是命大的。所谓,玄猫本领大福气大。”
月落闻言,笑了笑,“后面这句,还挺有道理。”
“那是自然的。”静水笙回头,看向月落,“您笑起来很好看,不必愁眉叹气,一切不好的事都会过去的。人得往前看啊。”
林月落听了进去,可她自己明白,走不走的出来要看时间,看自己。
旁人几声劝就能走出来,那必然是对过世之人感情不深。
“天色渐晚,我就先回了。”静水笙转头看了看,放下猫,道,“对了,我还有一事忘了告诉太子妃您。”
静水笙站定,凝视着月路的双眼,“顾家,会全力帮助您与太子殿下,以后若是有事,尽管吩咐。”
静水笙虽是顾家长子,但不能因他一句话,代表整个顾家,月落不知静水笙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就当作没听见,“静公子,夜深了。”
“太子妃,我这话是因我家父,我只是替我家父传话。”静水笙肯定道,“这事,本就是家父原先答应过太子殿下的。”
林月落登时觉得,李念卿这人不光想的多,做的也多,后手怕是留了不少。
顾家好歹也是武将之家,顾越能令静水笙代传这话,多少是答应了李念卿什么事,不然以顾越这将军之名,有何而惧。
只有这事,是难以做到的,偏偏李念卿可以办到,月落猜测,这事怕是与顾家的子孙后代有关。
唯有皇上才有权利,满门抄斩。
林月落看向静水笙,微微点头,“顾将军有心了,劳请静公子替我与夫君道一声谢。”
既然是已定之事,她也不好什么了。
月落又道:“静公子传话不易,往后若是有事,也请尽管,我会尽我所能的。”
静水笙对着话没当真,林月落身份贵重,他怎敢呢。
他朝月落行礼,便离去了。
过了许久,月落看了一眼地上的芝麻糊,没人逗它,便自个玩了起来。
阿二走来,道:“少夫人,已将那位公子送出了府。”他撇眼往地上一看,“这……芝麻糊不是…”
“你也被吓到了吧,我方才也是。”林月落抬手,借着月光看着手里的茶盏纹路,“那位公子,猫有九命,福大命大。”
月落信了这话,但哪日芝麻糊还是走了的话,她也只能怨怨上天了。
“阿二,你手里的是什么?”月落见阿二手里揣的纸张,以为是李念卿又写了信来。
阿二如实回答:“回少夫人,这是今早的纸钱。方才出去送那位公子,在外头看到了便捡了起来。”
“许是其他人没收拾好。”阿二见林月落不言,急忙道,“奴一会儿就去他们……”
“外头风寒,把芝麻糊带到梨的屋内,拿几个粗线团让它自个玩吧。”林月落抿了一口茶,见阿二提着猫后颈,她淡淡看了几眼,“一盏茶后,拿纸墨笔砚来。”
林月路吹了吹热茶。
难怪,静水笙会出那话。
—
三日后,欢清合内。
临近日落,孟微舟备好了包袱,这几日她收拾好了,把该带的都带上了。
怕银两不够,那些风流公子送她的金银首饰一个不落的全给当了,留着脏眼。
昨日,白子帆又飞鸽传书来,让孟微舟在日落前到右大街的石桥旁等着,会有马车来接她。
孟微舟深知,好日子快到了,很快就找了竹妈妈,是要去戏楼看戏,竹妈妈也允了。
她穿了身圆领衫,行动方便,也好藏匕首防身。
孟微舟在镜前盘起长发,胭脂水粉她一样没拿,本就是扮男人,万一被竹妈妈有所察觉,双腿得废。
她扫视了屋内几眼,这个臭鼠脏蚁都不肯呆的肮脏之处,她总算是要离开了。
孟微舟看了一眼窗外,见快要日落,便拿起包袱,背上,推开了门。
“这不是孟花魁吗?这番乔装扮这是要去哪儿,还背了个包袱。”
文娘子路过,见孟微舟这扮,忍不住找起了茬来,“你怕是要去偷男人吧?拿面镜照照自己,你不过是一个卖身的,脏女人。”
孟微舟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人,一把手抓住文娘子手腕,拉进了屋里。
这文娘子善妒,见不惯孟微舟,平日里更是明嘲暗讽,爱往脸上贴金。
“我是脏女人又怎样,你文娘子就很干净了?”孟微舟扯着文娘子衣襟,瞪眼道,“劝你积点口福。”
厌恶孟微舟的人不少,这文娘子便是其中之一。
她完,便松开了手。
文娘子见孟微舟要急着去偷男人,一把抓住了孟微舟的手,轻哼道 :“没爹娘养的狗东西。今日你若是敢走,我就告诉竹妈妈令她断你的双腿。”
这样,花魁的名号就是她文娘子的了。
孟微舟断了腿,就是个废人,竹妈妈自然会把客流引走,到时文娘子就可以得钱得名了。
“别惹我。”孟微舟冷言道,她的手下意识放在了藏匕首的暗袋里。
文娘子显然没怯,“我可没错,你就是没爹没娘的狗东西,一身脏还装清高,也就骗骗外边那些风流公子,上你的身。”
文娘子微仰起头,一字一句道:“就你,一个妓丨女,喜欢太子殿下。真是玷污了他。”
话落,文娘子看着心口上的匕首,不可置信:“孟微舟,你……”
没等她再言,孟微舟拔出匕首,一下,又一下,癫狂了起来,嘴角的笑意扬起。
过了一会儿,孟微舟看着匕首上的血,又看着倒在地上的文娘子,一动不动。
她杀了人,“文娘子,是你活该。”
怪就怪在,她的话,提到了李念卿。
“该死!”孟微舟拿出帕子,擦掉了匕首上的血迹,放了回了暗袋里。
她弯身,拖着文娘子,走到窗边,使她趴在窗前,双脚一举,人从窗外掉了下去。
孟微舟给自己顺气,慢条斯理地理好血迹,便出了屋。
出了欢清合,她转头,往右旁看了一眼,满意的笑了。
她弯头,从嘈杂的人群里匆匆而过,没人注意到她。人们只顾着量死人,殊不知凶手早已经过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