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东施效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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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璟儿的话让在场的人皆是大惊, 何故又出了一个谢盼柳?她与蔡家又有何关系?难道这背后作乱的竟另有其人?!

    “你、你怎么知道!”入夏重重地喘着气,惨白的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有厮给温璟儿抬了张红木圈椅来,温璟儿坐于其上, 抿了口安青递上来的热茶, “蔡家做首饰玉石买卖多年, 虽与我温家璟阁少有摩擦, 但总归还算得上相安无事。商贾之流纵然再是庞大,也很难在世人心中站住脚, 他们何以突然如此明目张胆针对温家,两败俱伤, 于何有益?”

    “这道理我懂, 蔡千山自然也懂。”

    温璟儿放下茶盏,继续道:“谢盼柳那群人突然盘下了城南那个破山庄, 蔡千山这老狐狸早觉出不对, 他们这些个世家公子,手里若有闲钱想寻处玩乐的地方,大可去买座更好的院子, 何苦还要费尽心思买下他手中这荒山野岭的地方。”

    瘫倒在地上的入夏脑间混沌,拼命计量着这其中因果, 她颤着嗓子问了句,“是蔡家的人主动找上你的?”

    轻笑了声,温璟儿满意道:“不错。”

    “不对啊。”安青挠着头, 一脸疑惑,“蔡家的人来找姑娘,我怎的不知道...”

    “外面很少有人知道我是悦湾阁当家,蔡家自然也是一样,不便妄动, 自然是偷摸着来的。前些日子我在悦湾阁云歇院的院门上发现了这个。”

    云歇院便是这悦湾阁中温璟儿的住处。

    她从袖带处拿了一纸卷出来,平张开,竟是那城南宅院的契本,上头明明白白写着谢盼柳几个大字。

    “从我发现火道图被动,再加上这契本,很难猜不出谢盼柳的动作了罢。”

    温璟儿冷哼一声,“你们以为有了火道图便能复刻悦湾阁,还可嫁祸蔡家,让我们自相残杀,而你们渔翁得利吗。可笑,竟真把蔡青山当傻子了,殊不知人家早猜透了你们那些个龌龊心思。”

    突然想到什么,温璟儿笑了笑,“你们真觉得我会把火道图放到那等地方吗,那里不过是我随意放的废品,起初只是为了图个安生,防有心之人盗用,没成想却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那是废品?!”入夏的指甲扒着地面,指缝里都渗出了血。

    “自然,不过你放心,按照此图所制不会生大事,最多就是浓烟无法疏通排解,呛人些可怖些罢了。”温璟儿笑得肆意,“所以不然你以为那火道图怎得如此详细,甚至还贴心地写上了解锁制度的玩法,标明开馆顺序。”

    看着入夏的样子,温璟儿讽笑,“那群人总是能比我想的更蠢。竟然一字不差的照做,到最后一天才开放桑拿馆,从高处掉下来的滋味儿也不知道如何,想来是不好受吧。”温璟儿瞥了眼入夏身上的伤口。

    “这一点我还要多谢你呢,我不过随意赏了寻冬些东西,你就这般急不可耐,加快了盗画下火道图的时间,让事情如此顺利。”

    一旁跪伏的寻冬听得愣怔,“什么,入夏为何——”

    “那是你这个贱种活该。”入夏突然恶狠狠道:“我凭什么要和你这样的肮脏下人所出一道为奴为婢!我就是要比你强,何以让你都占尽了风头!”

    入夏颤颤巍巍地支撑起身体,看向寻冬,“你那狐媚子娘风骚至此,生下了你这贱种,竟还想和我一道称姐妹。”她突然冷笑一声,面容阴森,“你娘登堂入室,可怜我娘成了孤寡怨妇久离人世。也罢,反正如今他们都成了孤魂野鬼,活该。”

    温璟儿皱眉,早在她们俩入府时,她便对她们的身世略知一二。其父原本也是做些买卖的,奈何好赌,最后被债主追债,逃跑之中落了崖,留下二女变卖家产,流浪为奴。

    她们并非一母所出之事是温璟儿一开始便知道的,问下头人也曾听闻入夏总对寻冬动辄骂的传言,然而寻冬木讷懦弱,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成想她这一试探,反倒激起了入夏的怒气,让她变本加厉。

    “入夏。”温璟儿冷看向她,“所以你所做一切,皆是因为这个缘故?”

    入夏忍着剧痛,强拉出一抹诡笑,“我才不要当奴婢,更不要同寻冬这个贱蹄子一处,她受奖赏?哼,那我偏要比她更强!明明!明明就差一点,他们答应我事成之后便能给我一大笔好处,还能让我去玉仙池做管事!”入夏抬起眼,死瞪着温璟儿,“偏生被你发现了!”

    见此,温璟儿不由觉得好笑,“你还真以为那群人会应你的话?看你这身伤,想必此刻,他们想吃罪你还来不及呢。”

    闻言,入夏脸上的戾色渐敛,原本瞪大的瞳孔此时因为恐惧微动,眼帘无助地垂下,肩膀微微颤抖,额角上冷汗连连。

    “想来上回他们来闹事之时,你也是故意引我出去,好在我房中翻找罢。没寻摸成,便起了温府的主意。故意寻事让寻冬进里屋,也是为了日后暴露,而找一个替罪羔羊。”温璟儿摸摸下巴,“我他们怎么敢明目张胆来温家的地盘撒野,原是知晓我就是悦湾阁当家,所以心下才少了忌惮啊。”

    寻冬早在一旁惊得没了声,只是不断抽泣着。

    温璟儿揉了揉额角,厉声道:“来人,把寻冬带回去,再押入夏关入柴房中。几个馆的管事和安青留下,剩下人都退下。”

    “是。”

    众人手脚麻利,楼里很快就变得清净了需多。

    一时无言,温璟儿半阖双目,似是累了。

    “此前便听云柔,那解锁制度同主儿的心思有几分相通,现下看来,还真是主儿的主意。”阮素素趣道。

    “还要得亏主儿聪慧,才能让谢盼柳自食恶果。只是她一世家姐,哪来这么多闲钱可以置办如此大的宅院?”姜云柔眉头一紧,面上存疑。

    “想来定与方涵阳那伙纨绔脱不了干系,几人凑一凑,便也有了些银两。”温璟儿抬眼,微微勾唇。

    看来上次竹乐宴她那番话给了这群好面子的世家公子和姐不的击,如此想来,上回前来闹事估摸着也不是闹事那般简单,如何仿,如何抄才是正经事。

    阮素素:“那蔡家怎会突然来送消息,平日不都无甚交际的吗。”

    温璟儿鼻间一声轻哼,“不过是找商贾相护,不与官家牵扯,省麻烦罢了。顺便还能给咱们一个人情,只是没想到的是,这群废物根本不值得我们如此费脑筋。”

    停顿了片刻,温璟儿嘟囔了句,“但人情,总归是要还的...”

    “对了主儿,玉仙池那边,您有何算?”吕司低喝道:“且不能轻易放过了那群崽子。”

    摩挲着桌角,温璟儿淡道:“经过这一遭,他们定知道了我的身份,既如此,也无需藏着了,更不用碍着他们的家世礼让几分。如今这局面,玉仙池备受击,他们的那几块银两恐也是了水漂,现在怕正是焦头烂额呢。”面上显起丝笑,她挑了挑眉,“我们不妨再添把火才好。”

    “主儿想如何做?”吕司问道。

    “去复刻几份那契本,挨着给谢盼柳那伙人的府上送去。我朝重勤勉,官员俸禄本就不高。倒是让侯爷祭酒都看看,他们的这些心肝儿肉是如何败家的。”

    吕司弓着腰,应着,“的明白,定安排稳妥。”他皱眉思索,又问道:“那入夏,主儿想如何处置。”

    手指轻轻敲击着圆桌,温璟儿道:“绑了她丢到玉仙池大门去,让他们自己处置罢。别脏了咱们手。”

    “是。”

    想着不能便宜了他们,温璟儿抚眉思索。片刻,她抬眸看向众人,眼中多了几分嗤笑。

    安青知她脾性,问了句,“姑娘,您又想到什么损人点子了?”

    只见温璟儿冲他们摇了摇食指,轻声道:“你们几个,附耳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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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城中流行起一首短歌谣。声声入耳,从街头到巷尾,人人都能哼唱上两句。

    悦湾人间逍遥地,玉仙池中黑烟起。

    邯郸学步要不起,生搬硬套何人戏。

    定睛一瞧莫不喜,侯爷祭酒皆掩泣。

    东施效颦不可取,再偷再盗也难敌。

    上京城人尽皆知,宣林侯之女谢盼柳和国子监祭酒方涵阳领一众公子姐动用上千两白银建了处玉仙池。

    且所行之事不光彩,被人当场揭了老底,模仿不成,差点火烧宅院,以至于不出半月便关了门。

    上京百姓皆在嘲笑他们愚不可及,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公子,怎得如此蠢不自知,真是丢尽了他们身后氏族的脸面。

    相比之下,悦湾阁的大气从容让人高看,生意又恢复了往日的红火。

    朱荣街,济阳酒楼二楼的隔间中,温璟儿头戴幕离遮面,悠哉地看着搂下的繁华市井。甚久未出来逛逛,瞧着什么都觉得新奇。

    安青:“姑娘,吕司管事已听从您的吩咐,向那些在玉仙池开业期间,依旧来咱们阁中的客人一一送去咱们备好的赠品,他们都甚是欢喜呢!引得旁的客人煞为艳羡。”

    “就该如此。”温璟儿笑道:“应让所有人都知晓,咱们对待忠实客户是何等非比寻常。”

    “......”

    又是些不甚明白的话,安青不知如何回答,只道:“姑娘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