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班聚 “从校服到婚纱啊,好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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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闲了几天, 岑初语开始忙手上的新单。

    期间,她收到寂静许久的高中班群的群公告。

    他们的班主任石老师要结婚了,班长组织还在申城的二十来个老同学提前一天举行班级聚会。

    石老师的婚礼定在这周日, 班级聚会就定在这周六晚上。

    岑初语不太想去, 她高中的时候不太平易近人, 和班上同学关系也就那样。

    毕业已经多年,她也没有很想见的人, 之前的几次班级聚会她也都找理由拒绝了。

    奈何石老师来私聊她, 届时聚会他也会到场,希望岑初语参加。

    岑初语有些犯难。

    她高中的成绩马马虎虎徘徊在中上游, 平时张扬随行惯了,很多时候忽略同学的感受,也被私底下议论她不近人情情商低。

    她对高中生活没有什么留恋, 但石老师是她很敬重且喜爱的老师,她也不想让老师失望。

    石老师带他们一班的时候还是应届毕业生, 一班是他带班主任的第一届学生,那倾注的心血与感情自然不必。

    也许也是因为年龄相近, 石老师对一班的每一个学生都很有耐心, 也不总是像其他老师一样遇到问题就对他们进行教。

    反而常常从他们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公正且体贴。

    岑初语也受到过石老师的关照, 并且她当过两年石老师的数学课代表,与石老师关系自不必。

    她在对话框里删删, 最后还是回复。

    岑初语:【好的老师, 周六见。】

    ……

    许濯依旧忙碌, 岑初语有时候拿着手机想给他发消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却总是发不出去。

    好像两人确定了心意之后,反而束手束脚起来。

    他们从不在微信聊天, 岑初语也不知道许濯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甚至不知道他们这种已婚的关系她还在想着一步步磨合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个很幼稚很没有可行性的想法。

    于是下班回家成了一件特别令她期待的事。

    她心翼翼开密码锁,推开门,客厅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岑初语叹口气,将门带上,换上拖鞋往里走。

    没走几步,却注意到书房虚掩的门,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来。

    像胸腔一下子燎起心火,岑初语的眼睛亮了亮。

    她不自觉扬起了嘴角,然后轻轻叩了叩门。

    没等到里面传来回应的声音,倒是门动了动,许濯直接站在门后,一只手拿着手机,垂着眼看她。

    他穿着衬衫,两颗扣子解开,额前碎发不是很规整,像是被他随意抓过。

    但偏偏浑身都透露着一股随行而吊儿郎当的慵懒意味,却让岑初语觉得他周身有种独特的冷欲感,吸引着她,拉扯不清。

    她不自觉咬了咬下嘴唇:“你……”

    许濯挑了挑眉,修长的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岑初语等会儿再,他单手拉着岑初语往书房里走,一边似乎想快速结束这通电话。

    “好,就按照这个方案去落实,具体的明天开会再谈。”

    许濯的声音低沉,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意地放在桌子上。

    岑初语的手被他握在手心,摩挲着。

    她有些不在状态,随口问:“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许濯低笑一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这不是以为有人希望我在家?”

    他掀起眼皮看她,眼神意味不明,指向性却很明朗。

    岑初语有些窘迫:“啊…”

    “最近手头上工作有点多。”

    她眨了眨眼,忽地:“周六,周六你有时间吗?”

    许濯:“又抢我台词?”

    岑初语乐了,手又不安分起来,搭在他肩上,感受他衬衣下的骨骼肌理。

    “那你你有什么安排?”

    许濯动了动唇。

    岑初语却一拍脑袋:“呀我忘了,周六晚上我有事。”

    许濯:“……”

    岑初语赔着笑,跟他解释起今天上午石老师来私聊她的事。

    “我记得石老师当时好像也带了你们班的数学?”

    许濯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岑初语:“那你没收到石老师要结婚的消息吗?”

    “不知道,没注意。”

    “给我看看。”

    许濯抬了抬下巴,示意岑初语自己拿手机。

    岑初语在他微信里往下划了半天,终于找到他们的高中班群。

    班群里上午讨论了半天石老师的婚讯,甚至有人在讨论要一起去参加婚礼。

    岑初语:“喏,你看。”

    见许濯没有什么反应,岑初语努力回想了一会儿。

    然后轻轻“啊”一声。

    “我想起来了,你高中不是也是石老师的课代表吗?”

    “我好像在办公室里见过你一回,石老师偶尔期中期末会叫我们去分试卷,我见过你的。”

    许濯仍旧反应淡淡的,甚至让岑初语感觉他有些抗拒这个话题。

    “嗯。”

    “没当过多久,也就半个学期吧。”

    岑初语感觉他有些反常,碰了碰他的肩,:“那你明天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你高中聚会我去?”

    许濯勾了勾唇,像是起了坏心思,忽然凑近,低声:“岑初语。”

    “我知道跟我两情相悦确实是一件挺值得自豪的事。”

    他挑挑眉,语气欠揍极了:“倒也不必这么着急要人尽皆知吧?”

    岑初语:“……”

    她就不该提这茬。

    -

    周六晚上。

    聚会时间定在晚上六点半,地点是申城沿江的一家餐厅的包厢。

    岑初语临近六点的时候,很意外地接到了许濯的电话。

    许濯:“要准备去聚会了吗?”

    “嗯。”

    “我在这附近,我送你吧。”

    岑初语乖乖等许濯来接,许濯将她送到地方。

    还不忘嘱咐她散会了电话给他,一边懒洋洋勾起唇:“我想我不需要提醒你,你酒量有多差吧?”

    “我可不接酒鬼。”

    岑初语无奈地笑了笑,下车的时候问:“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吗?我们班里好像很多人都认识你吧,我们班长好像就是你校篮球队队友?”

    许濯依旧拒绝,只自己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岑初语看着他的车扬长而去,自己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走进餐厅。

    包厢的氛围还是挺热闹的,石老师坐在中间,班长正站在老师身后,不知道在什么,神采飞扬的。

    来了一大半人,岑初语礼貌而疏离地了招呼之后,坐在了最角落里,远离人群中心的位置。

    离约定的时间越近,来的人越来越多,包厢里三三两两的交谈声也嘈杂起来。

    他们之中有始终还保持联系的,有次次聚会必到的社交达人,似乎只有岑初语与这里格格不入,好在她听着别人交谈,倒也没有觉得很闷。

    开了席,班长依旧表率发言,大家举杯,先祝石老师新婚快乐。

    于是话题很快就接续到婚姻上。

    班长环视一周,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诶,岑初语,你是已经结婚了吗?”

    岑初语握住筷子的手微顿,她有戴婚戒的习惯。

    见到包厢里二三十个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自己身上,她大方承认:“是,结婚了。”

    几声起哄声渐起。

    班长:“你可真是毕业之后就跟消失了一样啊,这次是不是如果不是石老师结婚,我们也见不到你啊?”

    “是啊是啊,好像之前聚会都没见过初语呢。”有人帮腔道。

    岑初语没过多解释,只是笑笑。

    班长又问:“什么时候结婚的啊,要我石老师也是不争气,您看看,你的课代表都先您一步结婚。”

    大家笑作一团,甚至有知情者开始起石老师曲折的恋爱经历。

    石老师一脸窘迫,几个男生越越起劲,闹哄哄的。

    也没想到,话题岔开来还会绕回来。

    班长似乎对岑初语这个班聚“新面孔”很是感兴趣,接着:“初语你给石老师传授传授婚礼经验呗,你看石老师紧张的,我感觉他明天得紧张到语无伦次,结婚誓词都错。”

    又是一阵接一阵的笑声。

    “你老公也是申城人嘛?”

    知道这些问话没有恶意,岑初语也没算遮遮掩掩。

    “对,可能你们有人认识他。”

    “隔壁班的,许濯。”

    不知道是不是岑初语的错觉,整个包厢忽然短暂地静默了一秒。

    班长用力地拍了拍后脑勺:“呀,就隔壁班,我们校队那个许濯?”

    岑初语茫然地点点头。

    议论纷纷的声音,场子又热闹了起来。

    岑初语听不真切,大致有人在感慨他们俩居然能走到一起,也有人似乎压低声音提到乔明宇的名字。

    班长:“靠,他可以啊,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抱得美人归了啊。”

    岑初语:?

    她疑惑地皱了皱眉,不知为何,硬是从班长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旧事的隐情。

    偏偏班长这个人胡天侃地惯了,话题很快进入下一个,扭头又开始劝酒,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初语,可以啊,从校服到婚纱啊,好羡慕。”

    岑初语邻桌的一个叫凌燕的女生,忽然凑近道。

    岑初语挽了挽耳边的发:“也不算吧……”

    正儿八经起来,她跟许濯确实是认识多年,但是有感情也不过是不久的事。

    凌燕一脸神秘:“虽乔明宇也还不错,但我当时就觉得,你要是跟了许濯,你才叫幸福嘞。”

    岑初语:“当时?”

    “对啊。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体育课来例假,在教室里捂着肚子痛得不行。”

    “记得,当时多亏你送来的红糖水,你是……”

    “我是乔明宇送来的嘛。”

    “对。”

    凌燕摸了摸鼻子:“但其实不是。”

    岑初语像一下子被人攥住了心脏。

    “当时你跑步跑着跑着回了班,二班那伙男生在操场上球,许濯喊住我,问我你怎么了。”

    “我如实了啊,然后他当时皱着眉点点头。”

    “再后来,就是他不知道从哪来的保温杯,里面泡了红糖姜茶让我转交给你。”

    “我还记得那个场景,你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从门口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许濯看你的眼神到现在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那种表情,好像……就好像一身傲骨也有易折的一天,我也不上来,总感觉那种心翼翼的感觉不该出现在他身上,和他不相衬。”

    “他看了一会儿就要走,走之前却轻飘飘跟我‘就是乔明宇送的吧’。”

    岑初语艰难地动了动唇,发现自己不上话来,嗓子里像有火烧,心更是猛然往下坠。

    班长拿着酒杯不知何时出现在岑初语和凌燕身后,笑着:“哟,聊什么呢?许濯呢?”

    凌燕点点头。

    班长咧了咧嘴:“要我咱许少也真沉得住气,这么多年硬是扛到你跟乔明宇分手才追求你的吧?”

    “死要面子活受罪可不是。”

    不是的。

    不是死要面子。

    岑初语痛苦地皱了皱眉,举起自己的杯子,火辣辣的酒就直接划过喉咙,落入腹中。

    “想当初孙亦航那孙子在背后嚼你舌头,他倒好直接给人牙都断了。这样就算了,差点被退学了还要演无名英雄,非不让我们这事……”

    “纯情成他这样也是够乐。”

    ……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一丝丝刺痛感和腹部的不舒适感才能让岑初语感受到真实。

    包厢依旧喧闹,班长和凌燕不知道又在什么。

    她却什么也听不见。

    为什么。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

    年少的许濯有多喜欢她。

    只有她,一无所知。

    无垠的江面波光粼粼,岑初语漂亮的双眸通红。

    今夜,月牙也有私心,坠入江流,汇成星星点点光亮。

    晚风轻声告诉她,原来有一人,自始至终,只倾心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