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初语愣在原地, 脑袋里有声音开始自动欢呼，身体反应却跟不上。

    她没想过的。

    苏怜雪的话只是一个开关，与其她相信苏怜雪的许濯喜欢她, 不如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心理安慰。

    冲动是魔鬼, 但她在母亲过世以前本就不是一个谨慎微的人。

    她是骄纵明艳的岑家大姐, 做很多事情都是不管不顾不计后果。

    只不过在突生变故之后，不得不畏首畏尾。

    但她今夜感谢她的不由自主, 不顾一切。

    冲动也不仅仅是魔鬼

    “你的意思是……”岑初语扬起脸, 表情还是凝重的，“你也喜欢我？”

    许濯扯了个玩味的笑, 低了低头，又重新抬头看她，右手捏了捏岑初语的脸颊。

    “理解能力不好是吧？”

    “行”他明明屈膝半蹲着, 偏偏眉宇间的意气飞扬掩藏不住，“重要的话我只一遍。”

    “能让你发现可太不容易了, 再等下去我都要快没耐心了。”

    许濯轻笑：“岑初语，我喜欢你。”

    热意一直往上涌, 岑初语居然有想哭的冲动, 意外之喜永远让人动容。

    她拉着许濯的手，忽地咕哝一句：“我以为之前我伤过你的心, 你一定不会再喜欢我了……”

    许濯：“你什么时候伤过……”

    他顿住，笑意也凝住, 滚了滚喉结, 看向岑初语。

    ：“所以你那条朋友圈是……”

    是指我？

    岑初语莫名有种敢做不敢当的心虚感,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嗯…”

    许濯笑了，舌尖轻抵后槽牙，点点头。

    岑初语从他的眼神里仿佛读出一种他被他自己蠢到了的意味。

    玩心渐起, 岑初语捏了捏许濯的右手，胆大妄为地笑话他：“不然你以为是谁？不会有人瞎猜自己吃自己的醋吧？”

    许·自己醋自己·濯避开岑初语揶揄的目光，不回应。

    岑初语乐了，又伸出手去抓许濯的半干的头发。

    许濯把她不安分的手拽下来，：“多动症？”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心里乐开了花，也感叹自己太过幸运。

    但好像还是不满足。

    想要，离他更近一点。

    再近一点。

    岑初语垂下眼睫，情绪无声蔓延，抵达一个临界点。

    她声咕哝：“我觉得，你应该抱抱我。”

    在你承认喜欢我的当口，我想正大光明，与你亲密无间。

    许濯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右手掌攀上岑初语的后脑勺，将她顺利地带进怀里。

    他发出闷闷的笑声，低声：“还要什么要求，尽管提，有求必应。”

    两人静静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岑初语的嘴角压不下来，还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

    也许是这个姿势确实让许濯难受，他忽地抱起岑初语，走到床边。

    岑初语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他坐在床边，她顺势就坐在他腿上，被他圈进怀里。

    很奇怪，明明早就过了那个青涩的年龄，岑初语居然觉得这个姿势令她羞赧。

    她有些别扭地动了动，许濯扶住她的肩，声音有些低哑：“别乱动。”

    她“哦”了一声，更窘迫了。

    圈住许濯的脖子，对上他一双噙着笑意的星眸，岑初语问：“那我们现在算是正式交往…了？”

    许濯挑挑眉：“我记得我们好像领过结婚证了。”

    岑初语：“……”

    “那不算，那个时候都没有两情相悦，只是合约结婚。”

    许濯低笑：“没有什么？”

    “两情相悦啊。”

    岑初语愣了愣，有些茫然。

    许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胸腔微微起伏，有细碎的笑声。

    岑初语这才意识到他刚刚的明知故问分明带有诱哄的成分。

    于是她两只手捧住许濯的脸，想看他那个不明显的酒窝。

    一边振振有理：“虽然我们这个顺序有点不对劲，但是没关系。”

    “你人呢，我是看上了，我可以跟你交往，但是我要看你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进一步发展。”

    “听懂了么，男朋友？”

    许濯觉得好笑，可是依旧纵容。

    “成”他手覆在岑初语腰间，滚烫的，“男朋友也成。”

    总有一天你得乖乖喊老公。

    ……

    好像该的都得差不多了，但岑初语又不想破这静谧而美好的氛围。

    于是开始转移话题：“宛畅还好吗？”

    许濯还不忘揶揄她：“自己高兴了就又开始操心别人了？”

    “不太好，但是给她点时间吧。”

    岑初语点点头，又想起整件事的起因，状似无意地问：“那你在宴会的时候为什么好像不想搭理我？苏怜雪跟你了什么？”

    许濯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将她一眼看穿，眸光沉沉。

    “苏怜雪问我，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岑初语：“自讨苦吃？”

    “她——”

    “为什么明知道你不喜欢我，还要坚持。”

    岑初语一怔，心开始往下坠，对许濯的那点愧意又一点点涌上来，她有些不知所措：“我……”

    许濯的指腹轻轻蹭着她的右脸颊，笑了笑：“但我总得赌一赌。”

    “这不是赌对了么？”他欺身向前，轻轻吻了吻岑初语的额头，“女朋友。”

    岑初语一颗心被填得满满当当，又问：“那你还没你为什么好像不想理我呢？”

    许濯耸了耸肩，将岑初语从他腿上抱下来，放在床上。

    “问题还挺多。”

    他在她身侧躺下来，支着脑袋看她，淡淡：“但是你男朋友到点该睡了。”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转动着，时针指向十一点。

    岑初语抿了抿唇，她不会不知道许濯每天的工作量有多大。

    也不会没注意到，近距离的时候，许濯眼底隐隐浮起的青黑在他瓷白肌肤的底子下被衬得让人无法忽视。

    没有理由再耽误他的睡觉时间，也希望他能有一个好梦。

    岑初语强压住自己兴奋过后还是有些失落的心情，支起身子，飞速地在许濯唇上啄了一口。

    “那就晚安，男朋友。”

    许濯渐渐阖上的双眸忽地睁开，看着迅速钻进被窝里的岑初语，勾了勾嘴角。

    岑初语安心闭上双眼，找到一个舒适的睡姿，微微蜷曲着腿。

    还没开始酝酿睡意，忽然感觉到腰间一股力。

    许濯从她身后将她揽进怀里，眼底浮起零星笑意。

    他的声音带点倦意，慵懒得好听。

    “连这都要我教你？”

    岑初语：“？”

    许濯的脸凑近，唇覆在她唇之上。

    气息交缠间，辗转厮磨。

    她没等到回答，这就是回答。

    连接吻都要他教她，这不是她本意。

    这是一个洁净又缠绵的吻，轻柔而试探，浮浮沉沉，你进我退。

    是情绪拉扯间的跃跃欲试，是亲密试探间的蠢蠢欲动。

    岑初语的指尖捏住许濯的棉质T恤，微微蜷缩，整个人都像是溺在他怀里，呼吸频率全错。

    温度渐渐攀升，她能感觉到许濯的克制。

    是手掌游移在她后腰处时的停顿，是齿颊掠夺间的冒昧又迟疑。

    岑初语一颗心要跳出胸腔，手抵在许濯胸前，错开过后，大口地呼吸。

    她静静凝望着他，希望他能看懂她眼神里的默许与期待。

    一秒，两秒，三秒。

    岑初语看见许濯晦暗的目光下，薄唇动了动。

    下一秒，许濯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卧室里分外清晰。

    许濯的喉结轻轻滑动，然后手撑了撑额头。

    岑初语忽然觉得这场景好笑，竟然也不怪意外来电破坏气氛。

    她推了推许濯：“快接吧。”

    许濯坐起来，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手机。

    低低一声：“喂。”

    那边不知道在什么，似乎了很长一段话。

    岑初语握着许濯的手，静静看着他。

    看他微微蹙起了眉，表情有些凝重地：“好，我知道。”

    许濯挂了电话，岑初语歪着脑袋问他：“出什么事了么？”

    “公司有点事要处理，我要去一趟。”

    岑初语轻轻“啊”了一声，掩藏不住的失望，又很快扬起笑脸。

    “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许濯揉了揉她的头，没多话，站起身来去衣帽间找衣服。

    再走出来时，岑初语平躺着，双手拿着被子盖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许濯。

    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动物，无辜而又乖巧。

    许濯勾了勾唇，：“知道今天你可能会高兴到睡不着觉，但还是，早点睡。”

    岑初语：？

    瞬间就很想睡觉了呢。

    她看着许濯离开主卧，房门关上“咔哒”一声。

    她皱了皱鼻子，却感觉还能嗅到许濯身上的那股清香，萦绕在她周围。

    她重新躺下，扬着笑闭上眼睛，回味刚刚那一幕幕。

    房门开启的声音。

    岑初语警觉地抬起头来，半个身子探出去。

    却是许濯回来了，他握着门把手，表情有些难得一见的犹豫。

    岑初语：“忘了什么东西吗？”

    “或许——”

    “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灯光下，岑初语的眼尾一点点扬起，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

    君泽27楼。

    夜深人静，许濯几乎没在办公室停留多久，岑初语不想扰他工作，脑子里灵光乍现，拿许濯的平板画设计稿。

    他能体会到她想跟他待在一起的心情，她已经知足。

    设计稿画了个雏形，她又起了别的心思，另起一稿，开始描绘许濯的轮廓。

    不知不觉，困意还是没放过她。

    等到许濯再回到办公室里，见到就是这样一幅光景。

    岑初语侧卧在沙发上，深灰色毛毯只盖了她半身，手里还拿着平板，长发蜷曲散落在四处。

    许濯极浅地勾了下唇，拿走岑初语手里的平板。

    屏幕亮起来，捕捉到人像自动解锁。

    一副简笔画呈现在许濯眼前。

    长长的台阶，男生侧脸俊朗，台阶上的女生脸上挂着泪。

    男生屈起食指轻轻揩拭女生的眼泪。

    他的目光，温柔而宠溺。

    而许濯看着熟睡中的岑初语，右手撑了撑额头。

    幸好。

    上天还不算太残忍。

    没让他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