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师叔没醒,嘴里还吃着胭脂,口齿不大清晰。
妙琰就听成了“其实这个很容易买到的。”
狡辩,他就会狡辩!
妙琰哼了声,收拾烟花出去放着玩儿去。
妙琰一走,这房间里没有了让师叔感到安稳的寄托,很快彻底醒了过来。
先看看自己衣裳完好,又瞧瞧床榻整整齐齐。
刚才的胭脂是个梦?
师叔颇为自责,不但做了个荒诞的梦。
师叔更郁闷地察觉到自己一不心,得去换裤子了。
丢人现眼!
侦查到妙琰就在院里放烟花,师叔做贼一般锁紧了房门,换好裤子藏好。
再念几遍清心的经文,平复一下心情开门走到院里,拍拍妙琰的肩膀指着远处的大球烟火催促:“琰儿快看那儿!”
拍完妙琰,这手自然就搭在她的腰上,妙琰乐得直接蹦了起来欢呼:“好漂亮呀,我好多年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烟花了!”
这疯丫头一口气点光了所有的烟花,又蹦又跳地抱住师叔:“你知道吗?在我六岁以前,过年的时候,也有一院子烟花给我放的。”
师叔由着她胡乱地抱着乱拽,实在被她扯得不舒服,只能自己托住她的腰,让她在自己怀里安静一会儿。
这才在她耳边轻声问:“原来琰儿失去父母前,是大户人家的女孩儿,怪不得我的琰儿知书达理,寻常人比不上。”
这点师叔也觉得奇怪,琰儿领旨谢恩那日,磕头行礼分毫不错,仪态不逊于宫中的公主。
妙琰委屈巴巴地扭过来师叔的脸,恨恨地:“我想告诉你我的身世。”
师叔兴奋极了,他正急着想全方位了解她。
直接抱起回屋:“走,进屋聊,年夜饭正好也到了。”
店二把花厅的桌子摆满菜肴,师叔直接把妙琰抱回自己屋,放在窗台上,俩人挨着面对面坐好,这样可以一边聊天,一边看窗外的焰火。
妙琰撅着嘴:“师叔你知道那个杀千刀的霖王吗?”
师叔顿时就懵逼了,心我干什么了,就杀千刀?
我承认我亲过你,抱过你,可你没反对呀,你不乐意你可以亲回来,我保证配合。
见师叔露出懵逼的神情,琰儿越发委屈地:“你们自然不认得那王八蛋,他从养不住,是个病秧子,据二十多了,没走出过霖王府。”
“肯定是灵芝人参续着命,不老仙草养着身。”
师叔心:等等住,我要是这么补,你确定你吃得消?
妙琰继续诉苦:“就是他害的我家破人亡的!他和你的名字就差一个字,他叫贺沅澈。”
师叔越发懵圈,把琰儿从头看到脚,确认过的眼神儿,从河里抢亲回来之前,没见过这个人。
拜入师门从扬字辈,师叔本名确实是贺沅澈。
妙琰见师叔不话,还满脸好奇,知道他在好好听,就继续吐槽她和霖王那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师叔,你知道冲喜吗?”
师叔点了点头,心我当然知道。
我就被冲过,不过被放鸽子了,那女娃跑了,我病情更重了,父皇只能下狠心送我上山修道。
妙琰恨恨地:“我才六岁,就被迫嫁给那杀千刀的冲喜,他们一家子太不是人了!”
六岁?师叔眼珠子都瞪圆了,冲喜那年他十岁,那个女娃他四岁。
就是妙琰???
见师叔露出如此吃惊的表情,妙琰激动地站起,双手按住师叔的肩膀:“你也觉得他们过分是不是?”
师叔心虚地点了点头,默默发誓,我这辈子一定补偿你。
妙琰继续激动地:“我娘知道我嫁过去就是个火坑,无论怎么求我爹,我爹都不为所动,只我娘头发长见识短。”
师叔彻底弄明白了,妙琰是虎贲将军李天英的嫡女,正儿八经的将门虎女。
怪不得骨子里就没一股稳当劲儿,整日风风火火的,她要是老实了才是见鬼。
李天英因为放天家鸽子,被降职罚去看守皇陵。
父皇生前有九子十六女,最疼的是自己这个老儿子和同母所出的二皇兄,也就是当今的皇上。
先皇病逝,二皇兄奉遗诏登基那年,大皇子联合母家趁着年终去陵寝祭奠的空当儿,发动了政变。
玄清阁中知晓自己身世的,只有恩师和扬清师兄。
那年自己才十二岁,身子刚刚强健,恩师和扬清师兄陪自己下山祭奠父皇。
赶上了这场政变。
恩师护住皇兄,扬清师兄背走了太后。
自己仗着玄苍剑威力无双,才保住了江山社稷。
看守陵寝的李天英死战到底,最终和朝廷的援军里应外合剿灭了叛乱。
论功行赏,又赏了他虎贲将军一职。
还许他庶出的女儿佳柔进宫为美人,也算是笼络安抚,外加制衡。
原来这才是清师兄把琰儿托付给自己,这个不会照顾人的掌门师叔的真正原因,她是为了给自己一缕尘缘。
看来真的欠了清师兄的一个天大的大人情。
她帮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婆,千方百计给我送了回来。
李妙琰这个名字只有李是真的,她就是李佳清,因为犯了恩师的名讳,所以她改名叫李妙琰。
清澈本一体,八字两相和。
他还记得婚书上的话。
师叔激动地盯着妙琰,连心里那点儿负罪感都没了。
这是自己三媒六聘,十里红妆娶回来的老婆,今晚把她留下想干什么干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都准备今晚就告别童子身的师叔忽然冷静了。
等等,杀千刀的霖王?家破人亡?
他停下了手脚,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还是让她把话完吧,不行的话,这辈子我不当霖王了。
妙琰到恨处,哪注意到师叔那张白脸一会儿一变了。
她继续:“我娘求情没有用,只能收拾好金银细软,安顿好陪嫁的丫头和护院。”
“趁着我出阁的那天,借口我年纪,跟着去夫家照顾我拜堂,别丢了天家的颜面。”
“那会儿皇子十五岁才能出来建府邸,霖王那个兔崽子,借我的光,十岁就封了亲王,出来建府成亲。”
“也亏了霖王府也刚盖好,管理乱,病秧子又啥也不是,我娘很容易就把我抢了出来,一路逃到这边儿。”
“她遣散了近从,就带着她的奶娘和一个丫头领着我过日子。”
“她本就恨我爹宠爱姨娘,又恨我爹害我终身,一病不起。”
“所幸过了两年多,遇到了恩师,我娘最终把我的身世和我一起托付给了恩师,恩师承诺抚养教导我长大,我娘才闭上眼。”
师叔这下全明白了,死都不能承认自己是霖王,更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就是当年逃婚的霖王妃娘娘。
师叔拍拍琰儿的肩膀:“答应师叔,今儿个这事咱俩烂到肚子里,跟谁都不能再提起。”
琰儿靠在师叔肩膀上抽噎道:“从皇家逃婚,我和娘都已经是罪籍了,可疯了和谁,只是不忍心瞒你。”
师叔越发搂紧了妙琰:“师叔都懂,以后我和琰儿的命紧紧的拴在一起,这辈子咱都不分开。”
琰儿哭着点了点头,感动地:“师叔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能不要我!”
师叔比她点的都卖力呢,连连保证:“这辈子师叔都不会离开你。”
这俩人驴唇不对马嘴的互诉衷肠一番,一会儿,笑一会儿的,别守岁到天明了。
这么唠下去,唠到明年的除夕,琰儿这些年肚子里的苦水也倒不干净。
就靠在师叔怀里一个劲儿诉苦的琰儿,最后在师叔怀里睡着了。
这个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只能把她抱到床榻上,脱了鞋,盖好被子。
看看花厅里那满满一大桌,早就凉透了还没动过的年夜饭。
郁闷的师叔,拿起琰儿送他的“新年礼物”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就着冷菜喝闷酒。
差点憋出来内伤的师叔,破天荒的骂了句脏话:“这特娘的,可怎么办?”
妙琰是个坦诚的姑娘,可要是自己和她一样坦诚,只怕明儿个自己连这个如兄如父的亲人身份都没了。
他可是听明白了冤家媳妇有多恨霖王。
假如见不到可爱的妙琰,师叔不敢想自己会不会想她到发疯。
当师叔的不尊重就不尊重吧,要是没有了妙琰,他和脸面一起过完下半辈子吗?
师叔太难了,师叔必须忍住不能。
现在他彻底明白涌师兄当初那些莫名其妙的担心了,那老不正经的师兄是过来人,太理解男人一旦有了喜欢的女人,那种冲动不时往脑子里撞。
涌师兄年轻那会儿风流,从没和本门中人有过风月之事,还是因为女人吃了不少亏。
自己现在想要的是亲师侄,稍有不慎,品行名声确实要完。
品行名声也没有琰儿重要,师叔准备豁出去了。
可这这如兄如父的身份,怎么才能赶紧摆脱掉,他迫不及待要做夫君情郎。
师叔头秃,师叔还想薅头发。
师叔喝干净了自己的“新年礼物”,亲了亲手里的空酒瓶,全当是亲自己那冤家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