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事重重
一秒记住本站:9深秋的风带来一阵阵凉意,魏晋酒劲上来在路边不停地呕吐,米满仓和孙朝阳不断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魏晋最后都吐完了,连胃里的苦水都吐出来了,他痛苦万分,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着断断续续的话:“江娜,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你就真的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米满仓和孙朝阳一人一只胳膊架着他,魏晋的半个身子几乎是拖在地上,时而清晰时而迷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看他不停地呓语,米满仓用拍拍魏晋的脸,“魏晋,魏晋”连叫几声,魏晋却没反应,鼻腔里发出轻轻的鼾声。
到魏晋家的时候,魏晋的爸爸和妈妈还没有睡觉,坐在凳子上把电视调成静音,正静静地等着儿子回来。虽是凌晨了,张阿姨反而很高兴,她觉得儿子跟同学们玩得时间长交流就会多一些,没准真能开导好儿子的心情。
魏叔叔和张阿姨帮着一起把魏晋抱上床,给他盖上被子,在魏晋的房子里,李满仓看到以前满屋子的书没有了,床头罐头盒子里都是半截的香烟,床上散乱地摆着一张张涂满了各色水笔的彩票报纸,看到这些,米满仓和孙朝阳相视苦笑了一下。
听到他此起彼伏的鼾声,四个人才出来坐在客厅里,张阿姨:“今天去派出所领人,听人家警察了整个来龙去脉才知道他被骗了,之前晋晋从边城回来的时候特别狼狈,有一次偶然在大街上遇到他一个多年不见的学同学,叫什么来着?”,魏叔:“张建”,张阿姨接着:“现在我才明白过来,他那个同学很早就辍学了,到我家来过一次,穿得人五人六的,话口气可大了,自己在一个超市做营业员,现在辞了工作在做一项特别伟大的工程,每次见了我们晋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总是滔滔不绝地他如何“捡”钱的故事,晋晋和他这个同学俩个人很快便“粘”在一起”,魏叔接着:“晋晋这个同学正在搞的是一项号称2世纪最伟大的绿色工程,是国家特批的只有少数人参与的创业工程,谁能想能这样啊”。
魏叔叔不停叹气,接着“要是当初听我的话就好了,找个稳定的工作先干着再,或者跟我学习管道技术,苦是苦点,但也是个技术活,人活在世上要吃饭穿衣,技不压人,虽赚不了大钱,但至少挣口饭吃还是可以的,一听我们这些,这孩子就特别不爱听,赌气不吃饭,做父母的不都心软吗,看到孩子从边城这么落魄地回来,心里也不好受,想想只要他走正路,不偷不抢不干违法的事情就行,咱家里虽不富裕,只要他能够忘掉过去,重新振作起来比啥都好,谁知还差点没了命,哎!”,魏叔叔又是一通咳声叹气。
从魏晋家出来,已是凌晨两点多了,街道上早已没有了行人,只有零星几个出租车疾驰而过,米满仓和孙朝阳沿着冷清的街边朝回走着。米满仓:“吃饭的时候,我顺嘴了,一下又提到柳菲菲,没刺激到你吗”,孙朝阳抽着烟苦笑了一下:“没啥,都习惯了”,米满仓:“既然想着就追啊,这三年多了也没见你有啥行动”,孙朝阳:“有啥行动还要见谁都啊”,米满仓一怔,笑嘻嘻地对孙朝阳:“哎呀,真没看出,你可以啊朝阳,一直没听你讲过,啥情况吗”,孙朝阳:“哎!别提了,我啥方法都想尽了,每次都吃闭门羹,不过呢,我啥都不怕,你想我在学校为追她,当着她的面啥丢脸的事儿都做了,还怕她隔着络拒绝我吗”米满仓:“你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人啊,那你觉得到底有没有希望”,孙朝阳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叹口气:“不知道,不清楚”,米满仓:“好了,我明白了,不过我句你不爱听的话,朝阳,这事儿必须两情相悦,你这一头热估计没戏”,孙朝阳斜了米满仓一眼没有回答。
两个人慢慢走着,米满仓:“下周我去广州出差,跟井亦波联系好了,到时候见面,这都几年了,你还生井亦波的气啊,这不柳菲菲和他也没有啥结果,你俩啊,以前关系那么好,咋就这事儿过不去呢”,孙朝阳还是不话,边走边抽烟。秋天的后半夜寒意愈来愈强,两人双交叉不停地揉搓着胳膊,不知不觉加快了行走的步伐,渐渐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夜里。
离开ktv,秦归尘狠踩油门,汽车飞一般向城的开发区方向驶去,空旷的街道上洒下一路马达轰鸣声。“豪门府邸”是城房地产市场刚刚开盘的杰作,背靠山脉,前面一条贯穿城的河道蜿蜒流过,据很符合国人背山临水的风水精髓,区内建筑样式精致,内部装修富丽堂皇,门口保安森严,墙上还有两道电。
秦归尘将车开到自家别墅的一楼车库前,顾不得将车停进去,拔掉钥匙,直接跑上了楼,二楼是爸爸妈妈居住的地方,并排朝阳的两间卧室,东边的是爸爸住的,妈妈住西边。
自他上中学开始,爸爸和妈妈就很少住在一起,那个时候全家还住在爸爸工厂宿舍,爸爸也刚当上副厂长,每天晚上加班回来很晚,怕影响他上学,爸爸每次回来就自己在另外一个房间休息,后来,他自己单独睡一个房间了,爸爸晚上应酬越来越多,妈妈睡眠不好,总嫌爸爸一回来一身酒气和烟味,为了不影响妈妈休息,爸爸就直接在外面客厅睡沙发,现在搬到别墅了,爸爸的晚上应酬依然很多,即使某天没有应酬了,也几乎不和妈妈住在一起,妈妈习惯了。
妈妈以前是企业办公室的,爸爸当上厂长后,妈妈提前办理了退休续,她平时也没有什么兴趣和爱好,不喜欢旅游和购物,更不愿意扎在一群官太太堆里打麻将聊八卦,她每天的事情就是照顾秦归尘起居和上学。后来,秦归尘上大学了,每月回来一次,每次回家都看到妈妈里拿着抹布一天好几遍地楼上楼下擦拭,有时候刚刚擦完的地方还要来回再擦拭一次。天气好的时候妈妈就在二楼阳台的躺椅上能躺一整天,一动不动闭着眼睛晒太阳,打扫卫生和晒太阳成了妈妈打发时间的方式,与她这个年龄段人的情趣很不相符。
这几年爸爸的企业改制,爸爸身上的头衔越来越多,家里最大变化就是越来越不缺钱的同时,爸爸比以前更忙了,应酬更多了,在家里早晚两头包括周末都很难见到他,妈妈也更加冷寂,现在每晚必须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上个月秦归尘带妈妈去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是重度抑郁症,医生告诫他一定要注意病人的一举一动,尤其这两个多月来,妈妈会冷不丁自言自语地出“尘尘,要不是还没看到你结婚,妈妈真想找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呆着去”,这话把秦归尘惊出一身冷汗。
到了二楼客厅,秦归尘换好鞋子,轻轻走到妈妈的卧室门口,他侧着耳朵想听听妈妈是否已经睡着,刚有几秒的功夫,就听里面:“尘尘,进来把”,妈妈还没有睡,昏黄的台灯开着,妈妈静静地靠在床头,秦归尘问“药吃了没有”,妈妈:“就等你呢,你不回来,妈不吃,你回来了,我吃了药才能放心睡觉”,秦归尘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温水端给妈妈,看着她吃了两片白色药片,秦归尘:“今晚同学聚会,太吵了,没听见你打我电话”,秦归尘问爸爸是否回来已经睡了,妈妈连眼也不抬地不知道,不知多少次听到这话了,秦归尘觉得爸爸和妈妈真该好好谈一谈了。妈妈侧过身盖上被子,秦归尘轻轻地替妈妈关了台灯掩上门。
秦归尘在爸爸卧室门口听了听没有动静,应该还没有回来,他便蹑蹑脚地上楼,刚躺下,看到玻璃窗上有灯光一闪,接着隐约听到了汽车马达声,马达声持续了有十多分钟然后开走了,应该是爸爸回来了,而且应该是和他的女秘书宋阿姨在谈话。如果爸爸回家的话,基本每次都是宋阿姨开车送他回来,天不亮宋阿姨开车将他接走,宋阿姨只比秦归尘大不了多少,长得漂亮会打扮也会话,是工厂的公关部经理,三十多了还没结婚。
一会儿,他听到爸爸走上三楼,轻轻敲击他的房门,秦归尘赶紧起来打开灯,爸爸照例是一身的酒气和烟味,爸爸身材高大,三七分的发型梳理得整整齐齐,一副金丝眼镜,除了挺起来的肚子,能看出他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
爸爸:“明天我要去国外几天,有些事儿我一直没时间跟你讲,现在厂子在搞改制,事情比较多,这两天还有工人天天堵着厂门闹事儿,我忙得顾东不顾西的,不过这对我们来也可能是会,你看西边那几个国家解体后,多少国营厂长经理一夜之间都成富人了,目前看来我们可能跟这个有点相似,具体怎么发展还要看以后的政策,你没事儿的时候多关注一下这方面的信息,脑子里装点东西”,秦归尘“嗯”了几声表示回答,爸爸又:“下一步你要进董事会,这是必须的,爸爸再有几年就要退休了,你必须要挑起这个担子,要有这个心里准备”,顿了一下,爸爸接着又:“今年咱们市里的优秀青年企业家荣誉称号我已经通融过了,应该没问题,这对你以后有好处,不然没人服,有些人脉你自己要平时注意积累,其他该跑的我都替你跑了”,完爸爸扭头就下楼了,刚走几步又回来:“我提醒你一下,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能因失大,喝酒闹事打架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儿千万不能有,还有,现在的姑娘都很精,当心点啊”,秦归尘:“知道了爸爸,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爸爸一走,秦归尘倒睡不着了,内心特别的矛盾,一方面他特别欣慰有这样一位为他的前程费尽心思的好爸爸,他从不怀疑爸爸为他设计描绘的未来人生蓝图,对爸爸简直是用心良苦地逼迫他“成才”的心态,他也完全理解,但每每回到家,尤其在外面趾高气扬地跟生意伙伴海吃山喝回到冷冷清清的家里,那种强烈的落差,总让他内心中涌出一种空落落找不到底儿的感觉,他亲眼见证了爸爸这多年来因为个人的奋斗,而疏远了和妈妈的情感,爸爸和妈妈多年的冷战,让他一回到家里心里觉得特别地冷,甚至也让他隐隐地担心自己以后的家庭生活,看到极度抑郁的妈妈,再想想爸爸对他的这些人生计划,真的还不如有个温馨和幸福的家庭氛围更实惠更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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