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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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格杀勿论?!

    詹斌双瞳一缩,差点没抓住手里的书简。

    禁军疯了?!这是造反啊!

    詹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对了!无瑕兄呢?他是去了早朝还是不也在里面?

    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詹斌在原地了两个转, 愁眉不展之际, 纷乱的马蹄声由远至近而来。

    那是一队白衣高冠的书生,衣袂上绣着太学的标志, 他们骑着白马,腰间配着长剑。

    太学学子怎会来此?不要命了吗?!

    詹斌正想走出去, 把那群脑子不清楚的太学学生拦下,却被身后之人捂住了嘴。

    “啧。”那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带着些不理解, “你也要上去送死吗?”

    詹斌转过眸子看过去, 发现那是一个穿着一身藏蓝色劲装的冷酷青年。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线条利落的下颌线条都绷得冷漠, 只是他看着那群太学学生的眼神十分迷茫。

    像是无法理解这群人的想法。

    他是谁?又是来做什么的?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青年嘟囔了一句,看詹斌还算听话, 就松开了手, 抽出了腰间带着鞘的银刀, 冰冷的刀锋在荀萧的身影上划过。

    他轻声问:“为什么你们明知去送死还要去呢?”

    忽然, 詹斌感觉到一股冷冰冰的湿意落在额头上。

    日光隐没,天空落下了雨点。

    太学学子们一齐下马, 纷飞的白袍如雪。

    他们冲破了禁军的包围,站在尚书台的大门前,一同面对荀萧。

    “太学学子?”荀萧眉头一皱,“让开!”

    太学学子们抽出腰间佩剑,一扫衣摆, 齐齐跪坐在门前。

    他们的坐姿端正,面对禁军的刀刃,神色依旧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在这里开一场清谈。

    “如若我等离开,世家会放下手中的屠刀吗?”为首的太学学子抬眸看着荀萧,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无畏的光亮。

    禁军将手中铁戈往前一递,兵戈带着锈味逼近了学子们的眼。

    “阻拦者,格杀勿论!”荀萧居高临下地看着学子们,想从他们的眼里看出一丝怯意。

    但他失败了。

    太学学子迎着兵戈看着禁军们,眼里没有丝毫退缩,他们将佩剑横放膝上,轻声道:“变革,终究是要流血的。”

    “若是能以我等的性命换得太平盛世……”

    领头的那个学子垂眸看着手中的佩剑,缓缓抽出剑锋。

    剑光映亮了他的眉眼。

    “那么,死又何妨?”

    青年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把詹斌的身子转了一个方向,脚往前踏了一步:“喂,别发呆了,赶紧走吧,再不走城门要关了。”

    詹斌急忙伸手按在了青年的皮质肩甲上:“你是谁?”

    谢影川皱了皱眉,看着这个黏黏糊糊又磨磨唧唧的文人,有些个不耐烦。

    昨天他走之后三哥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影龙卫也失去了控制,最奇怪的是,陆清曜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然后他就收到太玄那个假道士、真斥候头子的消息,要他去通知改革派的官员赶紧离开建安。

    如果那群书生问理由,就告诉他们世家一派要撕破脸皮动手了。

    可他已经把他知道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那群书生,可书生们还是要去送死。

    原本他是想不通的,但现在,他好像明白了一点。

    谢影川推开了詹斌的手,一字一句道:“我叫谢三刀。”

    雪下得大了,模糊了谢影川的背影。

    “你赶紧走吧,世家,要大开杀戒了。”

    .

    空中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一只鸽子落在太玄肩头,“咕咕”两声。

    宫门前,陆清曜扫了扫肩头薄薄一层雨水,将手中缰绳往太玄所在的地方一丢。

    “等等!”还不等她走入宫门,太玄就先叫住了她。

    陆清曜转过身,看太玄神情凝重,不由跟着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清河陆家的旁支状告当今圣上。”太玄把刚刚收到的消息整理了一下,他心地看着陆清曜的神情,“——当今天子为萧温所惑,构陷陆家谋反……”

    陆清曜的表情有一瞬空白。

    “还将在前线奋勇杀敌的陆大将军……”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背后的摧龙枪,枪身上的龙纹磨红了她的手掌。

    “诛杀于长陵之野。”

    鲜红的血从她的指隙中流出,一滴、一滴地在青石板上。

    ……

    而京兆尹府门,一切都在按着计划好的轨迹向前滚动。

    “草民身若草芥,背负莫需有的罪名,东躲西藏至今。”中年男子笔直地跪在京兆尹府门前,脸上带着决绝的意味,“草民死不足惜,只是陆大将军一生戎马,为国为民……”

    “当时,陆大将军正率军与五万匈奴大军交手完,好不容易拦住了他们,精疲力竭之际,等来的不是援军,而是萧家人的兵刃!”

    在衙内的京兆尹闻言只觉得头疼,来回踱步,见外面得越来越玄乎,急忙下令:“当今圣上岂容一介草民污蔑!快!把门口那空出狂言之人给我拿下!”

    衙卫拿着杀威棒围了上来,想在事情发酵前把这人带走。

    中年男子嘶吼着,声声泣血:“而他死后,朝廷还要将一盆‘谋反篡位’的脏水泼在陆家身上……将我清河陆家,满门诛杀!”

    “今日……”中年男子站起身,看着四周的衙卫,冷笑一声,向天一拱手,“还请天下人,还我清河陆家一个清白!”

    京兆尹见中年男子神色有异,急急道:“快!拦住他!”

    言落,那中年男子冲破了衙卫的包围,一头撞向了石阶。

    血很快就染红了石阶。

    .

    雨渐渐大了,陆清曜松开了摧龙枪。

    “还有呢?”陆清曜的嗓音沙哑,从马上随意扯了一块布,胡乱地裹了裹伤口,“这些消息,哪里传出来的?可传到城外军中?”

    太玄一甩拂尘,抬手放在唇边,压低了声音:“据是徐州那边传来的消息。”

    自认治军不如她那便宜师父的陆清曜眉尾一扬,有些惊讶:“徐州?怎么回事?”

    太玄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这次羌族那边带兵将领,你可知是谁?”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陆清曜咬了咬唇角,斟酌道:“熟人?”

    太玄拉过陆清曜的手,在她的手心划拉了两下。

    陆清曜双瞳一皱,差点没压住自己的声音:“这不可能!”她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太玄,“怎么可能是他!”

    太玄烦躁地扯了扯白发,嘟囔道:“当时头儿也不信,结果现在人家都围了徐州三天了……”

    “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跟我!”陆清曜看着巍峨的宫门,一时间有些踌躇,“封锁消息!万不可让城外大军知晓!”

    “若是被那几个人知晓了……”陆清曜深吸一口气,“北府军,怕是要哗变。”

    她的右眼眼皮跳了起来,陆清曜抬手摁了摁眼皮:“不行,我不放心,你现在速回军中,给我把那几个一根筋的给我摁住!”

    太玄抿了抿唇:“恐怕晚了。”

    “什么?!”陆清曜一愣。

    他看着手中的纸条,脸色难看:“已经有人把消息传了过去了……”

    “该死!”陆清曜握着拳头往地面狠狠挥舞了一下。

    太玄担忧地问道:“那……还进宫吗?”

    陆清曜眼中神色不定。

    “现在出城还来得及。”太玄没头没尾地了一句。

    陆清曜知道他的意思,趁现在北府军哗变的消息还未传进宫中,先离开建安城,省得到时候被瓮中捉鳖。

    但是……

    她握紧了怀里的奏章。

    只差一步,就能推翻应家,迈出反击世家的第一步。

    她和谢璧采筹谋那么久……

    现在,她要放弃吗?

    冰冷的雨水在她的脸上。

    “入宫!”陆清曜看着宫门,像是要把它咬碎,“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

    另一边,郊外十里处,北府军大营。

    陆清曜口中的几个一根筋都聚在了中军大帐中。

    “你的,可都是真的?!”程忠原本就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一拍桌子站起,须发竖起,像一只暴怒的狮子。

    跪在地上的斥候被这中气十足的大吼吓了一跳,缩了缩脑袋:“王爷那边传过话来,这是陆家少将军亲口所,绝无半句虚言。”

    “萧家!萧温!”程忠又一巴掌下去,将掌下一寸多厚的简陋木桌给拍裂了,“我要他们偿命!”

    薛陵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死死抓着帐毡。

    原来,萧家和大夏的皇帝,就是阿姊的仇人吗?

    难怪阿姊这些年那么拼命……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阿姊和她的家人!

    草原上的恶狼都比他们仁慈!

    他猛地掀开帐毡,碧绿的眸子雪亮:“将军!我要杀了他们!给阿姊报仇!”

    “让我带兵!我要进建安!把他们全部都杀光!”

    屏风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因着陆清曜是女子,又身负重任十分繁忙,若是宿在外头是在麻烦。

    所以在她这中军大帐就立一道厚厚的屏风,将整个大帐分为两部分,屏风前是议事之处,而屏风后则是她休息换衣之处。

    程忠有些懵,不是陆清曜那丫头大早上的出门了吗?

    这屏风后怎么还有人?

    哪个野男人?!

    “谁?!”程忠猛地转身,大声吼道。

    谢璧采披着鹤氅,散着黑发走了出来,对着程忠微微一拱手:“程将军,许久不见。条件所限,失礼了。”

    作者有话要:  咕了好几天,我回来啦!前几天帮太后改试卷去了,大概就是——

    极不情愿地走进阅卷室  浏览试卷  这是啥?!  这他、妈又是啥?!  emmmmm我妈上课是这样教的?  怀疑学历中  算了,瞎几把改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