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陆清曜听到谢璧采那包含深意的语气就来气,她轻轻拍了一下谢璧采的肩膀, 气呼呼地道:“你哦什么哦!”
着她又将头埋在了谢璧采的肩上, 声嘀咕:“要是袁若那家伙在就好了……”还能帮她想点法子,不跟这个一样!
不过那家伙现在还是叫萧若吧?他好像是萧温的儿子来着吧?
谢璧采眉尾一挑, 掐着陆清曜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你什么?”
“没什么,我头疼!”陆清曜没好气地抱怨。
谢璧采伸出修长的手指落在了陆清曜的太阳穴上, 力道适中地揉了揉:“头疼什么?”
“这破烂摊子要怎么办!我不想管了!谁爱管谁管!”
“我倒是有个办法。”谢璧采慢条斯理地道。
陆清曜额头抵在谢璧采的额头上,眼睛看着他的眼睛:“什么办法?”
“这就是陆将军的诚意吗?”谢璧采的手插入陆清曜的发间, 不轻不重地在她的后脑勺揉了一下。
陆清曜特别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一副“你在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
见陆清曜装傻, 谢璧采也不戳穿她,好整以暇地直视回去, 笑盈盈地等着陆清曜先松口。
最后还是陆清曜先败下阵来,她先是十分泄气地在谢璧采怀里拱了拱, 见谢璧采没有什么反应, 只好挺直了背部, 在谢璧采的脸颊边亲了一口。
陆清曜舔了舔上唇, 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谢璧采。
谢璧采看向她的眼神渐渐幽深,手指不停地抚弄着陆清曜乌黑的发丝。
“月娘……”他摁住了陆清曜的后脑勺, 然后低下头,深深地撷取住她那柔软的红唇。
他轻轻撬开怀中人的齿缝,与她舌尖交缠,又一点一点地汲取她口中的一切。
陆清曜无意识地收紧了环在谢璧采颈间的手,拉近了两人原本就已经很亲密的距离。
他们以一种密不可分的姿势拥抱在一起, 唇齿相依。
陆清曜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在她快喘不过气的时候,她才勉强与谢璧采分开,眼眸里的水汽都要溢出来了,眼尾也晕染上了漂亮的红色。
谢璧采捧着她的脸颊,垂下头细细密密地啄着她的唇角和脸颊,嗓音沙哑:“昭月,这才是诚意。”
他轻轻地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下:“记住了吗?”
陆清曜窝在他的怀里,少见的安静和乖巧,只在鼻腔里哼哼唧唧地吐出了几个字:“知道了……”
谢璧采轻笑一声,将怀里的人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缓缓出他的计划来:“你所头疼不过是北方的大军,与萧温、谢奕、司马清睿等人。”
“北方诸部我已有了大致的计划,不过我们与他们的一战不可避免,但经此一战后,我定能让北方胡人元气大伤,至少可保大夏三十年太平。”
“不过我有意在他们都元气大伤时,扶持一位亲大夏的人来统一北方,这样最少可保大夏百年太平。”
陆清曜猛地抬起头,她当即想到了一个人——
薛陵。
前世羯族的皇帝,出身奴隶,建立了大赵,在她死前就已经统一了北方,若不是她被建安城阳谋逼迫,怕不是已经跟他对上了。
只是这话由谢璧采出,到让陆清曜有一种对方也是重生的错觉。
“怎么了?这般看我?”谢璧采吻上了陆清曜的眼睛。
他很不喜欢月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这让他有种月娘在提防他的错觉。
“没什么。”陆清曜乖乖地闭上眼睛,任由谢璧采在她的眼角眉梢亲吻,“你接着。”
谢璧采此人多智近妖,想到这一层又有什么好奇怪?
她重生而来,捡了薛陵,难道不也是有意为之?
只能谢璧采的眼光十分毒辣,不愧是她的男人!
“先来萧温,他如今已经与皇帝、谢奕撕破了脸,就算来日北方退兵,他们之间的隔阂也无法弥合。”谢璧采以指为梳,划过陆清曜的头发,“届时,司马清睿必然要清理萧温,你就可以想司马清睿讨个萧温谋反的名头去清缴他。”
“待萧温死了,朝中便无人能与你相抗衡,无论是司马清睿还是谢奕,都没有了威胁。”
“到时候,谢奕……”提到这个名字,谢璧采的声音有一瞬的颤抖,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仿佛那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陆清曜感受到了他话里那一瞬不平静,她没有多什么,只是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试图让自己的体温让他感受到一点温暖。
“我希望能由我来处理他和谢家。”谢璧采抱紧了陆清曜,语气淡淡地道。
“好。”
“至于司马清睿么……”谢璧采眼眸微垂,看着陆清曜的神色,“你想如何处置他?”
房间里寂静了许久。
“还能怎么办。”陆清曜嗤笑一声,“自然是杀了他,让他给我阿姐赔命了。”
“不这些了。”被谢璧采这一通折腾,陆清曜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她端正了脸色,“如今萧温那边你算如何?”
“等。”谢璧采道。
“嗯?”
“如今荆州告急,萧温定不会在建安与我们纠缠,但大敌当前,他也不想腹背受敌,必然是要找你和解的。”谢璧采慵懒地笑了一声,“我们明日出城,快的话萧温派来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北府军驻地了,慢点的话,我们在帐中再等上一日即可。”
“待他与北楚交战得差不多了,你再率领北府军北上,陈兵绯水,必能大胜。”
“你就这么有把握?”陆清曜看谢璧采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有些好奇。
他这是埋了多少棋子?
谢璧采轻笑着捏了捏陆清曜的脸颊。
“月娘,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便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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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神情黯然地站在了自己住的院门前,手放在了门板前,迟迟不敢敲下去。
他的母亲只是一位地位低下的侍女,只是萧温酒后微醺、一夜风流的产物。
他深知,萧温的心里只有他那作为嫡长子的哥哥,根本没有自己地位。
父亲怕是连他叫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虽出身萧家,却连父亲面前得了的仆人都不如,吃得是残羹冷炙,穿的是粗布衣裳,受尽了他人的冷眼和欺辱。
这些萧若都可以忍受。
他在夹缝中艰难求生,拼命地学习书籍知识,在兄弟间藏拙卖蠢,只为了有一天能在父亲面前出人头地,为自己的母亲求得一个更好的生活。
可如今……
他的母亲就要死。
而他的父亲却把他赶了出来,连他的面都不肯一见。
呵呵呵……
萧若撑着门,发出了无声而嘲讽的笑。
还不等他调整好心情,门便从里面开了,一位骨瘦嶙峋、头发花白的中年女子从里头探出头来。
“娘?”萧若的表情又一瞬无措,赶紧伸手扶在了女子的手肘处,“您怎么出来了?这里风大,您快进去!”
“若儿啊……”女子缓缓坐在了院子中的石凳上,语气里满是担忧。
“娘,是若儿无用……”萧若跪在地上,头深深埋在女子的膝盖上。
女子那皮包骨的手落在了萧若的头上:“若儿啊,这是娘的命啊!别再去找大人了,想来,他早已把我们母子忘了,不过这样也好。”
“若儿,趁早离开这里。”女子轻轻抚摸着萧若的头,“娘知道你心中有沟壑,别埋没在了这里。”
“娘!”萧若抬起头,眼泪流了满脸,“院里风大,我先扶你进屋——”
女子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叹息:“是娘没用,拖累了你。”
“娘,您千万别这样。”萧若抬起手臂胡乱地擦干眼泪,起身搀起女子,一边走一边有些犹豫地道,“我听医仙素问卿在北府军陆将军麾下……我、我想去求求陆将军。”
女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娘就算是个地位低贱的侍女,也知道你父亲杀了那陆家军全家,你这样去,岂不是去送死!”
萧若心翼翼地将女子扶到床边,握紧了拳头:“我听过陆将军,听她军中还有一位北方胡人的奴隶,可见其唯才是举、心胸宽广。”
他再次跪了下来,梗着脖子看着女子:“娘!我相信以我的本事,她一定会帮我的!”
“可她的未婚夫是谢家的谢三公子,你觉得你比得过谢三公子的才华吗?”
“那我可以把我当命卖给他!”萧若的嗓音颤抖,“我可以去偷父亲的机要文书去投奔她,只要她能救您,做什么我都愿意!”
“混账!”女子一巴掌在了萧若的脸上,“大人再不济也是你的父亲!你身为人子,怎么能出卖你的父亲呢!”
“可他又何曾把我当做他的孩子过!”萧若怒吼道。
“闭嘴!”女子气急了,她想站起来,脸色却发出病态的潮红,只能捂着胸口坐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娘、娘!”萧若赶紧站了起来,去拍女子的背,“您别生气,我不去了,您别生气……”
女子吐出一口带血的痰,长长地吐出一口。
“若儿,你往日的心谨慎去了哪里?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萧家吗?!隔墙有耳四个字你忘了吗!”
萧若俯下身,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抱住了女子,声音里满是眷恋:“娘,我记住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别生气、您别生气……”
女子抓住了他的手,极用力:“若儿……”
“我在。”萧若反握住了女子的手。
“若是有一天……若是有一天萧家容不得你了,你一定要去找陆将军。”
“若是她不留你,你就算是削了自己的膝盖骨都要留下!”
“记住了吗?”
泪水在了萧若的手背上,良久后,他轻声道。
“孩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