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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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颐背着他拿翩翩筹谋这么久,更不惜下血本为翩翩“伪造齐国公主”身份,将其送入秦宫钳制他,那么,在柳颐没达到目的之前,为保万无一失,柳颐绝不会做出这么重大的纰漏来——令那些跟着翩翩来秦国的宫人真的得知翩翩真实身份。

    在这一前提下,翩翩是怎么忽然怀疑自己身份的?她是否察觉到了什么,进而才会逼问那些齐国宫人并下了狠手,她到底从齐国宫人嘴里得知了什么?

    这念头在脑中飞快闪过,骇的魂飞魄散的萧荀来不及细想,掷下那名禁军立马转头对李宏喝道:“吩咐下去禁止翩翩出宫。”

    李宏也知此事可大可,立马领命就要去办。

    “等等,所有人遇到翩翩攻击不得还手,只将人困着即可。”

    皇上这是怕淑媛娘娘发起疯和守宫门穿铠甲的禁军斗起来,刀剑无眼伤到自己才这般下令,李宏心神领会立马去了。

    秦宫共有八个宫门,东南西北方向各两个,淑媛娘娘就算脚程快,手里又有皇帝的腰牌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宫门,可速度却远远不及宫门御侍传达宫门口令的速度,于是,一刻钟后,刚到达其中一所宫门前的柳翩翩亮出萧荀腰牌就被禁军拦下了。

    守门的禁军统领李琛一看来人正是皇上口中的淑媛娘娘,吊在嗓子眼的心弦猛地一提,急忙令人去通知皇上,并快步赶至淑媛娘娘跟前,目光在她掏出来的皇帝腰牌上一掠,眉峰猛地皱起,按理她有皇帝腰牌在手,他理应放行,可皇帝身边的李公公特意交代了,要他寻个理由将人稳住等皇上来处置,他是个粗人,自觉李宏这番话的颇为含糊,何为“拦”,若放以往,他直接亮剑,来人自觉畏惧他手中的剑便知难而退了。

    而眼前这位却是个娇滴滴的后宫娘娘,身边也只跟了个哑巴宫女,看行头颇为寒酸,再观她满脸泪痕,一副凄苦难言的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堪堪是我看犹怜,若他直接亮剑,不但显得自己粗鲁,不准还会吓到美人被皇上责罚。

    “让开,我要出宫。”美人见他犹豫不决,焦灼的望了眼城门呵斥道。

    正犹豫不决的李琛将心一横,拿出这辈子堪称最柔软的姿态心翼翼道:“娘娘,您这可为难末将了,皇上吩咐过后宫娘娘若是想出宫,不仅要有皇上的腰牌,还要有皇上的手谕,您缺了一样,恕末将不能放娘娘出宫.......”

    话音未落,只闻“锵”的一声,眼前白芒一闪,一柄利剑霎时落在他脖子上,那娇滴滴的娘娘凄楚的眉目间骤然浮现一丝戾气,手腕猛地朝下发力,剑刃刹那将他脖颈划出个血口子,她竟是真要杀他!

    她身边的哑巴宫人面带焦灼的直扯她的衣袖,目露哀求之色,似拦着她不要杀他。

    而她却无动于衷,一双黑而圆的眸子漆黑的投不进一丝光,暴虐的死死盯着宫门一动不动,犹如一具毫无生命的傀儡。

    正错愕的李琛这才瞧出不对来,这淑媛娘娘似乎不正常。

    还没来得及摸脖子上的伤口,就见她持剑的手腕一拧朝他劈下,眼看他已是躲闪不及要血溅当场,李琛骇的魂飞魄散,千钧之际,只闻“噗”的几声,几枚石子分别击在他手肘膝盖等地方,他惊呼一声,身子已受不住重击霎时朝后仰倒跌摔在地,脖颈堪堪避过落下的剑锋。

    “翩翩。”

    闻讯赶来的萧荀见李琛得救,丢下手中随地捡的石子,疾步奔来站在柳翩翩,急声道:“翩翩你听我解释,那些齐国的人.......翩翩你怎么了?看着我......”

    萧荀急促的话在柳翩翩朝他挥剑砍来的动作中乍然而止。身形急促朝后退了几步,勉强避开她手中剑锋。

    萧荀大骇,猜她受了刺|激变得癫魔神志不清早已分不清他是谁,如今会有此攻击反应,只不过是她感知周围人和事可能对她产生危险而做出的本能反应,饶是如此,来之前已做好心理建设的他看到这情景,依旧心头大震。

    同时,一股强烈的自责愧疚感再次袭上心头,他恨不得立马奔去天牢将害她至此的柳颐千刀万剐来解心头之恨,可知现在还不是和柳颐算账的时候,只得强敛住满腹苦水,灵活的避开眼前人儿的攻击,边寻机会近她的身,“翩翩你醒醒,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你的石头啊,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听话放下剑.......”

    他话音未落,柳翩翩再次朝他面门挥过来的剑刃猛地顿在半空。她不知想到什么,黑得透不进光的双眸忽然动了动,杏面上霎时袭上几次苦楚,同时,执着剑的手一把抱住了脑袋,却是停止了对他的攻击。

    萧荀大喜,怕她伤到自己,急忙上前要夺她手中软剑。

    她却已察觉到他的意图,用另一手抱着脑袋,持剑的手朝他咽喉一松,手腕翻转剑刃,做势就要继续攻击他。

    萧荀立马被她逼退几步,见她一边攻击他,一边朝宫门方向挪动,一双杏眸更是直勾勾的盯着宫门似执意要出宫,正左右闪避的萧荀眼眸微动,身形朝后一掠避开她挥过来的剑刃,边诱哄着大喝道:“是想出宫吗?我陪你去。”

    柳翩翩手中动作一顿。

    萧荀立马自黑道:“我和你一样被萧荀那狗皇帝困在秦宫很久了,我早就想逃出秦宫了,我的家乡在齐国,我想回齐国去,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回齐国?我们可以同路,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你是齐国人?”柳翩翩漆黑的眼珠动了动,用审视的目光一寸寸扫在他身上,脸上神色却分明已动容。

    萧荀忙再接再厉道:“是,我不仅是齐国人,我还是七殿下的手下,是被七殿下派到秦宫专门保护公主的,事不宜迟,趁着狗皇帝还没追来,我们赶紧上路吧。”

    着话就要上前夺她手中软剑,柳翩翩警惕的朝后退了一步,意识不清中似还保留三分清醒,她似努力在回想什么却想不起来,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半晌,放下捂着脑袋的一只手,迟疑道:“你真的愿意陪我回齐国?”

    “真的,若你不信,你大可以把我绑起来,等我们出了秦宫你再帮我放开。”萧荀无视柳翩翩手指着他的森白剑刃,见她怔忪着似在揣摩他话中真伪,趁机猛地窜至她跟前一把攥住她手中剑刃朝下一拉,只闻“咣当”一声,柳翩翩手中软剑已脱出手。

    “滴答滴答——”

    鲜血从萧荀抓剑刃的掌心蜂拥而出,顺着掌心滴在地上,将他脚下方寸之地染红一片。

    紧跟在萧荀身后的李宏乍然听到皇上竟出口辱骂自己,正不知所云,刚要看清眼前情景,就被萧荀这不要命的举动骇破了胆。

    方才皇上那一下,轻则掌心破个大口子,重则是要隔断经脉的,今后这只手就不能再提剑御敌了。正唏嘘不已时,这厢,柳翩翩猛地回过神来惊呼一声,忙要夺剑,目光却猝然撞见萧荀满是鲜血的手,混沌的思绪刹那似涌入一股清泉令她巨痛的脑袋痛意缓解片刻,饶是如此,脑中疯狂叫嚣着“杀杀杀”的执念却依旧没有停止。

    她本能的觉得这么做不对,可却不知哪里做的不对,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全部都是飞禽走兽的厮杀声,她人处在厮杀声中惊惧极了,忽听这厮杀声中有一道熟悉的温和声音一直和自己话,他要带她回齐国去,回她的家去,她大喜正要答应,又有一道冰凉的声音对她:“她已没有家了,她的家人全死了。”她不信,张嘴就要反驳,脑中却忽窒闷的疼,疼的她险些站立不住。

    “翩翩,翩翩。”萧荀一把将剑掷在地上,抬眸就见她摇摇欲坠似要跌倒,大骇,忙抢上前将她紧紧抱住,拍她脸颊。

    柳翩翩眉眼间浮起几分灰败之色,手脚皆软的窝在他怀里,无神的双眸不知落在什么地方,眼珠子一动不动,嘴里尔自几近微不可闻的着话。

    萧荀心头大痛,急忙凑近她唇边,当听清她了什么,俊朗的身躯猛地僵住。

    “家,我要回家,石头。”

    ..........

    郑太医提着药箱再次进入忆梦殿时心肝都是颤的,虽今日淑媛娘娘提着剑大闹宫门的事被皇上第一时间压制下去,后宫嫔妃很多都不知晓,可他却是第一时间知晓的,本来,淑媛这病症就是世间罕有,受不得刺|激,兴许那日在某种契机下,触发了淑媛娘娘的旧回忆,淑媛娘娘自然会恢复记忆,可坏就坏在......这病越受刺|激,下一次发病时便会越严重,甭是恢复记忆了,人不变得疯魔都难。

    是以,当萧荀传召他给淑媛娘娘医病时,他是怎么也寻不到理由糊弄下去了。

    到底淑媛娘娘也是个极可怜的女子,鲜花般的年龄没在父母跟前承欢,却被恶人抓去承受不能承受的痛苦,进而变得意识不清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他心底替她惋惜一刻钟,把完脉后还没回话,皇上阴沉的不能再阴沉的脸上几乎克制不住的浮出暴怒神色,“怎么回事?”

    郑太医知皇上问的是淑媛娘娘怎么忽然神志不清,也不敢再存侥幸心理妄图蒙混过关,一咬牙道:“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这淑媛娘娘会忽然起以前的事,明她已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若长久下去,臣很难保证淑媛娘娘下次再受同样的刺|激不会发病,病会不会比这次更严重,以老臣之见,皇上不若顺水推舟帮她慢慢恢复以往记忆,及时更正她现在脑中存在的“错误”记忆,做到防范于未然,这样一来,就算淑媛娘娘下次再发病,她心里头已有一个对以往记忆的的印象,便会自己克制住自己,不会将病症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除了这个法子没别的了吗?”萧荀一怔,俊眉的脸上浮出一丝无助的神色。

    她的家人早在安国覆灭时全被叛军所杀,唯一幸存的七哥又被柳颐控制在手里,不知藏在哪,他很难想象.......若她恢复以往记忆时会不会再次崩溃,他不想.....不想她再一次受到这种痛苦的折磨。

    郑太医却摇了摇头,叹息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

    当天夜里,萧荀召集心腹大臣将未来三个月的政事交代下去,人刚出勤政殿,就见太后和淑妃正慌慌张张的从殿外赶过来,萧荀紧了紧后槽牙急忙迎上去:“母后......”

    “为了那安国贱|人你连秦国这大好河山都不要吗?”太后猛地上前诘问他:“你知不知道齐国现在虽未发兵攻秦,可他们却一直在秦国边境虎视眈眈,不知在筹谋着什么,这时候你微服出巡若万一被人泄了行踪后果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萧荀眉目不动,淡声道:“儿臣自有分寸。”

    太后见他这般倔强不听劝,霎时悲上心头,望着眼前这个也算自己半个儿子的人,怜惜是有的,可怒其不争也是有的,萧家人惯出情种,若不是今日忆梦殿的动静闹大了,瞒不住了。或许那柳翩翩真实身份他要瞒她一辈子,思及此,太后怒意更甚,鼻息阖动,怒极:“好好好,你要为那个安国贱|人豁出命去治病,哀家拦不住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皇帝,是这秦国的国君,除了儿女情长,秦国子民便是你毕生的责任,若你执意要去,万一有去无回,你置秦国子民怎么办?你置后宫一心为你的妃嫔于何地?”

    一旁的淑妃听到太后最后一句话,紧张的一下子攥紧了掌心。

    她也想听听这些后宫妃嫔在萧荀眼里到底算什么。

    听完太后话的萧荀一瞬皱紧了眉,却没有含糊的答话:“翩翩身上受的苦楚全因儿臣之过而得的,我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她,儿臣心意已决,母后不必再劝,朝中的事,儿臣临行前已私下写了退位诏书,若儿臣此次出巡没命回来,届时母后只需将诏书拿出来宣布七弟登基便是,儿臣相信以七弟的能力定能使秦国子民安居乐业,至于......后宫妃嫔。”萧荀面上渐显出歉意,却并没多少留恋。

    只听他缓声道:“儿臣心有所系,自纳妃以来从未在后宫留宿,也不曾临幸除翩翩以外的女子,待儿臣去后,望母后寻个合适的理由将儿臣的妃嫔们遣散,另替她们寻一门好的亲事,保她们此生无忧。儿臣此次若能活着回来,必对母后感激不尽。”

    淑妃大惊,再不知萧荀竟当着太后的面竟将从未临幸她们的事出来,更不意他竟要将她们遣散出宫,忙要开口质问他为何。一直以为萧荀宠幸后宫妃嫔们的太后已气的险些晕厥过去,只闻太后颤着音挽留:“这诺大的秦国你当真为个女子不要了?”

    萧荀恭敬答话:“儿臣没有。”

    他着话眸底似有泪光闪现,轻轻吁出一口气,薄薄的白气极快散入夜风中,模糊了他脸上神色。

    半晌,只听他低哑着声音;“母后一直属意七弟坐这个皇位,而这皇位却被儿臣霸占了这许多年,儿臣自知愧对母后的期许,登基后一直在外仗极少回秦宫,为了便是不想看母后对着儿臣失望的神色,抱着这个心思,儿臣兢兢业业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其实心里早就倦了。如今,儿臣皇帝也做了,心爱的女子也拥有了,这世间男儿最想要的两样东西儿臣都有了,儿臣早已心满意足不恋他想。就算此次儿臣有了意外,也是因身上杀戮太重不得善终,一切都是儿臣做的决定,是儿臣咎由自取,望母后不要因此事再迁怒翩翩,儿臣将感激不尽。”

    罢,朝太后深深弯下了腰。

    太后看着眼前这个从不曾在自己跟前示弱的皇帝,竟破天荒的对她一番肺腑之言,眼眶微湿,昔日记忆一瞬袭上心头。

    她是先帝的德妃,因母家在朝中势力颇大而被皇帝深深忌惮,因此先帝一生都在和她委与虚蛇,她深陷在先帝的虚情假意中不可自拔,一心想着若将自己诞下的老七培养成储君的模样,兴许先皇便能爱屋及乌通过爱老七而多喜欢自己一些,于是,她将毕生的精力都投注在了老七身上,自然对萧荀这个从别宫领养的孩子照顾的不太上心。

    记得有一年,老七被选去安国做质子,明面上是老七自己抽中抓阄的纸团去齐国,实则是先皇刻意为之。她自是百般不愿,老七是她在后宫所有的指望,她不能失去老七,便发了疯拦着要去给萧荀告别的老七,并对先皇颇赞赏的萧荀辱骂一番。

    待她气消了,才知当夜萧荀就站在门外,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

    她大骇,急忙追去,想要给萧荀解释,她当时只不过是气不过先帝将她所有念想碎而忍不住脾气才迁怒他辱骂他,然而......之后种种,百般难料。萧荀一直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之后,她假意同意萧荀求娶求娶安国郡主,实则是为老七登基铺路。萧荀纵然怨恨她害死他心上人一直耿耿于怀,更抢了本属于老七的皇位,却依旧对她这个利用他半辈子的人恭敬如生母,更排除众异将她推至皇太后的位置,对她的一片孝心天可怜见。

    这样孝顺的萧荀长伴她膝下,她就算对他当年夺老七帝位的举动心有怨怼,可多年相处下来,她这怨怼也渐渐在相伴中散了。如今许是老了,很多事她都不愿计较了。对这个自己抚养了十多年的孩子,从当初的漠不关心到现在的天天念叨,似乎已然成为一种习惯,会本能的去关心他,心疼他,关心他的安危.......

    “皇上。”李宏安排完去齐国的诸多事务后,火烧眉毛般转过垂花门就来禀告皇上,声一出,竟发现太后和淑妃娘娘也在,惊得一下子弯下了腰跪在地上赔罪。

    萧荀闻言,立马挺直了腰,低眉顺目的对太后道别:“那儿臣.....儿臣先走一步了。”罢,朝她又是一鞠躬就要大步离去。

    太后从回忆中猛地醒过神来,急忙唤住他:“等等。”

    萧荀步子一顿,转过头来。

    太后强敛住内里的百感交集,解开身上穿着的厚披风,缓步走至萧荀跟前,踮起脚亲自帮萧荀披上,用手一寸寸轻轻抚披风上面的皱褶,眼眶微热道;“夜里风大仔细着凉,哀家......”她神色一下子变得不自在起来,声音亦开始变得艰涩:“早日回来,朝中皇帝不用操心,有哀家在,出不了什么乱子,我等我儿回朝。”

    经此不吝于誓言般的一言,他知道他们母子两人的嫌隙将从此冰释前嫌。

    萧荀多年从未奢望母后能待亲儿子待他的心神猛地一颤,心随意动大掌覆上她的手背,紧紧的握着,似要将这弥足珍贵的舔犊之情一并握住。半晌他才沙哑着音:“儿子记住了。”

    ........

    柳翩翩是被行进中的马车颠簸颠醒的,醒来时感觉浑身剧痛似被几辆马车碾压过,刚想唤月儿,身子刚一动,一直粗粝的大掌覆上她额头,哑声问:“醒了?”

    柳翩翩听出是萧荀的声音,一愣,待眼睛适应眼前的黑暗,这才眯眸躲开萧荀的碰触,她从座榻上坐起来,淡声道:“月儿呢?”

    “她跟着李宏坐在后面的马车上。”黑暗中,萧荀略显急促的应答声传来,接着,他亲手点燃了桌案的烛火,随着车厢内光线变亮,柳翩翩终于看清坐在她身旁的萧荀脸上神色。

    他似几夜没睡,眼窝深陷,胡子邋遢的,身上穿着月白牙锦色长衫,竟是做富贵公子扮,见到她看他,萧荀憔悴的脸上闪出一丝笑意,将桌案上放置的提子糕整盘递给她,语气颇为轻松:“是饿了吗?先吃这个垫垫,待会儿遇到客栈,我们便投栈稍作休息。”

    柳翩翩瞥了眼他手中提子糕,目光上掠,看了眼萧荀手里的糕点却不接,只低问:“你要带我去哪?”

    “齐国。”

    齐国?齐国不是要和秦国仗吗?萧荀这时候去齐国不怕被齐国的人抓到?柳翩翩一愣。

    萧荀了然笑笑,解释道:“不是你闹着我带你去齐国的吗?”

    见她怔忪,萧荀状似随口道:“之前的事不记得了?也是,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三日。”

    作者有话要:这两天有事没在家,就没更,今天恢复更新,文已经过半了,我争取在10天内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