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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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知其大约是觉得自讨没趣,  走的时候都没再欠兮兮地朝言逾递眼神,‘阿弦’也不喊了,一脸无语地离开了芒寒。

    看他一副吃瘪的神情,  言逾最开始还幸灾乐祸了一下。

    可等他再回到办公室,坐下来之后却越想越不对,  关度弦刚刚那副神情,  不像是装的啊,  好像是真不记得了的样子。

    关度弦是记性这么差的人吗?

    本来言逾是一直对关度弦不记得他这件事感到不爽的,就算他不,但还是不爽,可此刻心内却顿时有了一种微妙的感受。

    不过他却没来得及想更多,  因为他还有工作要做。

    他来给关度弦当助理当然不是来玩玩的,  关度弦似乎也没有让他浑水摸鱼的想法,  正好言逾擅长做管理和数据分析,  关度弦就给了他一沓资料,让他做一个合作对象和竞争对手的各项数据报表。

    言逾上午已经做了一部分,这会儿继续翻看,  谁料一开翻到的就是一个名叫‘寻真’的律所资料。

    言逾看到这里眼眸一顿,凝神继续查阅,  但主要看的是这个律所的地址。

    长风街。

    离他高中附近那个住所不过一公里的路程。

    这就是关度弦大学毕业那年实习的那家律所。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做这家律所的数据分析?关度弦不应该很熟悉吗?难道是这几年里改变比较大?

    正想到这里,刚刚还在工作的关度弦这会儿却忽然出现在了他身后——他的办公桌就在关度弦办公室里,  这大概是他这个助理看起来最不一样的地方了。

    关度弦问他:“怎么样了?”

    完看清言逾在看哪一页,  跟着就给他解释了一下:“‘寻真’是业内老牌律所了,  尤其擅长民事案件,这一块儿可以多学习一下,多多汲取经验。”

    言逾闻言,  有些奇怪地回头看向关度弦:“你还没学够?”

    “嗯?”关度弦没听懂,“学无止境,芒寒确实是相对擅长刑法和商法。”

    “可你不是……”言逾到这儿及时住,换了个比较委婉的法,还是以开玩笑的语气问的,“那你以前怎么没想着去实习一下,直接入内部不更好?”

    关度弦捏了捏言逾的脖子,笑回:“我研二下就跟廖以潇开始创业了,研三没有实习。”

    言逾垂眸,掩下眸中试探的闪烁:“不还有大学毕业么。”

    他这话一出,关度弦脸上的笑意消失,双眸平视前方,顿时有些出神,忽然之间,前两年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有点回来了,关度弦微微蹙了蹙眉。

    片刻后他方才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那时候……好像也没有实习?”

    他这话一出,言逾眨动的睫毛也停了下来。

    在这瞬间,言逾脑子里灵光一闪,联系上了某些东西。

    之前关度弦过生日时,言逾在关家翻关度弦的成长相册,里面没有他二十二岁生日的照片,关度弦母亲秦婷对此态度也似有回避;前几天他去医院复查时,关度弦也提到他几年前曾经摔下楼梯撞到了头;再加上现在关度弦的反应,不只是不记得他,还不太记得那段时间的一切……言逾瞬间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

    关度弦注意着言逾的反应,有些觉得不对劲,便主动问道:“怎么了?”

    “啊?”言逾眼睛眨了眨,可他并不确定,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事,便只是问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刚才赵知其你九月下旬才去上课,又想到你之前的那事儿,所以你是那会儿出的意外,在医院里面休养所以才延误了上课时间吗?”

    言逾本来就聪明,此刻能联想到也不奇怪,关度弦便点了点头:“对,其实问题不大,我妈非要我休养好了再出院。”

    还真是那时候。

    听到这里,言逾心里基本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念及此言逾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只是回头眼神有点奇奇怪怪地看了关度弦一眼,心想就你现在这样,问题不大个屁。

    关度弦都有点被言逾看蒙了,心想这祖宗今天怎么回事?接着便俯下身子,一手搭在言逾肩上,一手捏住言逾的脸:“如果你为我担心,我会很高兴,可你怎么看起来阴阳怪气的?”

    此刻他们距离很近,近到言逾一仰头就可以亲到他,而关度弦对这个距离似乎并不以为意,看起来很自然的样子。

    其实从很久之前开始,关度弦对他的亲密行为就很纵容,他也从来没有在关度弦脸上见到过反感的情绪,及至昨夜,关度弦甚至反客为主,昨天夜里的关度弦,面上那动情却隐忍的神色,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

    到这里,言逾就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关度弦不跟他离婚是因为怕离婚之后麻烦事儿多,没别的原因,但实际上真的只是这样吗?

    言逾抬眼看着关度弦,有点不太确定。

    下一瞬,就见关度弦慢慢靠近他,俩人几乎只有一线距离,呼吸可闻。

    但却在快要吻上彼此的时候,言逾却推了下关度弦,与此同时心里也雀跃起来,毕竟关度弦以前对他可真不是这个样子的!

    言逾拉了拉关度弦的领带,故意:“关律,你干嘛呢?现在可是上班儿时间。”

    关度弦闻言挑挑眉,嘴角噙着笑意,有些拿言逾没办法的样子,但随即便也站直了,稳了稳神色,再看又是那副公事公办油盐不进的冷淡模样,只是不受控的言语还是出卖了他,他:“那你等下班回家的。”

    不过关度弦这句轻飘飘的威胁却没能及时成形,他们这边刚下班,陈蔓就电话来阿姨早上在市场买到了几斤河鱼,肉质很嫩,让他们回家吃饭。

    于是下班之后俩人便一路驱车回了言逾爸妈家。

    临下车之前,言逾笑眯眯地看了关度弦一眼,然后很欠地:“现在也算下班回家了,你要怎么样?”

    完便赶紧一溜烟儿跑了。

    关度弦觉得自己一天天能被他气死。之后到底还是认命地提着东西跟了上去。

    陈蔓和言山庭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俩了,见到之后便逮着亲亲热热地聊了很久,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

    等起要走的时候,就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不过凑巧隔天是周六,俩人也不着急,于是便在这儿住了下来。

    住的是言逾以前的房间。

    这间房关度弦以前只是来过,却是从来没有进来住过的。

    不过言逾这么久不在这儿住了,房间里仍然干净整洁,关度弦细细量着,好像要从中窥见一点言逾从前生活的痕迹。

    却不想,言逾对这些痕迹,也是有点担心的,比如他那个藏宝物的抽屉里,六十分的数学试卷是以前关度弦给他出的超难竞赛题、汽水瓶盖是他和关度弦第一次一起喝的同一瓶水、破布袋子是关度弦送给他的平安福袋……

    还有那张关度弦的照片,那是某个夏日午后,言逾趁关度弦不注意偷偷拍下来的,然后当宝贝似的存了好多年,每当学习累了想放弃的时候,言逾就拿出来看一看。

    言逾在想,要是这些被关度弦发现了怎么办?

    所以去洗澡都洗得不太安心。

    可当热水兜头浇下,浑身松弛下来,言逾忽然又想,被发现了又怎么样呢?

    从到大,其实言逾大多时候一直是个有话直、勇敢热烈的乐观性格,唯独在关度弦身上释放了他那为数不多的胆怯和犹豫。

    大约是少年时的仰慕来得热烈,但却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就这样戛然而止,于是便散了他那满腔的勇气。

    如果当初他和关度弦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一点,不定他当时就和关度弦告白了,虽然那会儿他未成年,依关度弦的性格绝对不会搭理他就是了。

    但起码也不至于像后来那样,都结婚一年多了,他却连一句记不记得都不敢问。

    直到后来失忆,才又让他重拾当初一往无前的勇气,不至于再像之前那样畏首畏尾。

    所以言逾想,失忆真的应该是上天给他的机会,所以经过这么一遭,他万不该再像之前那样。

    是以言逾便没再刻意掩藏,心想关度弦发现便发现了吧。

    并且内心已经做好了准备,想如果关度弦当真发现了端倪,那他该怎样回应。

    想着想着,竟还有点诡异地兴奋起来。

    可等他洗完澡出来,却发现关度弦已经坐下了,神情一如往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见他出来,还抬头跟他:“洗好了?我刚找了套你的衣服,借穿一下。”

    哦,很好,连衣柜都翻了,总得发现点什么吧,他记得他以前偷偷买了好几件关度弦的同款来穿呢。

    “啊。”言逾回答,“好。”

    结果应完,就见关度弦拿着他的衣服进了浴室,其余的什么都没。

    言逾回头看着浴室紧闭的门,一脸懵逼,就这???

    难道是他的痕迹还不够明显吗?

    手随心动,言逾想着想着,又专门去拿钥匙把书桌最底下那个抽屉给开了,此外还特意把抽屉门拉出来了一点,并且还把他偷拍的那张关度弦的照片摆在了抽屉缝的位置。

    总之只要关度弦经过那里,然后低头一看,必定可以发现异常!

    再关度弦身为律师,这点洞察力必然是有的。

    等了没一会儿,关度弦从浴室里出来,言逾立刻盘腿坐起来,面上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只是手却忍不住攥起了拳。

    然后下一刻,就见关度弦擦着头发越过床尾、越过书桌、越过言逾精心布置的一切……

    最后走到床边抬眼看向言逾,拉了拉身上的睡衣:“有点短。”

    言逾一口气差点没倒过去,不过还是试图憋了一下,后来发现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一下蹭起来膝行到关度弦面前,气鼓鼓地问:“你近视到底多少度?”

    关度弦其实只是轻微散光,不戴眼镜也看得清楚的,不过他早前可能吃了廖以潇的洗脑包,他眼镜带上看起来会更加严肃有服力一点,芒寒身为初创律所,关度弦确实需要这种效果,于是便常带眼镜。

    这会儿便回:“一百。”

    “……”言逾更无语了,然后忍不住捶了他肩膀一下,“那得亏你还是律师呢!”

    什么洞察力啊?

    突然又被质疑了职业,关度弦:“?”

    言逾简直要气死了,然后也就不他妈拐弯抹角了,抬手把关度弦的脸捧正,面对面地看着他,直接就问:“关度弦,你喜不喜欢我?”

    不过他这话却只是引出一个话题,是以不等关度弦回答,言逾紧接着又:“我很喜欢你,不对,应该我很爱你。”

    “关度弦,你是我一生的初恋。”

    关度弦看着言逾晶莹的眼眸,耳边萦绕着他的话语,再次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然后眼睛里缓缓显出一个:“?”

    作者有话要:  关蹙眉:好、好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