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少夫人?你、你身体无恙了?!失魂散解了?”
李大夫见余颜汐与常人无异,明明前两日还是孩童的心智,莫不是是失魂散被解了?他一时间错愕又惊喜。
余颜汐歉意道:“抱歉,李大夫先前骗了你,那下了失魂散的茶水我并没有喝,只是将计就计想揪出害我的人。”
万淼闻言紧张问她,大有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什么失魂散?谁要害你?”
“不知道,毫无头绪。”
余颜汐摇头,忽得听见一声干咳,便瞧见梁景珩面色不好,似乎是有些生气。
他这个人总喜欢把脾气写在脸上,万淼不过是关心她的安危才问的。
瞧出梁景珩的不快,余颜汐人慢慢往他站定的方向移了过去。
衣袖掩映下,她手指悄悄勾住他的手,对众人道:“我跟阿珩这趟来,是想了解村子的瘟疫。”
一提这事,李大夫神色复杂,忧心忡忡道:“这病来势汹汹,我们试了两张先前救治瘟疫的方子,可是成效并不太好,只能减缓疫症,并不能全部根除。”
李大夫与几位大夫作镇赤水村,几人在一起商过了,唯今之计便是从先前方子中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对与这病相克的药材。
“病患数目与日俱增,今日又增加了二十来人。”
李大夫正着,外面送进来一名咳嗽不止的病患。
人数增加远大于消逝。
药罐里的水沸腾起来,李大夫揭开盖子放了一味草药进去,“这两天不论是煎药还是病患的饮水,我们用的届时纯净的山谷水,所幸的是那些病患疫症不再严重,但是疫病还在村民之间传播,只要一天没有找到根治的药方,这瘟疫便不能是彻底解了。饶是一场硬仗啊。”
梁景珩问:“山谷水?李大夫可找到了这疫病的起因?”
李大夫摇头,“还未,许是季节更替,天气乍暖还寒,这时候最易染上不知名的疫症。”
从药铺出来,梁景珩心事冲冲,余颜汐看出他的不对劲,问:“怎了?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在想李大夫那番话。”梁景珩若有所思,“我不是大夫,对治病一窍不通,但我知道治病最讲究的便是对症下药,眼下何物能使人致病,我们不甚了解。你方才也听到了,纯净的山谷水,病情不再严重,若抛开药方,会不会是村民每日用的水源出了问题?”
余颜汐:“你的并无道理,不过你能想到的事情,几位大夫和万大人不可能没有想过。”
“既然来了,总不能带着困惑回去。赤水村有一口水井,自百年前便有了,村里人烧饭用水皆从这口井中挑取,不去看一眼我不放心。”
梁景珩找了个村民询问水井所在方向,当即便去了。
那口井在赤水村村子正中心,平常村民用水便是从井里取水。
井坎用砖石堆砌,井缝处因沾了水而变得湿滑,竟还生出了几棵杂草,那些个杂草长势不好,细长的叶尖有些发黄。
梁景珩将木桶抛入井中,很快了一桶水上来。
余颜汐帮他收了井绳,“你怀疑井水被人动过手脚?”
“难。”
就这日光,梁景珩蹲在一旁细细看着上来的水。
澄澈洁净,水中倒影着他的脸庞清晰可见。
他用手鞠了一捧,井水温温的,并未杂物和异味。
“奇怪,井水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问题,难道真是我多虑了?”
梁景珩眉头高蹙,一团疑云在他面庞挥之不去,此时余颜汐拿出一张手帕,慢慢给他擦干双手,“待会儿再用山谷水清洗清洗双手。”
余颜汐:“兴许不是水源问题,是在别处,天灾?”
梁景珩面目严峻,“赤水村风景秀丽,自古没生过瘟疫,我瞧着不是天灾。”
余颜汐抚上梁景珩肩膀,示意他不要多虑,“别忘我们此行前来的目的,余以柔安置在了村子何处?”
余颜汐平日里与人无争,论同谁有深仇大恨,除了余以柔母女,她着实想不出有谁,梁景珩提了一嘴,她更觉得下药的事情有五成是余以柔干的。
梁景珩寻了个方向,道:“跟我来。”
穿过田埂,走在崎岖的道上,两人很快在一户人家外面驻足。
单从外面看,那屋子极为简陋,院落一个,篱笆上缠了月季花,粉色黄色交织缠绕。
“到了。”梁景珩嘴里淡淡吐出两字,复而转头看向余颜汐,担忧道:“我在外面等你,她若是动手,你便大喊一声。”
别看余以柔柔弱,心肠可真真坏,
余颜汐眉骨一展,挥了挥拳头,笑道:“她不过我,若是真动起手来,吃亏的可是她。”
“安心,进去了。”
余颜汐丢下一句话便朝篱笆门走去,路过篱笆时顺手摘了一朵粉色月季花。
嘴里哼唱着着儿歌,余颜汐进了无人的院子,她在院子里故意弄出声响,叮叮咚咚稀里哗啦。
没过多久便听见屋子里传来动静,紧闭的房门,开了。
余以柔果然在这里。
久久没见,她身穿素衣,脸颊陷得深,整个瘦了一大圈,憔悴万分。
闻声看去,余颜汐半仰着脑袋,呲牙咧嘴笑了一声,那模样要有多傻就有多傻。
她挠了挠头,把月季花戴到头发上,一路跑,乐呵呵朝余以柔站定的地方去了。
余以柔相比之前,身子单薄了些,脸上白皙无色,是不健康的白,想是被余怀山送到乡下,吃穿用度不比在余家,一时间从富贵窝跌落,巨大的落差让她成了这副模样。
踏出房门,余以柔双手置于腹前,施施然站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里的挑衅显露无意。
“傻了?”余以柔话语中带着挑衅,一缕细发垂直胸前,她半张兰花指,指尖挑了起来,眼里是藏不住的高兴。
这便更加验证了余颜汐心中所想。
“哇!蝴蝶!捉蝴蝶!”
余颜汐一装到底,跟个孩子一样嘴里吵吵嚷嚷,咚咚两下已经跑到余以柔跟前,趁她不注意,倏地将她头上的簪子抽了下来。
余以柔一声惊呼,“贱人!”
簪子勾了余以柔几缕头发下来,许是头发扯痛了她,余颜汐被她狠狠一推,“咚”的一声撞到门上。
结结实实。
“坏女人!”余颜汐撇着个嘴,一把抓住余以柔手臂,二话不张口咬了下去。
簪子落地,流苏珠摔个粉碎。
余以柔推推攘攘,却始终没有把余颜汐弄走,她只咬了一口便松开了,余以柔早已看余颜汐不顺眼,她目光似利剑,做梦都想夺了眼前人的性命。
“咬人的疯狗!我掐死你个贱人!”
装傻而已,怎会如了她愿?傻子见此情景都不会白白等着被,更何况她一个心智健全的人。
余颜汐身子灵敏,在余以柔掐上她脖子那一瞬间灵巧地躲了过去。没有如意的余以柔气地牙痒痒,正欲抬手住她,不料余颜汐跟个猴子一样窜到了屋中。
屋子很,不及余以柔在余家那间的一半,室内陈设的摆件极少,只有一个梳妆台。
“贱人,如今我这般模样全是拜你所赐!”
余以柔面露狠色,指甲深深嵌在肉中,她在屋外张扬一番,发现并没有人跟在余颜汐后面。
她今外出时瞧见了梁钊,想来余颜汐是跟着他来的。
料到没人跟着,余以柔越发大胆起来,进屋反手关门。
“还记得我是谁吗?”余以柔守在门边,眼里一抹厉色浮了出来。
她与余颜汐只隔了一张桌子,余颜汐眉眼间尽显憨态,摇摇头,“你推我,就是坏人,我要让阿珩你。”
着,余颜汐伸了一个拳头出来,俨然一副“你休想欺负我”的模样。
“我怎会是坏人,”余以柔敛了凶狠之色,展眉和善地笑了笑,提着裙子朝梳妆台走去,“我这里有好吃的东西。”
余以柔背着余颜汐,好像在梳妆台前找什么东西,片刻之后,她手里捏着一包黄油纸。
是一包白色药粉。
失魂散?
余颜汐静静地看她将那包粉末倒在水杯中,又倒水将粉末化开。
“这是什么呀?”
孩子声很重,余颜汐手掌撑在桌上,半趴着身子在桌上往余以柔那边伸了过去,像个孩子一样好奇问道。
“这可是比蜂蜜还甜的好东西,专程为你准备的。”
余以柔唇角勾出一抹笑容,推杯到余颜汐手边,“喝了它,喝甜喝甜的糖水。”
“糖水?”
余颜汐眼里放光,身子往后一缩,接着手掌撑的力道,骤然从桌上起身。
她欢欢喜喜端起那杯水。
余以柔屏气凝神,面上的喜悦藏也藏不住,紧紧盯着余颜汐,“快喝。”
余以柔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在余颜汐眼中有多么可笑,听见面前之人不停催促,余颜汐将水杯缓缓放到嘴边。
砰——
就在水杯碰到嘴唇那一刻,余颜汐骤然将杯子扔到地上。
余以柔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她计划快要到得逞时,事情生了变数。
余颜汐沉着一张脸,余以柔瞬间明白了,狠狠瞪着她,“你没傻!”
余颜汐声色凌厉,不冷不淡,道:“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