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侯府那下药丫环是你的人吧,失魂散是谁给你的?”余颜汐质问道。
失魂散,这名字她从未听过,余以柔长居闺中,定然也是不知道的,能有这中毒物,要么是有人给她;要么是她在医书上看到的。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今日我便让你彻彻底底变傻。”
余以柔整张脸变得扭曲起来,赤手去抓余颜汐胳膊,余颜汐不傻,当即躲了过去,却不料衣袖被余以柔拉扯住了。
余颜汐竟不知余以柔有那般大的力气,她手腕被余以柔死死擒住。
面前的女子情绪激进,跟疯婆子一样扯着余颜汐头发,余颜汐反手就将人推了出去,余以柔踉跄连连倒退,后腰碰到桌角,痛得她闷哼一声。
她抓起桌上剩下的药粉,发疯似的朝余颜汐扑了过去。
屋子里,两人扭在一起,余以柔扼住余颜汐肩膀,不管不顾将药粉抹到余颜汐嘴边。
身上的人跟死死缠着她,每当余颜汐快要推开她时,余以柔也不知哪来的大力气,弄也弄不开,余颜汐嘴巴紧紧闭着,余以柔便去掰她嘴边。
“给我吃下去!全部吞下去!”余以柔掐着余颜汐脖子,眼珠瞪大,狂妄笑着。
疯子!
这人疯了!
余颜汐膝盖用力一顶,一脚把人踢开,脖子上的禁锢松了,她喘了一口气。
这厢,余以柔跌倒在地,她头上的钗子掉了,头发乱糟糟的。她手往地上一抓,将那钗子攥在手中,恼红了眼起身就朝余颜汐刺去。
反手将人擒住,余颜汐后脚一勾,余以柔没了支撑,膝盖跪在地上,看着她凶神恶煞的眼睛,余颜汐探身抓住她下颌,“不知悔改!”
话毕,余颜汐手背往她脖颈一劈,余以柔瞬间昏倒过去。
出了屋子,余颜汐四处寻水,余光落到屋檐,那里有三个盖了盖子的水桶。
三桶装满了水。
水瓢舀了一瓢水,余颜汐细细清洗每一根手指,洗干净后,她又沾湿手帕,慢慢擦着嘴角。
手绢扔在地上,余颜汐抬脚往外面走去。
春风和煦,吹动她衣摆,衣袂飘飘。
借着外面一从竹子躲着,梁景珩留心院落里的情况,余颜汐一推开篱笆门,他赶迎了过来。
“你可算出来了,再不见你出来,我真要进去了。头发怎么乱了,余以柔动手扯你头发了?!我进去找她。”
梁景珩从她身旁走过,余颜汐擦着袖子拉住他手,“别去了,我们回去吧,这里……冷。”
“好。”梁景珩应了一声。
余颜汐有些木然,梁景珩伸手把她散乱的头发拢了拢,用簪子重新盘上。他手笨,一大缕头发在怎么也挽不全,到最后还是余颜汐自己弄的。
“失魂散是她下的,”余颜汐顿了一下,继续:“梁景珩,她被我晕在地,等瘟疫一事过去,将她送官吧。”
赤水村封住了,余以柔是逃不出去的。
===
两人一路骑马回到安和候府。
下药的人已经知晓是谁,装傻一事便自然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余颜汐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东院,跟公婆坦明真相。
东院不见梁钊身影,郭熙一听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气又喜,沉着一张脸,随后舒展开。
“你这孩子,怎也不提前同我们通个气,这些个日子突然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扰的我是心神不宁。幸好你人安然无恙,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梁景珩:“别是娘了,就连我啊,她也狠心瞒了下去。”
摆摆手,余颜汐面上生出歉意,过去给郭熙倒了一杯茶水,道:“下次不会了。”
郭熙:“可没有下次了。”
“娘,爹呢,还没回来吗?今日我去赤水村爹便去了军营,可是出了事情?”梁景珩捧着茶杯喝上一口,问道。
一提到梁钊,郭熙神情有些不自然,“你爹啊,他去军营就是例行巡视,没出事情,好着呢,别往坏处想。”
话锋一转,郭熙接着:“今日你们去了赤水村,那是瘟疫集发地,疫情有多严重便不用我多了,安心在府上待着,别成日街上乱跑,况且街上如今没有往昔热闹。”
“明白。”
梁景珩和余颜汐齐齐应声。
===
赤水村。
余以柔渐渐从地上转醒,晕倒之前发生的种种在她脑子里化开。
“余颜汐,全拜你所赐,我今日的狼狈全是你一手造成的!母亲不知身在何方受罪,就连一向疼的我父亲也狠心抛下我,把我送到这穷乡僻壤。我忍气吞声,装了十几年的温柔,换来的就是这鸟不拉屎的村子。”
“要死我们一起死,同归于尽!”
指甲死死嵌在肉里,渗出丝丝血迹,余以柔目光似熊熊烈火,凶狠凌厉,像极了扒皮抽筋喝人血的狂魔。
她从地上起来,直直往梳妆台去。
铜镜里的人精致的妆容弄花了,眼神杀气腾腾,头发散乱蓬松,活像一个疯婆子。
余以柔没有管头发,任它乱着,她从梳妆台最里面拿出来一个匣子,找到一个黑漆罐子匆匆出了屋子。
不仅仅是赤水村,她要看这个偌大临州最终走向灭亡,要整个临州城的人全部横死!
给她陪葬!!!
“我能帮你除掉余颜汐,悄无声息除掉她。”
“不过,余二姑娘拿什么跟我交换?”
“都是生意人,赔本的买卖我可不错,不如这样,你替我办一件事。”
那日,余以柔在街上同余颜汐生了口角,正巧被杨允瞧见了。
那时候,杨允还没有在码头闹事,没有被梁钊押送去上京。
那日的话,余以柔记得无比清楚。
余以柔恨透了余颜汐,那时最想要做的,便是让她从世上消失。
“什么事?”她问。
杨允不急不躁,扶手在她耳边低语,“我手里有一瓶药,下到河里、井里,让大半临州人变成病秧子。”
余以柔脸色大变,“杨老板,你疯了!”
“失魂散,听过么?吃了能让人失去心智,成为一个傻子,届时你想怎样对待余颜汐便怎样对待,她全然没有反抗之力。”
“想好了来找我,只要你按我的做,我保证让余颜汐成为全临州的笑话,不仅如此,你还还能变着花样折磨她。”
杨允完这话扬长而去。
第二天,余以柔便收到杨允送到余家给她的盒子,里面有一瓶药丸和一封信。
杨允不会做亏本生意,信上写到,让她先下药,事情有了眉目以后才会给她失魂散。
真是个疯子。
余以柔将盒子收好,没把这件事放心上,杨允没再找过她。
后来,杨允当街杀了朝廷命官严开易,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之后不久,有个自称是杨允府中的丫环找上了她。
那丫环同杨允的话一模一样,且手中有失魂散。
再后来,余颜汐害得她一无所有,被余怀山扔到赤水村的一处破宅子里。
夜里,她无数次梦见那张嚣张的嘴脸……
瓶里的药丸,致赤水村生出瘟疫的罪魁祸首。
她夜里悄悄在村口的水井中下药,一次一颗药丸,半个月后,村子里果真有人病了。
那丫环亲眼看见赤水村悄悄变了样,这才答应帮余以柔。
……
余以柔行至井边,趁着私下无人,她撒了大半瓶药丸在井中。
“给我死!通通给我死!!!”
“城中人感染病疫不过是时间问题。余颜汐,我要你死在我前面!!”
平时她不过是下了一两颗进去,只需一点,就能让赤水村一月不到成这般模样。
她一股脑放了大半瓶。
天,要变了。
余以柔面目狰狞趴在井边,笑声肆意狂妄,惊了一树的乌鸦。
===
梁钊已经三日没回家了。
这三日中,柴房中的丫环自尽了。
这日,听从安梁钊回来了,梁景珩担心,急急去找他爹。
“爹,您老实告诉我,军营那边可是出了事情?您很少管军营之事,大事务都是交给韩将军理的。”
梁景珩跟他口中的韩将军有过一面之缘,掌管武威营两万名精兵。
梁钊在桌上找东西,没有瞒他,“边境那边出事了。北朝蠢蠢欲动,同我国将士在边境了起来,且晋国节节败退,边境战事吃紧。据线人传来的消息,北朝怕是要开始实施计划了,偷攻临州。”
梁景珩愣住了,“北朝兵力自来不及我国,我们怎还败了。”
梁钊:“具体情况不清楚,皇上已经派了精兵前去支援。”
冷哼一声,梁景珩脱口而出,“瘟疫横生,城中百姓本就惶恐不安,这时候攻临州,北朝像是算准了一样。”
“确实是雪上加霜,”梁钊在桌上的一推杂物中找到一张图纸,忙裹紧放进衣袖中,“朝廷那边派的太医不日便到,相信很快瘟疫就能根除。”
“武威营还有事,走了。珩儿,照顾好家里。”
走时,梁钊不忘叮嘱梁景珩。
梁景珩回他,“爹放心,你在军营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梁钊来去匆忙,梁景珩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北朝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怎偏挑了瘟疫的时间来攻。
梁景珩越想越不对劲,回屋后把事情跟余颜汐了。
屋子里,两人相对而坐。
余颜汐听后声念叨,“北朝?”
梁景珩点头,抓了一把盘里的瓜子。
单手撑在桌上,面对送来的瓜子仁,余颜汐没有心情吃。
“梁景珩,你不觉得余以柔的失魂散来的很奇怪吗?我看见余以柔屋子外面有三桶水,之前我还纳闷,她怎么挑那么多水,想来瘟疫一事并非天灾,或许真跟她有关。”
李大夫了,他们用了山谷水后,病情不再加重,余以柔屋外的水,会不会是干净山泉水?问题出在水源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