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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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水?

    灵芝:“嗯?”

    宋宜冲她递了个眼色,她会?意立在原地没动,沈度冷笑了声:“那我要叫我的人过来了啊?”

    宋宜猛地在他背上一捶,认命地冲灵芝摆摆:“去吧去吧,记得烫点儿啊。”

    “烫点儿?还想拖时间呢?”沈度进了内间,将她往床上一摔,看似很用力,实则却是轻轻放下去的,但宋宜还是吓得不敢动弹,抱住他脖子不敢松,等?了好半天,见他没有进一步动作了,这才缓缓松了,委屈地看着他,眼里带了一层雾气。

    沈度在心里暗骂了句见鬼,认真同她商量:“宋宜,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

    “不能。”宋宜摇头,像是当真受了委屈又不敢的孩子一般。

    沈度几乎想骂两句浑话:“宋宜你别装了行不行!”

    宋宜忽然来了气,猛地起身?将他推到一边儿去,自个儿下了地,开始解腰上的结:“不装就不装,还怕你不成?”

    他还没生气,她倒先动起怒来了,沈度一脸懵,还有理没理了?

    宋宜见他不动,两下子将他往屋外撵:“你去收拾收拾,赶紧的,一身?甜味儿,别想上我床。”

    沈度:“”

    甜味?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起了怀疑,将方才路上她的所有动作在脑中?过了一遍,立刻怀疑到了那糖人上。他心里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试探着摸上去,果?然摸到了发冠上的黏腻。

    他才刚发现这事,还没来得及动怒,罪魁祸首就将他扫地出门了,半点没有歉疚之意。

    他冷冷唤了声:“宋宜。”

    宋宜冲他干笑了声,“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沈度:“???”

    他一脸不悦,但想了想,发冠事,那事事大,一会?再算账也不迟,默默放弃此刻同她较劲的念头。宋宜这人几乎有点洁癖,他又刚从山里回来,赶紧去收拾了下,等?他过来的时候,宋宜已沐浴完,坐在梳妆台前篦发,他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将梳子夺下往台上一扔,将人扛上就往床边走?。

    宋宜刚刚撵他出门的时候才放完狠话,这会?子到了关键时刻又临时想当逃兵,奈何受制于人

    ,沈度直接将她往床上一放,自个儿挡在床边上,她无路可逃,哆哆嗦嗦地往床头挪了挪,沈度冷冷看着,等?她自以为快安全了,魔爪伸出,拽住她脚踝将她拉了回来。

    宋宜认命,闭了眼等?死,沈度将她转了个向朝下,托住她腰往上一抬,往下看了一眼她的膝盖,见这般她似乎也没有感?到不适,也没闹着膝盖疼得受不住,他还在气头上,语气冷静得近乎淡漠:“伤还疼么?”

    宋宜愣住,他居然在这种时候问?她这个?她五感?都快麻木了好吗?她只能感?觉到身?前和头皮同时一阵酥麻,全身?好像都不是她自己?的了一般。她冷静了下,仔细判断了一会?,没得出什么结果?,没出声。

    沈度上用了点力,她疼得不自觉地“唔”了声,乖乖投降:“都快两年?了,伤筋动骨也该不疼了。”

    他又问?:“到底什么时候好的?瞒了我多?久?”

    宋宜怕了实话,他会?直接将她就地大卸八块,没敢吭声。

    沈度右往下,她怕自讨苦吃,不敢再瞒:“真的就半个月,你上次扎完最后那道针,第二日好像可以下地,但是腿脚不大听使唤,不太?能走?路,这几日好生养着,也便慢慢能走?了。不过你这几日实在太?忙太?累了,可能没察觉。”

    “我太?累太?忙所以没察觉?是我太?累太?忙,没什么时间待在这儿,你习惯了不用装,今儿才露了馅吧?”

    他语气淡漠得紧,一点不像是在这种情景下该有的反应,宋宜知?他这次是当真动了怒,柔声讨饶:“真不是,想着给你个惊喜。刚能下地那几日,都不太?能迈步子,你看今日已经好很多?了,这不是惊喜么?”

    “宋宜。”沈度皮笑肉不笑。

    她欲哭无泪,知?逃不过这一劫,认命道:“我总不能瞒你太?久,毕竟你下次还要换着法?子施针,我要不老?实交代,扎得疼不,万一我这好不容易才好了,你又把我扎瘸了怎么办?”

    她这话是老?实话,她以前就好奇过他为何通医理,毕竟从他平时那些玩意儿上可以看出来他兴趣颇广,在文章政治上的造诣又很深,而医术这种东西?需

    要长?年?下苦工钻研,不是随便看几本医术就行的。虽然他久病成医,他母亲病久了,他也就一直学着,但她心里还是偶尔会?犯嘀咕。

    不过无论他得了什么新法?子,总要自己?试过才敢往她身?上用,她了好几次不用,被他直接暴力镇压,她也不敢再提这茬。倒是没想到这么误打误撞了两年?,老?天还真瞎了眼给撞好了,没白?费她被扎过的上千针眼。

    但这话落在沈度耳里,就变成了:“万一又把你扎瘸了?”

    宋宜知?这人在气头上,再怎么解释也没用,反正她有错在先,再还是会?被他以歪理将白?的成黑的去,反正都是她更错,干脆认命不吭声了。

    沈度却以为她默认了:“我还以为上次试的那套针法?也不抵用,正在试别的法?子。”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他就想起他今日好不容易采回来的新药被主仆俩一唱一和给扔了的事,冷笑了声,兴师问?罪:“灵芝知?道吗?”

    宋宜方才还在低声下气地讨饶,这会?却不依,转头看他,脸上带着点怒气:“灵芝是我带过来的,你敢罚?”

    沈度重?重?往下一压,宋宜闷哼了声,瞬间老?实了:“知?道。”

    他上的动作没停,却沉默了好一会?没话,宋宜浑身?难受得紧,但还是没忘替灵芝好话:“这半个月劳灵芝重?新教我走?路呢,像母亲带孩子似的,真的不容易,你念她点好吧。”

    她这两年?,虽扶着人能撑住站一会?,但到底膝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一步都迈不开。久不用腿,要再重?新开始走?路,这事有多?难,他是习医的,心里再清楚不过。知?她所言不假,他心里的怒气慢慢消下去一点:“到底为什么瞒着?”

    “知?道你忍不了。”

    她有时候早上醒得早,能感?觉到他抱着她睡觉时的反应。

    沈度低笑了声,往她耳畔吹了口气,嗓音里带点懒散:“怕?”

    他声音听着慵懒得不行,她却惧怕得紧,将头点成鸡啄米,讨好道:“你刚才不还今日进山遇到贼人,累着了。要不还是先吃饭,好生休息一晚,明日再?”

    “别拖了,今夜过后

    就不怕了。”沈度安慰完她,指不再停留,探入深处,“让我做回贼人,我就不累了。”

    “等?等?等?会?儿。”她抓住最后一线生求饶,“你当日让我跟你走?的时候,可过要让着我点的。”

    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将他才刚狠下来的心搅得稀烂,他方才一时没忍住要做这事,到了又怕她未好全,这才临时起意想要先看看她膝盖的情况,故意将她摆成了这姿势,后面也不过是想逗逗她玩。他知?她怕羞,不至于一开始就要她这般,不想她竟然当真了。

    他将她翻了个身?朝上,板着脸警告:“再拿这眼神出来唬我,饶不了你。”

    他话音刚落,宋宜抽了下鼻子,似乎要落泪了。

    他今日当真是饱受她这装模作样的摧残,压根懒得再搭理她这无比做作的假哭,将中?衣脱下往边上一扔,倾身?压了上来。

    宋宜忽然舍了她那点装得不太?像的抽泣,破罐破摔,冷哼了声:“谁怕谁?”

    他却在这一刻,贴在她耳边,柔声:“放心,今日之后,除了父母,再不必向谁屈膝。”

    得,宋宜寸寸溃败,心理防线终于在这一刻被全线击破,默默张开双臂迎接他的到来。

    吻与抱他们已重?复了太?多?次,情绪也已足够,她抚上他的背,他也不再酝酿,直入主题。宋宜被这一击惹得嘤咛了声,整整两年?零四个月啊,她终于触及到了他,用自己?包裹住了他。她将所有的羞赧一一收敛,全身?心地投入进来,将她所能给予的所有世俗温热一并虔诚奉上。

    身?下的动静和床幔的晃晃悠悠,无一不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等?他躺倒在她身?上时,她终于得了闲,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一旁,西?斜的日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她在这昏黄但温暖的光晕里,想起六年?前,朱雀大道上进士及第春风得意的他;想起两年?零四个月前,陪都初见的寒夜,他在沁园里躬身?为她拾起的黄铜炉,其上一朵梅花孤苦伶仃,以及后来那张被她珍藏了许久最后却葬身?青水河的药方。

    再后来啊,北衙诏狱里,他端跪在她身?前为她上药,听她要见刘昶而气急败坏,神武门下死

    谏,宣室殿前执伞。再之后,含元殿里在她唇上留下第一道伤,为她寻来朱雀大道上最后一支海棠春,带她去山寺折桃花,为她移植满园新树,随仿制她所绘过的梅花,以及梧桐树下在她锁骨上添下的痛在心上的伤。

    最后的最后,梧桐树下的久站,为她的伤而在自己?身?上试过的针尝过的百草,新婚夜特地为她酿的甘甜的合卺酒,亲修缮的玉佛

    明明杂乱无章,她却发觉,她好像能将每一个场景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林总总,历历在目。

    她想,她真的好爱他啊。

    可他,也许比她爱他,要更爱她一些吧。

    她终于敢做她方才动过念头但怕打扰他而放弃的事,她抚上他的脸颊,以指为笔,重?复了一遍曾经无数次用目光做过的动作,将他的眉眼绘了一遍。

    她指点上他的额头,轻声笑:“这是能当大官的面相。”

    还是不要当大官好了,她迅速往下,描摹了一道眉毛,见他顺从地闭上了眼,又轻轻抚过他眼周,有些痴地笑了:“沈度,你眼睛好亮诶,你是不是偷了宋珩给我摘的星星?”

    沈度狐疑地睁开眼环视了四周一遍,虽没发现酒杯,也没闻到酒味,但还是怀疑她今日是不是背着他喝酒了,怎莫名其妙地就醉了,宋珩不可能给她摘过星星不,他方才闭着眼呐。

    宋宜轻轻呵斥了声:“你闭眼。”

    他乖乖闭上眼,她指往下滑,在他鼻翼处停留了许久。有点痒,他忍不住想动,她开口阻了他动作:“沈度,你怎么连鼻子都生得这般好看?”

    沈度放弃抵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宋宜目光落到他唇上,是薄唇,娘亲那时总起这是没福气的面相,她后来才知?,的原来是他母亲。

    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没福气呢?

    她吃吃笑了声,凑上去闻了闻:“沈度,你是什么味道的啊?我想尝尝诶。”

    她被他压在身?下,想往上蹭蹭,但动不了,沈度忍不住笑了声:“我能睁眼了么?”

    欢爱之后,他的声音格外的低沉而沙哑,像是拿羽毛在她心上忽轻忽重?地刮了几下,她只觉得连心都在微微发着颤,但还是故意冷冰冰地道:

    “不行。”

    他忍着心里那股痒,心道都这么了还不让我动,什么毛病?

    她指最后滑到他喉结上,不动了。

    沈度喉结滚过两转,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他不想忍了。

    他猝然睁开眼,撞上她的视线,她有些心虚,陡然一缩,如受惊的鹿一般,使劲往边上挪了挪。

    沈度把人捞回来,指贴上她的唇,让她噤声。他忽然发现,未点口脂的微微干涩的唇瓣比平常更具触感?,他颇为新奇地拿指腹摩挲了下,才拿开,轻声道:“想尝尝?满足你便是。”

    他如今越来越温柔,再不舍得让她受半点伤,这个吻更是缠绵而温和,久到宋宜以为,他们几乎是要在此相拥一整夜了。

    可他终于放开了她,将臂枕在她头下,侧躺着看着她,不出声,眼神也并不露骨,可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直到星移斗转,夜幕降临。

    宋宜没看他,就这么平躺着,眼神四下游离,最后轻轻唤了声:“沈度。”

    他“嗯”了声。

    这其实是个无聊至极的游戏,但她总是乐此不疲,一声一声地重?复唤他。

    回应她的始终是那句话,并没有半分不耐烦,反倒是极致的温柔:“我在啊。”

    等?她玩够了,他凑上来看她,宋宜羞愤地翻了个身?,避开他的视线。

    他伸出另一只来,从背后揽住她。

    她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水雾,她素来体寒,他虽尽力替她调养着,但这病治起来慢,他几乎从未从她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的温度。

    他好似终于踩上了实地,他眼前其实并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海棠花神,而是他触可及的温热。

    他将她拥在怀里,两具身?躯紧紧依偎。

    他脑子里忽然涌出一个荒唐的想法?,所谓灵魂惺惺相惜,哪比得上坦诚相对来得快活?

    他被自己?这想法?惊到,没来由地笑了笑,嗓音轻轻落入宋宜耳中?,温热的气息轻轻打在她脖颈上,她觉得有些痒,身?子不自觉地往往外挪了挪,沈度将她捞回来,紧紧箍在怀里,轻声唤:“婉婉。”

    除了刚得知?时新鲜上几天,他后来再没这般唤过她,她一愣,听他又唤了一声:“婉婉。”

    这是最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唤上一声的闺名啊。

    她忽然有点想哭,从前宋珩就总嫌她这点烦,总是会?为一丁点事就委屈或感?动。

    可这明明不是事啊,她轻轻抽泣了声,应了他一声“嗯”。

    窗外日头彻底西?沉,夜幕掩盖下,这间院落与寻常人家并无二致,辛苦一日的郎君回到家,与心爱的妻子相拥缠绵。

    哪管曾经历过的雨雪风霜呢?

    过往各有不同,可相爱大抵一般无二,不过是发乎情而忠于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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