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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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了好一会,命人收了细软:“给你们大人带句话,他要?敢踏入帝京一步,这辈子别想再?见到我?。”

    沈度方才见有人来报急报,在门口给他使眼色,这才实?在没?管她,到前头处理起?了正事,这边刚松了口气,就听仆役来回了他宋宜这句话,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他赶紧追到前头,总算在门口拦住她。宋宜语气冰冷:“该的话我?都完了,我?就是自私自利,你跟你的老百姓过日子去吧。”

    她完绕过他就走,沈度犹疑了一瞬,将她直接打横抱起?来,宋宜惊呼出声,他低声道:“要?体面就闭嘴。”

    这招屡试不爽,宋宜果然依言噤了声,反在他身前掐了两把,她在气头上,下了死力,沈度疼得?倒吸了口凉气,还是没?放她下来,径直把她带回了屋内。

    他很认真地开口:“就这一次,日后不会了。别同我?生气了,好不好?”

    他对外虽总是正言厉色,但还是会经常柔声哄她。可这般低声下气、想要?她一句应允的样子,也就要?她同他去北郡的那次她才见过。

    宋宜心?微微颤了颤,没?有出声。

    沈度低头去看她,她眼睛微微红肿着,别扭地低着头。

    共情这种能力,哪怕朝暮相依之人,也同样与生俱来地如此匮乏。

    他一瞬间涌过这样的念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不想同你吵架。”他语气诚恳,“我?没?有什么济世的胸怀,那是圣人做的事。”

    “可是,有种东西,叫做感同身受。”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我?在金玉堆里出生,又被扔到泥里长大。有些苦,从前总反复告诉自己已经忘了,无论做什么,都麻痹自己不过是为?那件事做准备。”

    他苦笑?了下:“如今才知,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有生之年,终难以逃脱困缚。”

    宋宜微愕,半晌才对上他的视线,是历经世事的深邃,也是未泯初心?的澄澈。

    他有些不忍出口,犹豫了半天,还是对她吐露了深藏在心?底的旧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母亲为?了让我?能够改名换姓求条生路,曾

    跟过兖州知府吧。”

    宋宜怔住。

    难怪当日宋珏同她,他当年在兖州的旧档几乎一片空白。她当时还起?过一瞬的怀疑,他那时尚在微时,如何能做得?这般干净。况且,太干净也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今想来,不过是因为?仰人鼻息,而办事的人对匍匐在脚下者的乞求并不上心?罢了。

    他用?的是“跟”这样的字眼,想必连一个妾的名分都不曾有。他这样高?傲的人,当年更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要?如何才能忍受母亲遭受如此屈辱。

    况且,她曾听娘亲偶然提起?,他父母昔日感情甚好。

    她有些不忍地握住他。

    他很轻声地:“不过是为?了条活路而已。天下人,都一样的。”

    “我?同你这些,不是要?拿旧事博取怜悯逼你同意,我?不需要?这些,也永远不会逼你。我?只是想,有话我?们就好好开清楚。那次的事,我?绝不会允许再?发生第二次。”沈度回握住她,十指相扣,直抵于心?。

    “我?心?里乱得?很。”宋宜见他这般,语气软下来,有些迟疑地道,“你知道,我?不止担心?那个。当初只用?担心?一个身份问题,可、你娶了我?,虽然当日旨意上没?有明,但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这么做,毕竟拂了圣上的面子,他心?里未必没?有怒气。你若不去招惹他也就罢了,你这主动往他跟前晃,我?怕他旧事重提。”

    她微微闭了眼:“我?当初是因为?你要?走才点的头啊,如果你当初不肯走,其实?我?也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乖乖走了。”沈度注视着她,并不以善意的谎言欺骗她,反而将血淋淋的残酷一一剥开来,“但以后,谁也不准是不是?”

    她有些犹疑地将方才被他放在案上的钥匙重新放回他掌心?,不敢再?看他,声音也带了几分颤:“你让我?再?想想,先救急。”

    “好。”他不再?继续劝,也不逼她,“城郊有人闹事,我?去看看回来,你安生待着。”

    灾荒年里,滋事者不少,稍有不慎就能演变为?起?义。但凡闹事规模稍微大点

    ,任何地方官也不敢不放在心?上。事出紧急,他步子迈得?大,几步到了门口,宋宜忽然唤住他:“沈度。”

    他顿住脚,听到她:“我?也不想同你吵架的。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没?真想丢下你,你安心?去忙吧。”

    “我?知道。”他轻轻应了声,出了门。

    -

    沈度走后,灵芝过来寻她,出去给她抓药。

    她体寒这毛病,沈度一直在给她想着办法?,日常靠药养着,两年多下来,如今也好了许多,到了这儿也没?落下。灵芝每隔几日就要?出去给她抓趟药,她相中的那间药铺远,每次来回都要?费好些时辰,却从不肯把这活交给别人。

    她本随口应下,见灵芝神情不太对劲,迟疑了会,问:“你也觉得?我?过了?”

    “没?有。”灵芝摇头,“奴婢就是想起?些旧事,心?里乱得?很,奴婢先去抓药了。”

    她完就走,宋宜默默看了眼她背影,嘀咕了句:“这丫头今日又怎么了?”

    宋宜枯坐了大半个时辰,还是心?乱如麻,终于坐不住,决定?出去走走。

    她沿着府衙外的大道走过去,一路饥民遍布,虽然发着赈灾粮,但到底不可能发够足量,只能勉强续着命,来往行?人个个面黄肌瘦,枯瘦见骨。

    前头妇人将刚发下来的馒头掰成一块一块地往怀中孩嘴里送,一旁一个半大的孩子盯着,伸出来好几次又默默收了回去,可惜眼里的光收不住。

    宋宜有些失神地看向?两侧,终于明白过来沈度的不够是什么意思。饥民之众,今年旱灾之严重,都是她之前完全?没?想到的。若非前任知府压根没?管过赈灾之事,他们来这儿之后,官府粮仓里怕也是早就一粒粮食不存了,只是不知因为?前人渎职,他们来之前又已经饿没?了多少人。

    她有些木然地走了半个时辰,走到一条辅道上,见着道旁熟悉的药店招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走出来这么远,这是平时灵芝常过来给她抓药的那家?店。

    她意识到离府衙太远,准备折返,却见前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一个圈。辅道上按理是不会有这么多人的,这场景实?在是有些怪异

    ,这个时间点,万事都可能点燃成为?一场冲突,她本决定?不管闲事,往回走了几步,又还是折返了回去。

    她个子矮,挤在一群男人后头,看不清里头的情况,只能从周遭的议论声中得?知了大概情况,大概是一个姑娘刚领到赈灾粮,急匆匆地要?拿回去给奄奄一息的母亲续命,不想刚到这儿,因为?姿色尚可,被一纨绔拦下,要?么人留下,要?么粮留下。

    她挤不过人群,只好退出来,隔着远远地踩上了后头药店的石阶,才看清了里边的情况。

    周遭纷乱好似在这一刻归于静寂无声,她终于知道,为?何远离主道的辅道上会有如此多人看热闹。

    那纨绔家?里想必有权有势,仆役众多,将围观人群隔开在外。中心?圈子里,那纨绔举着马鞭往那女孩子身上一抽,一脸得?意地冲围观者吆喝:“一人劝她一句,她要?从了爷,爷给你们一人分一斗米。”

    他这话刚出口,周遭相劝的声音就不绝于耳:“姑娘啊,还是从了吧,他家?有权有势,你也得?罪不起?啊。”

    “是啊,要?是从了,还怕缺粮饿肚子么?”

    “对对对,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哪还用?过苦日子?”

    “”

    姑娘试图逃了几次,被家?丁一脚踹倒在地上,只好瑟缩着身子,将方才领到的那点米紧紧护在身前,死活不肯答应。那纨绔没?了耐性,鞭子一扬,“哗啦”一声,竟将她身上的衣服撕开了条口子。初秋时分,姑娘还穿得?单薄,雪嫩而光洁的皮肤瞬间大片暴露在外。

    那纨绔眼神瞬间亮了:“爷现在是有耐心?才劝你跟我?走,一会儿没?耐心?了,就让人直接将你绑走了,你可想好了。”

    周遭相劝的声音又多了起?来,但并不是真心?怜惜,反而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风凉意味。明明看热闹的也有妇人,可大家?都只盯着那纨绔的仆人所拎着的粮食,无一人上前相帮,反而恨不得?那姑娘早点屈服。

    宋宜怔在原地,她生在锦衣玉食之家?,虽见过不少腌臜,但都是暗地里的阴损招数,明面上从未见过如此猖狂的恶心?之事。后来到了北郡,虽然有隔壁

    大娘那样心?里有点心?思的市井民,但到底民风淳朴,大家?心?都是善的,他们走时,隔壁大娘还送了她一双亲纳的鞋赔罪,还是按照那日仓皇中送给她的那只鞋样子做的。

    辅道离大道太远,去找官差的话,情况顺利来回都得?至少半个时辰了,宋宜弃了这个想法?,犹豫了好一会,才下了台阶,往人群中挤去。

    但她身娇个子又,这实?在不是她能逞能的场合。

    她还未挤进人群之中,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宋宜微怔,这才想起?来灵芝方才确实?要?来给她抓药,在这儿也不稀奇。可灵芝的性子,断不会来凑这种热闹。

    那姑娘的啜泣声不止,灵芝趁仆役不备,钻进了中间圈子里,对着人群道:“同受苦难,各位何必苦苦相逼,一个女子而已。”

    那纨绔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反倒不话了,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窝里反。周围围观的人见出来个狗拿耗子的,怕搅了他们的好事,开始骂灵芝,让赶紧滚。

    灵芝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默默往那姑娘身上一套,随后起?了身,指了指人群:“食人为?乐,不如狗彘!”

    要?不是这声音宋宜太过熟悉,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灵芝,灵芝比她大上三岁,从到大都文文静静,行?事谨慎,将她一切都打理得?无可挑剔,从来没?过一句出格的话。哪怕到北郡之后,受当地风气影响,但也就是稍微活泼了几分,骨子里还是个恪守规矩的人。在她的认知里,灵芝是决计不出来这样的话的。

    她往前挤了两步,又被人群推攘回来,只得?出声唤:“灵芝。”

    灵芝身形微微顿了顿,没?答应,周遭被骂的人被戳中痛点,恼羞成怒:“丫头片子,嘴巴放干净点!”

    “”

    “假惺惺,有本事你代她去啊!”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宋宜听不下去,刚往里边挤进去一步,又被前头的汉子拿胳膊肘挡了回来。

    宋宜默默揉了揉被撞扁的脸,开始后悔为?何自出京后,出门除了灵芝再?也不会带人。但现下后悔也无益,她咬牙继续往里边挤,灵芝在这刻站到了最?中间:“在场诸位哪位方

    才没?去领赈灾粮的,敢站出来么?父母官保的是善民,非尔等刁民!”

    周遭骂声四起?,那纨绔忽然拍了拍巴掌:“姑娘得?好,尔等刁民!”

    灵芝转头看向?他,啐了口:“仗势欺人,你连刁民二字都配不上!”

    那纨绔一愣,大概从来没?在宁州府这地儿见过敢这么骂他的人,觉得?新奇,里马鞭甩得?呼呼作响。灵芝忽然伸握住了鞭尾,她不会功夫,这一鞭又用?了全?力,她虎口瞬间裂开,两相对峙,周遭静谧了一瞬。

    宋宜赶紧趁着这会往前挤:“灵芝你给我?回来,回去再?想别的法?子。”

    但这安静不过一瞬,她的声音又被淹没?在四起?的喧哗声中。那纨绔中力道加大,灵芝疼得?受不住,缓缓松开了鞭子,那力道就落在了她身上,灵芝闷哼了声,却不喊疼,只是冲他道:“今日我?一死,你必得?替我?陪葬!”

    “想死?成全?你。”那纨绔被她这话所激,猛然从随从腰侧拔了刀,“但要?让爷给你陪葬,那还是下辈子吧。”

    灵芝在这空当转向?人群,沉声道:“同为?民,齐心?方可抗权势!汝等今日助纣为?虐,明日受难者将是尔等。”

    那纨绔嗤笑?了声,觉得?她还当真挺有意思,刀没?落下:“你叫什么名字?你挺有意思的,等你死了,爷赏你块碑。”

    灵芝转头看他,又转了一圈看向?人群,宋宜终于在这一刻挤到人群中前方。

    四目相对,灵芝微微屈膝对她福了福。

    “吾名符奚。”灵芝眼神清高?而坚韧,“若为?苟且偷生,而肆意践踏他人者,必不得?善终!”

    那纨绔被最?后四个字所激,起?刀落。

    宋宜怔在当场。

    那纨绔见着血,才回过神来最?后一句话并不是在骂他,而是给围观者听的。但这种缺德事他干得?太多,心?里没?什么波动,只是觉得?被扰了兴致,觉着晦气,满脸不悦地吩咐道:“死的拖去丢了,活的绑回去。”

    周遭人群不散,他似是想起?来什么,唤了人发米,周围没?了喧哗议论声,众人本就是方才去领赈灾粮回来的,上都拿着口袋,纷纷沉默着

    将口袋打开装米。

    那仆役分完一圈,那姑娘已经被缚了双往车上扔,眼见着这场风波马上就要?归于无声无息,忽然不知谁起?了个头:“去他娘的!谁要?你这狗杂碎的粮!大家?伙把这狗杂碎捆了送官。”

    那人一马当先将那口袋米往面前的仆役脸上一砸,周遭众人一愣,随即一哄而上,到底人多,虽然无寸铁,免不了负伤,但还是将那些仗势欺人的仆役揍得?鼻青脸肿,四散溃逃。那纨绔眼见着场面不受控制,将那姑娘从马车上拖下来往地上一扔,连滚带爬地往车上逃,他刚爬上去,准备钻进车内,忽然被人扯住裤子拖了下来,摔在地上。他“唉哟”个不停,周遭人却没?管他这哀嚎,一拥而上将其捆了往官府送。

    药店掌柜见人群都散了,才哆哆嗦嗦地出来,凑近探了探,摇了摇头,看了眼一旁哭啼啼的姑娘,没?管,走过来几步,见宋宜还在原地没?走,仔细辨了下她衣裳的料子,有些迟疑地问:“娘子没?事吧?”

    宋宜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她顾不得?其他,上前将灵芝揽入怀里。她枯坐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一旁还有一个人,只好挪过去将那姑娘上的绳子解了。

    姑娘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极致的悲恸下,情绪反而成了最?不容易外显的表达方式。

    她默默坐了半晌,直到日落时分,忙活完回城的沈度终于在此寻到她。他方才从城郊回来,见着府衙门前黑压压一大群人,好不容易把人押下,又带人过来寻这地儿,不想在此见着宋宜,以及她怀里的灵芝。

    沈度默默站在她身后,半晌不出一个字。

    宋宜没?转头,却好似知道他在身后似的,轻声道:“备辆车吧,我?带她回去。”

    仵作在后头尴尬地站着,沈度冲他摆了摆,吩咐人去备车,又命人将那姑娘送回去照看她母亲,交代好随时待传唤的事情,才过来看她。

    宋宜固执地不肯让别人碰灵芝,自己艰难地带她上了马车。

    沈度跟在马车外,缓缓随她往回走。

    宋宜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那人是谁?后头有人吧,不光是家?底丰厚

    那么简单?”

    她刚来,自然不认识这人,但看方才那些人的反应,想必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并且平时这种事也没?少做,才让众人半点不敢反抗甚至不觉得?这是丧尽天良。

    “英国公家?的表少爷。”

    她忽然回想起?,去年从围猎禁地回来,宋嘉平找了借口先一步而去,她带灵芝去沈度那儿,那时灵芝还曾拿英国公家?那位公子同沈度作比,还拿她打趣当年她爹直接拿棍子将那登徒子打了回去,惹得?如今英国公见着她爹都还吹鼻子瞪眼。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还偶尔会挨点罚,但我?爹却从来都没?舍得?罚过她一下。”

    沈度想句什么宽慰的话,但到底没?能出口,就这么一路沉默着走了许久。

    路过官府设置的赈灾粮发放处,宋宜忽然出了声:“我?之前告诉过你,这丫头父亲就是在宁州出的事。延和七年,宁州知府,符津。”

    延和七年,宁州府大旱,饿殍遍野,知府符津以清廉著称,全?力救灾,最?后却被杀鸡儆猴,阖府男丁一律斩首,女眷没?为?营|妓。

    他来此之前,查过宁州府的地方志,这事他当然知道,所以当日路上才和宋宜开玩笑?来这儿要?是干不好,就是个丢脑袋的活,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是灵芝父亲。

    “出事的时候,她父兄一并丢了性命,她还在肚子里呢,母亲居然也被罚没?为?营|妓了。这事听当年闹得?挺大,我?娘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觉着可怜,让我?爹想了点法?子把人买下留在府上了,可惜人也没?能撑多久,生下孩子不久就走了。”

    “这丫头来这儿之后情绪就一直不对,我?不该带她过来的。她方才出门前就很奇怪,我?却没?拦她,我?现在出门也没?带人的习惯。”她所列的每一件事里都是对自己的责备与怪罪,“她明知这做法?不过是送死,为?什么还要?凑上去?自己做不到漠视苦难,就妄图以血唤醒这群麻木且自甘堕落的他人?她明明听到我?叫她了,也不肯回头。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的死,我?怎么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她是一时烧糊涂了么?”

    当时的事他从报

    官的人那里得?知了个大概,他忽然有些不忍心?,可不能瞒她,只得?压低了声音:“当年那位知府被定?罪,惹得?全?家?无善终的最?主要?原因是——最?后一点赈灾粮,原本好生分发下去,就能勉强撑到第二批救济粮下来,但是被人哄抢。官兵不敢当真对灾民下杀,最?后竟然被踩死踩伤无数,老弱妇孺没?能抢到分毫,于是饿死了许多人。”

    他没?那个许多人到底是多少,但官吏失职查办,女眷一般只是罚没?为?奴,若是没?为?营|妓的惩罚,那当年的惨况可想而知了。

    那些人纷纷着风凉话劝那姑娘屈服以换粮的场面好似还在眼前,宋宜缩了缩身子:“可她没?见过,那会儿她都还没?出世。”

    沈度也不知该不该接话,沉默半晌才道:“州府志有记载,她以前兴许想法?子找来看过吧。当年那位知府,是在赈灾粮被哄抢完后,面对被踩死的诸多官兵和老弱病残的尸体,当场一头撞死谢罪的。”

    今日这场面,和当日何其相似。

    “又不是他的错,他都以死谢罪了,为?何还要?这么对他的家?人?”

    沈度沉默了好一会,终于道:“法?不责众,但总得?有人被推出来慰藉亡灵。”

    “符奚,她母亲给她取的名字。”宋宜声音很低,“她本该是个一身傲骨的官家?姐。”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