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 133 章

A+A-

    外婆跟她一起回来的,外婆肯定不知道妹妹去哪了。

    紫苏放下书包跑到林永成跟前,“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昨天林永成打了她妹妹,紫苏现在还在记仇,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也只有他知道妹妹去哪了。

    如果外公在家的话,紫苏肯定不会问他。

    当然了,也不想喊他。

    “有事请假回来了,这几天我会呆在家里。”林永成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许耀明的伤势太重,其实把他送到医院治疗更好,但要悄无声息将一个大活人运出去是不可能的,许耀明也怕给他们家招来麻烦,是在他们家住几天,消息已经让林永成传出去了,等那边的事情了结了再派人来接他。

    他会从河里漂下来,可见这次任务有多凶险。

    上林大队地势很偏,是距离最近的大队是二十里外的良田大队,其实不对,这条河的上游是另一个公社下面的村子,沿着河往上距离也就是七八里的样子,比良田大队近得多,可惜被多座山拦了下来,只能翻山越岭走路。

    上林大队很多人家跟那边结过亲,但因为路不好走,两边没有多少来往。

    没多少来往,又不是一个公社的,再加上上林大队有个坝,就没有走水路的可能也。

    这条河的上游两边都是峭壁,往上走其实是两条河汇成一条,一边是离上林大队最近的大队,另一边仍是一大片山。

    许耀明是追踪敌特到了山多的那边,结果出了内鬼,他们一行人遭到了伏击,许耀明为了掩护其他人,自己中了弹还从悬崖上跳了下去,下面正好是条河,他也是运气好才会活着漂下来,最后还遇到了白果。

    如果在河边看到他的人不是白果,换成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个成年人,都不可能下河去救,他这条命就要交代在河里了。

    今天上午林永成已经帮他把消息传递出去了,后续就不是林永成能知道的了。

    在事情解决之前,不能让人知道许耀明在他们家。

    家里多了个人,一天两天紫苏可能不会发现,过两天就瞒不住了。

    林永成正准备告诉她,就算他不,白果也会告诉她。

    只可惜,紫苏对他回家的原因没有多大的兴趣,她只是跟他客气一下下,并不是真的关心他又回家了。

    “哦。”紫苏淡淡地应了声,特别敷衍。

    顿了下,就道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妹妹呢?”

    白果平时出去玩都带上桃子,今天桃子在家,没道理她一个人出去了。

    林永成把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你外公带她去供销社买东西了,晚点就回来了。”

    紫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就不理林永成了。

    她弯着腰在桃子头上乱搓了两下,再箍着它的脖子:“走,咱们去村口接妹妹和外公。”

    一个一狗走就走,也不跟林永成打声招呼。

    就有点扎心了。

    在两件棉袄心里爸爸都不是最重要的,大的这个最爱妹妹,的那个更气人,还想找个拐子卖掉他。

    反正都不贴心。

    这两天的白果不是福报了,她是来报仇的。

    大的这个不上来。

    没等多久,白术慢悠悠地踩着自行车回来了,白果坐在后面东看西看。

    来也奇怪,去公社的路她都不记得自己走过多少次了,但总是看不腻。

    可能是因为她懒,不用自己走路所以爱看?

    看到紫苏在村口接她,白果特别热情地扑过去抱住她。

    吨位问题,紫苏被她这么一扑,向后面退了一步,差点就站不住了,可她的双还紧紧地抱着妹妹。

    稳住了身子,紫苏也感受到了妹妹的热情。

    “今天很开心吗?”

    白果摇了摇头,今天不开心,可见到姐姐她还是很开心的。

    “姐姐,等我以后上学了就是大孩子了,我还是你的宝贝吗?”

    提前一年上学的事有了对策,可林永成的另一句话仍是深深地印在了她心上,等她入学后就不是宝贝了。

    虽然外公她任何时候都是,可白果还是很不放心,还想再听姐姐一遍。

    “我妹妹就是宝贝呀,这跟上不上学有什么关系?宝贝上学就会变成大宝贝吗?”紫苏表情古怪地看着她,她也不是很懂,就发起了疑问。顿了几秒,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之后就警惕起来了,“妹妹,是不是有人跟你了什么?这种话你千万别信,跟你这种话的人肯定是个坏东西,坏东西嘴里能有真话?你把他的话当真就是上当了。”

    紫苏就很气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坏东西在挑拨她和妹妹的关系,妹妹是她的宝贝跟上学有什么冲突吗?

    她妹妹本来就是厌学了,他不安好心跟妹妹这种话,妹妹岂不更厌学?

    就很气,想骂那个坏东西!

    一旁的白术:“”

    好警觉的紫苏,不知道林永成听到这种话会有什么反应。

    白果得到姐姐的答案,终于安心了。

    “坏人的话不能信。以后我也是姐姐的宝贝。”

    “对的,坏人的话别信。妹妹就是我的宝贝。”

    “姐姐是我的大宝贝。”

    白果凑到紫苏脸上亲了一口,就跟姐姐拉着回家了。

    白术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回到家里,紫苏心里还在忿忿不平,为了让妹妹相信她的话是真的,她拉着白果去找李秋容。

    “外婆,妹妹会一直是家里的宝贝吧?”

    “对呀,她是家里最的,就是宝贝。紫苏是家里的大孩子,也是咱家的大宝贝。”

    “妹妹以后上学了也是吧?”

    “你现在上学了也是家里的大宝贝呀,乖宝以后也是。”

    “妹妹,姐姐没骗你吧?”紫苏转头看向白果。

    “没骗我。”白果。

    “是哪个坏东西你上学了就不是家里的宝贝了?”紫苏想把那个挑拨关系的坏东西揪出来。

    李秋容也认真起来了,虽然对方只是一句话,给孩子带来的伤害却是不可估量的,她也竖起耳朵在听。

    白果在外婆和姐姐的目光下,声:“爸爸的。”

    紫苏气呼呼的,“他怎么能这样?”

    昨天打了妹妹,今天还要挑拨他们跟妹妹的关系。

    太过分了!!

    李秋容猜到什么了,林永成估计是为了吓唬白果,可这种话不能乱,白果还会跟问他们,要是换个敏感一点的孩子,爸爸对她这种话,她早就偷偷地去伤心了,不会向其他人求证,也没有安全感了。

    这个下午,紫苏一直拉着白果不肯撒。

    直到晚饭时间,单独给许耀明做了病号餐,但病号餐没有上餐桌。

    白果毫无知觉,紫苏觉得不对劲了。

    “不是还有个汤吗?”

    “紫苏想喝汤吗?”

    “不是我想喝,我明明看到有个汤。”

    “”

    不是她想不想喝的问题,问题是有个汤但是没上桌,那汤去哪了?

    林永成:“你先吃饭,等会爸爸再告诉你汤去哪了。”

    吃完晚饭,林永成去了趟屋里。

    过了两分钟他就在喊:“紫苏,带着妹妹过来。”

    紫苏瞅了眼白果,“去不去?”

    白果有点好奇那个伤员,昨天只剩一口气了,她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去看看。”

    姐妹俩拉着进了屋子,屋子里有股很浓的中药味,桌上还多了很多西药,这些是林永成从县城医院带回来的。

    紫苏眉心微蹙,昨天她就发现家里有药味了,外公是他熬的,现在发现爸爸妈妈屋里的药味更浓。

    她第一时间抬眼看向林永成。

    是爸爸受伤了吗?所以他早上刚走,下午又回来了,还要在家里住几天。

    就在紫苏心慌不已的时候,林永成下巴一抬,示意她们看另一边。

    “你两个快跟伯伯打个招呼。”

    紫苏和白果齐齐转头望去,蚊帐后面似乎有个人。

    她们又走近了一点,终于看清了床上躺着一个陌生男人,他惨白着一张脸,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此刻眼里含着笑意在看她们。

    林永成:“跟伯伯问好。”

    紫苏回头看了林永成一眼,原来是屋里藏了人,不是爸爸受伤了。

    她暗地里松了口气。

    白果歪着脑袋打量许耀明,她在水里捞上来的人,明明是上游冲下来的,怎么就成伯伯了?

    不解归不解,白果还是喊了声:“搪伯伯。”

    不管他是搪瓷缸子还是搪瓷脸盆,反正都姓搪瓷,喊搪伯伯肯定没问题。

    紫苏愣了下,妹妹见过他了?

    林永成没有介绍许耀明的姓氏,紫苏就以为白果喊的是对的。

    然后,她就跟着白果喊了:“搪伯伯好。”

    林永成:“”

    许耀明:“”

    好家伙,一见面就给他改姓了。

    他是不是该感谢她们的厚爱?

    许耀明看了眼两个孩,才笑着点点头,“你们也好。”

    “你们喊错了,这个伯伯姓许,该喊许伯伯。”林永成这才纠正她们。

    紫苏和白果的表情都有点懵,但还是重新喊了。

    “许伯伯好。”

    “许伯伯好。”

    “你们也好。”许耀明再次笑着点头。

    他又问林永成,“两个侄女叫什么名字?”

    林永成:“大的叫紫苏,的叫乖宝,不太乖的宝宝。”

    听到最后一句,紫苏立刻抬眼瞪他,乱讲,她妹妹最乖了。

    许耀明也觉得他在乱讲。

    这两个孩子都长得特别好,紫苏的五官很精致,一双眼睛很有灵气,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白果长了张骗人生女儿的乖萌脸,圆圆的脸,又黑又圆的大眼睛,脸上还有肉呼呼的,这张脸可以拿来当理想女儿的模板了,话的声音又甜又软。紫苏看他是带着打量和戒备,白果就是纯粹的好奇。这样的孩子林永成是不乖的宝宝?

    转瞬,他就明白了,林永成不是在乱讲,他是在反向炫耀。

    不就是想听人反驳,再夸他女儿又乖又可爱吗?

    但这是事实,许耀明也觉得这孩子太会长了,看起来又乖又软还无害。

    “老林,你和弟妹真会生,两个侄女也太会长了,都是挑你们的长处长的。乖宝侄女也是真的乖。”

    “你别夸她们,经不起夸。”林永成又看向紫苏和白果,神色认真地告诫道:“伯伯受了重伤,要在咱们家养伤。这几天你们乖一点,在家里不能闹腾,要保持安静。也不要出去跟别人。”

    最后一句刚完,林永成自己先愣了,目光落到白果身上。

    突然觉得这孩子有点矛盾。

    你她不懂事吧,她在河里捞上一个伤员,这个人在他们家养伤,可她连最亲密的姐姐都没有透露半点消息。

    你她懂事吧,她敢在涨水的时候下河捞人。

    就跟她算数的本事一样,时好时坏,算得清压岁钱,还知道自己会亏多少。

    林永成去套话的时候,她又一问三不知了。

    就很迷惑了。

    许耀明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紫苏也觉得他有伤在身,应该要好好休息。

    林永成发了话,紫苏赶紧点头。

    “许伯伯好好休息吧,早点把伤养好,我带妹妹出去了。”

    “好,你们去吧。”

    临走前,紫苏还瞪了林永成一眼,这才牵着妹妹离开。

    白果可乖可乖了,紧跟着姐姐的脚步,姐姐走她一秒也不多留。

    许耀明留意到紫苏最后的眼神,他侧目看向林永成,“我怎么觉得大侄女在瞪你?”

    林永成摸了摸鼻子,“你没有看错。”

    许耀明就以为是收留了自己的事,让大侄女对林永成产生了不满。

    他也知道自己呆在白家会给白家带来不便,不满也是正常的。

    林永成下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我昨天打了她妹妹,这孩子从就护妹妹,妹妹就是个宝。”

    许耀明闻言,立刻用一种“你不是人”的眼神看他。

    “那么乖的孩子,你居然下得了打她?”

    “你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她就是长得乖,犯熊的时候能把人气死。”

    “真的吗?我不信。”

    “你不信?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到我家的吗?”

    “不是你发现了我,把我带回家的吗?”

    “河里涨水,路上全是泥,我跑去河边看水?”林永成反问道,许耀明立刻想到什么了,孩子好奇心重,涨水的天里跑到河边看水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是侄女在河边发现我的?”

    “何止是发现你?”林永成就如实告诉他了。

    时隔一天,再起昨天的事他仍是后怕不已,不管她水性如何,林永成都不希望她下河捞人了。

    就当他自私吧,比起外人,他更在乎自己孩子的安危,别人出了事,他最多是惋惜、是遗憾。

    若是自家孩子发生意外,全家人都会崩溃。

    林永成又:“当时就她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想象不出来,也不敢想,光是想想我就害怕。”

    许耀明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跟林永成认识很多年了,林永成刚入伍的时候他还带过他,后来他被调走了,之后的岁月里再也没有见过林永成了。

    今天他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久违多年的人,他心里还有过阴谋论,那么多年没见过面,他又恰好被林永成救了,他心里也有很多疑虑。毕竟他背后不光是他自己,还有国家的利益,和山上那群陷入困境的战友,他不敢完全信任林永成。

    现在听是救他的人是白果,许耀明是真的懵了。

    她才六岁啊,还长了张最乖萌的脸,胆子这么大的吗?

    虽获救的人是自己,但许耀明觉得林永成是对的,这种事情不能有下一次了。

    同时,他也感到特别庆幸。

    幸好自己得救了,还有会找援兵去营救战友。

    “是该好好教育。她一个孩下河救人也太危险了。”

    “她去年还在河里救过两个人。”

    “太厉害了吧!”

    一个六岁的孩子,已经救过三条人命了,就是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林永成现在不希望她那么厉害了。

    “厉害什么?我宁可她平庸一点,不要轻易去冒险。”

    “孩子都有逆反心理,教育孩子不能用打的,有时候你越打,她偏要跟着你对着干。”

    “我也没有怎么打她,就轻轻地打了一下,我就成了家里的罪人。”

    “你耐心一点,能用的就不要动。”

    “两个侄女感情真好,一直拉着,大侄女还为了护妹妹拿眼瞪你。”许耀明倒是有点羡慕,想起自家那几个孩子,他就头痛了,“我家那几个,没有一天不吵架的。特别是我家老二,不管什么东西,别人比他多一点他就闹。”

    林永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那不就是个翻的林永业吗?以前的林永业成天盯着林永家,但他比较能忍,不会轻易出口。

    “孩子处得不好,天天计较,肯定是大人造成的。”

    “我没有打过他,也很少骂他。就是他计较得厉害,闹得家里不得安宁,我实在看不过眼才会他几句。”

    “”

    林永成无话可,几个孩子感情不好他不去找原因,直接给孩子按了个太计较的罪名,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那就没什么好了。

    许耀明还不死心,还想找他取经。

    “两个侄女为什么感情那么好?你是怎么教育的?”

    “一碗水端平就行了,只要家长能做到公平,孩子就不会反目成仇了。”

    “我有端平啊。”

    “不你没有。”

    话不投半句多,林永成直接劝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他溜就溜,留下许耀明脑子里还乱糟糟的,孩子多的人家最怕孩子们不和睦了,许耀明也怕自家孩子反目成仇。

    他决定在白家取个经,多观察一下两个孩子,还要留意他们家大人是怎么跟孩子相处的。

    这天夜里,白果还是偷偷告诉姐姐了。

    “姐姐,那个许伯伯是我从河里捞上来的。”

    “!!!!”

    “????”

    紫苏震惊地坐了起来,之后就是一脸的怀疑人生。

    妹妹又在河里捞了个人,她居然现在才知道,家里的药味昨天就开始了,人肯定是昨天救上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昨天涨水啊!!

    她终于弄懂妹妹挨揍的原因了,她昨晚一直想不明白,今天去了学校也在想,爸爸为什么要打妹妹?

    困惑她两天的问题终于揭晓答案了。

    紫苏用力地抓住白果的,就开启了姐姐的教育课堂。

    “妹妹啊,你要听姐姐的话,以后不可以下河捞人了。”

    “涨水天不可以,平时也不可以,大人孩都不可以。”

    “你一个孩子下河捞人是不对的。”

    “你要听姐姐的话,以后看到有人落水,你可以喊人去救,自己不能下水了。”

    白果还是很听姐姐的话,她们俩个都是孩子,又在一个被窝里睡了好几年,白果出生以来,在这个家里她喜欢上的第一个人就是姐姐了,这会儿姐姐跟她是错的,就肯定是错的。

    她乖得不行,立刻点头答应了。

    “嗯,我记住了。”

    “真的记住了还是哄姐姐的?”

    “真的记住了。”

    “那你重复一遍姐姐的话。”

    “下河捞人是不对的,以后不可以下河捞人。”

    紫苏终于放心了,她知道妹妹肯定听进去了,她决定讲几个溺水的故事给妹妹听。

    虽然她也没听过,但编故事这种事难不住学霸紫苏。

    于是,姐姐的故事讲堂正式开课了。

    第一个故事,妹妹下水救人被水冲走了,她的姐姐哭瞎了。

    刚开始讲故事的时候,紫苏还算憋得住,知道是编的,着着就代入到自己身上,如果白果被水冲走了,她也会天天哭,就算哭瞎了也要继续哭,还要去找妹妹,一定要把妹妹找回来。

    紫苏再也憋不住了,一边哭一边。

    白果听着故事里的姐姐为了找妹妹哭瞎了,又见紫苏在哭,她也跟着哭。

    最后紫苏哭着讲完这个故事,故事里的妹妹被水冲走了,她还活着,但是她这辈子都见不到她姐姐了,姐姐的眼睛看不见还找了妹妹一辈子,妹妹也找了姐姐一辈子,可最终也没能相见。

    真的太惨了。

    完这个故事,姐妹二人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