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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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玉年上次被陈度那几下怕了,这回见薛巧儿身边就是云梢一个姑娘,一下胆儿肥了起来。

    “啧啧啧,巧娘,跟着你那情人,看来吃好了,也穿好了。”

    李玉年话间,几个人上来围住了薛巧儿和云梢。

    “你要干嘛?”薛巧儿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

    “嗬,你要是乖乖地跟我走,我不会伤你分毫,要是不听话嘛,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怎么,你要把我抓走?”

    “我先前对你的承诺不会变,绝对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比你那情人周到百倍千倍。”李玉年的语气带着诱哄,着实让人恶心不适。

    “薛姑娘,这个人话忒讨厌,怎么处置他?”

    “把他扒光了放在城门口示众。”

    李玉年一听,脸色大变,“你这丫头嘴巴真毒,死到临头还嘴硬。”

    “那看是谁死到临头了。”

    云梢三两下就把围上来的人全部撂倒了。她从是学的是人杀人的功夫,对付这几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李玉年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强悍无比的女子,就差跪下来求饶了,“巧娘,女壮士,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晚了。”薛巧儿冷冷地看了李玉年一眼。

    于是,城门口出现了一处“壮景”。李玉年只穿一条亵裤,五花大绑困在了城门口。他身上架着一块板子,板子上写着“我是里长”四个大字。

    经此一出,李玉年这个里长估计当不久咯。

    *

    傍晚,俞沛霖他们回来了。

    几人在一起吃了晚饭。

    薛巧儿经过俞沛霖的房间,门半开,她听到初五什么什么按摩,俞沛霖不知了句什么,随后初五出来阖上了门。

    回房后,薛巧儿和云梢将今日买的东西收拾整理一番。

    一夜好梦到天明。

    第二日,是祭拜扫墓的日子。

    俞沛霖去栖凤山,薛巧儿去西门河。

    还是初六为薛巧儿和云梢驾车。

    薛巧儿到了父母坟前。

    “父亲,母亲,巧儿来看你们了。我带了你们爱吃的百合玉米羹、萝卜糕、油麻叶子和酥子酒。”

    薛巧儿将吃食一一摆开来。

    “我过得很好,你们别担心。我知道,你们一直庇护着我,让我结识了不少好人。母亲,您常我手巧,看来真是如此,大家喜欢吃我做的点心哩!”

    “我去看哥哥啦!”

    薛巧儿磕了三个头后站起身,去往哥哥薛丛的坟茔。

    ……

    “云梢,你有家人吗?”回去的路上,薛巧儿问道。

    “我记事起,我就没有家人,我和一群人在武事管练武。”

    武事馆不同,它是培养侍卫暗卫手杀手的。

    培养一个好苗子,然后高价卖出去。

    云梢以十袋米作为交换卖到了武事馆,她和一群同龄人天天拳练武拼斗。不少男孩女孩受不了强度生病受伤,后来就不知去向了。有人治不好的被丢到了乱葬岗。

    云梢想活,她挺了下去。

    她十岁的时候,武事馆的馆主对她“阿珠,你的好日子来了”。她还在纳闷的时候,一个好看的公子把她带走了。

    这个公子成了她的主子。

    她发现,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主子每日练武,身手很厉害,要变得这般厉害背后的付出必不可少。

    她的主子便是俞沛霖。

    她原来的名字叫阿珠,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个“珠”,反正是武事馆馆主取的,就是个代号。

    俞沛霖给她取名“云梢”,她不出来,就觉得这名字像画一样,像诗一样,比阿珠好听的多。

    她至今仍不知道俞沛霖当年为什么选中她,她很好奇,但又不好开口问。她感激他选了她。

    “云梢,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薛巧儿为云梢的遭遇动容。

    “我也是你的家人。”

    马车内,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自此以后,云梢和竹一样,都叫薛巧儿“薛姐姐”。

    *

    那边,俞沛霖一行已经到了栖凤山。俞沛霖因为坐着轮椅,上山颇有些艰难。在陈度和初五初六的合力帮助下,终于走过曲直不平的山径路,到了山顶。

    俞沛霖腿不能行,陈度他们帮忙清理杂草落叶和灰尘土砺。

    初五拿出薛巧儿准备的食盒,将红豆糕、羊角米糕、流沙磁一一置放在墓碑前。

    “父亲,母亲,儿子现在没办法跪拜你们。”

    陈度和初五初六都已经退到一旁,此刻,只剩俞沛霖一人在这里。

    俞沛霖完这句话之后便沉默了,他静静看着墓碑,看不出情绪。

    过了一阵,俞沛霖拿起酒壶,倒了两杯,这是给他父亲母亲的。他又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明年,儿子定回来给你们磕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因为路面泥泞湿滑,下山更为艰难。俞沛霖不得不拿着一个棍子撑着,以增加阻力。

    *

    这一日到了俞沛霖他们回京的日子,初五初六因有任务在身,他们没有一同出发。

    云梢眼尖地瞧见熙攘人群中有人卖冰糖葫芦,她便跑过去买了四根。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云梢知道陈度喜欢吃冰糖葫芦。

    “呶,给你。”

    陈度接过云梢递过来的冰糖葫芦。

    云梢手里还剩三根,一根是她自己的,另两根是给薛巧儿和俞沛霖的。

    不过,她猜想俞沛霖是不会吃的。不吃也不要紧,给陈度吃便是了,反正他爱吃。

    四人踏上了回京路。俞沛霖和薛巧儿坐在马车内。陈度和云梢坐在驾车位。

    陈度驾着马车,云梢悠然自得地吃着冰糖葫芦。

    “陈度,等到了前面一个关口,我同你换一下,我来驾马车。”

    “不要紧,我来驾车便是。”陈度笑道。

    车外,传来鸟鸣山涧和泉水叮咚的声音。

    薛巧儿掀开轿帘,一股清新的草木之气扑鼻而来。

    俞沛霖也看向窗外。窗外怡人的光景在轿窗里铺展成流动的画卷。

    从俞沛霖的角度,能看到薛巧儿脸上恬静的笑容。

    薛巧儿发钗上的珠子和蝴蝶坠,被清风吹得摇晃起来。

    清风送来的,还有薛巧儿身上淡淡的香味。

    俞沛霖收回视线。

    车前响起陈度和云梢的话声。

    薛巧儿已经习惯,和俞沛霖乘坐马车时的安静气氛。她用手轻轻撩起被风吹散的碎发。

    突然,不寻常的响动乍起,破了这份静谧。

    俞沛霖猛地坐起,察看外面的情况。

    只见,嶙峋的山石和着泥土从山坡上滚了下来,部分已经砸到了轿子上。

    马匹因受惊横冲瞎跑,陈度勉力才控制住了马匹。

    “陈度,快走。”俞沛霖下令。

    现在掉下来了还是一些不算大的山石,接着肯定会有更大的掉落,他们要快些离开这里。

    “是。”

    云梢也过来帮忙,她和陈度一起奋力驾驭住受了惊吓的马匹。

    山林之灾,惊起万千飞鸟。

    在一片嘈杂的鸟鸣声中,陈度大叫“不好”。

    马匹的速度终究没跑过山石掉落的速度,一个巨大的石块飞快地滚落下来。

    陈度想驱车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巨石奔向轿子,猛击轿身,陈度和云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轿身侧倾,沿着山坡滚落下去。

    “主子。”

    “薛姐姐。”

    薛巧儿听到陈度和云梢的喊声,只觉得眼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突然被一个怀抱紧紧拥住,在迅速的滚动坠落中,那个怀抱始终没有松离。

    令人不适的坠落终于停了,薛巧儿睁开眼睛,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挪开。

    “俞将军,俞将军。”薛巧儿唤着俞沛霖,俞沛霖却没有反应,他已经昏迷过去。

    薛巧儿赶紧查看俞沛霖的身上,俞沛霖左臂的衣服已经被血洇湿了。

    薛巧儿爬出马车,她四处看着,他们的包裹行李在坠落的过程中,掉得七零八散。

    倏地,薛巧儿眼睛一亮,她看见俞沛霖的轮椅倒在山脚不远处,忙过去将轮椅扶了起来。

    她又去拾捡散落的包裹,看有什么眼下能用的东西。

    薛巧儿将钗环摘下,头发高高束起,脱下鲜亮的衣裙,换上了一套素朴的衣衫。

    这个时候,不能惹人眼。

    薛巧儿将俞沛霖从马车中拉了出来,使尽全力将他扶上轮椅,用溪水清洗一遍后,再用干净的白布将他手臂上的伤口牢牢包扎住。

    得找个大夫看看,也不知道俞沛霖身上还有没有受伤。

    薛巧儿推着俞沛霖沿着溪水的下游走去。她笃定这样走下去,肯定能找到有人居住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