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山村诡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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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大雨来临前回到了别院。

    倾盆大雨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般泼洒在屋门前,雨滴啪嗒啪嗒敲着窗棂。

    束穿云搁了笔,吹了吹手中的图纸,递给园子,“这是陈家的地图,那密道就在陈又炎住的院子里,从陈家到别院约莫两里远,我大致看过…”

    束穿云伸手指着图上的一条黑线,对园子道:“这里地势最为平缓,若是挖密道,不出意外会走这条线,而出口,我若猜测不错的话,就在秋梨院。”

    陈府靠近青云山,在西,而束家别院偏东,两府被清江河与另一条河夹在中间。

    陈又炎的院子在陈府北面,从两府北面挖密道最短也最便捷,秋梨院正处在束家别院的最西北角。

    她爹束山当年还在世时,因为别院位置极好,又是她娘的陪嫁,所以别院里确实养着不少仆从,若是外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往别院,从秋梨院进出最为合适。

    而她和元凌去陈家参加聚会时,便有些疑惑,陈府院子极多,有些院子风景极好,但陈又炎住的院子既不是最大的,位置也很偏僻,实在不像是一家之主所居的地方。

    如今看来,原是院中藏有秘密。

    园子细细看着地图,默默记下了图中的位置,然后把图纸还给了束穿云,“姐,我都记下了。”

    束穿云不放心叮嘱园子:“夜里一定要万分心,以防有暗器陷阱。”

    “放心吧,我的本事你还信不过,”园子拍了拍胸脯保证。

    束穿云摇头失笑,“就是信任你,我才让你独自去,咱们兵分两路,我在秋梨院等你,真不知道咱们别院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值当得让人费劲心思挖密道…”

    园子眼中忽闪过一抹异色,“姐…”

    “嗯?”

    束穿云正盯着手中的地图低头沉思,并未注意到园子的异样。

    “没事,”园子嘴唇翕动,最后道:“那我先去准备了。”

    “去吧,看这雨也快停了。”

    束穿云听着敲窗棂的雨点声已经了许多,希望今晚去探密道之事顺利。

    园子出了房门,雨如丝,冰凉的雨滴瞬间让她清醒了些许。

    七年前,爹爹离家时,也是这样的雨天。

    爹爹的嘱咐言犹在耳,“园园,爹爹派人送你去京城,以后你就跟在束姐身边,守着她护着她。”

    她是怎么回答的,“爹爹,我听将军的女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姐,我不喜欢这样的姐,我才不要去京城呢。”

    爹爹摸着她的头笑,“傻丫头,若是想好好活着,不能只靠你手中的剑…”

    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但,她终究还是去了京城,只不过等她到京城时,将军兵败而亡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而她的爹爹,也在那场战争中身亡。

    她要寻的束家姐也已经狼狈的逃回了平江府,她一路找到平江府,终是成了束姐身边的丫头,遵守着爹爹的嘱托,守着姐护着姐。

    在度过七年平淡安稳的日子之后,她也终于明白了爹爹的苦心,只要姐平安,她便平安,她在护着姐的同时也在护着她自己。

    当年将军被东离国人刺杀时,她曾无意中听到爹爹了一句:莫非是因为那件东西?

    是什么东西?

    她当时不知,如今亦不知,给姐也无甚用处,姐聪慧非凡,她只需听从姐的安排就是了。

    ……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傍晚,雨停后,别院里到处积满了泥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间特有的泥土清新的味道。

    束穿云心迈过水坑,趁着夜幕降临前,来到了秋梨院。

    这两日着实太忙了,她还是第一次来秋梨院。

    顾名思义,秋梨院名字的由来,便是这院中种满了梨树。

    想来若是清明时节,这满院的洁白梨花也是十分美丽的。

    但此时的秋梨院因长期无人看管,略显破败了些。

    其中有几棵梨树的枝干光秃秃的,很明显已枯死多时了,而有些梨树上三三两两的挂着些果子,看着便毫无精气。

    束穿云心中不免有些惋惜,但也只是惋惜了一瞬,若是事事都想周全,那未免太累了。

    院中有一条青砖铺成的路,但因没人扫走动,路上长满了青苔和杂草。

    好在当年修建园子的人匠心独具,这路的地势比两旁的梨树高了一尺有余,雨水会顺势流入梨树林,所以路上并没有积水。

    而梨树林是中间高两边低的地形,因此水流也并不会淹没梨树。

    若是密道的出口就在秋梨院,那必是会建在非常隐蔽的地方。

    路的尽头是一排砖房,门窗凋敝,同样落败。

    不知园子此时到了哪里?

    沿着青砖路前行,脚底湿滑,束穿云撩着裙摆,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走的十分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从怀中掏出火石,刚点燃手中的灯笼,便听到一声“喵呜”,一道黑影从她身边嗖的一下掠过,纵然她胆量再大,此时也不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喵呜喵呜…”

    是野猫的叫声,循着声音望去,一双绿色的眼睛正在她前方不远处幽幽的盯着她。

    “汪汪…”

    挥了挥拳头,束穿云学了一声狗叫,又吐了吐舌头,“样,等我把大荒带来,看你还敢吓我…”

    “喵呜”野猫似颇为不屑,幽幽眨着大眼,慢吞吞转身跳到了另一棵树上,一纵一跃间便消失的没了踪迹。

    束穿云收回目光,正要向前走,然而被灯笼照过的地方,似有白光闪过,她心中生疑,举着灯笼再照过去,一根光滑的白骨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白骨在一棵梨树下,束穿云把灯笼悬在了树上,从树上折了根粗树枝,只在树下拨了拨,又发现了一根白骨。

    她心中升起惊涛,但手下不停,梨树下的泥土被雨水冲刷了大半,树根交错裸露在外面。

    束穿云不过挖了一刻钟,树下便出现了一堆白骨。

    她蹲在树下,也顾不得裙摆上是否沾上污泥,按照白骨的形状拼凑摆放着。

    半个时辰后,一具骨头架子便显现了出来。

    束穿云起身,站的远了些,从这个方向看,骸骨还算完整,依骨骸的尺寸来看,体型似乎不高。

    她抬起右手,在灯笼的映照下,细细摩挲着手中的东西。

    泥土褪去,露出细细的链子和的锁头,这是一只实心的金锁。

    身后突然想起了脚步声,束穿云以为是园子,还在疑惑园子为何会从门外过来,转身不期然却望到了一双清冷的眸子,还有…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

    束穿云第一个想法便是:这次是他们第几回见面了?

    “是你?”

    “你还记得我?”

    对面的男人声音低沉,似有些意外。

    “当然,”束穿云耸耸肩,笑了笑,“你每回出现总是不合时宜却又那么恰巧。”

    巧的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天边升起一轮明月,月影下,看不清他的面色。

    男人不语,笼罩在黑影中的利眼扫了扫地上的白骨,答非所问,“这是个女人。”

    “何以见得?”束穿云有些意外却又似在意料之中。

    眼前的男人竟能一眼便断定骸骨的主人是个女人,这点令她意外。

    而他所的,却又和她之前对骸骨的猜测不谋而合。

    “骸骨的尺寸。”

    “男人也有极为矮的。”

    “但男人不会生孩子,”对面的人顿了顿,又道:“盆骨变形,她曾经生过孩子。”

    束穿云一惊,再朝骸骨望去,左右也未看出盆骨哪里变形了。

    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难道懂得医理?

    但她并没追问,眼前的男人救过她两回,而他的身份她早已经问过,但他不愿,她也无法,目前来看这人对她没有恶意。

    她身边也保不齐会有某些人的眼线…

    且来日方长,只要他还出现,她总有一日会知道他的身份的,如今的她,极有耐心。

    束穿云也不是个擅长聊天的,况且不知道这男人出现在此的目的,所以一时间,寂静的夜色更添了几分浓重。

    心道明日得和元泊声,让衙门的人把尸骨带回去,但想到元泊,她心中忽然一动,抬眼再去看黑影中的男人。

    月夜下,男人和元泊的身形极为相似。

    但,不过一瞬间,她便抛掉了脑中闪过的念头,眼前的男人怎会是元泊?

    元泊即便不像表面一般纨绔,性子有些捉摸不透,但也绝不会像眼前的男人般深沉冷漠且寡言少语。

    人的身形时有相似,但若是气质神态完完全全像另外一个人,依她看来,这人怕是有双重人格。

    束穿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注意着院中的动静。

    “姐,”忽然一道细微的唤声不知从哪里传进了她的耳中。

    束穿云正要屏息凝神静听,却见黑影中的人伸手指了指路尽头的房子,“有人,最西边的墙角。”

    她讶异抬眸,眼前只余下一席夜色,哪里还有人在。

    如此想着,她不由嘲笑自己大惊怪,人会武功,辨音听位的本领定然不差。

    她把手中的金锁用帕子仔细包裹起来,又从树上拿起灯笼,在青砖路牙上,蹭去了鞋底沾的泥土,心翼翼沿着路向墙角走去。

    秋梨院的西墙外有一棵参天大树,枝叶繁茂,阴影里,有人正靠坐在枝干上。

    他一只手枕在脑后,长腿交叠,把玩着手中的树叶,不出的懒散和惬意,而院中灯火里那个朦胧窈窕的身影此刻尽在他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