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年知道我喜欢陈皙，陈皙知道沈斯年喜欢我，尽管陈皙并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在他们二人之间觉出点奇怪的味道。

    如果许愿在场，她一定会瞪大双眼捂上嘴惊呼一句：修罗场！

    “我和你很熟吗？”陈皙锐利的目光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肯定很讨厌沈斯年和他称兄道弟，“我在和李妤话。”

    我没必要为沈斯年话，因为他是个很能受折磨的人，也绝不会吃亏。

    我也没必要为陈皙话，因为他拒绝了我的告白还和叶安衿得火热。

    所以我选择沉默，看看修罗场的后续发展会是个怎么样惊人的结果。

    “我不介意和你熟熟，陈皙同学。”

    沈斯年笑嘻嘻的，一点也不介意陈皙的冷漠。这并不让我意外，他能喜欢我，我可比陈皙还要冷漠。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斯年，六高高三八班，家住汉口新界广场1栋1单元701，电话号码18957965330。李妤要有什么不妥你直接来找我算账。”

    他了好长一串话，陈皙一个字都懒得回，颇有我的风范。

    他很明智，因为不管他什么，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同天晚上十六点四十，我和沈斯年到达流亭机场t1航空楼。

    青岛不大，但糊弄我和沈斯年两个路痴绰绰有余。

    晚上二十点整，在我的耐心完全耗尽之前，我终于拿到了我的房卡。

    “你住715，我在你隔壁，713。”沈斯年活动活动酸痛的手臂，把行李箱稳稳当当放在床头，“好累，明天去哪儿？我想去啤酒博物馆。”

    他精力很好，折腾一天还很有力气。

    “你当是在旅游吗？”我翻了个白眼，开手机看见田雯发来的qq消息。

    -到酒店了吗？早点休息！陈皙要我帮忙转发消息，你看看。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李大路对陈皙很亲近。第一张里一张大狗脸占满整张屏幕，第二张它蹲在狗粮盆前，口水流成瀑布，第三张它缩成一团睡得很安稳。

    “怎么不理人。”沈斯年凑到我跟前，瞟了眼屏幕，“你真惦记它，能不能多惦记点我。”

    “你就在我身边，有什么好惦记的。”我瞥了眼沈斯年，感觉自己养了两只狗。

    这是我第二次和男人单独待在酒店房间，和沈斯年在一起的感觉和和陈皙在一起的感觉很不一样，我很放松。

    我喜欢陈皙，但我不喜欢和陈皙在一起的感觉。

    我不喜欢沈斯年，但我喜欢沈斯年在身边的感觉。

    李怀桑才四十五，又有妻有子生活美满，大概不会像顾佳梦这么薄命，七天之内应该不会死。所以我和沈斯年一起去了啤酒博物馆，崂山，还有海昌极地海洋世界。

    “去吃海鲜吧，栈桥那边有几家很好吃，我有查过。”

    沈斯年偶尔行为出格，但做事很细致。他不仅很适合做临终关怀，也很适合做导游。

    “你想吃吗？”我中午吃烧烤吃的太撑，没什么胃口。

    “你头一次关心我诶。”

    沈斯年像得了糖的孩儿，饶有兴趣的叉腰看我。

    我不觉得这句话是关心，不过沈斯年真的很没自尊，“被喜欢的人问这个问题，我觉得好幸福。”

    “你知道喜欢我要做什么吗？”我冷冷的，像冷漠无情的资本家拷问刚毕业的大学生，你知道进我们公司要做什么吗，要加班到凌，要当牛做马，要六亲不认。

    不同的是，大学生可怜兮兮眼泪汪汪，沈斯年胸有成竹势在必行。

    “你知道被我喜欢能做什么吗。”他带我拐进一家很隐蔽的店子，“什么都能做。”

    “当然，违反刑法的不行。”

    不能从高处跳下来，不能不尊重师长，不能和人随意架……十八年我听过很多很多不能做，沈斯年的“什么都能做”对我来讲很新奇。

    尽管有个“违反刑法的不行”做限定语，不过我也很满意，毕竟为自己留退路是人之常情。

    被沈斯年喜欢，似乎是件不差的事情。

    湖北菜胃口很重，和川菜湘菜一样重盐重辣，扇贝要加蒜蓉蒸，花甲带子要加辣爆炒。青岛海鲜的做法很简单，乱七八糟的堆在一块儿清蒸，腥味很重，我不太习惯。

    它们死的冤枉。

    “去海边吧。”沈斯年知道我兴致不高，撂了筷子，“海比江好看很多。”

    夜晚的栈桥也很热闹，桥上来来往往的情侣，散步的老夫妻，兴奋拍照的游客站得满满的。我不喜欢热闹，所以和沈斯年找了个偏远的地方。

    “好腥。”海在照片里看起来很宽广，闻起来让人很恶心。

    我捡起一块石头丢进海里，响了一声就沉进海里，我今晚的表现像第一次水漂的陈皙一样差。

    沈斯年笑了笑，递给我一罐啤酒，“喝点酒吧，海会变得好看些。”

    “七度，你不会醉的。”

    他眼睛里的热烈能冲淡海水里的寒冷，冲进我心里不太烫也不太冷。

    “你真爱喝酒。”他已经为我拉过拉环，我轻轻一拉就能开，味道没有长岛冰茶好喝，像坏了的中药。

    沈斯年放下酒，转头直直看着我，眼睛里倒映出我的脸和天上高悬的月亮。

    月亮很美，我也是，以致于我盯着沈斯年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大概有一分钟。

    “我更爱你。”

    沈斯年告白的声音很低沉，和他的歌声不一样，他在我面前很温柔，和他在别人面前不一样。

    海浪一阵阵拍着岸，拍的我头疼。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我喜欢陈皙。”

    我不觉得我很残忍，人在被如何对待之后就会心安理得的认为用这样方式对待其他人也无可指摘。

    陈皙可以拒绝我的告白，我就可以拒绝沈斯年的告白。

    而且沈斯年也毫无受击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我？”他仰起头大口喝着剩下的酒，喉结上下滚动像转轴上的钢珠，我很想按一下。

    沈斯年过我什么都可以做，所以我没询问他的意见，直接上手。

    感觉很奇妙，很硬，很活，不像身体的一部分。

    我玩的很起劲，沈斯年不太好。

    他被我突然一按，呛了好几口酒，好久才平复。

    “下次轻一点。”沈斯年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我，声音软软的。

    我很得意他的反应，“下次一定。”

    “你有听过一个法吗？”沈斯年很认真，“要想知道你喜不喜欢一个人就试试看吻他。”

    我没想到许愿喜欢的无聊还有别人会看。

    编出这个法的人肯定很好看，否则他或她会因为猥亵罪入狱，而不是在外面散播歪斜理论。

    “要不要和我接吻？”

    沈斯年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我，线条分明的手臂撑在我身体两旁，话间吐出的热气喷射在我耳边还带着酒的味道，不过没刚刚喝进去时那么难闻。

    他在勾引我。他一直都在勾引我。

    在舞台上和人架是变成老虎，游泳给我看是变成猫，装可怜是变成湿漉漉的狗。

    实话，一般人很难抗拒这样的勾引，尤其是沈斯年还顶着一张让人嫉妒的脸。

    我不是一般人，“不要。”

    晚上九点十五，我在青岛栈桥拒绝沈斯年的求吻，陈皙在武汉接受班主任家访。

    二班班主任很负责，对陈皙考试排名退后两名的事儿很上心。

    拒陈皙后来所，她怀疑陈皙是因为我而状态不佳。

    “我知道你和七班李妤认识很久，她的事会影响到你也是人之常情。”二班班主任比七班的通情达理不少，“你这次模考分数还算平稳，不过反映出的问题很大。”

    “我有反思，一定会尽快调整状态。”

    陈皙把茶杯往班主任的方向推了推，“李妤的事……她没有影响我。”

    “我不是那种封建守旧的老师，青春期产生对异性的欣赏和喜爱是很正常的事情。”班主任揉揉太阳穴，很头疼的样子，“处理方式很重要，还有对象……李妤的性格，你也知道。”

    还好陈皙转述我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好几年，脾气也收敛许多，否则我一定会骂她几句，我怎么就不是好的爱恋的对象，我的性格简直完美无缺。

    让讨厌的人滚，把喜欢的人绑在身边。

    “谢谢老师关心，我会好好解决的。”陈皙从来不和师长争论，让人挑不出毛病，“李妤同学最近因为家事情绪不好，老师也辛苦了。”

    二班班主任也教七班英语课，我算是让她省心的，陈皙真是没事找事。

    陈皙喝了口茶，抬眼看向笑眯眯的班主任，深吸一口气，语气很诚恳，“她不是个坏学生，只是缺乏引导。”

    我觉得他这话很可笑，班主任也这么觉得，她当场就笑出声。

    “你是她的同学，不是她的长辈，怎么话这么成熟。”

    晚上九点四十五，陈皙在武汉为我辩解，沈斯年在海边对我不死心。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沈斯年盘腿坐在沙滩上，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求求你，吻我一下试试看。”

    我有点动摇，他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