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感谢天堂昏暗的灯光,也感谢人蹲下的时候一般会低着头,否则陈皙一定会看见我眼角的泪。
我没想哭,也不怎么难过,只是有点忍不住想起顾佳梦自杀的一天,大片大片的血渗进地板里很难擦掉,不是很吓人,不过有点恶心。
陈皙只愣了两秒就很快蹲下捡起药放进口袋里,死死攥住就像是大海里的人攥住最后一根枯木。
“我马上就回来,”我能捕捉到陈皙声音里微微的颤抖,“你等等我。”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的,高三?大学之后?还是遇见我之前。”我没有生气的理由,但我就是有点生气。
我是个挺有隐私意识的人,只是事情出现在陈皙身上一切都变得很不一样,我讨厌他在我装出面前一副有很多秘密的样子。
今晚我发现他不是装出来的,也或许我看见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他还有很多很多难以启齿的秘密,我越想越觉得生气。
“嗯?”陈皙的演技很拙劣,“我不经常吃,是同学从国外带回的……类似维生素。”
“你忘了顾佳梦是怎么死的了吗?”我很不耐烦,“我认识舍曲林。”
陈皙运气不太好,我是个识货的主儿。
他脸色变得很差,虽然我没触碰到他但我能看出他身体变得很僵硬。即便是在室内,在北京的十月额前流汗也有点夸张。
看来我知道了个了不起的秘密。
“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我抬头盯着陈皙,即便比他矮二十多厘米,我也很有气势。“你早泄?”
舍曲林还可以治疗早泄,这是我百度看见的。
舍曲林的副作用很多,初次服药时大概率会恶心呕吐,其他的副作用因人而异。有的人会食欲不振,有的人会暴饮暴食,有的人会□□障碍,有的人会□□障碍,非常极端,吃药就像开盲盒。
另一个很好笑的事实上服用舍曲林初期可能会增强患者自杀倾向,非常匪夷所思,可能是以毒攻毒吧。
要是陈皙一口咬定他早泄,我也无话可。
“高三开始。”
陈皙叹了很长一口气,放弃顽抗,“没什么大事,轻度。”
轻度还药不离身,我不信。
“不管是抑郁症还是焦虑症,都不适合做警察吧。”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话,可能只是想为社会主义建设发挥监督者的作用。
陈皙脸色变得更差,周身冒出一股刺人的寒意。我话音刚落,他就伸出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眼里是我从没见过的冷漠。
“你在威胁我吗?”他冷冷的看着我,声音压的很低。
如果他是一只猫,我应该能听见他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声音,这意味着他即将进入攻击状态。
我试图挣脱他的钳制,但并没能成功,看来他确实在警校学到了不少,他再也不是那个跑几圈就会晕倒需要我拖着他去医务室的陈皙。
“我没有威胁你。”我用优雅又虚伪的笑来掩饰挣脱失败的尴尬,“只是在关心你。”
陈皙并不很相信我的辞,“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记得他数学一直很好,不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我和他,再算上他的主治医生,他的配药医生,怎么也不会只有两个人,我还不知道舍曲林的副作用包含让人智力下降。
我歪着头冲他笑了笑,“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私事,”陈皙耐着性子和我解释,“我不想任何人因为我的个人问题对我有偏见,影响我的学习和生活。”
“你的个人问题?”我挑挑眉,忍不住笑出声,很有挑衅的意思,“应该是你的病,讳疾忌医可不好。”
陈皙喉结动了动,死死盯着我,一句话也没,我只好继续下去,以免让彼此陷入沉默。
“为什么我要替你保守秘密?”
尽管正在被眼前的男人钳制,我也心情很好,我明白占主动地位的是我,不是他。他害怕他的秘密被同学或导师知道,而我什么也不怕。我不相信陈皙会真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
陈皙也明白这一点,他气势明显弱下去,握住我的手也轻轻松开,“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帮我。”
“你真懂事。”我一面揉着被陈皙捏痛的手腕,一面笑嘻嘻的对他,像是主人在夸奖听话的狗。
陈皙已经不是从前那条安安静静,只会跟着我的狗了,他开始学会对我呲牙,不过也还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我得感谢掉的恰到好处的舍曲林。
要用什么和陈皙交换,我很没头绪。他答应过我很多事情,可最后都没能实现,同一个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不会再对陈皙的诺言抱有希望。
得选马上就能做到的,我脑子里冒出很多奇怪的大冒险项目,比如把酒吧的墙舔一边,比如拿着塑料碗上地铁,从第一节车厢一路唱歌唱最后一节,比如在楚河汉界人最多的广场上边裸奔边我是猪……我对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不感兴趣,得找个有意思的事情。
我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先接电话吧。”陈皙的声音有些哽咽,很惹人怜爱。
屏幕上沈斯年三个大字明晃晃的,他总是喜欢在深夜扰人。
“没在干嘛,发呆。”我靠在墙边,手插在口袋里敷衍着,“知道你是大忙人,你好好准备吧。”
沈斯年的乐队正在天津巡演,本来算今晚来给我过二十岁生日,结果因为乐队的事儿实在脱不了身,所以只能个电话祝贺,顺便道个歉,再顺便给我交代交代收礼物的事儿。
我头晕晕的,没法应付一个陈皙,又应付一个沈斯年,“谢谢,我明天拍给你看看,到时候再吧,拜。”
我挂掉电话,抬头正对上陈皙无力的眼神,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压榨劳苦人民的周扒皮,不过想起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瞬间愧疚也很快无影无踪。
“你能用什么来换?”我实在想不出结果,所以决定把问题抛给他。
“只要不违法乱纪,做什么都行。”陈皙咬着牙,像家境贫寒不得已下海的清纯女大学生,明明什么都不会做,却什么都可以。
看着他宛如慷慨就义的表情,我很受启发,“那用你人来换吧。”
如此禽兽之言,我的很熟练,一点儿也看不出羞涩和生疏,像个纵横欢场的老手。其实我的本意比没有很龌龊,只是想让陈皙答应我可以随叫随到,让我慢慢折磨他。
我细细量着他的每个微表情,有错愕,有纠结,还有点厌恶。我可以理解,因为没有人喜欢被人威胁,更何况是像陈皙这样的天之骄子,清高又不可一世。
陈皙沉默了很久,酒吧里的歌从前奏进入高潮,身边的男男女女换了一对又一对,他终于在我耐心快要耗尽前开口,“你和沈斯年在交往吗?”
他认真严肃的样子让我差点以为他是因为沈斯年所以不和我上同一所大学,又因为沈斯年耿耿于怀一整年,好在我还有最基本的自知之明,并没有用这个原因来服自己陈皙是喜欢我的。
“没有。”我斩钉截铁道,“我没有和任何人在交往。”
后面一句可以不用加,我面无表情的想,有点儿不矜持。
很快我就明白为什么陈皙这么关心我有没有和别人交往,因为他正要做一个了不起的决定。
“就今晚一晚,你到做到。”
我很担心陈皙会咬破他的下唇,也很惊讶他的牺牲程度,看来他真的很在乎能不能成为一名称职,至少在别人眼里是称职的警察。
我心跳的很快很快,比音响里传出的节奏还要快,没能和陈皙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而是直接进步到□□,我不知道今晚算不算成功。
“你考虑好了吗?”我很有人情味,给他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当年我仅仅只是嘴上占占他便宜,他就好像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我要是真占他便宜,他不会抹脖子上吊吧?我很快否定了我的推断,因为和我上床并不能算是我占他便宜,我美的很夺目。
陈皙冷冷笑了笑,一点儿也没有以色侍人的基本素养,“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即便是冷笑也好看的不得了,我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从离开酒吧到去便利店买套,再到酒店开房,他一句话也没,我也一样。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还没回过神。
和晋姝不同,我对□□兴趣不大,甚至很抵触,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手机里的迹美珠里老师和泽玛利亚老师都很性感,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掌控,依靠别人得到快感的感觉。
北京十月的风比武汉的风更加不近人情,我冷得了好几个喷嚏,陈皙没像从前那样脱下他的外套,只是偶尔瞥了我几眼。我不怪他,他很快就要脱下他的外套,还要脱下他的衬衣。
“你是处男吗?”我在酒店的床上躺成一个大字,看着一脸冷漠的陈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