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无妨,只需听大夫的好好养着便是,库房里头太后赐下来的那些人参药材,有需的尽管去取,若库房里没的,便取了银钱去外头买来即可。”沈宁眼眸带着笑意,安慰的拍了拍秋云的手,“放心,秋雨定会没事的。”
“秋云谢过姑娘。”
而后秋云红了眼眶要行跪拜之礼,沈宁微微抬手阻了人的举动,轻言:“无需如此,这是我身为主家应当做的,也是我愿意的。”
秋云闻言垂下眼眸,她稍稍侧身擦拭了下眼角,已是许久了罢,自她们姐妹被宫里选中,成了那见不得光的人后。
平日里就是替那些个贵人解决那些麻烦,她们无时无刻都需担忧自己今个是否还能瞧见黑暗,明个是否还有机会触碰光明,后个又是否会身首异处。
亦或者是变成杀人武器,当初秋雨主动请缨来保护沈姑娘时,或多或少她们都抱着能够被重用的心思。
而往日里的困难苦楚,秋雨做为姐姐总是冲在最前头,总是会细心的护着她,从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如果问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是什么。
第一件便是成了秋雨的妹妹。
第二件便是成为了她家姑娘的女侍。
旁的清月笑着抱了一下秋云,趣道:“瞧瞧,若是秋雨看见你泪汪汪,一定得唯我是问,不得还要揍我一顿,到时候还得请秋云美人救命,的现还不想死。”
“清月,你!”秋云破涕为笑,“你啊,整天都净胡八道,也不怕姑娘先让人收拾一顿。”
清月轻哼一声,笑吟吟望着沈宁道:“咱们家姑娘人美心善才不会揍我。”
沈宁半掩唇笑出来,眼尾溢出细碎光芒,吹散了眉宇间积攒的怨气,使得多了几分活色生香,她中指微弯敲了下清月的额间,而后浅钱笑道:“平日里咱们屋里头就属你最皮。”
“改明要是成别家妇,到时看你还皮不皮得了了。”
清月害羞的捂脸,嘴边笑意溢出:“姑娘!你怎么又提这事,清月才不嫁人,我还要一辈子伺候姑娘。”
文院里一室笑语,到与之前冷若寒霜天差地别,阳光愈发的烈,照着大地泛起浅金色,暖风扶过那些个花花草草,飘起些个绿叶花香,也是让人心里十分舒坦。
末时,秋云伺候着沈宁换了备下的衣裳。
而后沈宁便带着清月出了府,马车早已沈家门口那了,沈姑娘的马车在皇城里独一家,任那些个千金贵女羡慕嫉妒,也不敢断言一分,只因着是太后所赐。
马车平稳往姚家茶楼行驶,沈宁身子微微靠在车壁上,她眼眸平淡如水,静静地望着马车内里中间的圆桌,上面一圈圈木纹向外开来,旁的清月取出茶盏倒入被刚早煮好的热茶递与人手中,又轻轻将今个准备午膳时,特意备好的不易积食的点心摆好。
而后清月絮道:“姑娘,我今个从夫人留下的人里挑了一,二,五,六,这些个可以待在里屋里瞧着,也安心些,其余的杂女侍婆子厮均从柳婆子那挑了些底子干净,瞅着聪明的。”
“另外七,八,九,十平日里无事便轮流替换按照姑娘所吩咐的,他们会盯紧府外的前门后门,掌柜的出钱在咱们府外附近开两个面瘫,也都是自己人。”
沈宁满意的点点头,轻应了声,眼眸望着微微飘起的车帘子,模糊瞧见外头吵吵闹闹的景色,若是以前不晓得母亲为何备下那些个人来,那如今她便知了。
只不过是为了她,可惜了前世她从未动用过。
想到此,她眸底的寒意愈发的重。
马车行驶的稳稳当当,外头街头巷口的吵闹声有些许极大,孩童嚷嚷着吃冰糖葫芦的声在耳边徘徊,连着卖艺的叫好声也甚是辽阔震耳,想来今个人是十分多。
而此刻。
沈府夏院里,阳光细细密密的散下,桥下的流水闪闪光华,滴滴流水声也甚是悦耳,里屋里柳念瑶半垂眸站在窗前修剪着一盆月季花,光芒在人面颊上,瞧着苍白了些,连着唇色也浅了许多,模样瞧着到有些像是刚大病初愈。
她手指芊芊握铜剪,一袭白素绣莲裙,发间单挽一只白玉簪,使得周身气息柔弱宁静,瞧着人更是柔若无骨惹人心怜了许多。
素雪从外头进院,快步走到里屋掀开门帘,瞧着里头的人微微俯身行礼,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姑娘,主子派人送过来的。”
柳念瑶不紧不慢将那些个多余的枝叶咔嚓一声剪掉,望着已然剩余独枝的艳丽花儿,轻语:“果然只有除去那些个无用的花枝,剩下一支才可称为世间仅有。”
“相对的,人也是一样。”
“多了就不稀奇了,需独此一姝才可。”
她话语暗藏着杀机,眉眼却愈发的温柔似水。
旁的素雪牙关微微收紧,抬眸心翼翼瞧了眼,正巧与柳念瑶泛着温柔的眉眼对上,她举着信的手微微一颤,心中寒意顿生,竟与那人如此之像。
不过也怪不得了。
柳念瑶勾唇一笑,接过素雪手里的信封,瞧着上面的空白处,她轻轻撕开拿出里头的信瞧了几眼,嘴角的笑意有些微僵。
而后柳念瑶瞧了眼修剪的极其文雅的月季花,轻轻将信放在桌上,拿起铜剪将要绽放的花苞剪下,她细细量着手心里的绿叶包裹着淡粉的花骨朵,嘴角泛着浅笑柔语:“你晚些时候将花送于表姐,就是我病里闲时特意修剪而出的,以此表示恭喜。”
话落,她便点了烛台,将信燃烧殆尽。
素雪低低应了一声,便抱起花盘正要往外走去,耳边就响起温柔嗓音,话语却寒入人心。
“你寻个时机将二房里的人都推到表姐眼前罢。”
“一家子都是榆木脑袋,死也要整整齐齐才是。”
“免得坏事儿,正好,我也想瞧瞧表姐是如何应对。”
也不知皇城里是要干甚,沈宁的马车绕了三条路才堪堪到姚家茶楼,平日里半时辰,如今整整一个时辰。
马车里清月取出斗笠为沈宁戴好,才心扶着人下了马车,低语:“姑娘慢着点些,今个这人甚多。”
早已守在门口的桃花一瞧见二人就着急忙慌的迎上来俯身行礼,而后笑言:“沈姑娘,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奴家就要被自家姑娘扔出去找人了。”
清月笑着接话:“桃花姐姐不怕,我家姑娘定不会让你被扔出去,起码也要寻人抬出去才是。”
“你这个皮猴子,如今都皮到外头了。”沈宁淡淡一笑,藏在斗笠下面的眼眸泛着温和,紧握着帕子的手也松了松,裙边的绣花随着动作而宛如真实。
桃花笑而不语,冲清月眨眨眼,便带着人往二楼走去,她心细护着沈宁,唯恐来来往往的茶客碰到人。
清月也盯着那些个茶客,步步皆要提醒自家姑娘要慢些脚下。
到了姚家茶楼二楼最里的雅阁,桃花上前几步推开门,冲着里头的人微微行礼,道:“姑娘,沈姑娘到了。”
秦晚正倚在窗壁瞧着外头的热闹,她冷艳眉眼望向沈宁,眼眸里泛起笑意冲散了眉宇的凉意。
而后她慵懒的扬了扬手中茶盏,道:“宁儿,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沈家那些个不长眼的不许你来呢,差点就要带着侍卫前去寻人了。”
沈宁摘下斗笠坐在椅子上,眼眸一弯,面颊露出巧巧的酒窝,而后轻柔细语:“他们可不敢拒了你的帖子,皆都巴不得我来,只是今人多,绕路耽误了时辰。”
雅阁里上秦晚早些年特意定下的,平日里除了她与那些个相交甚好的好友外,姚家茶楼也不会将此阁对外开放,而周围也就比其他屋里静上许多,物件摆放也是按着秦晚喜好而放,自也是无比奢华,符合她秦大姑娘的身份。
秦晚抬手关上窗子,坐到沈宁对面,摆摆手让桃花带着清月去吃些茶水果子,直到瞧着人离去,她才微微倾身靠近沈宁,而后压低嗓音:“我今个寻你来,是因我昨个听我那父亲这几日秦王好像就要回来了,且还是天家召回的。”
话音一落,她便坐了回去,瞧着沈宁笑。
而沈宁往嘴边递茶盏的动作微微迟疑,她敛下眼眸望着杯中浮浮沉沉的叶子,淡语:“他要回来了?此事可确定?”
二人分别之时的模样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莫名的情绪压在心头,偏还经久不散。
旁的秦晚瞧着人紧握帕子的手,叹了口气:“我父亲虽平日里虽爱些个美人,有些不着调,但这种事从未妄言。”
“我本想明个再告诉于你,偏明个又十分烦人。”
待到酉时,沈宁才从姚家茶楼里出来,天边泛着浓浓浅浅的艳红晚霞,太阳半隐为皇城里披上了层煞是好看的颜色儿,人也散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