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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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傍晚人少了些,马车一路行驶畅通无阻,沈宁微微掀开车帘向外头看去,路边的面瘫三三两两坐着几人闲聊,巷子口窝着几个乞讨的乞丐,嘴里还不停吆喝着些什么,得方言却不像是皇城本地,怕也是逃灾荒天难而来的罢。

    她眼眸划过丝波澜,今个秦晚与她,是天家召回的秦昱,可天家是明知自己胞弟之心,更也是默认了此事,为何会在夷族不安分时将人召回?

    难道边疆出了什么事?

    或者是因为秦昱要娶她?

    毕竟她的婚事也天家赐下,还金口玉言昭告天下。

    沈宁轻叹了口气,将帘子放下,望着冒着丝丝热气的茶盏发愣,怎的今生会怕瞧见他,想来是之间包含了太多千丝万缕的关系罢。

    她不想秦昱因她做不喜的事儿。

    但也更不想再活在阴森森的东宫里。

    更厌恶瞧见秦庭与那高高在上的皇后。

    旁的清月不晓得秦家姑娘与自家姑娘今个都了些什么,但瞧着定是十分惹人烦,她倾身倒入杯热茶递与沈宁,轻言:“姑娘,今个晚膳想吃些什么?想来秋云已然开始备着了。”

    沈宁微微侧首瞧着清月莞尔一笑:“皆可。”

    她紧了紧手里的帕子,胸口的墨玉扔散着温热。

    仍是欢喜见到他,仍是因他的事儿而开心或难过。

    阳光渐渐沉入墨云之中,沈家处于官宦人家所居安宁之地,平日里周围的商贩会比其他地方安静些,只言是各个院中闹了些,而临近拐角处与巷子口处分别多了个面摊,正是珠阁掌柜的近日所设。

    沈宁刚踏入文院里,旁的秋云正着晚膳皆备了些什么时,就瞧着素雪带着个黄衣女侍抱着盆修剪得体的月季而来。

    素雪连带着黄衣女侍朝她微微行礼,而后皮笑肉不笑道:“大姑娘安好,咱家姑娘这些日子修了盘月季,偏的姑娘风寒未愈,便特意让奴送来,也好好恭喜大姑娘一番。”

    沈宁摆摆手,示意秋云接过花盆,她指尖轻轻划过独枝艳丽,抬眸瞧着立在院中笑吟吟的素雪,柔声细语道:“表妹倒是雅致,这花修的得确是不错,独枝引领风骚,想来旁家皆喜花团锦簇,这盆倒是稀奇了。”

    “既然表妹仍是身体不适,明个婚礼就由妹妹在屋里好生休养吧,免得见风严重了,倒时就得不偿失了。”

    素雪眉眼的笑意微僵,连笑:“不劳烦大姑娘了,咱们姑娘承了将军照顾,明个理应到场。”

    “那怎么行,听父亲言表妹自娇弱,又怎能为了还恩而伤了自己的身子?”沈宁不悦的冷下脸,眸子里含着浓郁不赞成,“你身为表妹女侍,应当是处处为自家主子着想才是,既明知这些日子外头风大,还如此,莫不是表妹宠你,你就蹬鼻子上脸了?”

    素雪咬碎了口银牙,连连俯身请罪:“大姑娘,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平日里嘴笨,还望姑娘海涵。”

    沈宁收起不悦,眼眸柔和瞧着素雪,而后弯了弯唇角,面颊露出酒窝,月光轻轻柔柔在人身上,趁的周身气息,清冷安宁如天上月。

    她浅笑柔语:“无碍,念在你也是为了表妹着想,便放过你一次,日后定要尽心尽力照顾你家主子才是。”

    话音落,不待素雪甚,沈宁微微侧首对着身旁的清月吩咐。

    “清月,你去老太太房里言明情况,明个就免了表妹的出席,毕竟人身子最重要,若是坏了该如何?”

    最后几字,沈宁的又慢又缓,眼眸泛起浅浅笑意一眨不眨望着眼前面色微僵的素雪,目光不动声色的量着,眼尖的瞧见人用力握着帕子泛起青白的指尖。

    她压下心头笑意,柳念瑶是想做一支独秀?

    那我便让你好好在屋里着独个够。

    旁的清月浅笑越过素雪,出了文院往福康院走去。

    待着素雪身影消失在文院中,秋云将花盆放在院中最边角,瞧着在一团团花团锦簇里,尤其是不显眼,饶是一支独秀又如何?

    素雪出了文院立在不远处瞧了许久,只待身旁的女侍出声提言,她才堪堪往夏院走去。

    想不到,沈家大姑娘既一眼瞧出自家姑娘是何意。

    到了夏院,素雪轻轻掀开门帘冲人行了个礼,而海棠正伺候着柳念瑶吃燕窝羹,她面颊上又多添了几分红痕,细看之下还能瞧见人指尖微微颤抖。

    旁的素雪微微皱眉,瞧着柳念瑶将文院里的事细细道来,其中自然不乏添油加醋了些,若是眼前人知晓她一言坏了事,指不定她就是下一个海棠,左右她家姑娘与沈家大姑娘已然对上。

    沈姑娘张扬跋扈,不是在世人心中不一直如此吗?

    待将事情交代清楚后,素雪轻言:“姑娘,这大姑娘也太过分了些,怎敢如此欺辱姑娘你!”

    半倚在软榻上的柳念瑶面色早已随着素雪的言语变得愈发阴沉起来,她推开海棠递来的燕窝羹,抬起温柔眼眸定定的瞧着素雪。

    眼瞧着人额间开始冒汗,身子微微发颤。

    这些日子外头流言蜚语满天飞,她只能借着病躲在这院中,饶是那人已想出了法子来,但她满腔委屈又该散向何处?

    许久,她趁着海棠的力道起身,缓缓漫步走到素雪身旁,染了粉蔻的指尖轻轻挑起人的下颚,操着扣温柔细语的嗓音:“素雪,我知晓你真正主子不是我,但我可不是愚笨之人,沈宁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若不露马脚,她可不会无缘无故出手。”

    “她可不是我啊。”

    这句话又轻又柔,偏在素雪心头,让人眼眸里泛起的恐惧,还不待她解释些什么,耳边就响起清脆的声响,紧接着面颊就蓦地一疼。

    素雪不敢置信瞧了眼柳念瑶,眼眸中划过丝惧怕。

    而柳念瑶缓缓收手,瞧着人面颊上的血痕,嘴角温柔的笑:“实在着实让人生气了些,一不留神没收住力。”

    温柔的话语,使得素雪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直抖,嘴里声的求饶,若是让外头的人听见,吃的苦就更多。

    里屋里烛台光芒忽明忽暗,旁的海棠头垂的快到胸前,腹前双手不停地交织在一起,鬓角汗珠缓慢划下。

    柳念瑶瞧着外头的月光,柔声道:“海棠,去请了大夫带着素雪下去上药,咱们家大姑娘这些日子愈发的欺辱下人了呢。”

    海棠一愣,连忙行礼:“姑娘,放心。”

    话落,她便扶着素雪往院外走去。

    待清月从福康院回来时,天色已然成了墨色,她与秋云伺候着沈宁用了晚膳,便要备下热水洗漱。

    烛光摇曳,沈宁坐在软榻上,微微扭头瞧着里卧桌角上的锦盒,眼眸底的暗光涌动,面颊上多了几分让人瞧不透的寒意,她软语轻言:“不着急,这些日子白姨娘的人可有来四处晃悠?”

    旁的秋云刚端了些蜜饯果子来,她轻轻放在茶几上,点头道:“一直都有,只是不知为何总是不言不语就瞧瞧,到有些让人摸不准。”

    “不过这府里也挺笑人,今个姑娘出了门后,倒是传出来个闲事,是咱们那位花魁苏姨娘昨个醉酒,唱了一宿的痴情戏。”

    “不过这位姨娘自咱们回了沈府就从未露面。”

    沈宁轻笑了声,便垂下眼眸,玉白的指尖捏起个蜜饯果子轻咬了口,淡香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秋云这手做干果子的手艺比得上御膳房了。

    月光倾斜散漫大地,她微微起身瞧着外头,院子里除了虫鸣,便只就剩下鱼儿翻水的声响。

    对于府里这位苏姨娘,她知晓得也不多。

    不过倒是个会明哲保身的人,在青楼那种鱼龙混杂人人多少七窍玲珑心的地方,能够稳稳当当爬上花魁的位置,又使得当年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不惜名节用以重金为其赎身。

    又怎会是个摆设?只怕待她那位姨母嫁入。

    这沈家才会如其他人家般,杂乱热闹起来。

    良久,沈宁轻启唇:“咱们去一趟兰院里瞧瞧罢。”

    留了秋云守着门,沈宁便带着清月出了院,越过长廊踏上青石路,清月便就愈发的细心着挂灯,句句心的叮嘱沈宁慢些注意点脚下。

    沈宁抬眸瞧向周围喜气满满的锦带红灯笼,她一袭月白绣梅裙在黑夜里尤其显眼,窈窕身姿含着几分诱人媚气。

    她嘴角微扬,眼眸划过丝无奈,轻语:“清月,我无碍的,你无需紧张,这路不知走了多少遍,我瞧得见。”

    算来兰院离文院并不太远,比二房稍微近一些,也不过就是条才廊青石路罢了。

    而这条路她前世也的确走了许多。

    想来当年白姨娘也算是被恩宠了许久,连着院里院外都是由沈千亲自吩咐让人种下了许多她喜爱的玉兰海棠花,比其他院子里不知艳丽了多少。

    到了兰院,清月上前冲守门的婆子低语了几句。

    作者有话要:

    各位圣诞节快乐~

    我虽然检查了错别字病句之类的,但也可能有些没改好,在完结以后我会在抽时间全文改错别字,在此跪地表示两百万分的歉意!

    嘿嘿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