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暴风03 1+2更。
刚休完假, 厚朴要塞一大堆等着傅东倪决策的事,会议刚散,她一路往要塞公寓走, 一路摸出通讯器, 询问杨星梧关于裴珩之的情况。
【傅:你订的哪个酒店,把地址发给我。】
天色阴沉, 等傅东倪到了公寓门口,杨星梧才发消息过来。
【杨星梧:裴先生没去酒店, 我带他去您的旧住处了。】
傅东倪看到这条消息, 轻皱了皱眉。
【傅:你带他去那儿干嘛?好久没住人, 还得收拾。】
【杨星梧:这不是为了替将军您引起裴先生同情么。】
【傅:……】
【杨星梧:将军, 您别不信啊!】
【杨星梧:悄悄告诉您,裴先生听了我讲您从前在厚朴星的悲惨生活后, 热泪盈眶,于心不忍,我认为他应该不会走了。】
【傅:……他哭了?】
【杨星梧:可不是吗!】
【傅: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杨星梧:现在……额现在……将军您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傅东倪沉默了好一会儿, 没再回复,进屋换了身常服。
她没急着去找裴珩之, 而是坐到沙发上, 用通讯器拨出一串陌生的通讯号。
“嘟嘟”声过后,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道清亮的男声:“喂, 哪位?”
“沈先生, 你好, ”傅东倪低声道, “我是傅东倪。”
“傅东……傅上将???”沈时舟声调硬生生来了个急转弯,他那边嘈杂一阵,而后安静下来, “傅上将,您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东倪抿抿唇,豁然问:“我想再请教沈先生一些关于裴珩之的事。”
沈时舟:“荔枝怎么了吗?是不是在那边不习惯啊?”
傅东倪没回答,只:“您知道裴珩之喜欢什么花吗?”
“花?”沈时舟很快反应过来,“是傅上将想送花是吧,我懂了我懂了,不过这事儿,我有点爱莫能助,他没过有特别喜欢的花诶,送花嘛,心意最重要,我觉得只要是傅上将您送的,他应该都喜欢。”
傅东倪垂睫,一时不知道该什么。
她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受挫了。
裴珩之还真是,把他的喜好心情这些隐藏得够神秘彻底。
见傅东倪一直不话,沈时舟尴尬得脚拇指都扣起来了,对方源源不断的低气压隔着光年距离他都能感受到。
猜测傅东倪应该是想给裴珩之准备惊喜什么的,沈时舟在压力之下,不得不开始绞尽脑汁地想,片刻后,他一拍脑门,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傅东倪回过神:“知道什么?”
沈时舟激动道:“傅上将,如今您真想了解荔枝的话,要不去看看他星网号的动态吧?他经常在上面记录心情,不过除了他自己,别人都不怎么看得懂就是了。”
“谢了,”傅东倪,“麻烦你把账号发我。”
“不麻烦不麻烦,”沈时舟嘿嘿笑道,“祝您今晚这花送得顺利!”
傅东倪又了句“谢谢”,沈时舟信息发过来后,她复制到星网上搜索。
很快,一个头像是红皮白肉荔枝的账号出现在光屏上。
她点进去,此账号设置了陌生人拦截密码。
密码一共六位数,傅东倪先输入了裴珩之的生日,屏幕提示密码错误,想了想,她试探性输了她自己的生日,两秒后,页面直接跳转。
这个发现让傅东倪整个胸腔顿时被酸涩之意包围,她凝重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动作。
裴珩之号发动态的频率不高,大概隔几天才发一条,发的不仅全都是天气符号,而且还仅半年可见。
她点了倒叙,从半年内第一条开始看。
【6月18日:天气晴。】
傅东倪猛然惊觉,这是她和裴珩之相亲那天。
【6月19日:天气晴。】
这是她拉着他去做信息素匹配检测那天。
【6月25日:天气乌云转晴,开心!】
这是她在愤怒过后,决定和他结婚那天。
而下一条动态则是七月以后了,因为这期间她再也没去见裴珩之。
【7月17日:天气晴。】
这是她抽空陪他去试婚礼礼服的那天。
【8月2日:晴空万里!好开心![成绩表.jpg]】
这是她和他结婚那天。
傅东倪想起傅逸明曾建议将婚礼日期定在1号,但裴珩之没同意,他坚持要在2号举办婚礼。
当时她还不明白是为什么,但在看到后面那张码的成绩表的图片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
2号,是她念高中时的学号。
【8月3日:天气晴。】
这是她对他第一次后颈标记的那天。
【8月8日:晴转暴雨。】
这是在选拔基地,她故意折腾他,还对他冷脸的那天。
【8月11日:乌云转晴。】
这是她第一次留在庄园,吃他亲手做的饭,和他一起看电影那天。
【8月18日:暴雨。】
傅东倪在暴雨的图标上轻轻摩挲了下,她一点点回忆着,没错的话,这是白焰回首都星的那天。
【8月25日:暴雨。】
【8月26日:暴雨】
【9月8日:暴雨。】
【9月9日:暴雨。】
【9月13日:暴雨】
动态记录到这里就停了,但即便往下更,她也能猜到他会发什么。
如果天气代表心情,那从白焰回首都星那天开始,裴珩之就再也没有开心过。
傅东倪深吸一口气,却仍旧抵抗不住心里骤然袭来的一阵接一阵的刺痛,压得她近乎喘不过气。
她手心夹着一根薄荷烟,并未点燃,只是烟身被她揉得已经不成样子。
她从未如此笃信过一件事情。
裴珩之爱她,很爱她。
他的包容是真,忍受是真,他的渴望是真,崩溃也是真。
他不善于表达,她却总是错过他的情绪,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加大,发酵,剧变。
他早就告诉过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要她哪怕多在意他一星半点。
傅东倪压着泛红的眼角,指节用力得微微发白。
到最后,她轰然站起来,将通讯器收起来,大步往外走。
公寓外下起了暴雨。
傅东倪开着飞行器,一路飞驰,先去了一趟水果超市,而后又去了花店。
做完这一切,她手里捧着一束花,着伞从停泊区跑到旧区楼下。
手指沾了水,指纹识别无法生效,她太急迫,往日的冷静也跟着混成了一团浆糊,试过两遍后,她干脆将湿润的手指往自己尚且干燥的腹上一抹,冷意刺得她皮肤一紧。
“滴”的一声,门终于开了。
傅东倪脱了军靴,一边往里走,一边喊裴珩之的名字。
无人回应。
她攥着拳,神情带上了一点慌乱,刚要给裴珩之拨通讯,却蓦地看见客厅饭桌上色香俱全的几道菜。
醋溜木须、蜜汁火腿,还有奶油土豆泥……
这些都是她曾经向裴珩之提过的想吃的菜。
傅东倪心神一凝,视线扫过一室一厅的房子,久不住人,即使按时有清洁机器扫,也理应有点冷清寂寥的意味儿。
但她一点点看过去,发现这里被人重新收拾过,常用品顺手摆放的位置是裴珩之的习惯。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裴珩之传达给她的,和好的信号。
脚步声自厨房的方向响起。
傅东倪猛地回过头。
裴珩之听到动静便从厨房出来了,一抬眸,和傅东倪有些怔然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她身上裹着外面暴风雨的气息,军服下摆微微湿,但手中的那束花却没被雨淋到半点,她嘴唇抿得很紧,没有先开口话。
裴珩之垂下羽睫,轻声:“吃饭。”
傅东倪站着没动,她注视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我不吃。”
裴珩之看着她:“不是你的,禁止浪费粮食。”
“我没算浪费,”傅东倪嘴唇动了动,“我留着晚上吃。”
裴珩之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我害怕以后都吃不到了,”傅东倪,“所以留着晚上吃,省着点吃。”
她的声音含着些许沙哑。
裴珩之穿了一套家居服,棉麻的面料,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衬得他的身形愈发清瘦。
傅东倪看了他几秒,然后提步走过去,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很重的力道,完全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如果我我需要你,离不开你,”傅东倪对上他漂亮而水湿的眼睛,“如果我跟你保证,我和白焰绝没有一丝复燃的可能,也绝不会再将你撇开,如果我送给你喜欢的荔枝……”顿了顿,她摇头否定,“不,是我喜欢的荔枝……”
傅东倪将手中的荔枝花束递到他面前,喉头微哽,用很低的声音:“你……能不能不要走?”
裴珩之眼眶一下红了。
他接过荔枝花束,清新的香气和他的信息素如出一辙,在傅东倪强势又温柔的攻势面前,他已然一败涂地。
“傅一,”裴珩之视线被水雾氤氲得几乎模糊不清,但他想起来自己等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于是指了指玄关处那个藏满了五彩斑斓手折星星的玻璃瓶,固执地问,“你为什么留下它呢?”
傅东倪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一个星星瓶上,停顿两秒,她还是回答:“那是好多年前,我还在首都星时,遇到的一个陌生人送的。”
那时她正处于人生最低迷的状态,晏初和季望为了帮她从痛失双亲又被甩的击中走出来,带着她去了一家叫做“你好,陌生人”的秘密倾述馆,美曰其名,那些不好和身边人出口的烦闷与痛苦,可以对着陌生人倾述。
进去都得穿玩偶服,声音也会处理,随机匹配倾述对象,隔着玻璃墙互相发泄。
傅东倪原先觉得晏初和季望强推着她买票的行为简直傻逼透顶了,可真当她穿着玩偶服,听着对面人开始对她讲述秘密时,她恍然又觉得这家倾述馆也不是一点儿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因为不管她在这里怎么失态,怎么痛苦,怎么宣泄,对面的人都不会认识她。
“我匹配到的那个人,他好像暗恋一个人很久了,但那个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傅东倪道,“那些星星是他折给他暗恋对象的,是对她所有美好的祝愿都折在里面了,还很灵,非要送给我,祈祷能帮我渡过难关。你别,还真挺管用的。”
裴珩之灼灼凝视着她:“一个陌生人的东西,你为什么留下来?”
“人家这么重的情意塞给我,我也不能把人家一片真心随便糟蹋了,当年来厚朴星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带走,就带走了这玩意儿。”
傅东倪语气带了些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还喜不喜欢……”
“喜欢!”
裴珩之忽然激动起来,他眼睛亮得逼人,复又喃喃自语:“他一定舍不得放弃……”
“那你呢?”
傅东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湛蓝色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人无处可躲的压迫感,她望着他笑了一下,炙热耀眼:“荔枝,那你呢,你还喜欢我吗?”
裴珩之眼睛更红了。
他喉咙收缩,重重点头,仿佛认命一般,仰头吻上她的唇。
和他的眼泪一起烙印在她心口上的,还有他带着哭腔的埋怨:“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需要我……”
“对不起,对不起……”
他曾经无数次看过她的背影,和她擦肩而过,他循着她的足迹,从附中的教学楼长廊走到学礼楼的林荫路,从首都星的秘密倾述馆走到厚朴要塞的日落道。
他不在乎她知不知道他的名字,不在乎总是追逐。
只要傅东倪需要他。
只要她。
他就是无坚不摧的。
傅东倪扣住他的腰,摸着他柔软的银发,回应他:“是我不好,是我做得不够好。”
裴珩之被她温柔的纵容蛊惑,他的吻不知不觉变成了咬,他咬破她的嘴唇,任由混着她信息素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疼痛。
可疼痛却让压抑许久的情绪在一瞬间沸腾,他们彼此的眼中都带着隐忍多时的谷欠.望。
傅东倪抱着裴珩之去卧室,他紧勾着她的腰,搂着她的脖颈,金眸里燃着黑沉沉的火:“傅一,你害怕吗?”
傅东倪反问:“我有什么怕的?”
“可我害怕。”
裴珩之沙哑着声道:“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我会嫉妒好多好多事情,如果你知道了,会讨厌我的。”
“那你看,”傅东倪将他放在床褥上,而后撑在上方,直勾勾盯着他道,“把你心底真正想对我的,真心的话,都出来,让我听听,至于讨不讨厌……”
话音稍顿,她低笑出声:“你了不算,我了才算。”
裴珩之心跳有些不稳,他犹疑地看她一眼。
傅东倪抬了抬下颌,用眼神鼓励他,但裴珩之并不配合。
空气凝滞几秒。
傅东倪想了想,从他的耳垂朝下一路揉过去,她本意是为了帮裴珩之放松。
因为每次他激烈的情绪似乎都是在陷进这种情动的状态下爆发出来的。
然而裴珩之在看到她熟练的动作时,忍不住抿了抿嘴巴,饱含酸涩地问:“你以前和白焰上床时,也是这么帮他的吗?”
傅东倪的指尖一下顿住。
她张了张唇,被问得哑然熄火。
裴珩之将她僵硬的表情尽收眼底,眸子黯了黯,他别过头,有一丝的后悔,但他不想再逃避:“你对我的好,我都忍不住去和白焰比较,我没办法不去想,这些事你和他做没做过,也没办法不去怀疑,做同样的事情时,你会不会突然想起他……”
傅东倪没话。
裴珩之艰难地闭上眼,苦笑:“我就是这样的人,傅一,我就是这么卑劣……”
“那我现在明确回答你,我不会。”
傅东倪断他,掰过他的脸,强迫他和自己直视,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荔枝,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对你自己有点信心?”
“……”
裴珩之咬了咬下唇,睫毛低低垂着。
见他这样,傅东倪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舔了舔尤带着疼痛的嘴唇,她似笑非笑地啧了一声:“从前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么难伺候。”
裴珩之还以为她真讨厌自己了,肩膀瑟缩两下,眼角红透了。
然而下一瞬,傅东倪手肘一撑,往下挪了挪。
她的嘴唇,触感温热。
裴珩之猛地瞪大眼,条件反射地往后缩,淡金色眸子里的情绪甚至可以称得上惊恐:“傅一,不可以……”
傅东倪箍着他的腰将人拽回来。
她稍稍抬头,微卷的乌黑发丝隔着家居服的衣料扫过他腹,痒痒的,热热的。
衣摆微微往旁边掀开,裴珩之的皮肤瓷白如雪,腹部肌肉并不那么明显,这会儿被她的手劲儿按出了几道浅色的红印。
荔枝香在鼻尖下蔓延,傅东倪感觉到裴珩之的身体骤然紧绷,他浑身不受控地颤.栗,神志在一瞬间轰然倒塌,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哼叫,像是被神眷顾。
“既然你那些都是我和别人做过的,那我就对你做点从没做过的。”
傅东倪将嘴唇贴过去,勾了勾长裤的边缘,眼眸雪亮,含含糊糊地。
“这样,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