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玉立
夙溪并非示弱,而是现在真的没有了其它的办法。
关于岩池谷这个地方,她确实一丁点都不了解。
既不知它本是处灵脉,也不解所谓的活谷究竟是什么意思,更不知这处散发着夺目光韵的洞口究竟是什么用处。
不过鬼宗道既然闯过岩池谷,那必定明此处与魂铃有莫大的关联。
比起要在宫阙面前装腔作势的不懂装懂来,还是实事求是更能解决问题。
“虽然你唤了我一声师父,但我从未有要收你为徒。”
宫阙微微一笑,仿佛对她的示好并不认账。
夙溪一脸无语,但是此刻却是她有求于人,便忍着性子换了个称呼恭敬地又问了一遍:“烦请仙君赐教。”
等了半天却不见对方有所反应,如此她还连着换了三四个称呼,可依旧石沉大海。
直到最后夙溪实在是忍不住了,便略带赌气地:“仙君究竟有何不满,只要您开口要求我定会遵循。”
话刚完,就见宫阙对她敛眉一笑,看的夙溪竟有些晃神。
她看对方双唇微微开合,轻轻出了两个字:“宫阙。”
“阿?”
夙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宫阙似乎觉得她呆滞的样子非常有趣,轻笑了一声又了一遍:“宫阙,唤我名即可。”
夙溪眨了眨眼,这才从宫阙的笑容中反应过来。
原以为对方会提出什么难题,不想竟是如此简单的要求,还真是白费她花了一番心思做自我建设了。
夙溪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叫他名字,却不料一抬头就迎上了对方柔和又略带一丝期待的目光,让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宫阙见她愣了住,眼中的笑意不由更深了几分,对她嗯了一声以示疑惑。
低磁的声线从他微微上翘的嘴角溢出,让夙溪在胸口跳动着的心都跟着那声音上扬了起来。
“宫宫”
夙溪支支吾吾,憋了半天也无法从嘴里蹦出另一个字。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她为何会变得如此吞吞吐吐?
“罢了,也不勉强。”
宫阙也不想她为难,不过是见她从未叫过自己的名字一时有些好奇,便顺着她的话头想逗逗她罢了。
夙溪见宫阙松口,当下就在心中缓了口气。
她笑了笑,对着宫阙奇怪道:“来也真是奇怪,每每对上你的眼睛总是会让我连话都忘了。”
着,夙溪眸光一转,俏皮道:“你不会真如他们所是狐狸修上来的吧?”
上界不乏相貌出众的仙人,样貌俊逸的她也见过不少。
宫阙也不过是旁人长的好看了些,除此之外也与别人并无为什么不同,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
夙溪想不明白,只能将他与所谓的狐狸传闻联系起来。
“也就你敢在我面前这么了。”
宫阙神色不明的看着夙溪,听不出是好是坏的语气让她猛然发现自己竟在不觉间将心里的想法了出来。
在月阙峰时就常听峰里的人提起,宫阙最不喜的就是旁人对他的流言蜚语,以及对那些嚼舌根的人也十分厌恶。
现在无论是哪样夙溪都做到了,还是在宫阙面前丝毫不加掩饰的那种。
夙溪摸了摸鼻子,为了掩饰尴尬还嘿嘿笑了一声,想了想觉着还是快些转回正题为妙。
如此,她便马上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道:“所以鬼宗道来此是做什么呢。”
宫阙见她挑开话题也不戳破,只是深深对她看了一眼,悠悠地道:“为了此处的灵脉。”
“他们要灵脉做什么,鬼宗道如要复辟不该是去寻鬼泉么?”
夙溪深皱起眉,不知鬼宗道此举欲意何为。
“他们已经复辟兴起了。”
宫阙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被风拂乱的发丝,道:“他们不知去哪里找了位新任鬼王,一上任就将被我毁去的炼池重凝了出来。”
“什么?”夙溪闻言一惊,心下骇然。
炼池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重凝出来的东西,当初秋子道为凝炼池可是耗费了上百年的功夫。
期间鬼宗门人还搜罗来无数厉鬼将它们的森森怨气都拘禁其中,更有甚者还抓来活人,怨火灌头将他们生生溺毙。
段血腥残忍,若是重凝炼池那下界不知要被毁去多少生灵。
这位在短短十年见能将炼池重凝的新任鬼王,看来定是段狠戾之辈,如此凶恶之徒来头定是不!
那么秋子道呢?
夙溪心想历代鬼王交替都没有一个是全身而退的,秋子道如若被取代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抬眼看向宫阙准备一问究竟,不过这次倒不用她开口宫阙就已先一步为她解惑了。
“听秋子道被毁去内丹后被幽禁在骨塔当中。”
夙溪闻言也是一愣,没有料到秋子道竟只是被废去了内丹这么简单,幽禁骨塔可算是历届鬼王中下场最好的了。
她缓了缓神色,问道:“你可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按她所了解的鬼宗道,鬼王交替断然不会出现两方皆在的局面,更何况新任鬼王段狠绝怎么会让自己留下后患。
毕竟秋子道深谙丹化之法,他之前被宫阙毁去了半身修为,也不知被他用了什么方法一下就能到仙宗来挟持她了。
所以唯一能解释的就是秋子道同新任鬼王交换了什么条件,而这个条件可能有关一个秘密。
宫阙理着袖口,哼了一声:“他出了有关水月镜的下落。”
果然如此。
夙溪心头冷笑,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鸷,笑道:“他之所以还能活着定是因为没有出水月镜的具体方位,而是它是在一处灵脉是吧。”
宫阙转向看她,随意的提了一句:“你倒是很了解他。”
夙溪不置可否的展颜一笑,她环顾了眼四周,明白了宫阙之前所有话里的含义。
鬼宗道定是找遍了骊驰仙域里的各处灵脉都是寻不见水月镜的踪影,如此便将心思放在了从前是出灵脉的岩池谷。
殊不知岩池谷被灵脉滋养早就成为了一座活谷,万物皆有生灵,能化形亦可自保。
而宫阙之所以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一场所谓的天火,更是因为他顺着鬼宗道留下的痕迹找到了水月镜的下落。
关于水月镜,她也是知道它与魂铃有些许关联,至于有什么关联这恐怕就要问宫阙了。
不过方才听他有提到父君曾提及诸神战一事,难不成水月镜与诸神战也有些许关系?
如不是这样,宫阙断然不会向她提及此事。
“水月镜莫非是曾经哪位参与诸神战大能的宝器?”
“是。”
“都水月镜能通往异界之门,更是可以映出心中所思所想的媒介”
宫阙瞥了一眼夙溪,见她低头正在认真思索而喃喃自语的模样,不觉目光渐渐柔和。
真不愧为神君之女。
所有的线索连成一处,倒是让夙溪逐渐的有了头绪,在她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水为介,月为引,镜为门水月镜有回溯往昔之效?”
夙溪试探的问了一句,见对方点了点头心头甚是得意,竟然忘记纠结他为何一直盯着自己,喜形于色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去!”
宫阙垂眸看着夙溪拉在他袖袍上的,挑了挑眉:“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
夙溪回头,见宫阙停在原地不动,着急道:“诸神战诸神战,当然是父君对你提及过的诸神战了!”
“水月镜与其有关,而魂铃似乎也与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可以回溯往昔,那必然要去诸神战一探究竟!”
宫阙定定的盯着夙溪看了一会儿,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雀跃与欣喜,随后又将目光移到拉住他袖袍的上。
“现在还不是时候。”
夙溪微微一怔,不解道:“你不是已经找到水月镜了吗?”
宫阙挑眉,问道:“我何时过?”
夙溪口中一噎,这才想起他确实没有提及找到水月镜一事,只是见他表情笃定便以为他找到了。
“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夙溪皱起眉,不信他带自己来到此处没有目的。
“想借你的魂铃一用。”
话音刚落,夙溪就觉自己的腕被宫阙紧紧反握,有一股磅礴的灵息冲进她的脉络之中,让她灵海一震仿佛整个人都要漂浮起来。
“凝神屏气,运铃借息,用你的这一双眼睛带我去看!”
宫阙单掐诀在掌中化出一只灵蝶,撩指一动,淡蓝色的灵蝶霎时没入夙溪额间在她眉间显出一缕莹光。
莹光飘飘浮浮逐渐化作一道细线,线丝缠绕到宫阙掐诀的指尖让他那一双犹如黑海深邃的眼眸蓦地被一双狭长犹如狐狸的眸子取代。
夙溪杏眸圆瞪,目光灼灼的盯视前方浑然不觉宫阙面目中的变化,只觉自己的双眼被一阵白芒覆盖。
白芒耀眼夺目,比起那日仙宗里的天灯更为刺目让她双眼不经泛起血丝,眼角旁不觉被这股白芒刺激的流下一行泪来。
“去看!”
宫阙的指令仿佛是在她的脑海里响起,让她不由自主的转动双目在一片白芒中搜寻,与之同时她还明显的听到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从她胸口处响起。
伴随着这一声悦耳的叮铃声响,刺眼的白芒逐渐变得柔和让她在其中看到一处与白芒截然不同的光亮。
“就是那里。”
宫阙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地方,狭长的瞳孔在眼眶中微微一动瞬间就锁定了光源的位置。
可就在宫阙要收诀撤走灵息时,有一道黑影猛地从他背后靠近,不等他有所回撤就被一股骤然袭来的气劲给冲进了一道光波之中。
“宫阙!”
夙溪在一股猛然前倾的冲撞中感到原本被握紧的腕蓦然的被人松开,随后就有一掌打在肩头似乎是想将她推出去。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夙溪一把握住打在她肩头的掌,随着那股冲击一同与眼前模糊的人影坠落进逐渐消失的光波里头。
落叶随风,在这处被光韵笼罩的洞口四周,一切都是幽幽静静就如往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