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后果
夙溪活了这么久可谓是什么场景都见过,就连难得一遇的天罚都经历了遭,谁想今次会被一张赫然出现的巨大鬼脸吓的心头一阵咯噔。
其实也不能怪她,怪就怪这鬼脸实在是太过恶心,她自最讨厌的就是一些难以形容的东西。
就拿现在从地板缝隙里涌出来的鬼脸来讲,若是一副血腥可怖点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可它偏要是一副黑不溜秋的烂泥模样,一张狰狞大嘴湿湿嗒嗒的直往下淌着粘液,期间还有些难以形容的恶心东西翻滚着肚皮,活像是一摊腐败的烂肉。
而她正直直站在这摊烂肉的中心,感受着在脚底迸裂开来的诡异感。
“凝思。”
夙溪听不清声音只感觉到腕上一沉,仿佛有一股重力将她连地掀起,连带着将那些快要飘远的思绪抽了一些回来。
宫阙早就感到房子里十分古怪,但碍于他现在修为受限外加有伤在身所以一时间也不能及时察觉。
所幸夙溪喊了一声,不然他还真不知那东西竟在悄无声息间潜了进来。
但在宫阙看见鬼脸的刹那并没有着急的动而是稍微观察了一会儿,他深谙蛇打七寸的道理,这东西既然能他毫无察觉那必定大有名堂,若是冒然出恐会带来更多的变数。
直到察觉夙溪的神智开始变得恍惚,他这才意识到有些时候乱无章法也不失为一个破解之道。
屋内猛然被炸出一道白芒,地上的鬼影果然如他所料般的惧光霎时一缩,正好让宫阙抓住了空档一个挥就将夙溪从鬼脸中心处推了出去。
“凝思。”
宫阙沉声又了一次,这下夙溪当是清楚的听到了。
她当即闭眼调动内息却恍觉自己并无内息,苦笑一声后只得凝神静气,待再睁眼时眸中已恢复了澄净。
只是宫阙将她推开的气势又急又猛,让她回转不急一下竟被甩飞了出去。
咚的一声重响,夙溪连翻带滚的在地上转了几圈要不是碰到了墙壁指不定要滚到十万八千里了。
不过还真是不滚不知道,夙溪还是头一次觉得她所住的这个房间能有这么大,竟能让她滚这么久还不带歇的。
“到角落去!”
随着屋内的白芒消逝,地上的鬼影也随即恢复正常。
它不满夙溪的离开,巨口一张哈出一股臭气,粘稠的身子在地板上翻滚着直往她所在的角落爬来,发出咕噜咕噜的黏腻声响。
宫阙剑芒一闪止住它的去路,反一扬在夙溪身前划出了一道剑光,剑光冷灼一下将她包裹了起来,恰好挡住了从鬼脸里分裂出的黑色掌。
掌触光而融,落地时化作焦黑的长条虫扭动了一会儿后就立马消散无形。
夙溪看的心下一紧,不解这鬼脸究竟是什么东西所化,但这掉落下来的虫她好像在哪里接见过。
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眼下自并非是细思这些的时候,她想了一会还是趁着剑光还未消失立马缩到了角落里。
也不知角落里有什么东西,让追逐而来的鬼脸十分忌惮,在她前方不远处徘徊了一会竟翻身与宫阙纠缠了起来。
“仙君这是鬼履虫!”
在鬼脸跳转回身时,夙溪看到了在它庞大粘稠的身体下有无数多的黑色长条,一只一只的攀附在上头的鬼脸迅速的挪动着。
这时她才想起曾经在与鬼宗道门人交时,曾见过他们趋势这种虫控制恶鬼来行凶。
只不过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鬼履虫聚集在一起,之前见到的也不过是四五只。
按道理四五只就能驱动一只厉鬼,那现在
夙溪眸光一沉,突然料到大事不好,急声道:“仙君心!”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地上的鬼脸被宫阙一斩为二,稍是分散后一下就变成两个同等大的鬼脸将他夹击了起来。
糟了,鬼履虫这东西好灭也好灭,但难缠也着实难缠。
若不能一击毙命那就会分裂重生,从一只变成两只,再从两只变成四只,以此类推越变越多。
但她现下是个废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最多的也只是从旁提醒些什么。
可她能想到的,宫阙难道就想不到吗?
他自来心思沉稳,走一步想百步,虽飞升不久但也没有因为资历浅被上界仙圣看轻,反而还极为被天帝看重。
就连父君对他也是极为信任,将她的元神交由他照顾。
如此,他怎会不知鬼履虫的习性?
夙溪稳了稳心神,觉着自己还是不要干扰宫阙为好,现在他身上有伤还因水月镜的影响不能使出全力,若她此时让他分神恐怕只会画蛇添足。
宫阙像是感到夙溪的不安忽是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一副脸色苍白嘴唇抿紧的样子,锐利的双眼不觉柔和了几分。
“慌什么。”
他朗声一笑,不慌不忙的使出剑诀将前后袭来的鬼脸拒之身外,随后翻化出一道法印将它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宫阙就已经将两只鬼履虫给控制住了。
好段!
夙溪看的叹为观止,不禁想为他鼓起掌来,她怎么没有想到定身术呢。
定身术这类术不需要耗费过多灵韵,还能将它们即刻控制,只不过这种段不能持续太久,因为那个在背后控制鬼履虫的人还没有出现。
这一点,他应该也想到了吧。
夙溪不敢有片刻的松懈,目光一直锁定在宫阙身上,生怕一个恍惚会有什么危险。
此时宫阙亦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办法其实是有的但按他目前的修为却还实施不了。
所以他抬眸看了眼夙溪,见她像是在确定安全一般的看着自己,那番认真的神情让他莫名的心头一愣。
二人相视一会儿,是以宫阙先垂眸而告终。
片刻的沉默后,宫阙又抬起眼看向目光坚定且执着的夙溪,面目沉定的对她展眉一笑。
始料不及的笑容让夙溪瞳孔一缩,心头跳的直快,眼底满是那张俊逸带笑的面容。
她并非没有见过宫阙笑的,也并非不知这人笑起来会是多好看,反而正是因为知道才会被这笑容晃的头晕目眩,险些忘了自己一直看着他的初衷。
“你你注意着些!”
夙溪视线往外一移看向窗外,末了还觉口中干咳似的咳嗽了一声。
真是狐狸精般的人物,不过是一个笑也能搞出这么多的花样,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招花引蝶的给谁看呢!
不过他笑起来的样子当真好看,竟让她开始怀念起性子正常时的宫阙,他现下被水月镜影响后的性格真是乖戾的可怕。
如是多像这样笑笑,许还真能让她将他之前阴晴不定时的记下的账一笔勾销了。
夙溪愣愣的想着,余光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宫阙的脸上瞟。
“你在想什么呢?”
宫阙见她眼神飘忽,不用猜就知道她定是想歪了。
他叹了口气,对着微微晃动的鬼履虫又施了一道定身术,随后问:“你是从何知道鬼履虫的?”
“自是在幽冥道里得知的。”
夙溪想也不想的回了一句,末了愣了一会儿,又道:“在鬼宗道里也曾见过。”
宫阙见她单提起幽冥道时还皱了皱眉,见她复又提起鬼宗道这才面色好些。
“怎么?难不成是和鬼宗有关?”
夙溪见他神情有异,立马就看出了里面的问题。
“可是不对啊,鬼宗道是在上界之后才有的,现在怎会与它有关?”
想鬼宗道的第一任鬼王还是从上界叛下去的,怎的现在连上界都还没有就先有鬼宗道了?
“鬼宗道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就像上界亦不过是个形式统称而已。”
不过是个形式统称?
夙溪听得心下一惊,没有料到宫阙会出这样的话。
这话若是从夙溪口中的倒也还有几分理由,毕竟是本为兽族不过是得了个神牌罢了,生性还是恣意的。
更何况自从魂铃一事后更是对上界的一些行事做法颇有怨言,但宫阙与她的情形并不相同。
他是经过苦修才从凡体脱胎飞升为仙,后历海患又被封为上界仙君,统一方仙峰,拥万千生灵。
“所以你认为方遥与鬼宗道有关?”
夙溪张了张嘴还是将心中的疑问埋了下去,宫阙许是因为受到了水月镜的影响所以才的这些,所以她怎么能当真呢。
还好此处只有他们二人,这些话还是当做没听到过吧。
“自然。”
宫阙冷笑一声,面目阴沉的像是要吃人一般。
看来,是又变回了之前阴晴不定时的性子了。
夙溪默了默神色,知他此刻变化,心里更是清楚什么话能什么话不能讲。
“定身术也不是办法,方遥肯定就在周遭,仙君可有感到?”
既然方遥与鬼宗道有关,那夙溪便也了然鬼履虫为出现在此,清楚了他为何体内无丹。
修鬼道的人并非是一定都要修丹的,就比方鬼宗道的诡蛊术。
“已经来了。”
宫阙看了她一眼,负执剑,笑了一声:“他就在外面。”
“?”
夙溪神色一愣,抬眼望窗外望去,果然在半空中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