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能当关心你的那个人……
在当班主任之前,景灼从来没去过别人家。
上学的时候同学朋友不少,但绝对没有近到能去别人家玩的。独习惯了会有种奇怪而强烈的领地意识,总觉得去别人家很冒犯。
后来迫不得已家访也是,尽量把问题开门见山地都解决完,别人家的地板烫脚。
因为住对门,程落又独居,滚个床什么的去他家方便,没觉得太局促,但他爸妈家就完全不一样了。
景灼果断拒绝。
“我妈盛情邀请你来的。”程落笑着,“给她老人家个面子。”
“为什么?”景灼愣了愣。
程落非常自然地跑了个火车:“不知道,可能程忻然跟她提了一嘴。”
“提什么?”老师这种生物就是会以各种形象出现在各种学生口中,整天被念叨,其实挺让人毛骨悚然的,景灼回想这几天有没有突然喷嚏。
“提她想要个嫂子。”程落。
急转直下的画风让景灼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想要嫂子就开蓝色软件找呗,总能找着她觉得合适的。”
他现在已经有对付程落不人话的一套了,那就是比他更狗。
“你用软件找过啊?”程落看了他一眼。
“不然呢。”景灼笑了笑,“挂个有1吗的牌子往街上一站就有人来找啊?”
画面太美,程落从学校门口一直乐到区门口。
景灼偷瞄他好几眼,挺神奇的,从早乐到晚都没长出鱼尾纹。
“靠边一停。”
“嗯?”程落转头看了看他,“不用带东西,被人拐了还带赠品啊?”
“就买点儿水果。”景灼。
虽然不太情愿,但都被拉过来了,一个劲儿推太家子气,景灼还是跟着他上了楼。
电梯一开,程落终于不再乐了。
家门是开着的。
意味着现在正举行家庭聚会,大舅姨二姑表姐几家都在。
乐乐正从沙发上上蹿下跳,一眼看见程落和他的手机,蹬蹬蹬冲过来。
砰!程落猛地关上门把他的表弟隔绝在门里。
景灼也很惊讶,要就他一家四口的话还行,人家一大家子家庭聚餐,他一个外人进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也不知道来这么多人……”程落看出来他的尴尬,自己比他更尴尬,“先进去,都是自己家的。”
景灼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一进门,除了扑上来的孩儿,还有围坐茶几的、餐桌旁摆盘的、阳台门口探头的、刚从洗手间出来的、窗台旁抽烟的,将近二十号人齐刷刷朝他看过来。
一瞬间有种密恐且晕人的感觉。
老太太没带他走过亲,他没这方面的经验和知识储备,不会论辈分,三代以内的都论不清,对着程落家一窝男女老少只好跟谁对上眼就跟谁点个头招呼。
捣蒜似的完一圈招呼,最后一低头看见扯着他衣角的孩儿,也点了一下。
一瞬间尴尬得想挖个坑就地把自己埋了。
额头有点儿冒冷汗,他差点儿同手同脚,走到玄关处,放下礼盒和水果。
“坐。”程落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坐到亲戚堆儿里没得聊,“去书房找程忻然玩会儿也行,她可能正看鬼片儿呢。”
景灼赶紧朝沙发那边的人干笑了一圈,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程忻然的声音让他在这种群亲戚环伺的环境下感到非常亲切。
关上书房门,他松了口气。
“程落你咋才来。”程忻然正背对门口趴桌上学习。下学期学艺术得集训耽误文化课,虽然爸妈还是不同意,但她做好充足准备。
景灼走到她身后,看着她认认真真地写下:北九州相较南九州位置偏北,气温低,人口密集。
外面闹哄哄的,程忻然把耳塞摘下来,放下笔朝后伸懒腰,手欠兮兮地往后捶了一下她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哥今天的手感好像偏瘦一点儿,没平常那么结实。
为了确认不是错觉,程忻然又捶了几下。
“北九州在这里指的是工业区。”背后冷不丁传来熟悉却令她魂飞魄散的年轻声音。
中年老师凶点儿就凶点儿了,四五十岁的严厉尖刻女老师和秃头油腻大嗓门儿男老师形象深入人心,几乎成了刻板印象,他们凶得理所当然。但年轻老师就不一样了,一丁点儿严厉都被无限放大。
景灼就很无辜地属于后者,有时候明明自己是正常语气话,学生却觉得他带着不满意的情绪。
程忻然捶“她哥”的手僵在半空。
“做这种主观题可以站在出题人的角度,思考他们想考什么。题干选取文学作品了一堆作者对于北九州工业区的主观印象,看似没有有效信息,但其实是出题人的暗示,作答要从工业化方面考虑。”景灼拿着她的笔圈画了几下,“高考全卷字数有限制,只要出现在卷子上的字就是有用的。”
“噢!”程忻然一脸醍醐灌顶,“之前我们老师没讲过这种思路,好清奇。”
景灼知道她在装相,估计自己一进来给她吓不轻:“你这招呼方式也很清奇,可太友好了。”
“在家都这么欺负我哥。”程忻然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搓了搓拳头,终于发觉出不对劲,“景哥你咋来了啊?”
“被你哥拐来的。”景灼,“替我多欺负他两下。”
“好嘞。”程忻然趴在椅背上晃着腿,课堂外的生活中接触太多次景灼,其实已经很熟了,出了教室就拿他当大朋友看,“景哥你是不是也来这儿避难的?吃饭再出去就行,外头一堆老头老太太养生保健相亲生娃的,咱都插不上话。”
“也不全是老头老太太吧。”景灼乐了,程忻然这孩儿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挺细。
“大大的代沟!”程忻然掰着手指头,“跟你啊,这一屋十几个人,除了那个丑孩儿,最的就是我,然后是你,咱太年轻啦。”
这种哥俩好的套近乎逗得景灼更乐了:“是,有时候我跟你哥聊天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老男人了。”二十来岁的青年被程忻然为老男人,她眼珠子一骨碌,往景灼那边凑了凑,神神秘秘的,“景哥,你喜欢比你大的还是比你的?”
肯定不能问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估计景哥能让她这学期都不好过。
“做你的题。”景灼没回答。
厨房门口,程落悄没声走进去,关上门。
程越峰和刘菀正做饭,油烟机轰隆轰隆的没听见他进来。
“行吗这个?”程越峰从锅里夹出块儿芦笋,吹了吹递到刘菀嘴边。
“再添点儿醋。”刘菀一边洗着菜一边。
程落挺不忍心扰老两口的温馨一刻,但还是清了清嗓子,程越峰倒醋的手一哆嗦,醋瓶空了一大截儿。
“不会吭一声啊!”刘菀拍了他一巴掌,“人来了吗?”
“来了。”程落声,“怎么全都在这儿啊?”
“以后一起吃饭相处的次数还很多,都熟悉熟悉。”程越峰在一旁抢救变成褐色的笋尖。
“爸,”这句话满是槽点,程落都挑不出来了,“你俩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才哪到哪呢,就准备录入家族了?”
刘菀一听皱起眉头:“还没好啊?”
“没好。”程落挺无奈,爸妈简单粗暴的行事风格又让他有点儿想笑,“给吓得不轻。”
程越峰也笑了,是幸灾乐祸的嗤笑:“还以为你多大本事呢,都好几个月了还没跟人家好上?”
“别到时候人给你一撂走了,又来一段失败的恋爱。”刘菀。
“你俩能别过度关注我感情生活么。”程落让他俩冷嘲热讽得待不住了,“一会儿见着了别……太惊讶,当是我普通朋友就行。”
本来就不是男朋友,老两口之前跟他沟通有误,也没想到他进度这么慢,提前准备好的相处模式用不上了。
“知道了。”刘菀顿了顿才听出重点,回过头看他,突然担忧他儿子带回来奇怪的生物,“我惊讶什么?”
五十多的老母亲脑海里迅速闪过她见过的各色什么非主流杀马特五颜六色奇形怪状。
“别害怕。”程落笑着顺了顺她的胳膊,“你之前见过。”
“我见过?!”刘菀眉毛一下子扬得老高,疯狂回忆她见过的男青年里有哪个是差不多合适的,想来想去没想出来,就记得他科室那个苦瓜脸,“不是安吧?!”
程落笑得不行:“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刘菀和程越峰更惊悚了,找了个老的,能给他俩当弟弟的?!
厨房门突然被拉开一条缝,是景灼准备进来跟叔叔阿姨个招呼。
进来之前他反思了一下,上次还学生家长呢,怎么这次就叔叔阿姨了?
程落眼疾手快,赶紧挤出去把他推走。
“怎么了?”景灼一头雾水回头声问他。
“老两口秀恩爱呢。”程落也声在他耳边。
噢那是挺扰的,景灼没坚持再去。
厨房里,程越峰和刘菀火速收拾完,吆喝一嗓子开饭,瞬间一堆人挤过来帮忙上菜。
景灼根本没机会,尤其有位大姐一直按着他让他坐坐坐给他看她在广场找到的各种相亲资源。
等厨房门口人散了,他终于有机会进去跟程落爸妈个招呼。
程落跟在他身后。
“叔叔阿姨好。”景灼进去看着正收拾灶台的程越峰和刘菀,明明可以“叔,姨”就完招呼的,偏偏得特别正式,语气还特别孩儿,一瞬间他想起来刚才程忻然的这屋里十几号人他是最年轻的那几个之一。
虽然是别人家,但有一种非常奇妙的,他从没体会过的当家里辈儿的感觉。
程越峰和刘菀闻声扭过头来看着他,内心比他更奇妙。
他俩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景老师?”
景老师有点儿懵,还有点儿惶恐。
程落爸妈见到自己,好像很震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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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都互相招呼着各自坐下了,刘菀和程越峰还杵在厨房一脸震惊。
“都搁这干什么呢。”程落扳着景灼的肩走到桌边,回头又欣赏了一下爸妈的表情。
老父亲老母亲此时的心理活动非常剧烈,震惊景老师跟自己儿子是一类的同时震惊儿子怎么跟人家勾搭上了。
程落家家庭聚餐有个非常人道的规定,谁不想被夹菜舀汤就坐到一起跟大家划清范围,这样一来不用让来让去的,都舒服。
其他就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了,一大家子谁愿意坐哪儿就坐哪儿,愿意挨着谁坐就挨着谁坐,饭桌上也就是天南海北家长里短地唠,从来没闹过不愉快。
“去喊个儿的吃饭。”刘菀拍了下程落。
程忻然跟程落很自然地让景灼坐他俩中间。
“景老师,忻然给你添不少麻烦吧?”桌子那头叽里呱啦的时候,程越峰倒酒倒到景灼这儿。
非常家校关系的聊天,明明应该是从程落身上找话题的,老父亲却还是放不下他是自家闺女老师的身份。
而且人家老师还半夜救过闺女,程越峰对这个年轻肯定是欣赏且尊重的。
景灼赶忙捂了杯口,客套话还没出来,程落在旁边接上了:“他酒量差,不能喝。”
“坐吧叔,我真不能喝。”景灼笑了笑。
程越峰也不是硬灌人家酒以示热情的老头儿,给他从隔断上拿了几瓶饮料。
“忻然进步很大,刚我还看见她正学习呢,都开始预习下学期内容了。”景灼。
程忻然一听这话,扒蟹壳的手顿了顿,瞄了爸妈一眼。
程越峰和刘菀当然知道她不声不响偷偷预习是正艺考的谱,跟景灼聊些别的,没再这事儿。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聊点儿什么,程越峰和刘菀没把景灼从“程忻然班主任”的角色中分离出来,张口闭口都是孩子学习和工作之类的。
程落在一旁听着这仨人聊天,有点儿想笑。最终还是姨最懂他,好像看出来什么,成功扳回话题:“头一回见程落往家里领朋友呢。”
刚才景灼进来的时候姨没在客厅,景灼没跟她过招呼,一边干笑着一边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程落。
程落跟姨介绍景灼:“这景灼景老师。原先实验的,在这边待段时间,现在教忻然。”
姨笑了,跟她同行呢:“景老师。”
程落跟景灼介绍姨:“这我姨。”
景灼非常自然地语出惊人:“姨。”
禁止互夹菜区的几个人瞬间愣住了。
程越峰和刘菀震惊地对视一眼,拿捏不住景老师的状态。
程忻然直接呛了,咳得惊天动地。
姨反应最快,愣了愣之后“哎”了一声。
景灼还有点儿懵,隐约知道自己好像错了什么。
但从没走过亲访过友,没见过朋友的姨这种生物,确实没经验啊。
他只知道可以叫朋友的哥姐为哥姐,显得亲近尊敬。
“勺,”程落憋笑憋得好辛苦,“一般过了门才这么叫的。”
景灼脸唰地红了,尴尬得想直接破窗飞出去。
那边吵吵闹闹的一堆里,舅妈明目达聪地伸头:“谁过门啊,谁家有人过门?”
“咱家。”程落终于憋不住笑出声了,转头看一眼景灼,嚯,大番茄看了都自愧不够红。
刘菀“嘶”了一声,一敲程落:“边儿去,什么呢。”
这才是真的有腻,人家你直我直大家直的话就当开玩笑了。
幸好舅妈也知道程落话不是人语的德性,哼了一声继续回去跟他们讨论送乐乐去哪所学。
餐桌几米外,程忻然还拍着胸口咳得眼泪鼻涕,刚才那声姨实在把她惊着了。
“这是呛了一整碗饭吧?”程落回头看她。
“没事儿。”程忻然坐回去,被她哥使劲拍了两下背,严重怀疑是趁火劫击|报复。
“擤一下,咳不干净容易气管炎。”刘菀抽了两张餐巾纸递给她,可能手伸得有点儿往前了,差点儿直接贴到脸上,程忻然躲了一下。
刘菀拿着纸的手停在半空。
程忻然好像自己那一躲也是下意识的,再去接就挺别扭,顿了一会儿,一声不响低下头吃饭。
刘菀的手依然停在半空。
程落心里暗叫不好,又来了。
刘菀一直没把手收回去,显然是有情绪了,固执地拿着纸没动。
程忻然最近因为闹着要艺考的事儿,跟爸妈关系降至冰点。程越峰也知道最近刘菀一直没跟程忻然计较,其实对她忍无可忍了,这会儿眼看着要爆发,桌上一大家子都在,还有差点儿过门的景老师,赶紧劝自家老婆:“别管她,她爱怎么着怎么着,都这么大了纸不会自己拿。”
刘菀平时待人温和,脾气上来谁哄也没用:“程忻然,这么多人看着我给你面子,别在这甩脸。”
禁止夹菜区的气氛过山车一样起伏,刚才是尴尬,这会儿异常僵硬。
程忻然低着头快速吃饭,眼泪掉进碗里。
至于么,至于在七大姑八大姨面前、在景哥面前连名带姓地喝她么,她不是孩儿了,要面子,就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百般挑刺是吧?
最后一句她没忍住喊出口了,眼泪婆娑嗓子沙哑地。
餐桌上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
她摔筷子回了卧室。
景灼扭头看了程落一眼,两人交换眼神。
“都别去。”刘菀脸色很难看,竭力忍着,“让她在那呆着吧。”
程越峰今天忍得比较好,主要是这些天跟她持久战习惯了也累了,挥挥手让大家继续。
“这几天闹脾气。”程越峰叹了口气,“非要学美术,咱不知道孩儿怎么想的,以为走艺考就万事大吉不用努力了?”
“也不一定,我看她是想学。”程落帮她了一句。
“你这个哥怎么当的,看你妹艺术学习都搞不好回来家里蹲高兴是吧?”刘菀瞪了他一眼,看向景灼,“景怎么看?我家三个白大褂,对美术艺考一类的都不了解。”
“我也不了解。”景灼,“这个得看情况,她要是铁了心想艺考,任谁摁着继续学文科也学不进去。”
而且程忻然这种谁也不服管成天整幺蛾子的,要逼着她学不喜欢的,不定怎么把天作塌。
浮躁,但其实肯努力了也很赶趟,刚才景灼在书房里看她做的题,正确率挺高。
“之前学过几年。”程越峰有些松口,“现在去集训这一年多,能赶上人家吗?”
“这得看她自己。”景灼笑了笑,“逼着她学文科是肯定就那样了,她不愿意学,到时候撑死民办本科,不如让她这个寒假先去试试,听听专业老师意见,和她自己的坚持程度。”
刘菀在犹豫。
“下学期的课我监督她预习,一个寒假,不会耽误学习进程。”景灼,“孩子不了,不是没有主见,给她机会未尝不是好事。”
餐毕,一屋子亲戚慢慢散了。刘菀一会儿值班得赶过去,程越峰也被医院一个电话从休班中进入加班状态,两口子结伴匆匆离开。
“你是程忻然救星。”送完所有人走,家里清净下来,程落笑着声跟景灼,“去跟她吧。”
景灼敲门走进书房的时候,程忻然整个人团在椅子上,还在抽噎。
“出去,找你爸妈去。”程忻然又一次以为是程落。
“我没爸妈。”景灼走到她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语气平静。
程忻然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吸了吸鼻子:“景哥对不起……”
“景哥没事儿。”景灼拿起纸盒给她,轻声问,“为什么突然赌气?”
太稀罕了,程忻然第一次见到景灼这么温柔的一面,不好敷衍他:“我也……不知道,平时那样习惯了,不好意思接受她的关心,好像别别扭扭不理不睬才是正常的状态。”
“那你知道她是关心,对么?”
“嗯。”程忻然又吸吸鼻子。
“脸皮太薄。”景灼笑了笑,“我也这个毛病,拉不下面子跟人示好。”
程忻然也笑了,使劲擤了擤鼻子。
“我一个外人可能不着一些话。”景灼,“我没被领养过,也根本没人养过我,但如果有真正关心我的人,越是没有血缘关系,那就越珍贵,我愿意把他当成家人。”
程忻然使劲点了点头,突然觉得景哥也是个大可怜儿。
“放下面子跟父母沟通。”景灼问她,“是不是这两天为学艺术的事儿闹别扭?”
“嗯。”程忻然低下头,刚觉得心里暖起来,又被泼了冷水:爸妈跟老师告状她坏话,还让老师来劝她死心。
“寒假没什么计划吧?”景灼问。
“没有。”程忻然心不在焉。
“二十六天。”景灼,“我提前帮你联系好熟悉这方面的老师,让老师帮你选机构,如果这二十六天能坚持下来,得到美术专业老师认可,而且没落下学习,就……”
“二十六天什么?!”程忻然猛地蹦起来带翻椅子,大嗓门儿震得书架上有书掉下来,“什么?!”
景灼捂着耳朵,看着她因为诧异和惊喜而瞪大的眼睛:“艺考集训。”
更震耳欲聋的欢呼差点儿把门外偷听的程落耳朵震聋。
门“砰”地开,程忻然容光焕发地出来,抱住程落兴奋地能把他扔出去。
程落挺无奈看向景灼,两人相视一笑。
天色很晚了,程落开车跟他一起回去。
路上放的歌抒情轻松,景灼心里也不出的畅快,一大家子人闹闹哄哄一晚上,感受了一下家族人丁兴旺的尴尬和快乐,还帮程忻然满足了愿望。
看着一杆杆掠过的路灯,程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勺。”
“嗯?”景灼还是看着窗外。
程落笑了笑,顿了一会儿:“我能当关心你的那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