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爷怎舍得让你受累?
碑林镇。
运送物资、药材和殷秀的马车在官道上行进着。
“阿嚏__”殷秀坐在马车内裹着一床棉被,冻得瑟瑟发抖,连着了一串喷嚏。
邓乙骑着马,敲了敲车窗,“殷医官,你还好吧?要不歇一歇,鄙人给你烧点热水暍。”
殷秀有气无力回道:“邓大人,我无碍。阿娘,喷嚏是因为远方有人在想念,许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想我了。”
邓乙笑笑,“殷医官还像个孩子一般,时不时将师父挂在嘴边。临出发的时候,许院判可是专程跑来寻到鄙人,让鄙人好好看顾太医院的独苗呐!”
“阿嚏!邓大人,我及冠了,已经不是孩子了。”
“好好好!”邓乙连连哄着,“殷医官不是孩子了,许院判还了,今年定会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到时候成了亲,殷医官便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成亲?”殷秀松开身上的棉被,推起一点点车窗,露出半张脸问着:“邓大人,谁要成亲?”
邓乙纳闷:“殷医官难道不知道吗?许院判拿着殷医官的庚帖像发拜帖一般,满京城里送。凡是家中有适婚女子的五品以上的朝臣,皆收到了殷医官的庚帖,生怕殷医官娶不到妻。”
“什么?丨师父他……”
邓乙给了殷秀一个安心的眼神,“鄙人看呐,许院判是多虑了。像殷医官这样好的家世、这样好的样貌,这一次抓捕尚德立了功,殷府的门槛怕是要被媒人踩塌了。没准陛下还会赐婚呢!”
“我、、我不要成亲!”殷秀气得关上了车窗。
邓乙笑了笑,“喲,还害羞了。无事,鄙人虽没有亲自结过婚,但鄙人听营中那些兄弟们过,成了亲,便知道娘们的好,那是一时一刻都不想离榻。”
殷秀没再接话,反而自己声嘟囔,“反正、、我不要成亲,师父那么想得高门贵女,便让他自己去。”
他将身上的棉被又裹紧了一分,嘀嘀咕咕:“北边原来这么冷啊,侯爷常年驻守在此,可真是辛苦了。”
他忽然又想到了离兰的那番话,让他多注意侯爷身边的那位副将……
“邓大人?”
邓乙应了一声,“殷医官,若你不介意,可以唤鄙人邓大哥。”
“好,邓大哥。我想问问你,侯爷身边的孟副将是个怎样的人呢?”
邓乙看了看车窗,疑道:“孟副将?殷医官为何为对孟副将感兴趣?”
殷秀又将车窗开了一条缝,言道:“哦,我是觉得他刚刚及冠便做到了副将,许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好奇了些。而且我也听,邓大哥曾经是孟副将在京畿营的副官,所以随口问问。”
邓乙得意地扬眉,“那你可问对人了!我对他熟得很。孟副将虽然年纪不大,但京畿营里上上下下没有对他不服气的。”
邓乙紧了紧马鞍子,又言道:“孟副将的父亲原先是相爷身边的人,侯爷是家中独子,所以相爷便让孟副将跟着侯爷。他一身的本事都是侯爷所授。”
“所以他们很……很亲密?”
邓乙略想想,“亲密倒也谈不上,侯爷当年眼中只有那个跳了崖的南二公子,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啊,孟副将最多算是半个兄弟。后来庚子之变,孟副将的父亲因救相爷而死,相爷便收了孟副将为义子,幵始亲自教养他,也是那个时候侯爷被相爷差去了灵关。”
殷秀眼睛沉了沉,“这个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据是因为侯爷从大狱里救走了南二公子。”
“是啊,侯爷走后,孟副将在相爷膝下长了两三年,便被相爷送进了京畿营历练。孟副将年纪却是争气得很,没两年升到了统领的位子。一根红缨枪遍京畿营,无人不服!”
“他、、他那般厉害?”
“可不是嘛!而且啊,孟副将忌讳别人他年纪,呵呵,这点啊,同殷医官差不多。但孟副将勇猛啊,硬是逼着营内所有人喊他大哥,有谁不服,服了为止。”
殷秀吓得手一哆嗦,车窗落了下来,嘀咕了句,“勇猛却也不讲道理,哪有这样的人,逼着别人喊大哥。蛮横无理,所以、、、所以侯爷才会落了那身伤。”
邓乙没太听清,“殷医官,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孟副将勇猛无比,侯爷得他犹如得一神力!”
邓乙搓了搓鼻子,“这话对劲,不是邓大哥在吹牛,经过这些年的历练,若是赤手空拳的比一比,侯爷都不一定是孟副将的对手。”
“哼!”殷秀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不愿在听了。心念着,光有蛮力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护好侯爷,让侯爷受了伤。
邓乙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呦!官驿!这是最后一个官驿了,过了碑林镇便是灵关。咱们今晚就在这里歇息。”
邓乙吩咐着众人加快了速度,没多久便到了官驿。
他先下了马,又走到马车前,将裹在被子里的殷秀扶了下来。
殷秀刚站在马车旁,在潇潇的西北风里,又了一个喷嚏。
邓乙扶住了他,连连摇着头,“唉……你,太医院那么多人,个个怂包,非派你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公子过来。还未见着武安侯,先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无事的,邓大哥,恐是不服水土。我先回屋歇歇,能不能劳烦大哥同驿官一声,帮我烧点热水。泡一泡,驱驱寒,会好很多。”
“好好!”邓乙吩咐了属下,“快扶殷医官上楼。”
邓乙的属下一边一个架着裹在棉被里的殷秀,如同拎着一只绵羊,迅速上了楼。
他们将殷秀安顿好,又倒满了烧好的热水,才离开了房间。
天色将晚。
殷秀摸着额头有些发烫,“这样不行啊,若是病了还怎么替侯爷诊治。”
他掀开身上的棉被,将头上的冠帽心翼翼地挂在衣架上,开始褪掉外袍。
他在外袍的怀袖中捏到了那柄匕首,掏出来仔细瞧了瞧刀鞘上镶嵌的海蓝宝石,不由地低声昤出两个字:“闻中……”
他又想起了闻中的那句话:“放心,爷许诺的三千牛羊,一双鸿鹄,一只都少不了。”
自从遇见悍匪那日,闻中爽朗的笑声便在他脑中萦绕,甩都甩不掉,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得了臆症。
他将匕首扔在了床榻上,连拍着自己的额头,“臆症,一定是臆症!”
殷秀转身去到了浴桶边,一件件脱掉自己的里衣放在一旁,抬腿坐进了浴桶里。
“眭__舒服。”
虽然邓乙每日都问问他要不要歇歇,但他心中惦记着林啸的伤势,每每回答无事,赶路要紧。
即使疲惫,即使被马车颠簸地直想吐,也要日夜兼程,硬撑着来到了北境。
他将热热的巾帕叠成了一条敷在眼睛上,双臂伸展开靠着浴桶,没多久便睡着了。
迷迷蒙蒙中他察觉到一丝凉风,但很快屋里又恢复了温热。
好像有人在屋里?
官驿内除了邓乙的人,便是留着当值的驿官。殷秀以为是邓乙差人来添水,便瞩咐了句:“辛苦哥了,将热水放下吧。”
来人并未出去,片刻之后殷秀听到了晔晔的水声,浴桶里的水更热了一分。
殷秀害臊,没好意思将巾帕从眼睛上拿下来,只是略微不满地嘟囔了句:“了本公子可以自己来,快些出去吧。”
“嘻嘻一一那怎么能行?殷秀这般金贵,爷怎舍得让你受累?”
谁?!驿官里的哥怎敢用这般语气同他讲话。
殷秀抬手想将巾帕取下来,却被人抓住了手双手。
“谁?!”
殷秀骇然,刚想喊人,有人贴着他的耳边轻言道:“嘘一一是爷,你的夫君,闻中。”
闻中?!不就是那个同尚德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的悍匪头子?!
“你、、你、、你在此作甚?”
闻中的下颌抵在殷秀的头顶,柔声着:“自分别后,太过想念,一时不忍,前来看看。殷秀,爷很想你。”
殷秀的眼睛还搭着巾帕,根本看不见人。只能支着耳朵听着闻中的动向,闻着他的味道。
这是擅香……
“不对!你身上没有马粪味。”
闻中噗嗤笑了,“殷秀,爷为了你,可是依着你们大盛拜佛的规矩,沐浴焚香后才来的,怎样?爷是不是很疼你?”
“檀香是用来礼佛,不是用来……”殷秀的耳根子红得可以滴出血。
“用来什么?”
“用来……没什么!你快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殷秀略略提了提音调。
闻中手指拂过殷秀细嫩的脸颊,“殷秀莫喊,这般情境下,被人知道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你现在这幅样子,谁敢进来,爷便宰了谁!”
殷秀晈紧了下唇,这人得没错,现在若是被邓乙带着人闯进来,不仅会污了他的清白,还会连累了大家。
殷秀沉了沉气,调整了呼吸,“好,本公子不喊,那你先松开我。”
“可以!”闻中放开了殷秀的手腕子。
殷秀将搭在眼睛上的巾帕取下来,眨了眨眼睛,这才看见闻中躬着身子,胳膊支在浴桶的沿上盯着他。殷秀羞躁的红了脸,将窄窄的巾帕遮挡在自己身前。
闻中眨着狭长、魅惑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歪头笑笑,“傻子,晚了,都看光了。”
作者有话嘻嘻???我挺喜欢这一对,绝对的腻歪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