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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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秧秧的这个架势一出,仅剩的几个还想要拼一把的人也都迟疑了。

    眼看子初将至,一位长得又嫩又机灵的少年露着酒窝凑过来,想同陆秧秧话。

    但刚一靠近,他就被晏鹭词用手臂拦在了。

    被晏鹭词的目光怵到,他往后缩了缩,隔着老远同陆秧秧作揖:“这位兄长,这店里的画均是明码标价,我们也是一幅画、一幅画地在买,你这么乱叫价,坏了规矩,是否有些不过去?”

    边着,他边用余光朝着能做主的丰腴美人扫去,希望她也能应和一声。

    但丰腴美人却只顾双目失神地望着金球,一点也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至于陆秧秧,她就更不会讲规矩了。

    她对店里的这个交易很感兴趣,一定要赢到手里。

    “啰里吧嗦的什么呢,你若是也想争,就拿出钱来,我们比一比。”

    这时,沉默到几乎不存在的丰腴美人忽然如梦初醒。

    “什么时辰了?”

    她抖擞了精神,看向计时的箭漏,正巧壶口处箭上的刻度卡在了子初。

    “好了。”

    她当即拍响了掌心,吩咐几位账房:“时辰到了,算钱吧。”

    领头的账房示意桌上金球、低声向她询问:“那这一笔……”

    丰腴美人:“算上。”

    她这话一出,有几个也花了大钱的少年脸色顿时变了,有一个更是直接迈出步子、似乎是想冲上去同她理论,却被身边的同门拉住了。

    他十分不甘:“师兄,她这轻飘飘一句,我们的钱岂不是都了水漂!”

    师兄则死死拖住了他:“师叔过了,无论结果如何,绝不能在这家店里闹事,花钱就当结善缘,你全忘了?!”

    陆秧秧本以为这事儿总要一回才能了结收场,都开始活动手腕了,最后却发现,虽然大家望着她的目光十分不善,但却没有一个人真的上前闹事。

    她将目光放回丰腴美人身上,对她的本事更添了几分看重。

    “过来吧。”

    丰腴美人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便把陆秧秧和晏鹭词叫到了楼上落座。

    随后,她自己也坐到了一张黄梨案后,用镇尺抚平了案上的纸。

    “想问什么?”

    她看着陆秧秧。

    陆秧秧也开门见山:“破开啼在哪?”

    丰腴美人听罢,提笔便将这句话写在了纸上。

    搁下笔后,她吹了吹纸上的墨迹,抬首看向陆秧秧:“你的问题我记下了,明日一早便会给你答案。”

    随后,她将纸张细细卷起,用一根陆秧秧认不出的细长叶茎将它扎住,边扎边道:“三楼有专供贵客居住的上房,平日里从不开,也没人会扰,今晚你们二人不妨就在那里过夜,也方便我明早将答案尽早回复。”

    陆秧秧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此时,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晏鹭词忽然晃了一下,牵在两人指尖的风筝线随即颤了起来。

    晏鹭词的面目覆盖在宋芦的假面之下,旁人就算盯着他看,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但陆秧秧却能明显地从风筝线中感觉到他的灵力不稳、正在失控。

    她不清楚缘故,但没时间让她犹豫。

    她当即顺水推舟,接受了丰腴美人的提议。

    在被领着前往屋子的途中,晏鹭词的灵力越发躁动。陆秧秧刻意放缓了一次脚步,主动在袖子的遮掩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晏鹭词的手。

    肌肤相贴的那个瞬间,晏鹭词狂乱到即将外泄的灵力竟奇迹般地得到了短暂的安抚。

    “人太多了。”

    男孩仍是将后牙死死地咬着,生怕身体里的暴躁和嗜血次涌出,声音虚弱地发抖,“我不舒服。”

    “没事,我在这,护得住你。”

    陆秧秧捏紧晏鹭词的手,拉着他,走在他的跟前。

    “我们进屋。”

    今夜新月细如钩,被云稍一遮挡便几乎不见。

    一进入屋子,陆秧秧便拉着晏鹭词的手,快且细致地在屋子各处都设下了阵,隔开了一切有可能的窥探。

    然后,她拉着晏鹭词坐到了床上,仔细地查看他的情况。

    “还是很难受吗?”

    陆秧秧用手指拨开晏鹭词被汗湿后贴在额前的碎发,望向他的眼睛。

    猩红的光芒在愈发漆黑的瞳孔中跳动,明显得连易容都快遮盖不住了。

    “这里没人,你不用忍着。”

    陆秧秧把他额前的碎发又拨了拨。

    男孩汗涔涔的,汗却全是冷的,冰凉得让她的手指都下意识想蜷缩。

    她的心脏有些揪,声音都放得轻了:“我能做什么?你放心跟我。”

    “我想……”

    晏鹭词费劲地抬着睫毛,“想看看你。”

    陆秧秧听懂了他的话,从布袋里掏出了一个铁盒子。

    这是上个月她跟晏鹭词、还有方为止,三个人一起做出来的。

    最初是她向晏鹭词问起用音律术编织幻境的方法,晏鹭词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她。

    但她对乐具实在一窍不通,学了好久,没半点进步,最后好容易靠着敲镲才摸到了点门道。

    从这开始,她的兴致就高得一发不可收拾。虽然仍旧半吊子得很,但靠着她无穷无尽的磅礴灵力,她还是硬生生地用镲织出了一些场景。

    但同时,她也把山谷里的他人折腾得够呛,就连段峥明都养成了习惯,一看见她就想捂耳朵。

    起初几天,在发现自己只要一练镲,大王和阿花就会夺命逃窜,陆秧秧实也有过自我怀疑,认真地问过教她的晏鹭词:“我敲得不好听吗?”

    这镲敲起来多精神啊……

    晏鹭词非常肯定地给了她回答:“很好听。”

    他接连的鼓励给了她太多的信心,以至于当薛盈忍无可忍冲到她面前、威胁她要是敢碰那镲子一下她就要给她下毒时,陆秧秧还疑惑得不轻。

    而且此时,陆秧秧已经在晏鹭词不断赞扬下感觉过于良好、觉着自己就要学成了,十分不想停,就算薛盈已经拿着装毒的瓶子要泼了,她还是看着手里的镲不想丢。

    最后还是方为止出来给她们想了主意。

    他用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鲁班奇门,同陆秧秧和晏鹭词一起做出了这个铁盒子,只要陆秧秧灌入灵力,它就能以镲为音,随着陆秧秧的心意编织幻境。

    虽然不如晏鹭词编织得细致,但只要灵力灌得足够,比陆秧秧自己敲镲弄出来的幻境还是强得多。

    现在,它就派上了用场。

    陆秧秧往铁盒里灌了团灵力,铁盒里的机关便运转了起来,伴随着轻微到几乎听不到敲镲声,陆秧秧和晏鹭词在彼此的眼中都变回了他们本来的样子。

    晏鹭词漂亮的脸已经惨白了,看到陆秧秧真正的样子,他似乎更难受了,难耐地后仰起脖颈,喘息着咬紧开始变尖的前齿,强迫自己转开了视线。

    但这反而让他突起的结喉滚得更重,以至于陆秧秧本来有些飘的眼神一下就凝在了这上面。

    用在晏鹭词身上的那卷秘术早就丢了,陆秧秧很难猜准会导致他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但解决这种状况的方法她却很确定。

    他需要非常亲密的肢体安抚,务必要让他安心到全身心都变得平静。或者,另一种,也最见效的,就是给他喂点她的血、或者属于她体内的别的什么……

    “在看什么?”

    她主动倾身,贴到了晏鹭词颚下,随后顺着他故意转开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床铺对面挂着一副巨大的海浪滔天图。

    陆秧秧不懂画,但也看得出,这幅画用色浓郁,画得极为壮阔豪迈,光是看上一眼,就仿佛置身中,大潮扑面,巨浪在耳。

    晏鹭词的神智被自我和犬兽撕扯得有些模糊,突然听到陆秧秧的声音,他仓皇地转回头。

    陆秧秧离他那么近,两人的鼻尖几乎擦到了一起,一个瞬间,他的眼睑就泛起了潮红,想要陆秧秧触碰的渴望赤、裸、裸地全潮湿在了眼睛里。

    陆秧秧下意识抬了抬手,却碰了碰他的肩臂,他却被她的轻碰刺激到头脑发昏,直接将她按进了怀里,两只手臂将她牢牢锢住!

    但下一刻,他迟疑了一下,松开了死死按在她后背的手。

    陆秧秧清晰地听到了他那一刻喉咙里的哽咽。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叹了一口。

    她知道,因为她这段时间的不远不近,知道她还在为被骗而生气的晏鹭词不敢这样碰她。

    但实,她对他不冷不热,不光是在气他的欺骗。

    那个被骗导致的生气,持续的时间并不很长。

    她会这样,是因为她突然有一天陷入到“他只是因为秘术而被她的身体吸引,要是没有这个秘术、他根本就不会这样”的别扭中出不来了。

    但现在,她却想开了。

    秘术就秘术、身体就身体吧。

    ,她对晏鹭词最感兴趣的,难道不也是他的身体和脸吗。

    他装成失忆时、又乖又纯的,她都不好对他做什么,现在,面对着这个样子的晏鹭词,就算他的年纪的确还了那么一点,她却没什么负罪感了。

    因此,在晏鹭词开始向后撤身时,陆秧秧抬起了垂在他身后的手臂,按上他的后背,将他压了回来。

    甚至,她还主动地向上仰了仰头,同他抱得更紧,将脖颈和他的贴在了一起。

    晏鹭词的眼睛空了好久。

    呼吸着她的味道,他的神智缓缓地回来了。

    “你……消气了吗?”

    陆秧秧不回答他,只是稍微侧了侧颈,用自己的耳朵跟他的蹭了蹭。

    然后,她问道:“怎么?不想要我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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