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神识与共
墨乾雨在这儿置的宅子,院落还算大,觉着他两个爹离太近随时能打起来,又怕离得太远,反而越来越生疏,左思右想,还是隔了道拱门,不远不近。
“父亲,您为何不回去。”
墨璃道:“误会未解,我回去等他功力恢复了再杀上来吗?”
墨乾雨忙替伏渊解释:“爹爹只是,只是气不过罢了,他向来性子软和”
到一半,自己都觉着舌头打结,果然,墨璃皱眉道:“软和?你可知道他铁了心思的想将我抽筋拔骨,只是眼下力不从心罢了。”
墨乾雨倒是真没料到闹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两人正道着,伏渊便走进来,刚巧听到墨璃他浑身戾气的话,不由气道:“你今日还能坐这里,也是吾念了旧日情分!”
听到旧日情分几字,墨璃就无从反驳了,他向来行端坐正,却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心虚,许是今日伏渊轻描淡写了“不过三载”四字便伫在那面墙前良久后。
都是至尊至贵的人,谁能低的了头。
墨乾雨倒是有心让两人缓和缓和,夹在中间话调节。
“爹爹,你不知道,父亲当年差点身祭大荒洪炉”
伏渊心头一紧,偏偏又要故作嘲讽道:“怎么?那时尊贵无双威名远扬,又是天帝心头至宝的太子殿下,也用得着去殉身?”
墨乾雨忿然道:“可不是天帝,神旨三道压在父亲身上,满口苍生为重,他怎么不自己”
“墨乾雨,出去。”
只要墨璃沉下脸,再借墨乾雨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吱声,只好在一旁缩成了个鹌鹑,自知言错,低着头挪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伏渊冷眼斜睨墨璃,道:“你冲吾儿作甚?你怎不冲你爹去,当初若不是帝鋮还记着天泽洞府有个能替太子的真龙,连魔尊你都嫁了!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信他那套仁义道德,墨璃,这上万年你怕是白活了!”
是谁当初满目嫌弃的:“那半妖还活着?”而今护崽竟也护得紧。
“大道在前,我不得不”
伏渊突然上前,扯着墨璃的衣襟,气势凌厉,威严逼人,他吼道:“别什么大道在前!”
猝不及防的,墨璃面上一抹错愕的神色,伏渊顿觉太过失态,继而哽住,丢开墨璃后干脆冷哼一声别过了眼。
侧过脸只看得到一点薄红的眼尾,倒是把墨璃惊得不轻,他是真的不懂伏渊了,想要将他杀之后快,又因他差点殉身而发怒,这人究竟在想什么。
伏渊又道:“便是死,也得死到吾中!”
不知是心境发生了变化还是何故,墨璃生生把这句话听成了最直白的剖心,性命交付,比之任何缠绵悱恻的誓言都来得灼热滚烫。
发觉这句解释又太过欲盖弥彰,伏渊彻底没了话,正欲拂袖而去,突然听到身后动静有异,伏渊转身看去。
只见墨璃面色愈加苍白,捏着桌角的指节也泛了白,继而吐出一口鲜血!
“你!”伏渊冲上前,半分迟疑也没有。
伏渊匆忙查看他的伤势,发现除却腕上不深不浅的伤口,此外竟无任何伤,他都要怀疑是这人在诓他。
可再看他眼生重瞳,五指几乎嵌入桌上,伏渊有种不好的猜测,厉声道:“你做了什么?”
墨璃断断续续的开口:“冲破神识。”
“你莫不是疯了!”
伏渊也顾不得其他,掌按在墨璃的后脑,与他额头相触,道:“看着我!”
墨璃眼神涣散,意识已经有些恍惚,直到望进了一双灿金的瞳中,那瞳孔中的图案在他的眼中慢慢变大,清晰,像绽放的莲座缓缓启动的阵法。
再睁眼,却看到遍地流火断箭,耳边的异兽嘶吼卷着狂风而过,插在远处的的旗幡只剩一半。
他身处其中却像是不被看得到,飞矢流星,却都只是从他的身体穿过,墨璃像个魂灵一样游荡在古战场。
伏渊从身后上前,一拂袖,所有的烈火流星都化作一片烟雾从眼前消逝,像翻了一页画卷,下一幕,他便站在了白云若雾的仙境,脚下是明亮如镜的湖,每踩一步表示水波粼粼,涟漪阵阵,水天一体,只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花树,在湖面上落下片片芳菲。
“这是何地?”
“吾的神识。”伏渊道:“你与吾共享。”
墨璃想起方才一幕,问道:“你为何救我?”
伏渊抬眸凝视着他,虽是姿态强硬,却半分不肯输了气势,他恨声道:“你可知神识溃散有什么后果?墨璃,我过,你便是死,也不是那般的死法。”
花叶飘落到伏渊衣襟上,粉白清透,墨璃忽然就想抬拂去,让它随着自己指尖上那一点点力道任意东西,还想用指节悄悄蹭上去,试试那人近乎无瑕的华美神圣下,是否也有一星半点的温热。
真的是,疯了。
伏渊抬,碧波荡漾的湖中便起了一座亭,石柱高高支起,悬停在湖面上方,竹桥袅袅婷婷,踏波而过,在水雾里忽隐忽现。
倚栏而望,伏渊突然道:“你倒是第一个来此地的人。”
墨璃不知该道谢还是荣幸之至,他静静地望着伏渊,眼眸深邃,仿若幽潭,他想听他更多。
“墨璃,你为何要试着去冲破神识?”
“与你所求相同,不过是不甘心。”
冲破神识,解开那道禁制,他想知道伏渊所受的苦痛,也想看看他们在人间的三载岁月,墨璃不相信,从不相信自己会因为一副龙魂精髓去伤害枕边人,他独自等的这万年,不是为了求得这个结果。
伏渊笑了,却是嘲讽的,从墨璃见到他到现在,这人对着他,脸上的表情就没有正常过:“墨璃,你有何不甘心,你从第一眼相见就满是算计。”
伏渊这时愈发觉得自己傻,墨璃的谎言烂的骗鬼也不得成,偏偏他就信了,信的死心塌地,什么野阳公子清逸无双,哪里知道人家当初想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心思,动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