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荣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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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平要收拾你哥,你知道这扳指哪儿来的吧?”

    临猗无动于衷,甚至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许久后才气若游丝到:“当年他愿替我受刑,不是因为知道我们是兄弟,只是因为求生”

    张白挑眉,“你们贺家人果真都是有病,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却要被养在牛棚里,你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却被放在外房养。”

    临猗苦笑,“父亲早就知道贺家要倒,父亲未雨绸缪,你看”临猗抬起自己被啃得青青紫紫的胳膊,嗤笑一声:“两个儿子不都保住了?”

    张白猛灌一口酒,附身噙住临猗的嘴,将辛辣的酒液全都渡到了临猗的嘴里,呛得临猗拼了命的咳嗽,他好容易消下去的眼角又开始一片通红。

    张白冷着脸:“这样活,你也甘心?”

    临猗抹了一把嘴,嘲讽一笑,“原本只做个奴才是挺甘心的,大不了伺候伺候人,可遇着张大人,我才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

    张白捏起临猗惨白的脸蛋,细细端详着,末了又揉揉临猗嫩滑的脸蛋,将人揽起来拥在了怀里,“带你出宫,如何?”

    临猗懒得挣扎,双目放空,轻笑一声:“跟你回去,做你永不能见人的禁脔男宠吗?”

    张白捏了一记临猗的脸蛋,“的什么浑话,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临猗退开张白起身,“当年你把我从昭狱救出来的时候为何不带回去?肖平第一次差遣我给你送信的时候你为何不把我带回去?如今玩弄我食骨知髓,又想将我带回去,难道我错了?你记的根本不是你我幼时的情谊,而是你的一己私欲!”

    临猗完就起身去穿衣服,张白坐在一旁冷着脸也不拦他,直到临猗快要出门,张白才:“那么你兄弟的命,你还要不要?”

    临猗搭在门上的一僵,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张白,倏然惨笑出声,通红的眼角终于滑下一行清泪,“你以为如今我变成了这样,还会有心惦记他?”

    临猗摔门走远,张白坐在塌上一动不动,只有指轻轻地捻动着,仿佛方才下的那片滑腻还窝在里,许久后,看着包裹里的扳指,才喃喃着喊出了那个叫他魂牵梦绕的名字——

    “贺临猗

    八月十五,仲秋祭月,宫里和往年一样又张灯结彩热闹了起来,群臣还记得五年前的中秋,三头疯牛撞开了皇帝亲政的大门,如今短短几年,坐在龙椅上逗弄蛐蛐的皇帝已然君临天下。

    今年宫宴办的十分大,福元一面想为原在边关的所有将士祈福,一面心里盘算着借着佳节,再薅一薅王公贵族的羊毛。

    他坐在高阶上看着群臣觥筹交错,心里坏兮兮的盘算着。扭头一看肖平又一瘸一拐的,一端着菜一拄着拐杖走了过来,眉头一皱亲自站了起来。

    这样的礼遇肖平可担待不起,他放下菜连忙跪地,见皇帝起身群臣也连忙放下酒杯筷子站了起来,就见福元亲自将肖平扶了起来,温声:

    “了多少次,这些事以后阿公无需再做,你徒子徒孙那么多,一个都靠不住?”

    肖平张着嘴,没想到福元会在群臣面前再叫自己一声阿公,福元时候爹不疼娘不爱,只有一个肖平抱着他,所以从就揪着肖平衣领阿公阿公的喊,其间亲昵可想而知。

    福元大了以后就甚少再这样叫,尤其是亲政以后,没想到今天又喊了出来,可见是真的着了急。

    群臣心道皇帝果真待肖平不一般,就听福元又:“前些日子朕在户生州府看到一片地,五寺统卿呈报那边有个前朝的旧行宫,朕已经命人将行宫收拾了出来,若是阿公愿意,等开了春朕便送您去颐养天年。”

    肖平的笑险些僵在脸上,未免叫皇帝看出来,连忙又跪下磕头谢恩。群臣眉目传意,各个心道原来皇帝不是看重,而是要将人打发了,可陛下顾念多年情谊,要将人荣养罢了。

    送走了肖平,福元便端起酒杯扬声:“如今大麟内忧外患,幸有诸位辅佐,寡人替天下百姓谢诸位爱卿!”

    众臣连忙跪地谢恩,福元三敬之后就由着群臣自己吃菜饮酒,,末了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中秋的月亮并不怎么圆满,福元背着走在寂静的喜福宫外长廊中,仰头看着浩瀚星空的黄白月亮,心不由得翻过崇山峻岭,一路飞扑向了威九木。

    贺澧,草原上的月亮是否也是这样?难不成因为你没有回来,所以它才不够圆满?

    福元闭眼张开了双臂,夜风盈盈绕绕缠着他的指路过又走远,福元想象着自己此刻正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那个拥吻过自己的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轻轻捏起他耳边的头发,落下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吻

    这股夜风飘出大麟的禁宫,一路北上,乘着皇帝的思念疯狂的卷起风浪冲破了北屿的天堑,跌入瀚海入海的草原之中,然后软软的落在了贺澧紧闭的双眼上,亲亲一吻,贺澧猛地坐起了身!

    “将军,怎么了?”吉利揉着眼睛从一旁的木床上坐起身,见贺澧满头大汗撑着头大口喘气,连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端过去。

    贺澧仰头三两口喝了个干净,这才冷静了一些,他看向吉利担忧的眼神,抬揉揉孩的脑袋,“无妨,做了个噩梦罢了。”

    吉利‘哦’了一声又摇摇晃晃的回去睡觉,贺澧起身用冷帕子擦了一把脸,这才隐约从方才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他看到大麟坠入一片火海之中,那个藏着他最心爱之人的禁宫中,一条巨龙被火舌吞噬着,撕咬着,福元已然抽条长得眉眼销/魂,却满脸是泪,质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贺澧穿上衣服钻出帐篷,草原上冰凉的夜风叫他舒服了一些,梦中那些几乎要将天地吞噬的大火在这一刻,才堪堪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