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杀意 杀了你的兄弟吕让。
这倒是个好消息。
不用猜想便知道, 这些日子,必定有不少人在同他一样在听吕让的下落,如今传来消息, 想必又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往后一并揪出来收拾了,倒也省心。
只是......
叶荣舟低头瞧向怀里的女人, 只见她一双长长的睫毛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在月色下缓缓流动,眼睫一颤, 一滴水珠落到他的手背上。
叶荣舟轻张嘴唇, 抬手吻去。
“我去处理事情, 先叫人陪娘子回去。”
闻灵抬手,抹去眼角一滴残留的泪花,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头。
只是临转身,身体动作微窒,道:“别太累了,早些休息。”
叶荣舟眼睛一亮, 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突然觉得不想这么快离去,总想着与她多待一会儿,便抬手拿起一旁被自己丢弃的羊角宫灯交到闻灵手中, 一把抱起了她,倒唬了闻灵一跳。
“我还是先送娘子回去, 否则哪里放心。”
闻灵的身体随着男人的动作轻轻摇晃,余光恰巧瞧见脸正扭向别处,假装欣赏月色的谢添, 脸颊微烫,轻拍了叶荣舟一下,随后将整张脸埋进叶荣舟的肩窝里。
感受着怀中人轻柔的呼吸洒在脖颈,叶荣舟的脚步微窒,呼吸为重,未及,忽然浑身了个颤,手一松,差点将闻灵给丢出去。
他缓了缓呼吸,有些神思未定。
记忆中那些曾经发生的叫人面红耳赤的场景再度浮现在眼前,叫他有些心神荡漾,更何况,往日与他共赴巫山云雨那人就在怀中,与他贴的又那样近,叫他如何能受得住?
他心中刚产生今晚守在闻灵身边的念头,便听她有些无辜地问:“二郎,怎么了?”
他怎么忽然停了,耳朵还开始红起来。
叶荣舟尽量叫自己不去看她,轻声道:“没什么。”
他虽这样,闻灵却不信,思索片刻,看见他脖颈喉结处残留的一点口脂,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是自己离他太近,嘴唇触碰到了他喉结处裸露的肌肤,而她还未完全从前世的记忆中抽出,因此并未察觉到。
她脸颊愈发滚烫,好似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有些尴尬地将脸扭向别处。
奇怪,她从前有意撩拨引诱他时,费尽心思使尽手段,宽衣解带时眼睛连眨都不眨,怎么如今印个唇印而已,便如此扭捏起来了?
一定是因为还有第三人在的缘故。
正想着,他们已然回到房间。
叶荣舟把她放下,还未话,闻灵便随手捞起一旁的芙蓉锦绣棉被裹在身上,有些不自在地催促叶荣舟快走。
叶荣舟神色一愣,到了嘴边的话便没出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挑了挑俊秀的眉头,轻声道:“谢添,转过身去。”
随后,便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低头吻上佳人。
闻灵只觉浑身失去了力气,被男人箍着身子,哪儿也去不了,他好似要把几个月的债在她身上找回来一般,动作异常的猛烈。
一吻过后,闻灵满头大汗,额前的发丝湿透,被汗液黏在脸上,有些发痒,被叶荣舟捻起来塞入耳后。
他抱着她呆了许久,终于轻咬了一下她红润的下唇,轻声道:
“娘子还催着让我走么?”
他这时候,倒在起意这个。
闻灵抿了抿唇,顺着他的意道:“不催了,咱们一起做对快活鸳鸯,什么江山,什么敌人,都不管了,就算有人此刻便杀进长安,也不关咱们的事。”
声音柔媚沙哑,连同丝丝热气一同传入叶荣舟耳中,他将耳朵离远些,笑起来,带着无奈道:
“娘子这话倒叫我无地自容,但是没办法,谁叫我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呢?今晚我就听娘子的,不去处理那些琐事了。”
爱美人不爱江山?
闻灵轻笑起来,抬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腿,“没有江山,哪能守得住美人?我还等着二郎能守我一辈子呢,可不想一朝不保,就被人杀了头。”
叶荣舟听到‘守她一辈子’的话,忙抱着她坐起身,捧着她的脸声问:“可是真的?”
闻灵一脸疑惑:“什么?”
叶荣舟有些急道:“就是......你想我守你一辈子,可是真的?”
闻灵神色一愣,她方才......竟了这样的话?
在她心里,究竟是何时产生的这种念头?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辈子......那是多长久的事啊,她竟希望眼前男人能守着她一辈子......
闻灵轻眨眼睛,转过头去,没有正面回答,只道:
“早去早回。”
早去早回,这是尘世的妻子对于丈夫的最普通的嘱托,听在叶荣舟耳朵里,却是如同仙乐。
他笑起来,又狠狠亲了一下闻灵的脸颊,才起身出去,临走时还特意为她关上房门。
男人唇角的余温还在,闻灵抬手摸上被他吻过的脸颊,只觉得那处开始微微发烫。
翌日天微亮,闻灵一大早便瞧见门口站着多名守卫,这些都是叶荣舟不放心她,特地挑来守护她的安全的。
“见过夫人!”
倒不是因为她被封了那劳什子吴国夫人,他们才如此叫她,而是从到长安那天起,叶荣舟便特意吩咐的,不叫她娘子,只称夫人。
谁都可以是‘娘子’,而除却皇室封号,‘夫人’是只有同男子拜过天地的正妻才能享有的尊称。
对于叶荣舟的这点心思,闻灵不置可否,一个称呼而已,倒没什么值得她在意的,眼下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带我去见吕三娘。”
这些守卫在被派来时,便被叶荣舟吩咐要唯闻灵的命令是从,因此不作犹豫,便直接带着闻灵去原先的吕府,吕代柔就被关在那里的祠堂。
骑马的时候,本以为百姓会同从前一样,带着鄙视的神色量自己,甚至直接叫她妖女也是有可能的,却不想他们虽然时不时量她,却不再是往常那般叫人不适的眼神,而是带着好奇和感激。
有个女孩坐在她母亲的怀里,指着闻灵喊:“快看,仙女姐姐......”
闻灵头一回听见人这样称呼自己,不免意外,瞧过去时,只见那母亲对着自己温和一笑,抱着女孩微微弯身行礼。
怎么回事?她这个臭名昭著的妖女什么时候如此招人待见了?
身后守卫看出她的疑问,道:“夫人不必惊慌,丞相特意找人为您正名,如今长安城里到处传唱着您的民谣,大家都知道往日的事情都是您是受吕让迫害所致,是受害者,更何况丞相接收长安后,他们的日子比往日要好得不知多少倍,自然也就不需要找一个所谓的‘妖姬’来发泄怒气了。”
“所谓日久见人心,往后您不必在担惊受怕了。”
原来如此。
“他......从未与我提起过此事。”
守卫轻甩着马鞭,恭敬道:“丞相,这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不足挂齿,只要夫人您能不再受苦,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闻灵眼圈有些发红,强忍住眼角的热意,声音带着些沙哑笑道:“你这样大咧咧地将这些都告诉我,不怕他怪罪你?”
叶荣舟可是最不喜欢别人多嘴的。
那守卫哈哈一笑,恭敬道:“夫人,丞相的脾气我们还是了解的,他不爱在您面前邀功显弄,怕您他刻意,我们了,您一高兴,他指不定还要犒赏我们呢。”
众人哄笑不止。
听着他们的笑声,闻灵胸腔中缓缓拥入一股强烈的暖流,慢慢的,一颗心被暖得发烫。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喧闹的街道,只见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丢掉冬衣的百姓们都挂着喜悦的笑容,一派欣欣向荣之像,要知道在半年前,他们还在为生计奔波,天天苦恼着不知何时便被官府抓去当壮丁,或是被达官贵人瞧上,丢了性命。
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做到了别人数十年都没有做到的事,叶荣舟的确是个当明君的料子。
她垂下眼,暗暗想,若是自己的父母还在世,瞧见如今的景象,想必也免不了会有些许欣慰吧。
到吕府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往日热闹非凡的府门前如今已然门可罗雀,两侧张扬明艳花重金造的大红灯笼也被换成普通式样的花灯,只有门前的两座高大石狮子还一如往初,静静地注视着前街人来人往的人们。
闻灵静坐了一会儿,随后便下马进去。
里头早已焕然一新,熟悉的吕家仆从不知所终,取而代之的是身姿挺拔,手持长刀的叶家军士兵。
闻灵跟他们点头致意,随后径直往祠堂去。
吕家祠堂是整个吕家最神圣的地方,前世她偶然一次到这里来被吕让发现,被他禁足整整三个月才放出来,即便他只是个庶子,口中对吕家充满了怨恨,然而内心深处还是将吕家祖先的祠堂看得十分重要。
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无数的飞尘在空中起舞,闻灵轻咳一声,抬手扇了扇。
“谁?!”
一声布满惊惧的女声从里头传来。
往日侍候的人高声喊道:“吕三娘子,吴国夫人来看你了。”
闻灵慢慢地往里走,只见里头暗沉无比,正前方高台上满是散乱的牌位,高台下方蜷缩着一个黑影,手中抱着一个牌位,喃喃自语道:
“吴国夫人......谁是吴国夫人......我只要夫君......夫君呢?他今日怎么不来看我?”
她慢慢站起来,像个孩子一样迷茫地问。
闻灵点亮祠堂里的几支白蜡烛,拿起一只在手里,慢慢地靠近她。
“夫人!吕三娘有些精神失常,别叫她伤了您。”
闻灵推开挡在她前头的护卫,轻声道:“没事,她还想活命,不会伤我。”
“我要找我夫君......夫君......”
闻灵将蜡烛放到吕代柔跟前,只见她形容憔悴,面无血色,抱着怀中的东西如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显得楚楚可怜,与往日盛气凌人,总是用鼻孔看人的吕家三娘判若两人。
乍然见到光亮,她似是被吓了一跳,猛地缩起脖子。
“三娘。”闻灵叫她:“吕家的那把传家青冥宝剑在哪里?”
吕代柔听见这句话,身子一僵,像是没听见似的,并不答话。
闻灵也不逼她,吩咐人将祠堂的蜡烛尽数点亮,不一会儿,近百个散乱的牌位清楚地显现在眼前,其中位置最显眼的,就是吕家最有名的先祖吕元正。
他曾辅佐大靖开国先祖,在沙场上数次建功立业,为吕家后来的兴旺下了坚实的基础,可惜......
闻灵慢慢往他的牌位走去,然而刚走两步,便被吕代柔张开双臂一把拦住,即便她此刻极力掩饰,但眼中的急切却仍然叫人一眼看出。
“三娘为何挡我去路?可是那牌位后头藏着什么东西?”
闻灵轻柔的声音在空荡的祠堂中回荡。
吕代柔牙齿轻颤,一扫方才疯疯癫癫的样子,眼睛瞪着闻灵,嘴唇就要咬出血来。
闻灵轻叹一声,就要差人叫人将她拉走。
“方闻灵!”吕代柔双目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声音带着哭腔,“......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已经翻身做主,拥有一切,而我只能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苟且偷生,你还不满足?”
“青冥宝剑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是吕家的东西,你要拿,干脆杀了我——!”
到最后,她已然失去力气,跪倒在地上,崩溃大哭。
这些日子,她孤立无援,整日活在恐惧之中,一闭上眼,那日齐王在她面前被砍头的场景就会在她眼前重现,叫她日夜不得安宁。
为了不落得同样的下场,她只能放下自尊和骄傲,装疯卖傻,期待着闻灵能放自己一码,可是没想到,她还是不算放过她,就算自己当日伤害过她,可到底没有伤了她的性命,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闻灵听她哭了一会儿,有些奇怪地问道:“我为何要杀你?我只要那把剑。”
“那是我父亲在临终前给我的东西,是吕家的宝贝,你要拿走它,叫我来日如何去见先祖,还不如杀了我的好!”
吕代柔鼻涕眼泪一大把,已然全没了世家女的尊贵与骄傲。
闻灵道:“瞧三娘这么激动,那剑就在那牌位里了。”
吕代柔抱住她的双腿,“不许拿,求你!算我求求你,我错了,我给你磕头,从前都是我对不住你,我错了......”
一边,一边跪在地上磕起来。
闻灵退后一步,跟着的两名守卫立即上前将吕代柔拉起来,一人架着一条胳膊。
闻灵看了她一眼,随后取下吕家先祖的排位,从排位后的一个匣子里取出一把短剑。
她轻轻弹了一下剑身,只听耳边传来嗡嗡铮鸣,似百军过境,扭过头对吕代柔笑起来,道:“看来就是它了。”
话还未落,便一扬手,短剑直直向吕代柔而去。
吕代柔睁大双眼,吓得一动不敢动,知道察觉一阵剑风从耳边擦过,她才喘着气,瞧向闻灵,只见她用手指捻起剑刃上的发丝,吹落在地,对她道:
“果然是把好剑。”
吕代柔一把跪在地上,愣愣地不出话来。
闻灵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一直抱着的东西,道:“这是吕让母亲的牌位吧,上头的这些划痕是你划的?这么恨?怎么不干脆毁了它?”
良久,吕代柔终于苦笑了一下,仰起头来,道:“我为什么要毁了它?”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往日那些不敢为人言的话,便一股脑出口,于是大声道:
“我要每天在她的牌位上划十遍,叫她在地狱里生受挖肉之痛,我要用最恶毒的话来诅咒她,叫她落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叫她日日都要跪在我阿娘面前赎罪!”
她话得太急,不断地喘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的痛苦。
闻灵将牌位在案桌上放好,转身道:“那你阿爹呢?”
吕代柔一愣,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
闻灵抚摸着短剑的剑鞘,悠悠道:“你的阿爹只喜欢吕让的阿娘,你觉得她对不起你们,怨她,咒她,那么你怎么对你阿爹的?也是每日如此么?”
吕代柔急起来,“你混什么!是贱人勾引在先,我阿爹他——”
“他什么?”闻灵淡淡问。
“他......”吕代柔咬起嘴唇,眼泪不停地往下流,虽有意为自己父亲辩护,却始终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父亲以及吕让母亲的事情她都是从自己阿娘哪里听来的,阿娘,她和阿爹成亲后,吕让母亲便勾引了他,破坏他们一家的生活,阿娘的不会错的,是那贱人的错,要不是因为她和她的儿子,吕家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闻灵蹲下,与她视线对视。
“或许,你想没想过,事实是,她和你阿爹青梅竹马,两无猜,是你母亲插进了他们二者之中。”
“你胡!”吕代柔要起来推闻灵,被人按住,她只能不断挣扎,“别以为我不清楚,你是心里对吕让那厮还有情,所以帮着他哄骗我,你们两个,全都不得好死!”
这么多年,吕让也是这么跟她的,可是她不信!不信!他们都在骗她,一群骗子,大骗子!
吕代柔眼角通红,倔强地瞪着闻灵,眼泪一颗一颗地流下来。
听到她自己心里还有吕让,闻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忍不住轻笑起来:“三娘,你知道我拿这把青冥宝剑是做什么的么?”
吕代柔继续瞪她。
闻灵淡淡道:“我要拿着这把他梦寐以求的宝剑,杀了你的兄弟吕让。”
吕代柔呆住了,良久,她看着闻灵愣愣确认道:“你......要杀吕让?”
闻灵点头。
吕代柔先是一阵发愣,然后开始慌乱:“你们找到他了?”
她如今不上自己对吕让究竟是什么感情,他是她和阿娘仇人的儿子,时候,她希望老天开眼,能替她和阿娘将他带走,免得阿娘日日叹气流眼泪。
可是后来,阿娘所生的跟自己同胞的几个兄弟一个个都死了,他成了吕家唯一的男丁,她便只能忘记阿娘的哀愁,与这个她讨厌的仇人之子站在统一战线,这是她身为吕家女的责任。
如今,他兵败逃走,又被人找到,以叶荣舟的本事,不定很快就会在他手中丧命,她倒拿不准她是期望他死还是活了。
“舍不得?看来还是血浓于水,姐弟一家亲。”闻灵嘴角微微勾起唇角,眼中尽是嘲讽。
吕代柔闭上眼睛,有些无言以对,“随你怎么。”
闻灵看着她,叹了口气,出了一个对她来犹如晴天霹雳的事实,“你有三个兄弟,个个都夭折,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听到这里,吕代柔猛地张开眼睛,高声问,“你什么......意思?!”
闻灵轻声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若他们不死,吕让怎么出头?”
这件事情是她重生后,在董然的府邸时发现的。
董然自己生不了孩子,需要一个有野心但是出身不高有软肋的接班人,而吕让则需要一个能帮他出人头地的跳板,两人一拍即合,于是,吕家的几个孩子相继死去。
前世,闻灵只以为吕让利用自己杀董然单纯只是为了权势,后来才发现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害怕自己连杀三个兄长的事情暴露,才是主要原因,毕竟董然是个奸臣,杀他还有人为他鼓掌,可若是杀兄的事情被人知道,那他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吕代柔睁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你是不是在骗我?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骗我做什么?”
她为了吕家,数次在家族里替吕让话,可是如今却告诉她,她帮的是个杀害自己亲兄弟的凶手!
这简直像是在拿一把刀往她心上不停地戳。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闻灵淡淡道:“我是不是骗你,三娘心里最是清楚,不是么?”
吕代柔崩溃大哭。
一阵风吹过来,祠堂里的烛火跟着摇曳不定,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像是在照着一朵诉着无尽愁苦的秋日残荷,雨水不停地在上头拍着,像是永远不停歇似的。
闻灵心下一阵怅然,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算久待,抬脚就走。
“那碗药!”身后传来急切的哭喊声。
闻灵停下脚步,静静听着。
吕代柔趴在门框上,泣泪成行,满满的悔恨。
“往日是我对不住你,可是那碗叫你不能生孩子的药真的不是我叫人给你送去的......”
闻灵垂下眼睛,淡淡道:“我知道,不是你。”
若非如此,她方才那一剑就不会是只削掉她几根头发那么简单了。
她扭过头,问:“还有什么话吗?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吕代柔嚅嗫着双唇,“......杀他的时候,替我的几个兄弟多捅他几下......也算是给他们报了仇......”
闻灵轻轻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