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姜晔炒了一个白菜,炖了一个萝卜汤,又炒了一盘鸡蛋,很快就把三个人的晚饭做好了。
他做菜的艺实在算不上好,菜不是焦了就是咸了,但谁也没嫌弃,反正做熟了就行。
尤其是韩景沉和姜晔,他们独立大队不仅要飞行训练,也要像陆军一样常规训练,为了保证更好的身体素质和体魄,训练量不比陆军。
有时候参加野外综合训练,被扔到野外就是一周,抓到什么吃什么。
所以,他们对吃的根本就不挑。
吃晚饭的时候,裴曼宁想了想,还是对韩景沉和姜晔道:“今天那个叫李建荣的人,他爹是革|委|会副主任,我之前打听过,他们家挺有权有势的,前一任公|安|局局长就是被他们批下来的”
到这里,裴曼宁就抬眸,看了一下两人的表情,继续开口:“今天你们帮了我,他们不定会找你们的麻烦。”
李嫂子有这一门远房亲戚,平时没少炫耀,院子里不少人都知道,这个李副主任权力多么大,家里多么的门庭若市。
儿子李建荣被推举上了工农兵大学,女儿因为革命干部子女的身份,进入文工团,就连关系近一点的亲戚,有些都被安排成了临时工,又转正成了正式工,进了单位的权力构,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一次,她估计会把对方得罪狠了。
也不知道接下来对方又会用什么损招来对付她?
不过,这件事她必须尽快告诉韩景沉和姜晔,免得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伺报复,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没想到姜晔听到这些,不仅不怕,反而哼了声:“我这个姓李的子怎么这么嚣张,在路上还威胁我,让我等着,哎哟嘿,我倒是要看他们怎么找我们的麻烦?咱们部队可不搞这些,再了,咱们沉哥还是”
他话还没有完,就被桌子下韩景沉踢了一脚,姜晔一下子回过神来,差点秃噜嘴了。
姜晔赶紧止住话头,就道:“总之对方的肯定插不进部队里面,裴同志,你不用担心我们,倒是你,平时要心一点。”
裴曼宁看了冷峻的韩景沉一眼,点点头:“我知道。”
吃完晚饭,洗完碗,韩景沉和姜晔就去住招待所。
一路上,姜晔都在:“沉哥,我倒是不担心这个李家对付我们,就是有点怕他们柿子挑软的捏,拿裴同志出气,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将裴同志带去审查,那要是咱们待在营地,裴同志一个弱女子,不是孤立无援吗?”
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如果对方明事理还好,就怕对方压根不讲理。
韩景沉走在前面:“先查清楚这个李家的情况再。”
现在人家什么都还没有做,他们也不能断定人家就要对他们不利。
但是,听裴曼宁的这些,这个李家也算不上铁面无私、克己奉公。
韩景沉料得不错,这个晚上,李家也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建荣怎么可能耍流氓?多少女同志上赶着想和咱们建荣处对象,建荣一个都没看上,怎么可能对人家女同志耍流氓,老李,这件事肯定有误会,你让他们好好查!”
李母听李建荣因为耍流氓被抓紧公安局了,又恨又急。
“这件事我已经让秘书到公|安|局去问过了,建荣在巷子里对女同志动动脚的,被人家军人同志在现场抓个正着,人证物证都有。”
“不可能!”李母斩钉截铁,“建荣不可能这么做,是不是有人陷害他?”
李父坐在沙发上:“秘书了,人家军人同志出示了军官证,级别不低,无冤无仇的,人家闲事没事陷害他干嘛?”
“那就是有圈套!对,圈套!不定就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搭咱们建荣,又故意把事情闹大,好让咱们家为了息事宁人,不得不娶人进门。”
要真是耍流氓,有几个女人敢把事情闹大的?除非名声不想要了,拼个鱼死破。
耍流氓这种事,罪名可不轻,他们李家为了保下建荣,只能两人正在处对象了,这样顶多算作风有问题,写点检讨自我批评也就过去了。
但李母憋屈啊,这样一来,不就让对方奸计得逞了吗?
“你和我这些有什么用?”李父也烦躁起来,他是副主任,主任马上就要升迁走了,另一个马副主任和他都在对主任的位置虎视眈眈。
这关头,马副主任正在揪他的辫子,那混账子竟然还闹出这种事!
是嫌他不够忙是吧?还是嫌他位置坐得太稳啊?
“怎么没用?那你这个当爹的,倒是赶紧想办法把儿子捞出来啊!”李母气急,当务之急还是把儿子弄出来要紧,要不然天寒地冻的,建荣被扣在公安局得冻出病来。
“我能想什么办法?姓马的正在千方百计抓我的错处,这不是给他递上把柄吗?省上的领导班组这段时间又正好下来视察,这关头,我能干什么?”
“那就没别的办法了?”
“除非让那个女的改口供。”
李母也冷静下来,脸色难看,到底还是儿子要紧,这个闷亏先吃下了。
“那女的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我去找她谈谈。”
第二天早上,裴曼宁起得有点晚,昨晚肘的关节疼得厉害,她睡了半天才睡着,早上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
厨房里面的蜂窝煤炉子上放着一锅热水,用炉子的余温,烧到早上还是热的。
她正在纠结怎么用左做饭,要不然干脆吃须弥界里做好的糕点和吃食,好在她之前做了很多存起来,足够她吃很久
可是,这样邻居们见她长久不开火,肯定会起疑。
正想着,院子的大门就敲响了。
裴曼宁膝盖还在痛,慢慢地走出去,站在门后面,透过门缝看出去,见是韩景沉,这才把大门的门栓打开。
“韩同志,你今天怎么来了?”她还以为韩景沉和姜晔今天早上会趁早去买火车票呢。
韩景沉提着从东风饭店买来的早餐,走了进来:“给你送吃的。”
裴曼宁现在肘受伤了打着石膏不,腿也受伤不能走太远,他再丢下她不管,这女人准备怎么办?饿死自己?
韩景沉目光下移,瞥见她走路的姿势好了许多,就径直往前走。
裴曼宁有一瞬间有点恍惚,仿佛刚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当时她在安县医院住院,韩景沉也每天都给她送饭送衣服和生活用品。
他这人,她都不知道该他什么才好,精明的时候太精明,笨的时候太笨,他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是坏人,那这一切都白搭了?
可是,他又有原则,只要没有确定她是坏人一天,他就把她当做普通人一天。
她看着韩景沉的背影,慢慢跟着她走回厨房。
韩景沉已经把铝饭盒打开了,走了这么久,里面的包子和粥都早就冷了,就把蜂窝煤炉子上的一锅热水移开,然后把包子和粥放上去热,“去那边坐着,等几分钟就好了。”
裴曼宁点头:“好。”
韩景沉目光一瞥,见旁边的搪瓷盆里面还倒着一盆热水,里面放着一张白色的帕子,看样子,裴曼宁左上敷着药,右打着石膏,应该拧不起来,就放弃了。
他看了看裴曼宁,裴曼宁一瘸一拐地扶着椅子坐下来,看起来一点也都不难过。
换做其他人,沦落到这种境地,没办法好好走路,没办法做饭,没办法给自己洗脸,甚至孤零零得没人照顾,估计都会忍不住心里悲戚难受。
但裴曼宁好像自始至终都很坦然和冷静。
裴曼宁的确不难过,如果她母亲还活着,她或许还会对她撒娇,对她诉苦,但她母亲都已经不在了,没人会在乎她以后怎么样,裴曼宁好像在那个时候就长大了。
裴府里面有继母姨娘,有庶妹庶弟,她父亲将她当做奇货可居的货物,她每天都在心地周旋其中,甚至不敢揭穿母亲死亡的真相,不然,她父亲也不会放过她。
身边的丫鬟们,裴曼宁大多都信不过,甚至有时候在想,她父亲到底有没有也给她下慢性毒。
那个时候,她在裴府独木难支,根本没有功夫去伤春悲秋,何况现在?
韩景沉看着搪瓷盆里的水,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里面的帕子拧起来,递到裴曼宁眼前:“用吧。”
裴曼宁愣了好半天,接过帕子,低低地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