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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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夏听闻还能骑马,?自然是连连应允,虽在路途不能骑行,但在狩猎的过程还能骑就已经知足了。

    她笑颜兮兮,?看着他头顶上那一条红得发紫的情缘线,?心中就欢喜得很。

    踮起脚尖亲了亲他微凉的面容,自然而然地可以看见他舒展开眉头,唇角弯着,?一副神采奕奕浅浅地笑出了声。

    就在余夏垂眸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力不从心,难以呼吸起来,?像是要窒息似的,?脑门眩晕又带着一阵阵钝痛,如天旋地转。

    萧难蹙紧眉头,?俊俏的容颜上浮现出许些慌张失措:“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余夏稳了稳心神,?缓缓地吸了口气,这才展开笑颜,?浅浅道:“没事,刚才话不心咬到舌头了...”

    萧难缓缓吐出口气,?摇头失笑:“迷糊!往后可要心些。”

    余夏环上他的手,一副笑嘻嘻模样,?重重地点了下头。

    虽然面色如常,?但她心里头却不是这么想,之前1118系统过的话还记忆犹新。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性命不长的躯体,所以才会被她这么轻易给占了去,虽然这个系统不可靠,?但这是一本书,是系统完全掌握了,自然的是有几分道理,也不得不相信系统过的话。

    她在这的目的就是阻止他黑化,毕竟萧难头顶的那条黑化线早已消失了,就意味着剧情完全走完了,等不久后便能完成任务了。

    这本是一件欣喜若狂的事情,而她每每想起,便心脏疼痛,难以呼吸。其实她早已深陷进去了,他这么好,叫她不舍,这世间无人会再对她这么好了....

    不管往后的结局怎么样,拥有过的东西再失去,便是一件撕心裂肺的事情,余夏是贪心的,她怕那一天的到来,而就算她如何逃避,这幅身躯却没有办法再承受往后的时间,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是她所想的那样....

    一大批马车往城外的狩猎场而去,队伍堪称宏伟壮观,一条条排成长龙。

    余夏乖乖地坐在马车里头,掀开一旁的帘子,便见着萧难一袭墨色缎子衣袍,在一旁姿态娴雅地骑着马,更显一身冷淡气质。

    他腰间系着她绣的香囊,颜色跟穿着的这身衣衫完全不配,而他却当宝似的,日日随身携带。

    那马全身通黑,身上的毛发光滑透亮,鼻头喷出一口气,倒像是一副骄横的骏马,这马的神气叫她想起萧难那头橐驼,那头橐驼在大漠那处的村庄里头也不知怎么样了。

    余夏手肘撑在窗户的木框中,双手托着腮,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微微湿润,杏眸的神色似眷恋,又似不舍。

    彼时的风吹向余夏的面容,她发丝略微凌乱,萧难似是有所察觉,歪过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余夏那副安静思索的面孔,杏眸却发红得异常惹眼。

    他骑马上前,任墨色衣摆被清风吹起,唇红齿白的面上如不可高攀的翩翩公子。

    “娘子可是不适,为何这幅愁云满面?”

    余夏摇摇头,撑着腮强颜欢笑地睨他一眼:“这风大,眼睛进沙了...”

    萧难攥着缰绳的手伸出一只来揉了揉她的发,安慰般轻声:“把帘子放下罢,而今正是风大之时,可不要平白受这风沙之苦。”

    余夏哼一声,那张白嫩嫩的脸庞尽是傲娇:“你倒是潇洒,我一人在这宽敞的马车里头实在是无聊得很,你就不能进来陪陪我?”

    后头骑着马的官员听见余夏如此,便调侃萧难:“萧丞相还是进去陪陪美娇娘吧,这场狩猎骑行本就没有太多规定,既然夫人这么了,可不要扫了夫人的兴才好。”

    萧难无奈失笑片刻,就妥协了,毕竟还是自家娘子重要,这狩猎骑行虽是一贯来的规矩,但这规矩是死的,如何都阻止不了他。

    一行马车在半途中缓缓停了下来,萧难把黑马扔给后方的萧富平,便踏上马车,陪自家娘子去也。

    后头骑着马的官员不过是随口,却没成想萧丞相居然真的这么做,顿时惊骇不已。

    当众秀恩爱也就只有萧丞相敢如此,旁人哪会这么宠溺妻子。

    萧难唇角噙着淡笑,见她似手中的猫般慵懒无比,低垂着眼,神色倦倦,一副无精采模样。他便阵阵发笑,坐下来执起她的手:“进来陪你倒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娘子可是有不满?”

    白猫早已从余夏的怀里跳了出来,缩在马车一角,吃着甜腻的果脯。

    余夏俯身依偎在他凉意的怀中,就是不开口一句话,情绪异常的低落。

    他便觉得她在耍性子呢,只好一手轻轻地拍拍她的背,一手拿着暗格中的书籍翻看。

    余夏羽睫微微发颤,面色平静,倏然俯身上前狠狠地啃咬着他的薄唇,唇上不似以往的甜意,不知道是不是她低沉的情绪所致,此刻的唇上尽是略微发苦。

    一滴泪从余夏的眼角流出,流至两人亲吻的唇上,却是一片涩然。

    萧难这才有所察觉,睁开那双稍稍□□的狭眸,低沉着声:“娘子今日情绪不妥,是有烦心事?”

    余夏听见他这么,勉强笑了笑,又俯身浅浅地亲了亲他微凉的薄唇,声道:“就是想你了。”

    他听余夏如此,微敛眉头,眯起眼眸:“果真如此?”

    余夏神色如常地点点头,哼笑一声:“想你还不信呢?”

    萧难挑着眉,哑然失笑:“竟不知娘子这么粘人。”

    话虽如此,他却非常受用,眼笑眉飞,那双狭长的凤眸更是迷人得很。

    余夏浅浅地应了一声,第一次出这种话却轻轻松松的脱口而出了,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切齿。

    毕竟真的是心中所想,他是世间唯一的萧难,无人能够比得上他,也是她一生中唯一眷恋的人,而这世间却总是不如她的意...

    在里头亲热许久,马车这才晃晃悠悠地停下来,一大批马车队伍停在狩猎的住所中,这是一座密林大山,山脚下自然是有专门给朝中官员居住的房屋。

    秋风萧瑟,瀑布流水,景色自然是极美的。

    停放马的马厩中,一名长相极为丑陋的人,一袭马厮着装,静静地围着马吃着干草,那双狠毒的双眼却直直地望向一头通体雪白的母马上,狰狞的面上闪过几分毒辣和阴狠。

    待众人安置好,便骑着马赶往林中目的地汇合。

    这次狩猎带头的便是朝中的另一位年轻大臣,这位大臣是掌管大理寺的重臣,跟萧难交情自然是颇为好的。

    交代了规矩,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入了林中。

    余夏终于如愿以偿的骑这头雪白的马背上了,方才的失落就好似不复存在,脸上现在一点低落痕迹都无,好似方才流泪的人不是她似的。

    萧难压着的心霎时缓缓吐口气,一路上悠然自得地牵着这匹马的缰绳,带她一同狩猎。

    余夏比划着手中的弓箭,那双杏眸兴致勃勃,随意一瞥,叫她意想不到的是那名在清真寺和她一同被追杀的七也在队伍中。

    许久未见,这位少年在韶影的锻炼里头倒是壮实了不少,见余夏终于看到了他,霎时对余夏浅浅一笑,手中比划着什么。

    余夏回以一笑,就转开了视线。

    他毕竟是少年人了,不能走得太近,毕竟身旁这位男人的醋劲可想而知,可不能因为旁人而牵连了自己受罚,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余夏终于败在了好奇心中,骑着马凑上前问萧难:“上次在清真寺里头,七是谁弄哑的?”

    这个顾虑在她心中藏了许久,现在终于有机会出口,自然是要弄明白。

    萧难攥着缰绳的手微微顿住了,侧首瞥一眼余夏:“娘子居然惦记这么久,那娘子认为呢?”

    余夏讪笑片刻,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便老实的摇了摇头:“知道就不会问你了,你就直了吧!”

    萧难沉吟着,抬起眸来,仰着下巴对余夏道:“娘子能用弓箭伤一只兔子的话,就告知与你。”

    余夏哑然,听闻后顿时兴致勃勃:“真的?”

    他颔首,眉眼恢复淡然,透过人群扫视七的位置,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话出口,余夏自然拼尽全力也要上一只兔子的,但箭术不精,自然一个都不着。

    便眼巴巴地望向他。

    萧难无奈至极,唯有细细同她起:“那名七便是冥月教中的一员,那日娘子给他吃了炊饼,他才带着娘子一同逃离了清真寺,这个答案娘子可满意?”

    余夏瞪直了眼,满面疑惑,想起那日的场景,顿时哆嗦了下身子,轻轻着:

    “不可能呀...要是这样的话,那天我没给他吃炊饼的话,后果是不是不堪设想..他这么单纯,应该不可能...何况他那日还挺身而出救下我呢。”

    萧难并未过多言语,只是淡淡点头,揉了揉她的墨发,轻描淡写:

    “了惠明知为夫一路跟随你...便想以你为饵,引我出现,七的声音是为夫弄哑的..他那晚见我杀了冥月教的人,便同我做了个交易,就是哑后才能跟在我身边习武,他自愿哑,娘子不能怪为夫才好。”

    “当然不怪你...”

    余夏咽了咽口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件事,如果不是今日提起,萧难怕是会一直瞒着她,怪只怪她太过单纯。

    在踏上九州庙,找清真寺的那几日,她就被了惠给盯上了。

    了惠果然是个不容觑的人,那晚堆成山的沙弥尸首还历历在目....

    这幅杀人如麻的血腥模样,跟那位眉目慈善的了惠简直是判若两人,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幸好当时萧难在场,不然她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的在这待着了。

    ....

    秋风习习,此时的来福客栈门庭若市。

    客栈的房间里头坐着个人,刀春娘坐在窗口上,一脚微曲在窗框中,豪迈的坐着,视线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房屋,沉闷地喝了一口烈酒,烈酒入喉刺辣又畅快,通透的酒洒向她的颈侧,染湿了衣衫。

    隔壁的公坚温亦是如此,眸色沉沉,手帕捂住口,重重地咳了一声。

    “殿下,这处风大,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身旁的随从担心地看了一眼咳嗽不止的公坚温,着就要上前关窗户。

    公坚温摆着手,连连阻止,声音虚弱无力:“不必,就这样吧。”

    随从担心不已,苦着脸,模样看着要哭出来似的:“可是殿下,你的身子大不如前,吹了冷风怕是会承受不住...”

    公坚温捂着手帕又是一阵咳嗽,咳得涨红了脸,苍白的脸庞倒是有了几分红润。

    “本就是残败的身躯,何来好和坏...能陪她一时便是一时吧。”

    随从擦了擦泪,抽泣不止,听闻殿下如此,便拿了一旁的毯子盖在他的腿上,就默默地退了下去。

    隔壁坐在窗户上的刀春娘抿着唇,高高绑起的束发,夹带着风在狂吹着,可想而知这风有多大。

    她深吸一口气,本就武功极佳,这点耳力自然是把隔壁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即便是喝着烈酒,她被风吹着也泛起不少冷意,何况是身体虚弱的他。

    还没来得及多想,隔壁的房中又是一阵阵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他每咳一下,刀春娘的心中就猛缩一阵,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既然他如此耗着身体,她便奉陪到底,看看是谁先经不住。

    这时的天色沉闷起来,片刻功夫,便乌云笼罩,下起了毛毛细雨,一阵阵飘渺而来。

    整座天空晦暗得像是要压下来,就连心情都颇为沉重。

    刀春娘眼底如墨,摇摇头冷笑一声,见隔壁并无轮子转动的声音,就继续坐在窗户上喝着手中的烈酒。

    雨水越下越大,天边甚至起一道惊雷,轰隆隆作响,接着便是倾盆大雨,坐在窗户上的刀春娘自然是全身湿透,发梢上滴落出水珠。

    她还未起身,谁知隔壁就传来一声惊呼:“殿下——你快醒醒!”

    刀春娘顿时瞳孔微缩,扔下手中的酒,动了动腿,还未有所动作,不知想到什么,便停下了脚步,僵持着脸,动着耳,伴随着阵阵雷声静静地听着隔壁的声音。

    “殿下,不要吓奴才...快些醒醒...奴才这就叫大夫,殿下坚持住...”

    随从的声音绝望无助,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刀春娘拧着眉,面色一凝,顿时惊愕失色,飞身往隔壁破门而入。

    入眼的是一片血,木质地板上全是浓重的血腥,而公坚温躺在血泊中,面色死灰,那张苍白的脸色透明,就好似了无生息的人...

    刀春娘连连上前,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霎时松了一口气,整个身躯如同受了多大的劫难似的汗流不止。

    随从很快就把大夫找来了,大夫提着箱子行色匆匆,抹了把热汗,面色凝重,全神贯注的为公坚温把脉。

    时而拧着眉,时而摇头叹息。

    刀春娘最看不惯这种大夫,顿时抓住老大夫的衣领,怒目而视:“快点!”

    老大夫尖叫连连,苦着脸道:

    “哎呦,姑娘哟,这如何得出口啊,这位公子早已病入膏肓...没救了...”

    刀春娘瞪直了眼,脑海里尽是这句“没救了...没救了..”

    她面色痛苦,低低嘶吼,如受伤的兽悲鸣,手猛然松开,老大夫便摔倒在地。

    她痛苦的蹲在地上抓着头发,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