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所以你真的要去学芯片?”
谢半珩有点疑惑,景明并不是心智不坚定的人,他绝不可能因为邵萍几句话就改变自己的志向。
谢半珩甚至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邵萍。她现场表演一个激动落泪是不是因为想把景明捞进她的碗里。
要知道,景明表现出了卓越的械天赋以及实操能力。而邵萍是工科教授,年年发的论文是需要大量实验数据支撑的。
景明简直是一个绝佳的实验员,甚至可以在邵萍的实验室里专门负责做实验,收集数据。
在不了解邵萍为人的情况下,轻率的定下要去她的实验室,谢半珩总觉得过于草率了。
他皱眉问道,“你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大赛上台展示成果并答辩的时候,你一定会获得很多学术大佬的青睐,为什么现在就要定下邵萍?”
明明配得上更好的,为什么要早早的选择一个中不溜的?
景明摇摇头,“好多科研所的大佬们底下学生们很多,一个实验室里资源是固定的,那么在实验室里我的自由就很少了”。
实验室里,打下的本科生都是最底层,更别提他一个高中生了。
甚至进去以后,先从擦仪器、打扫卫生、跑腿收快递干起。
“不仅没有实验的自由权,没办法参与关键性项目,而指导我的很可能是博士生师兄师姐或者是导,反正不会是这个大牛导师”。
大佬每天忙着撕科研经费、参加学术会议、底下一大堆的博士硕士要指导,根本没时间管景明。
“最要命的是,我才高中,未来的不确定性太大了”。
“你是”,谢半珩面色沉重,“万一这位学术大牛认真指导,结果你高考、考研失利,又没考上他的研究生,或者干脆考上了别的学校,转行别的领域,那么他对你的指导就全白费了!”
景明点点头,“而且我不是他的正式学生,就算他竭尽全力的指导我,他所能够收获的也不过是一个通讯作者的署名罢了!”
“没有哪个老师愿意干这种高风险低收益的事情”。
“这么起来,邵萍是你最好的选择了”,谢半珩感叹道,“她的确很合适”。
景明就笑,“邵老师是副高级教授,而副教授为了升正高,需要大量的论文、项目成果”。
“与此同时,邵老师的项目卡住了,卡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关键性的突破,这个时候我去,就有了大量发挥的余地”。
她已经在这个项目上付出了太多的沉没成本,就连让景明进实验室,病急乱投医都肯。
景明总结道,“我又有仪器、经费可以使用,又可以获得一定的实验自由,还可以结交人脉,争取拿到竞赛的入场资格”。
“这才是我担心的”,谢半珩满怀忧虑,“你如果去了她的实验室里,最好心一点”。
景明点点头。他知道谢半珩担心什么。
邵萍有良心的话,就在景明的论文上署名通讯作者。邵萍没良心,把自己写一作,景明当二作。
再坑一点,把二作给下的得意弟子或者某个亲戚,让景明当并没有什么用的三作。
学术圈子里,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你放心吧”,景明安慰他,“我知道轻重。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而且我本来就打算上了大学后再选学一门专业,多读个学位的,只是之前一直没想好要攻读哪一门”,景明吸了一口豆浆,慢慢。
“械工程、电子信息、高能核物理等等,我还没选好。这一次不过是个契罢了”。
“如果我在高中的时候就把理论知识学完了,并且把这个课题攻克了,那我大学就不选择微电子,也不搞芯片了”。
他只是抓住了一个契,参与关键性实验项目,发影响因子较高的论文。
这非常利于将来他走自主招生获得大学青睐,或者借此成名,以舆论和人脉来获得高考入场券。
毕竟他的眼睛
“那就好”,谢半珩生怕景明太单纯,被人骗。
谢半珩再三强调,“你但凡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景明点点头,他咬着热乎乎的抓饼,只觉里热,心里也暖。
————
终评第四天,会安科技馆馆内二楼。
谢半珩递了瓶水给景明,“紧张吗?”
“还好”,景明摇摇头。
他俩现在坐在选席上,身前是评委,身后是普通观众。这是终评的第二个环节——上台展示。
“昨天是以论文参赛的选进行答辩,今天就是你们工程类项目的实物成果展示”。
景明困惑的皱皱眉,“我知道啊!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今天话好多哦。
“我不紧张啊,我紧张什么,又不是我上台!”
“那你能把矿泉水瓶给我了吗?”
谢半珩一愣,才发现自己捏着矿泉水瓶的在微微发抖,不仅如此,水瓶都快被他攥扁了。
景明一拽,再拽,水瓶纹丝不动。
谢半珩顿时反客为主、理直气壮,“我替你紧张啊!”
景明哑然失笑,“你放心吧”。
场馆内的比赛还没开始,两人正窃窃私语,谢半珩忽然头一偏,低声道,“你左侧第三个位子,是吴迪”。
吴迪就吴迪吧,景明无所谓。
谢半珩着着笑起来,“他正虎视眈眈盯着你呢!”
“是盯着你”,景明纠正道。
谢半珩胸膛震动,闷笑道,“那我就告诉他,前几天换房卡那事儿主谋是你!”
景明挑眉,凑到他耳畔,威胁他,“那我就我只要了一万,你却狮子大开口要了两万!”
两人都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上衣,鼓鼓囊囊,像两个白胖糯米汤圆,非要挤在一起,也不怕黏糊。
一个喜笑颜开,一个满面桃花,两人着私房悄悄话,嘀嘀咕咕,越越高兴,几乎要把吴迪忘了。
吴迪:“”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都这么生气的盯着你们了!
“吴哥,个子高、长得凶的那个,就是骗我钱的人,剩下那个戴口罩的,应该是他同谋”,助理江是陪着吴迪来的,正委屈巴巴的坐在他旁边,控诉谢半珩的心狠辣。
吴迪挥挥,骄傲道,“我知道,这俩人坐选席,一会儿肯定要上台的”。
到时候我那个跳舞器人,拿到了特别创新奖,这俩人的脸色肯定特别难看。
嘿嘿嘿,吴迪快乐的笑起来。
被人耍了一通、骗了两万块钱的痛苦仿佛都就此远去了。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先是各位领导发表讲话,然后才是选们一个一个展示自己的项目。
“这个倒不错”,谢半珩点评的是3号选的作品,那是s大的一支本科团队,做的是专用于锂电池防爆的保护器。
“不过体积过于臃肿,暂时还不适宜装载。估计实用性的分数会稍微低一点”,谢半珩有点可惜。
评分标准是实用性、创新性、前瞻性为先,各占二十五分,然后是十五分的社会性,衡量这个作品是否是专门解决社会痛点。
紧接着是只占十分的美观性,也就是所谓的产品外表美观、选仪态大方之类的。
事实上,社会性、美观性这两项分数,选只要不出大纰漏,能够自圆其,基本都能拿到。
真正能够决定选分数的只有实用、创新、前瞻这三点。
又是漫长的4号过去,直到第号,景明才终于有点兴趣。
“这个很有希望能拿奖”,景明低声凑到谢半珩耳畔,“人、车流指挥分流虚拟软件,专门应用于旅游景区、道路交通、停车场等各大地方”。
“对,实用性也有了,技术创新也做的不错,唯一差一点的就是前瞻性”。
景明笑起来,“不过实用和前瞻性本来就是此消彼长的,倒也分不出什么高低来”。
实用性的评判标准之一就是能否大面积铺开生产,这意味着越成熟的作品,这一项的得分也就越高。
与此同时,已经成熟的作品其前瞻性一般都不足。
“喏,9号上台了”,谢半珩努努嘴,“这个,前瞻性够了,实用性就不太够了”。
景明侧耳一听,笑着点点头,“救援器人的确很有前瞻性,很先进。但目前不太可能大规模工业化生产,所以实用性的分数就比较低”。
“所以到头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只有创新性一项”,谢半珩总结道。
果然,台上正在展示并答辩的9号选有点发抖,但底下评委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甚至有问到了——
“在你之前就有许多选都做过救援器人,你的技术创新点在哪里?”
咄咄逼人,毫不留情。只差问你觉得这奖凭什么给你?
上来答辩的选是个姑娘,脚冰凉,有点颤巍巍,还是鼓起勇气回答。
“以前的选,其伺服电都是选用无刷型的,速度大,力矩稳,响应快,很适合智能化。但它有两个缺点——造价高、太精贵”。
“救援器人需要深入险地,随时随地可能遭遇砸下来的钢筋、砖石,要想大面积、毫不心疼的使用,它就要便宜”。
“此外,救援时间很紧急,根本来不及维护器人,所以这东西必须要很耐用,也不能太精细。因为越精细的东西,就越需要心养护”。
“如果救援器人因为一个螺丝变形就无法使用了,那么这玩意儿就只适合放在实验室里看看,无法大规模生产应用”。
姑娘越越流畅,“正因如此,我非但没有选择无刷的伺服电,反倒选择了有刷的”。
“但有刷的最大的毛病就是只能应用于一些控制要求不高的场合。偏偏救援器人控制要求很高”。
“所以我的团队改进了控制方式,改用矢量控制技术,争取能在动态运作下控制磁力转矩”
台下的评委面色和缓,就连景明都忍不住要给她鼓掌,“谢半珩,她好厉害!”
谢半珩心里雷达大作,“她再厉害,你也不能问她要电话号码!”
景明一愣,低声起来,“你放心,我不谈恋爱的”。
所以你不用每天都担心我一个人跑去谈恋爱,抛下你不管。
谢半珩这才缓了脸色,“你要搞科研就搞,男欢女爱的,只会拖累你”。
不为外物所累,一心一意搞研究,这才是景明要走的路。
台上的选终于讲解完毕,甚至传来了声点欢呼雀跃声。
“分啊!全场最高分!!”
9号选下台的时候还矜持着,等到见到自己的队友,连连拥抱在一起,激动的不行。
景明就笑起来,辛苦努力并且最终获得了褒奖,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然而吴迪一点也不这么觉得。他忧心忡忡,脸上还要强撑出自信来。
果然,这个救援器人是他最大的对。
“吴哥,这器人挺厉害的”,连助理江都这么想。
“没事”,吴迪摆摆,“我跟她的系统不一样”
对方是用伺服控制系统的,而他是用单片的。大家路子不同,应该不会被拿来比较。
台下众人心情各异,台上选却依然在继续。
“现在已经是第0号了,你是2号,马上就要到你了”,谢半珩的语调都有点抖。
景明忍不住伸,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放宽心”。
现在看来有竞争力的,只有那个救援器人。
台上开始介绍,“接下来是第号选”。
“我先过去准备了”,景明起身。
谢半珩的目光追随着景明,一直看他站在舞台左侧阶梯附近,本来就悬着的心顿时更紧张了。
号选的作品是改良后的家用器人,很明显,所得分数并不高。
不过对方下来的时候也是笑嘻嘻,估计是已经收到了企业的注资。
这人一路下来,还拍了拍景明的肩膀,“加油,兄弟!”
景明一愣,台上已经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欢迎2号选”。
台上的灯打得特别亮堂,志愿者会把景明的作品分发给几名评委。
景明走上前,循着号选的行动轨迹,站在了台中间。他拿起话筒,“各位评委老师们,观众们大家好,我是景明”。
观众们意思意思鼓掌欢迎。评委老师个个皱着眉头。
共计五个评委老师,来自s市各大高校、研究所,清一色的副高级及以上。
最年长的褚良头发已经有点花白了,他拍拍话筒,直言不讳,“同学,你为什么上台还戴着口罩?”
“抱歉,老师,我因为某些原因不想摘口罩”。
台下评委老师纷纷皱眉。
“摘不摘口罩并不影响我展示以及答辩”,景明认真道。
嚯,伙子口气还挺大!
褚良咧开嘴,“成!那你讲!”
你要讲的不好,东西不行,别三等奖了,毛都捞不着一根!
“我想请各位老师先试用我的东西”。
景明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些选一样,把东西拿到台上来演示。而是请志愿者把辅助眼镜、视觉放大器放到了各位评委的桌子上。
褚良一看那眼镜,心里就腻歪。
前两天大早上的,陈华章火急火燎的给他打电话,非要这届比赛里出了一个搞芯片的天才,让他一定要仔细看,不要走神。
tmd!大几十年好哥们了,这人比赛期间连厕所都不让他上!非怕他错过这个选。
呵呵,不是怕他错过一个天才,是怕他错过这个关系户吧。
这选估计又是某某教授的远方亲戚、孩子,托关系托到他这儿来了。
学术圈子里,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你给我方便,我给你方便。
褚良都想好了,给个三等奖意思意思就得了。至于一等奖和特别创新奖,那是肯定别想了。
“请各位老师戴上眼镜,然后闭上眼,按一下眼镜左耳后侧的一个凸起”,景明清朗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会场。
褚良撇撇嘴,不耐烦的按了按,下一刻,旁边传来一声——“哎呦!”
怎么了?摔跤了?
褚良猛地转头往身侧看去,身边的那个中年人他也认识,是械出身的。刚才台上器人答辩的时候,就他问题最多最犀利。
这会儿,这个言辞如刀、眉目冷肃的中年人,一副茫然样,甚至还狠狠的眨眼闭眼,来来回回。
眼里进沙子了?
褚良百思不得其解,然后他就发现左右的那几个教授、副教授通通开始揉眼睛。
奇了怪了,这是场馆内,哪里来的灰尘,专往人眼睛里掉!总不能是大家的眼睫毛一起脱落,然后都掉眼睛里了吧?
“诸位老师应该看到了,这是我第一件作品,盲人视觉辅助眼镜”。
景明不疾不徐,“这副眼镜适合视膜未曾损坏的视障患者,可以帮助这些人看见”。
“因为各位老师的视膜都是好的,所以闭上眼也可以通过眼镜看见”。
“接下来是我的第二件作品,是触觉”
“等会儿!”
褚良已经摘下了眼镜,他挺直了腰板,开始正式起来。
这不是一个关系户,老陈还真没骗他,这可能是一个在械上很有天分的选。
“你这个东西的原理是什么?”
景明认真道,“简单来,是把摄像头采集到的图像信息转化为电信号,再转为光信号,在视膜上成像”。
褚良旁边的中年教授牛文德接话道,“所以就像人工耳蜗一样,你搞了个神经假体,相当于你外接了一个人工屈光系统,代替了晶状体等?”
景明点点头,“可以这么,但是这副眼镜的左右开关按钮打开的是不同的系统”。
褚良更来兴趣了,“你这个还有一套系统?”
“是,另一套系统是专门为了视膜损坏的视障患者设计的,使用了声音编码”。
褚良问道,“你用骨传导器了?”
景明点点头,“我把传感器改良后,精简了线路,放进了眼镜框的尾部”。
“有意思”,一众教授彻底来兴趣了。
最旁边的萧柏直接问他,“摄像头采集到的图像显示出来的电信号是很复杂的,数据量这么大,你这得有一个中央控制处理系统啊!”
“对,我自己设计并制作了一份芯片”。
“现在的这一其实是我的第三,做触觉放大器的时候需要用到芯片,我干脆再度改了之前的眼镜”。
景明很理所当然的出这句话。
台下的五名评委纷纷陷入了迷之沉默。
一分钟以后,褚良咧开嘴,牛文德胸膛都开始震动,萧柏直接笑出声,剩下两个评委也是满脸笑意。
就连台下的吴迪都是满心满眼的不屑。
刚才听着还觉得这是个创新性、实用性很强的东西,很可能得分比那个救援器人高。
是个很强劲的对,搞得吴迪心惊胆战。
现在看来,就这谎的样子,保不准这个景明会变成全场最低分。
“看见没,这就是谎的下场”,吴迪幸灾乐祸。
江点点头,还以为吴迪借敲打他,“我肯定不骗吴哥”。
牛文德性格稍显古板,直言不讳,“你知不知道设计并且制造一款可以投产使用的芯片,是一件难度多高的事情?”
“就算你的芯片精度不高,对于你一个普通本科生而言,都已经很困难了”。
着,他叹息一声,“你的东西很新颖,你要是老老实实承认你这芯片是请芯片工程师定制的,或者干脆买的是成品芯片,那么你的分数还会相当不错”。
“可你呢?你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谎?!”
他一拍桌子,厉声道,“学术最忌讳的就是造假!”
一看牛文德发火了,周围的几个评委纷纷劝道,“算了算了,别跟孩子生气”。
台下的吴迪幸灾乐祸,坐看好戏,台上的景明不疾不徐,沉声道,“老师,我不是本科生,是高中生”。
牛文德:“”
现在谁跟你扯这个!
“还有,老师们,我没有谎”,景明面对着台下众评委的怀疑,坚持己见。
“就在两天以前,陈华章教授、邵萍副教授、z省电视台记者李子都去过我的工作室,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景明认真,“我还问李记者拿到了当时的录像。诸位老师想看吗?”
大庭广众之下能够出口,应该不是造假。
褚良沉吟片刻,“你放吧!”
早在刚才,景明就把磁盘交给了志愿者,这会儿对方麻利的在电脑上播出了一段片段。
镜头很清晰,是景明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的坐了四个时的工作录像。
牛文德眉头紧锁,火气还是很大,可看着看着,他眉目渐渐舒展开来。
正因为是快进,所以看上去他的动作更为流畅自然。旋涂、溅镀仿佛每一个步骤都烂熟于心,以至于格外的舒展从容,那是属于械的韵律和美感。
“你的很稳当”,牛文德称赞他,“你是我见过做械实验中很稳的一类人,很有天分”。
或者换句话,是最稳当的,没有之一。
褚良刚刚挂断电话,轻轻点了点头,声,“刚刚联系了老陈,他他的确亲眼看着这个同学做完了芯片的第一步,金属溅镀”。
“此外,老陈还邵萍已经看过景明的芯片图纸了,基本已经考察过,确认这芯片估计就是景明自制的了!”
到后来,褚良语带惊叹,“现在他做的芯片精度还不算特别高,不是最前沿的高精尖芯片。”
“邵萍他才十六岁,只要好好培养,这个同学是很有希望的!将来保不准就是下一个芯片业的领军人物!”
他怕景明听了骄傲,只敢跟周围评委窃窃私语。
牛文德也点点头,但他为人直,脾气倔。邵萍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总要自己验证过。
“你能够设计出一款芯片,除却拥有扎实的理论知识外,还归根于你尚未受到拘束的想法。正因如此,你的芯片设计图纸才如此新颖”。
“但是!”
他沉着脸强调,“你能设计出一款好芯片并不代表你能制作出来。就算你能制作出来,也不代表能够工业化量产”。
设计、制作、量产,是芯片的三大痛点。
景明点点头,牛文德继续道,“而你之所以能够制作出来,不是依靠那台破烂二光刻,而是依靠你的!”
台下的观众都惊呆了。
“对,就是!”
牛文德强调,“械是个很神奇的领域,直到现在为止,有些老师傅的甚至可以达到数控床一样的精密度”。
就像有合成领域,要合成出某个产物,有、b两条合成路线可以选,总有锦鲤运的同学觉得路线可以试一试,于是他一路莽过去,路线还真就是对的!
科研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你的太稳了,没有丝毫的颤抖,简直比器都稳当”,连牛文德都要赞叹,这种稳当的双他只在极早以前的一些钳工老师傅身上见过。
解放后的八级钳工,直到现在都是许多械人口中的传。
他们要反反复复的磨砺最基础的錾锉锯划、钻铰攻套等基本技艺,千锤百炼,下狠心、练苦工,甘坐十年冷板凳。
靠一双普普通通,甚至布满伤口、老茧的,他们可以做出绝大部分误差很、极度逼近设计尺寸的零部件。
这样一双,如今在这样一个年轻身上出现了。
牛文德甚至都有些嫉妒,“你太有械天分了!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景明笑起来。
牛文德永远不知道景明为了练习钳工的艺付出了什么。无数个寂寞的白天黑里挥洒的汗水,挨别人的白眼嘲讽,低声下气去拜师学艺
天分很重要,但勤奋更重要。
牛文德又感叹,又惋惜,“明明可以制作出更高精度的芯片,但你没有”。
景明笑起来,“是的”。
他解释,“芯片的精度越高,造价自然更高昂。我如果做出了精度更高的芯片,成本就变高了,量产也就更不容易”。
“没必要,现在的精度已经够用了”。
他轻飘飘的用这句话结尾,台下的评委连同观众都听傻了。
人可以比肩高精器?他居然还能做出精度更高更好的芯片?
但还没完,牛文德的提问还远远没有结束,“邵萍怎么问你的,我不管。但我是械出身,后来去了光电所,光学这玩意儿算是跟光刻、芯片搭点边”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国产光刻的希望在哪里?”
在场的其余评委面面相觑,这问题不是刁钻,而是宏大,这都够写一篇综述的了!
但景明岿然不惧,他只是沉思片刻,道——
“在极紫外领域”。
景明叹息一声,“绕过深紫外,不要再试图攻克2n的节点,直接去探索极紫外光源”。
牛文德就轻笑起来,平静道,“你下去吧,让下一个选上来”。
景明一愣,只听见对方,“我已经把我的满分给你了,你没必要继续站在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