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魂归 看,他的师兄不会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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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界彻底陷入了冗长的昏暗之中。

    照灵台破损的越来越大, 之前还尚有余力的修真门派此时皆是自顾不暇。

    树木花草开始枯萎,天地间平衡岌岌可危。

    阙城郊外一个木屋中,路寒舟抱着膝盖埋在石床的角落里, 将自己的脸遮去了大半。

    昏迷三日后终于转醒,可他已经丧失了时间感知的能力。

    他在这里等了好久。

    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或者等谁。

    木屋的空间不大,但摆了一张桌子,上面还留着几副碗筷。

    这让路寒舟想起了时候的日子。

    那是他第一次去封宗。

    少年心性大都顽劣, 路寒舟连吃饭都不老实,偏要在椅子上挪来挪去,转来转去, 有时候夹个菜的功夫都能差点摔倒。

    每当这种时候,封宗那个饱读诗书的“夫子”就要:“食不言寝不语,体端形稳这些最基本的你父母都没教过你吗?”

    明明自己嘴上的饭粒还沾着,偏要做一副老派的样子, 不伦不类的。

    江宁灼当时还不是路寒舟的师兄。

    从因为父母布医散养长大的路寒舟哪懂这些,听得云里雾里歪着头嘟着嘴,看着江宁灼:“你又不是我的师父, 哪里用得着你教, 哼, 一点都不可爱。”

    江宁灼从就冷冰冰的,敢这么和他话的同龄人几乎没有, 江家父母见状都笑了起来,让江宁灼很没面子。

    脸蛋鼓得老圆,气鼓鼓道:“你可爱,就数你可爱,可爱的什么都不会。”

    少年时期连几句呛人的话都不会。

    “吃你的饭吧夫子!”路寒舟跳下凳子过去把江宁灼唇边的饭粒拿掉。

    江宁灼当即就红了脸不出一句话。

    再之后就是路寒舟入学封宗了。

    就算他明知自己招惹过江宁灼无数次该躲着走的情况下, 在饭桌上难免还是会遇到。

    路寒舟记性好,时候的糗事那是一点没忘,全程都盯着江宁灼,就想像以前一样,抓住他饭粒掉出来或者粘上的把柄,好嘲笑一番。

    但他没有机会。江宁灼是多严谨的人,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反倒是路寒舟专心看他,吃了自己满脸,让周围同门师兄弟们一阵调笑。

    就在他羞愤欲死算离开时,江宁灼拽住了他的胳膊,伸手将他脸上的饭粒拿下,放在了自己唇边咬去,道:“寒舟好好吃饭,不准剩下。”

    这个动作让周围一阵哄闹。

    路寒舟脸皮薄,当即就不好意思了,在那之后吃饭就很安分了。

    往事如走马观花在眼前播放,窝在床脚的路寒舟轻轻笑了一声。

    现在两个人倒是不会因为这一粒米争个你上我下了,全是江宁灼一口一口喂他,彻底惯的没了边。

    就在他沉溺在过去时,窗外跑过了几个人,痛苦的嘶吼声将路寒舟拽回了神。

    周身的寒冷再次扑过来,他不用看也知道外面成了什么样的惨状。

    嘴边的笑意缓缓落下,他又想起了自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路寒舟伸手摘下了面具,脸上的神采早就一去不复返。双目无神和嘴唇干裂的模样如果是他自己看了都觉得陌生。

    这三天没人来找他,甚至都没有熟悉的气息靠近木屋。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根本感受不到了。

    他想了无数次,师兄是不是不要他了啊,不然干嘛把他关在这里,这么久不来看他。

    毕竟他晕倒之前他们是在吵架的。

    可吵架的原因呢,想完之后路寒舟又觉得把他关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他。也许外面忙到不可开交,没人顾得上找他。

    那晚他主动的目的就是想让江宁灼粗鲁一点,给他留下点痛感让他铭记。但江宁灼太温柔了,根本舍不得。

    他现在感受不到任何和江宁灼相关的气息,其实有点不安。他想江宁灼,他非常想,他非常喜欢江宁灼。

    床边的稻草都发霉生斑,路寒舟觉得自己也快发霉了。

    “再等十秒,你不来我可就走了。”泪水模糊了路寒舟的眼眶。

    他没穿鞋子,脚就叠在一起,蜷缩着看起来十分不安。

    “十,九,八,七……”

    数数的声音越来越越来越没底气,节奏也越来越慢。

    最后一声“一”被拖了好长好长,直到他一口气全部用完,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吱呀”一声,路寒舟下床推开了木屋的门。一股腥风溜了进来,这是腐败的味道。

    眼前的植物开始糜烂,不远处的石头上倒着几具尸体,他们似乎话还没完就结束了这短暂的一生。

    这个世界的鲜活在不断地消失。

    看着眼前的惨况路寒舟的心突然变得很安静,在心中做了坚定的选择。

    他不想死,可是没有办法。

    三年前那场大火他就已经死过一次了,穿书时又死过一次。现在活下来的确是侥幸。

    他当然也可以继续活下去。

    但父母从耳濡目染的教育不允许他这样独善其身。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这种惨状有一天会波及到江宁灼身上,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他就会疯的。

    江尘的结界再厉害也拦不住挽香阁阁主。

    初春风大,路寒舟没有裹紧单薄的衣衫,他叹了口气,开始支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伸手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皮肤现在脆弱到指甲轻轻一划就会破掉。

    一滴一滴的血滴在他走过的路上,鲜血落在土壤里乍然长出一朵红花,这是怨凝最后的血产生的力量。

    只有这样,就算在他走到照灵台前江宁灼来拦,也拦不住了。

    周围不明所以的群众认出了路寒舟,知道封宗前几日的灵粥和他有关,见血滴下都疯了一般地扑到地上,去争抢啃食那些花。

    但那仅仅只是路寒舟最后的生命。

    血花在身后一朵朵绽放,路寒舟拖着缓慢的身子朝照灵台走去。

    ……

    人人自顾不暇,就连封宗各位大能和青提师尊都再也没力气管天天在照灵台作祟的江茂晋,开始集中医治自家弟子。

    江尘奄奄一息被吊在一棵树上,藤曼将他勒得越来越紧,所有人都在逼问他江宁灼的去处,可他宁可把自己的舌头咬出血也只字不言,就连青提师尊都拿他没办法。

    照灵台此时就如同人界菜市场,毫无门槛可言,人人能进。

    江茂晋身上的黑纹越来越深,虽时时刻刻都在消耗着他的生命,可迷惘之境的神秘力量竟然可以减少灵力逸散对他的影响。

    此时此刻带伤的他反而成了全场行动最自如的人。

    “南郊祭天,北郊祭地,五谷均撒,福气满堂。哎哟,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用。”江茂晋啧了一声挠挠头,看着指尖的血有点发愁。

    谁都摸不透他的心思,他在照灵台鼓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摆了好多奇形怪状的阵法,甚至还找来了一个大青铜炉鼎,就放在照灵台正前方不远处,里面熊熊燃烧着火焰。

    认真的模样更显得他疯魔。

    周围修士,人,妖,魔围了一大堆,偏偏就是没人敢惹他。

    江茂晋在照灵台周围挖了一道沟渠,浑浊的血液夹杂着土壤滴入其中,让里面流淌着的黑色液体泛起阵阵光芒。

    他边做边抬头看着点点星空,似乎在对准星位,思虑再三后又在其他地方点了几滴血下去。

    就在最后一滴血落下去时,原本还有声音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向两边缓缓移开,中间腾出了一条路。

    “哟,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江茂晋看着来人,装作热络道:“快看快看,我为你准备的献祭阵法,够贴心吧,十分完美,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保证进入就一命呜呼。”

    青铜鼎的火焰在身后猎猎作响,这时人们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干什么。

    江茂晋不了解路寒舟,可他就是知道,他一定会来。

    站在人群末端的路寒舟苦笑了一声,“谢谢啊。”

    他指尖的血滴的频率越来越慢,整个人泛着异样的苍白。如果有人碰一下他,会被他极低的体温吓到。

    “当年的事不是路家干的。”路寒舟抬步缓缓朝照灵台走去,语调没什么力气,可他还是要在众目睽睽下把这件事清楚,“路家绝不会杀生,我想的是,你所倚靠的仇恨都是假的,江茂晋,都是假的!”

    他要戳破江茂晋大义凌然的伪装和那卑贱的仇恨!

    江茂晋果然被戳到了痛楚,当即一个闪身就到了他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现在的他轻而易举就能将挽香阁阁主举起来,恶狠狠笑道:“你闭嘴!这有关系吗?路寒舟,真真假假你都要死了,追求这些有什么用呢?我给你准备了祭台,只要你跳进去,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路寒舟没还手,他没力气还手。

    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指尖骤然冲出一缕火苗,将照灵台团团围住,把所有人和他和江茂晋隔开。

    火苗的可怜,但终究是怨火,还是管用的。

    “这就不愿意接受了?”路寒舟继续挑衅,“可笑的是你根本就认不清自己,信仰的全是虚无,这么多年来根本就靠一个不存在的念头撑着。”

    “你又好到哪里去呢路寒舟?”江茂晋盯着他,“现在这里所有人都在看戏,没人来救你知道吗,人心都是自私的,他们要你死。就连江宁灼,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呆着躲灾呢。”

    他最后一句话本可以伤到路寒舟,可路寒舟十分机敏地瞟到了受罪的江尘。

    他确信江宁灼不是会临阵逃脱的人,更不会丢下他们任何一个人。

    路寒舟笑得更大声了,邪魅气息尽显,“那我所信仰的起码是真的,我的父母教我救人,你的父母致使你杀人。”

    “我杀谁了!”江茂晋被激怒,将他一瞬间拖到青铜鼎旁摁着。

    鼎中的火燎着了路寒舟的头发,他竟然在这一刻感觉到温暖,因为他体温真的太低了。

    强烈的冲撞让本就虚弱不堪的路寒舟咳出了血,他眼中怒意不减,一字一句道:“涛花门路家百余口,封宗江毅澜师尊,也许还有更多的人,皆死于你手。”

    “那又怎样呢。”江茂晋已经放弃和他辩驳。

    路寒舟拽了拽他的胳膊,道:“放手。我不会跑。”

    江茂晋笑着松开他,“你也跑不掉啊。”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路寒舟抬步走上了台阶站在了青铜鼎面前,每一步都走的分外艰难。

    他要走向的是死亡。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江尘吊在树上涕泗横流想什么,可他舌头根本不了话,他拦不住路寒舟。

    路寒舟隔着火苗看着场下的众人,不急不徐地整理自己的衣衫。

    也许是照灵台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竟在他身后发出了阵阵颤动。

    他的身体早已经超了负荷,越过热浪看着远处的入口,等了好久好久,终究还是没来。

    不过不来也好,这样就不用伤心了。而且他今天一定狼狈极了不好看,他不想让江宁灼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江茂晋不耐烦了,“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路寒舟鼓舞了自己三日,用不着江茂晋帮忙。

    他转过身面对着照灵台,本以为自己会想很多会抱怨,可临了发现,脑袋中空荡荡的。

    除了江宁灼什么都没有。

    来世他一定还要见到江宁灼,在逗他,再成为他的师弟,再和他在一起……

    “轰”的一声,火焰窜起了丈高,传来了江茂晋疯狂的笑声。

    路寒舟栽入了青铜鼎的火中,照灵台的大阵一声嗡鸣开始飞速运转。江茂晋没骗人,这阵法真是一点没出错。

    “不!!!!!”

    在路寒舟朝后栽到一半时远处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声。

    可江宁灼做了这么多日凡人灵力恢复的太慢,等他冲过去时只抓住了一片衣角,衣角还在余焰中不一会燃烧。

    什么都不剩了。

    路寒舟听到了江宁灼的声音,在彻底漫入大火前,他干裂的嘴唇终于扯出了一个会心的笑。

    看,他的师兄不会抛弃他。

    照灵台的裂缝开始缓缓合上,所有人身上遭受的苦难都化成了星星点点,悬浮空中,缓缓流入了那些缝隙。

    五彩光华在空中出现,周围的柏林抽枝拔叶重新生长,不一会便枝繁叶茂。

    一场春雨落下,百花骤开。

    大火蔓延,照灵台魂归故里。

    这种情形下人们本该欢呼,但所有人看着趴在青铜鼎旁的江宁灼没人敢一句话。

    缝隙旁边突然生出了一个传送阵,趴在一旁和百折爆哭的坤兽骤然起身,冲过去将江宁灼怀中的灵凝衔着后越身而入那个传送阵。

    百折哭闹声更大。

    坤兽随主与路寒舟五感相连,它不愿独活。

    江宁灼跪滑过那些石板让他膝盖上的伤更加严重,他没有流泪,只是怔怔盯着青铜鼎内什么都不剩的大火。

    路寒舟留给江宁灼的定情鳞片在松阔海中救了他一命。他和路寒舟灵海早已不分彼此,对方留下的那些怨火伤不到他。

    可他都跑这么快了,偏偏怎么只是差一步呢?

    寒舟,你为什么不愿意多等我一会呢?

    遍布冻疮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没人知道他此时承受着怎样巨大的痛苦。

    江茂晋身上的伤也被全部治愈,他看着眼前呆愣的人群,几近疯魔道:“庆祝啊!再也不用死了!照灵台灵力恢复平衡了!”

    照灵台的裂缝缓缓合上,他与兆林改的联系也被迫切断。

    可没高兴了几分钟,“噗呲”一声血肉被捅穿的声音传来。

    江茂晋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腰腹间插着的那把黑色匕首。

    原来这个东西在江宁灼手里。

    迷惘之境的刀刃遇到失诺的江茂晋的血肉仿佛活了一般,开始如蛆虫一样往他的肉中剜,十分亢奋。

    江茂晋空中吐出了大片的血。

    “开心吗?继续开心啊!”江宁灼严重红血丝遍布,握着匕首的手又狠狠一用力,甚至注入了他纯净的灵力补刀,“明明都能活的,明明我已经找到了办法,可是你们这群人为什么不愿意等一下呢?”

    这段话让人群沉默下来。

    江宁灼的语气充满了绝望,但威胁在了每一个人耳边,“寒舟为你们献祭。他为人人,人人可曾为他?你们就想着他死,大义凌然,可若是换做你们,愿意吗?现在满意了?开心了?可我不开心了!!!”

    但凡有人愿意拦一下寒舟,悲剧都不会发生。

    封宗宗主的压迫感让人们感到窒息,偌大的场地中春意盎然,除了百折的哭声没有任何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绵密的春雨湿了江宁灼的头发,他的眼中充满狠绝,就连赶到场的青提师尊和他父母都只字不敢言。

    “天下太平了是吧。”

    江宁灼将匕首在江茂晋体中捅了几个来回才抽出。江茂晋朝前倒去,脸上充满了不甘,可他嘴角不断呜咽洇血,再无生路。

    沾着黑血的匕首冲着众人,江宁灼疯了般笑道:“不,我不要你们赔,我要你们所有人死,都去给寒舟陪葬!”

    最后一句话响彻云霄。

    江宁灼发尾开始变白,他的眼神中只剩满满的杀意。

    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他们不知道谁会成为下一个江茂晋。

    就在此时,“嗡”的一声,照灵台有了动静。

    江宁灼想都没想就扭头。

    只见照灵台正前方倏地出现了一个蓝色的传送阵,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二人高的坤兽衔着一具尸体跳了出来正好停在江宁灼的面前。

    它轻轻一吐,将人放到了地上。

    看着那副熟悉的面孔江宁灼几乎是喜极而泣,大喊道:“寒舟!”

    坤兽阻止了他的动作。

    它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因为身上开始散发出星光点点朝路寒舟身上涌去并且融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因为不知道当下是什么情况,毕竟他们前一刻刚看着路寒舟身死。

    “这……怎么回事?”江宁灼看着坤兽,语气中有点窃喜,寒舟有希望了。

    坤兽嗷呜嗷呜了半天可惜没人听懂,哭的哽咽的百折道:“坤兽和阁主五感相连,现在有了灵凝,只要一个没死,另一个就有活路。”

    这可能也是路寒舟之前要将坤兽化作刺绣也必须要带在身边的原因。

    坤兽将嘴中含着的灵凝吐了出来,灵凝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到了路寒舟身边,试探半天然后一下钻入他的百会穴。坤兽在地上疼的滚,他们挪到了旁边的草地伤,至少能柔软一些。

    半天过去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路寒舟指尖一动。

    江宁灼为这个发现感到惊喜。

    人人都以为他半天过去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可能,他被万丈孚灵恶狠狠地压在地上,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

    就连照灵台都开始自主往进注入灵力,也如石沉大海。

    但现在竟然有反应了!

    路寒舟跌入了一团混沌之中,他清澈的灵台在威压下寸寸皲裂,感觉到这个世界在疯狂地冲他贪婪地索取,而他不能拒绝只能接受,仿佛有人堵上了他的嘴。

    可就在这种感觉持续到他觉得自己立马要死了时,趴在地上的真实感传来,眼皮也有了力量。

    他拼了命缓缓睁开。

    春雨刚过半茬,浸湿的新泥沾了好多在路寒舟脸上,嵌在泥里的手指也血迹斑驳。可就是在如此狼狈不堪的情况下,他听到了一声寒舟。

    江宁灼不敢动他,跪在他身边,一遍遍叫着寒舟。

    这句话无数次唤醒路寒舟。

    他睁开眼,朦胧的视线下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是江宁灼在朝他伸手,他想站起来,他想把手放在江宁灼手中。

    路寒舟过了好一会才有力气撑自己的身子,他感觉这个身子与以前有所不同,一尘不染。

    背后漫天火光的映衬下,江宁灼笑着冲路寒舟伸出了手。藏在背后的手微微颤抖,可伸过来的这只却平稳有力。

    路寒舟凝视着他墨瞳中泛起的水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感觉心脏周围酥酥麻麻泛起了一阵痒意,他用尽全部力气将自己半撑起来。随后,把自己的手轻轻地放了上去。

    问道:“我不是死了吗?”

    静默许久的人群开始欢呼。

    江宁灼紧紧拢住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将他拽过来亲吻。

    路寒舟心跳的好快,他感觉丝丝缕缕的力量在回拢凝结,他的身体再也不是那个无底洞。

    确认了无数遍之后,他终于安心回吻了江宁灼。

    照灵台下,细雨连绵。

    这天清地明,有情人终是有所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