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四杯鲜奶乌龙 亵渎过
裴暖哭得一抽一抽的,看见从天而降的应方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李远宁怒了:“你他妈谁阿,家里事,要你管?”
“嗯哼,”应方阎点点头,“我是她灯神老爹,要随时随地出现。”
他从李远宁背后探出半张脸看向裴暖,“所以——要不要帮忙?”
裴暖怔愣片刻,点了点头。
他还记得这件事阿。
裴暖许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要无论什么时候,他要随叫随到。
应方阎当时表示,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召唤狗。
裴暖不乐意了,灯神不是有求必应吗。
应方阎,行行行。
似乎分隔太久开始失效的愿望,因为久别重逢,效力在逐渐回升。
李远宁听见这话,躁郁的脾气压不住了,对应方阎抡起拳头:“我才是她老子,你算个屁?”
应方阎侧向一躲,屈膝,干净利落地踹上了李远宁的肚子。
李远宁哀嚎一声,摔倒在地,皮肉和柏油路接触,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应方阎过去补了一脚,把他踢远点,等看着李远宁连滚带爬地逃走了,才晃悠悠地朝裴暖走过来。
裴暖觉得有点丢人,伸手胡乱擦了擦眼睛,头低下去,盯着闯进视线,越靠越近的球鞋尖。
“你怎么……跟过来了。”她刚哭过,还没平复下来,声音断断续续地问。
应方阎把手里一袋面包递给她,“本来放在车上,想等送你回家了再给你。”
裴暖拉开油纸袋,是芋泥夹心的烤吐司。
裴暖喜欢芋泥馅的任何食物。
她的心脏被轻轻叩了一下,希冀的白色人起死回生。
——他有女朋友。
白色人又吧唧被戳死了。
裴暖的心情跌宕,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
她抿着嘴,把面包放在礼盒面上,声:“谢谢。”
应方阎把她送到家门口,盯着她找钥匙,插锁,开门。
姑娘站在门里面,眼睛红红地瞅着踩在门槛上的球鞋,好半天,才干巴巴地问:“你要不要进来坐下。”
应方阎这才笑眯眯地把脚挪开,:“好阿。”
裴暖给他倒了杯水,想去洗脸,又不好意思把他晾在这,从桌上拿了遥控器递给他。
她:“学长,看电视。”
应方阎“嗯”了一声,看她杵在沙发边,半天不动,有些疑惑地掀眼,“有事?”
——!!这是她家吧!怎么他像主人!
裴暖气鼓鼓地:“没有。”
完就转身去了盥洗室。
应方阎看着她有些气冲冲的背影,笑了下。低头开手机。
F:爷今天英雄救美了/得意/得意
甜妹:。
甜妹:而爷今天被渣男伤透了心。
F:/耳朵,出来让我高兴一下。
甜妹:果然我不该抱有期待。
甜妹:渣男今天带我去他家,各种暗示他有女朋友。
甜妹:无语了/大哭/大哭
F:还有这样的事?
甜妹:是吧。不过我也见怪不怪了,毕竟对于中央空调的任何行为,多想就是自作多情。
F:惨阿妹妹。
F: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哈哈哈哈哈哈。
甜妹:爪巴。
裴暖搁下手机,把脸擦干净,走出了厕所。
应方阎相当自然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语气散漫,“来,知心哥哥服务现在开始。”
裴暖忍下了送他两个卫生眼球的冲动,缩到沙发一角,抱着枕头:“学长,你很闲吗?”
应方阎立刻咳嗽一声:“忙阿,每天日理万机的,所以你更要好好珍惜这个咨询机会,懂?”
“没什么好咨询的。”裴暖的声音,闷闷地从抱枕后面传来。
应方阎语气慢悠悠地问:“你妈让你去相亲?”
裴暖一紧张,正要开口话,被口水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应方阎把她的抱枕抽掉,坐过去一点,伸手把桌上的水递给她。
裴暖咕咚咕咚喝到一半,忽然意识到。
——这是他喝过的水杯。
间接接吻。
接上了吗。
没有吧。
她红着脸把水杯放回桌上。
“没有相亲,”裴暖声辩解,“就是带她同事的儿子转一圈。”
应方阎双腿一叠,眼角弯成一道月弧:“怎么,要不要学长仗义相助?”
怎么相助。
谎称……是她男朋友吗。
阿。
怎么感觉这样更渣了,呜呜。
裴暖脑内剧场精彩纷呈。
不过应方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正大光明地盯着她看。
暖白色落地灯光在她素净的脸上,泛粉,鹿眼雾蒙蒙的,像夜色里残留的水汽氲氤。
应方阎又手痒了。
裴暖:“那你能……”
她忽然屏息,心脏跳到嗓子眼。
应方阎又捏住了她的脸颊肉。
——怎么又捏!!
裴暖敢怒不敢言,有点委屈地任应方阎掐着。
应方阎凑得更近一点。男性荷尔蒙气息,裹挟着炽热的体温,淅沥的秋雨,微苦的不知名香水味,无孔不入地撞向裴暖。
裴暖忽然更嫉妒他的女朋友了。
她好想抱一下应方阎。
光是想想,就让她悸动到心跳失控。
上一次抱他,还是大四去酒吧的时候。
裴暖看起来乖巧柔弱,酒量却出奇的好,把应方阎寝室四个男生通通喝趴。
周粥骑着电驴,把姜竟先带走了,等下回来接他们。
裴暖就一个人清醒地坐在沙发上,盯着身边睡着了的应方阎。
酒精作祟。
她偷偷地,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应方阎腰腹精瘦,很窄,但是很结实。裴暖悄悄摸了摸,六块腹肌。
她好喜欢应方阎。
真的好喜欢。
她盯着应方阎颜色浅淡的薄唇,咽了下口水,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心翼翼地,亲了一口。
再一口。
从嘴唇,亲到鼻尖,再到眼睛。
裴暖跨坐在应方阎的腰上,搂着他的脖子,低下头,亲到了他的喉结。
阿拉丁神灯许的第二个愿望。
要应方阎永远不离开她。
所以她在网上对应方阎的控诉,其实都是单方面的,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干的变态事。
想要讨厌他,离开他,又发疯地喜欢他,偷偷地靠近他。
知道配不上他,但还在奢求他可以等一等自己,等到自己更漂亮了,等到自己赚了很多钱,等到……
等不到了。
他有喜欢的人,他有女朋友。
自己对他做的龌鹾事,永远不能启齿。
裴暖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豆大,温热的泪珠砸到应方阎的指尖,他以为自己捏疼了裴暖,立刻松开了手。
他有点慌张地拿指节去擦裴暖的眼泪,“怎么哭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应方阎低下声,有些哄她的意思:“对不起,是学长错了,以后不捏了。暖,别哭了好不好?”
暖。
裴暖的心跳又很没出息地加速了起来。
温言温语地哄她,叫她的名字,在大学四年里也屈指可数。
大部分时候,裴暖在他嘴里,都是和其他低一级的女生称呼一样,叫学妹。
不特殊。
甚至和他的关系,还不如班上其他几个活泼外向的女生熟。
第一次叫她暖的时候,还是在篮球场,他不心把球砸到了她头上。
——其实能躲,但裴暖没躲。
她捂着渗出来的鼻血时,应方阎焦急又愧疚的神情,慌乱地喊暖对不起时。
让裴暖觉得,自己可能终于特别一些了。
可是现在,她再怎么特别,也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了。
裴暖掉应方阎的手,温软的声线带着哭腔向他喊:“你能不能别来烦我阿?”
求求你离我远一点。
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裴暖没把最后一句出来,这种太过明显的醋味,太让她难堪了。
应方阎撤开了一点距离,想摸摸她的脑袋,被裴暖躲开了。
“……对不起,”应方阎的手指轻捻了下,收了回来,“如果需要我陪你一起,可以发微信告诉我。”
裴暖没再更重的话。
她有点后悔了。
其实能再见到应方阎,已经很好了。
她没有立场去要求他事事都换位思考。
何况,他刚刚还帮了她。
裴暖把眼泪擦掉,声地“嗯”了一句,起身送应方阎出去。
家里归于寂静。
裴暖抱着桌上的玻璃杯走到书房,开电脑,在PS里新建了一张画布。
她开始清单。
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设子,裴暖画出来,眉眼总像应方阎。
甚至在臂内侧的痣,都如出一辙。
裴暖没了心情,把电脑关掉,开手机吃鸡玩了几把,也把把心不在焉,落地成盒。
好友F也不在线。
裴暖烦懑地把自己扔到床上,关灯睡觉。
梦里也不踏实。
不管梦到什么,都是和应方阎有关的。哪怕梦见时候被李远宁,也会有今晚应方阎的身影,一脚踢开施虐的中年男人。
在梦里,裴暖许的愿望似乎通通实现。
——甚至,她梦见了毕业的时候,应方阎手里举着花,跟她表白。
对。
裴暖的第三个阿拉丁神灯的愿望。
要应方阎永远爱她。
睡觉前窗帘没拉严实,白光顺着缝隙,叫醒了裴暖。
童话里的许愿,只在梦里应验。
但是她在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