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蔡安看着她吓坏的样子, 平静地在开了口:“不要叫了,我虽然是鬼,但我不会随便杀人, 我今天过来, 只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到底是人是鬼?你为什么还要出现?蔡安, 你个没用的男人,你死都死了,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呢?你这么吓我有什么用呢?你再吓我你也活不了了啊,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好歹也嫁你五年,侍候了你五年, 给你生了个女儿啊……”
周琴一边语无伦次地叫着,一边疯狂地挣扎着,可是她身上绑了绑带,任她如何挣扎,纹丝不动。
房间里,蔡安的眼神虽充满了怨恨与嘲弄, 但是在化怨符之下的他, 情绪平稳,声音也十分平静, 他盯着周琴,问道:“周琴,你帮着那个男人杀了我,这半年里, 你后悔过吗?”
其实, 这个答案, 蔡安心里早就有了, 就在那天看到周琴拉着李光伟的手,娇羞地话时,他就明白了。
但是他仍旧不甘心,也许,就只是想要一个真正的答案,好让自己彻底死心的答案。
此刻的蔡安是用了原样现形,并不像昨天那么恐怖,而且声音也透着平和,周琴在连连尖叫了好几声后,倒是恢复了几分平静,她警惕害怕地盯着蔡安,虽然浑身颤抖不停,但是却渐渐不那么害怕。
“周琴,你回答我。”
“我,我,我后悔了,我后悔的蔡安,我真的是后悔过的,我不知道李光伟他真的会去撞你,我当时以为他就是一句玩笑话,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杀你,事发后,我也很害怕,可是我当时也没有办法了。
医生你没的救了,我怎么办?我不答应他的话,我跟乐乐后面怎么办呢?你知道我没文凭没技术,根本找不着好的工作,我养活不了我跟乐乐两人,我只有答应隐瞒真相,我只能答应他劝你私了把主责担过来,蔡安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生他的孩子。”
“我……我……”周琴咽了咽口水,眼神闪烁,害怕,惊恐地盯着他,似乎想要找借口,可是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借口:“我……我是被他逼的!”
“到这个时候你还在撒谎!”蔡安冷冷地看着她,那眼底,是一抹连自己都觉得可知的讽刺。
“我……我……我求求你蔡安,你放过我吧,你放过我吧,你就算不看在咱们五年夫妻的份上,你也要看在乐乐的份上啊,乐乐已经没有爸爸了,要是再没有我这个妈妈,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病房门外,龚杍看向了段队:“她是装疯的。”
“看来是有人教她。”
“李光伟应该也是如此。”
“那就让蔡安过去试试吧。”
“正有此意。”龚杍笑了笑。
精神病患者就算查出他们犯了法,量刑上也会轻很多,于是便有了不少罪犯,会钻这样的漏洞,而明显周琴李光伟就是算钻这样的漏洞。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警方在查当年的事情呢?
肯定是有人私下通知他们了。
但是像李光伟周琴这种出轨还害死人的罪人,是不应该得到宽容处理的。
李光伟虽然是装疯的,但事实上,他的精神也差不多快要崩溃了,除了镇定剂能让他睡上几个时,余下的时间,他根本睡不着,躺在床上,精神高度紧张,一直四下张望,就害怕蔡安过来找他。
满脑子都是蔡安那张恐怖的脸,就害怕一眨眼就又看到他了。
但是两天下来,他发现蔡安好像真的不在了。
难道真的就像医院的,他那天会产生幻觉,是因为医院里的药剂倒掉,气味扩散,导致他们产生了幻觉?
就在他努力地想让自己想信只是幻觉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眨,就再一次看到蔡安飘在了他的上空。
“啊啊啊……”
“鬼啊鬼啊鬼啊……”
李光伟大喊了一声,两眼一翻直接又晕了过去。
蔡安眼底闪过讥意,随后转头看向了玻璃窗外的观主:“观主,怎么办?”
龚杍平静地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站在病床旁,伸手,往李光伟的眉心一点。
就见李光伟幽幽转醒,当看到龚杍的时候,他的眼睛四处看着,没看到蔡安,他心中不那么害怕,又怕让人知道他是装疯的,就又装出一脸痴傻的模样。。
龚杍一眼看穿他的把戏,只声音淡清:“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龚杍,青云观观主,也就是前天来这住院部驱鬼的女道士。”
李光伟看向了她。
“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看到蔡安的鬼魂最好不要再晕了,你再晕过去的话,它会把你的魂给吃掉。”龚杍完,转身就走。
李光伟被她的话给吓到了,可是他没敢叫。
就在他醒来的时候,他当年贿赂的那位协警私下过来找他,还悄悄地提醒他,是有人抽了半年前车祸的档案资料,也许是要重查半年前的事情,让他跟周琴无论如何都要装精神失常,如此才能把这件事情躲过去。
但是龚杍既然决定出手了,就不可能会让他有装下去的可能。
她淡定地走到门口的时候,蔡安在龚杍的指示下现了身,阴阴凉凉的风吹向他的耳边,幽幽沉沉的声音响起:“李光伟,你醒了呀?那么你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吃你了……”
“啊啊啊……道长救我啊救我啊……”
李光伟吓得当场惨叫出来,偏偏他因为装疯被绑在床上又不能动又不能跑,眼前一黑,又一次快要背过气来,可是随即想到龚杍刚才的话,他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腰,终于是让自己没有晕过去。
“道长救命啊……”李光伟哭着叫着,就恨不得扑过去抱住龚杍的腿,磕头求她救救他。
龚杍缓缓转头,面容平静,眼神清冷地看着他:
“李光伟,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呢,断续装疯,直到被蔡安一点一点吃掉灵魂,直接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也就是植物人,而且是永生永死灭亡。
另一个呢,就是认罪,伏法,蔡安冤屈得诉,他的鬼魂就不会纠缠着你,你呢,不管是死刑还是死缓,可至少你的灵魂还在,还能入轮回。”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李光伟哭了出来。
龚杍摇头:“没有。”
“你是道长啊,你不是能收鬼吗?你把他收了啊……”
“不行,他被出轨被杀,冤气极重,化为厉鬼,鬼法高深,我收不了他,而且我跟你吧,这世间没有人能收得了他。”
一帮飘们就远远地飘在空中,看着他们龚观主,是怎么忽悠得这个恶人伏法。
“道长,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算了,这事情我也只能管到这里了,这还是我跟这蔡安商量许久他才答应的,要不然你的魂早就被它给吃掉了!但是看来你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龚杍低头,轻轻地弹了弹自己的衣袖,一副爱莫能助,你自己想清楚吧。
李光伟躺在那儿,满脸恐惧,但是又不愿就这么认罪,于是还在那儿犹豫着。
龚杍见李光伟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实在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种恶人身上,于是她眼神微动,就又了一句:“对了,我忘记跟你了,他还是个鬼王,身边一帮鬼仔呢!”
完,手指往李光伟的眼前一扫,直接以灵力为他开了阴阳眼,随后手指指向了病房上空,张罗等鬼们所在的地方。
张罗等飘们聪明机灵,龚杍一指来,他们顿时领悟,一张张八卦吃瓜脸当场一变,变出了他们自以为最最最恐怖又凶残的鬼脸。
“啊……敢害我们王,吃了你……”
“吃了他吃了他……”
“哇……我要吃他的腿……”
“我要吃他的眼珠子……”
“我要吃他的鼻子……”
“啊……”李光伟这一眼下去,直接彻底崩溃,吓得直接屁滚尿流,哭着就喊道:“我自首我自首,我这就去找警察自首……求求你们不要吃我啊……”
龚杍眼底闪过笑意,随后一本正色地站了起来:“你放心,蔡安是签了契约的,只要冤屈得诉,他就不得伤害你。我这就去帮你找警察来。”
查案审人还能这么玩儿。
段立站在病房门口,就这么看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审讯,而且他觉得这方法,简直比那些玩攻心计的审讯来得要有作用多了。
看来,把龚杍招入警局,迫在眉睫啊。
这就是一个型侦查案的一个宝啊!
龚杍走出了病房,正好就对上了段队那灼热的目光。
她:……
“段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亲自跟进。”段立应道,随后就又旧事重提:“关于我昨天的提议,你有没有好好地想想呢?”
“段队,我会考虑,但是眼下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帮忙。”龚杍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张画像,递给了段队:“能不能帮我查查这个人的资料。”
这件事情,她原本是想自己慢慢查的,但是昨夜阿薄的魂魄突然出了状况,原本还十分凝实的魂魄,竟然出现了裂痕。
这事不好再拖下去,再拖下去,就算找到阿薄的身体,醒过来后,阿薄的身体与大脑都会因为魂掀不稳受到损伤,再严重的不定再也回不去身体。
所以她昨天晚上连夜画出了阿薄的画像。
段立接过了她递来的画像,看了一眼,点头:“虽这并不合手续,但是如果你有合法的理由,我是可以帮你查的。”
“理由就是为了救这个人。”
段立点头:“虽这合手续,但为了救人,也是应该,快的话下午就能查出来。”
“谢谢段队。”
现在网络发达,国民身份证系统齐全,只要是录入过档案,画像通过比对,很快就能查到画像中人的身份。
龚杍真是越来越爱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了,像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唐朝,要找这么个人,不如难如登天,起码也是难如渡洋。
“那段队您忙,我先去送外卖了。”
“龚杍,我昨天的提议,你值得再好好考虑考虑。送外卖哪有当警察威风啊!”
龚杍被段队这锲而不舍的精神给动了,“段队,我一定一定会好好考虑。”
应完,她掏出手机,点出骑手软件,点击接单,一整套流程下来,十分利落人。
段立:……这就是她的一定一定会好好考虑?
龚.骑手.杍:对不起,做为一个骑手,我现在只想送外卖。
众阿飘:
“果然,咱们观主就是厉害,瞧瞧,段大队长那求才若渴的眼神。想想我当年考公务员,花了三年的时间,结果硬是没考上。可是咱们观主就不同了,段队是倒着求她当警察啊!”
“那还用,咱们观主本就是集聪明与智慧于一身的人才。”
其中一名阿飘声地嘟喃了一句:“我要一辈子追随观主。”
众飘仿佛被通任督二脉,齐齐地看向了龚杍,那一只只眼睛里,清清楚楚地映着那一句话。
他们也想追随观主!!
龚杍却没有注意到这些飘们的心思,她此时满脑子想的就是:……多接几单。
电梯到达,她成功接了两单,收起手机就往电梯里走进去,迎面对上了一双带着深究的眼睛。
龚杍蹙眉,迎着对方探视的目光,也量起了对方。
对方是个年轻男子,身形高大,西装革履,面上戴着黑色口罩,眼神凌厉,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收回了目上光,大步走出了电梯。
龚杍一边走进电梯,一边看向那男子。
她总觉得这个男子看向她的目光,特别古怪。
她的直觉向来灵敏,心中生疑,抬头,用唇型对张罗道:“张罗,你跟阿武,跟过去,看看刚才那个西装男子来医院做什么。”
“是,观主。”
张罗阿武应了一声,然后就飘出了电梯,向着那个男子的方向飘去。
可是就是这么一会儿,那个男子已经找不到了。
“怎么回事?”张罗有些意外。
“也许是进了病房,我们一间一间找。”
“为防止错过,我在走道守着,你进病房看。”
“好。”
两鬼从电梯出口的第一间病房开始,一间一间地找了起来。
可是当他们将整层楼的病房都找遍后,也没有找到那个男子,只好返回去找龚杍复命。
“没有找到?”
龚杍眼中闪过意外,随后抿了抿唇。
“观主,要不要我把整个医院翻一遍?”阿武见状,又问道。
“不必了。”龚杍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确定对方看她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来现代不久,认识的人少,也没有仇家,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深仇大恨的敌人,犯不着因为一眼就费这么大的心力。
且如果对方是冲着她来的,那么她不找他,他也还是会送上门来。
“走吧,今天终于没别的事情,我们一边赚钱,一边找一找阿薄的身体!”龚杍完,发动摩托,开始送外卖。
虽然已经托了段队帮忙查阿薄,但是龚杍这边也并没有放在一边不管。
她接单的时候都是按着路线走,每到一个地方,送完一单外卖,她都会拿出罗盘测。
阿薄他醒来的时候就在城北这一带,可是当她转遍了半个凉平市城南城北,罗盘也没有任何一点变化。
这种感觉,莫名让她想去了那天晚上的搜魂,也是如此。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恶毒,隔绝了阿薄身体与魂魄的感应?
……
……
因为魂体出现问题,阿薄被龚杍装进了养魂瓶里。
善解人意的大师兄怕他一个人在养魂瓶里无聊,还特意把他带到了偏院,一边养魂,一边听他书。
眼下时间还早,食客们还没有来,董思风十分有情调地折了一枝桂枝,插入了瓶魂瓶中。
阿薄:“……大师兄……这是何意?”
董思风:“我家杍喜欢桂香。”
阿薄:“大师兄,我是魂魄……”
董思风:“这你就不懂了吧,一会儿杍要是回来闻到这桂花香,都会多看你几眼。”
阿薄:“……”
行吧,虽然被插上了一枝桂花,但是人在魂瓶里,不得不委屈。
只希望龚大狠人闻着这桂香,能多用点心帮他找回身体。
“大师兄,如果找不回身体,我是不是会死?”
“别太担心了,杍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身体的。”
阿薄眼神微动,随后似沮丧地垂首,目光落在了地面,无奈地道:“大师兄不要安慰我了。”
董思风也觉得这话多少带了些安慰,很明显阿薄的身体被人下了法术,切断了联系,就目前情况而言,想要找到不容易。
“就算真找不到你的身体,也是有很多办法能让你活着。”
阿薄抬头,看向了他:“就像现在这样,养在养魂瓶子里吗?”
阿薄生得好看,尤其一双眼睛深邃,此时眼神幽幽伤伤,似那暗夜无风的月夜,带着一种不出来的压抑感,莫名也跟着神伤起来。
董思风当下就有些不忍:“当然不是,其实还可以借尸……”
“大师兄,讲个负心郎的故事来听听吧!”
一道带着慵懒的声音,适时断了董思风的话。
躺在竹椅上的江流澄缓缓地掀起了面上的蒲扇,看向了大师兄。
董思风被他一看,忆起自己差一点儿脱口而出的话,一阵暗自心惊。
他刚刚差一点儿就了不应该的话了。
千年前,道家百花齐放,法术多而杂,衍生出了不少邪术,后来祖师爷们觉得这些都有损阴德,都给禁掉了。
借尸还魂,就是其中一门邪术。
在青云观的藏书阁中,还有关于这些禁术的道法书,都被封禁在最高层。
阿薄垂下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眸子,眼皮微微下搭,眼神微微动了一动,随后抬头,看向了大师兄:“大师兄的是借尸还魂吗?”
董思风没回他的话,而是温和一笑,“阿薄,活于当下,才是最幸福,别想太多了,你得相信杍。来,大师兄给你讲一个晋代探花郎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糟糠妻的故事。”
阿薄十分温顺,见他不提也未再多问,只笑着捧场:“好,谢谢大师兄。”
江流澄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阿薄,见他没有执于这个问题,于是蒲扇一盖,继续睡觉。
……
像阿薄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古代,要找起来确实是十分困难。
但是当下科技发达,国民身份档案系统健全,且全国联网,只要是入了户口,做了身份证入档的国民,通过照片比对,查找起来十分简单。
阿薄在国民身份档案有记录,段立那边很快就查到了。
段立拿出了电脑里查到的资料和照片,递到了龚杍的面前:“你看看是这张照片里的人吗?”
龚杍低头看着段立递来的两张照片,一张是毕业合影,一眼看出景薄,他站在几十个学生中,身形高挑,面容俊美,气质矜贵,眉宇间,透着一种清冷孤高。
另外一张是他出席某个酒片的照片,男子手持香槟,眼神凌厉,面容上是十分得体的三分勾唇薄笑,礼貌而透着疏离。
长得倒是一模一样,就是这气质上……跟她认识的生魂阿薄,好像有那么点儿不一样。
毕竟她认识的这个阿薄,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而这照片中的男子,却透着一股商场杀伐果断的凌厉。
龚杍托着下巴,看向了就坐在她旁边的阿薄:“是你吗?”
阿薄长而卷的黑色睫毛微微扇动,干净的眸子看着龚杍,也是一脸茫然:“……观主,我觉得是我,又觉得不是我。”
“景薄,年24,景泰别墅区的开发商景泰集团现任总裁。难怪你一直觉得景泰别墅区是你的,可不就是你家开发的。”
段立看向了龚杍话的方向,表情,再一次微妙了。
“龚杍,你在跟谁话?”
“景薄,不,准确地,应该是景薄的灵魂。”
“什么意思?”段立这一听,更为好奇了。
“段队,这个景薄现在是不是处于昏迷不醒中?”龚杍翻开资料一边看一边问段队。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