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是, 他是一个月前从别墅三楼摔落,撞到了额头,脑中淤血不化, 成了植物人, 据景家这段时间四处寻医, 请了国内外不少这方面的顶级专家过来会诊,但是据至今未醒。”
“这就对了, 他醒不来的原因,不是因为脑部受伤, 而是因为他灵魂出窍,而他的灵魂, 此刻就在这儿。”
“灵魂出窍?”段立惊讶得连面部表情都维持不住了,愣了好一会儿,他看向了龚杍:“我……能看看他……的灵魂吗?”
“可以。”龚杍点头。
于空中画了道灵符,点向了段队的眉心。
段立只觉得胸心一阵凉意,然后,眼前的世界, 顿时就有些不一样了。
不, 其实还是那一个世界,但是, 龚杍的旁边,多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身量高大,一身白衬衫黑西裤, 五官绝美, 气质清峻, 正冲他微微一笑。
可不就是照片中的景薄!!
段立一双瞳孔保持震荡状态, 良久才反应过来。
实话,之前看到蔡安的鬼魂时,他都没有这么惊讶。
毕竟关于世上有鬼这个法,他从听到大,虽然学的是马克思主义,但是他潜意识里还是对此持保留态度。
但是灵魂出窍,这就太神奇了!
他觉得自己这几天的人生观是一遍又一遍地被颠覆着。
想不到植物人醒不过来,除了是真的脑组织坏掉,还有可能是因为灵魂出窍!
“不行,太震撼了!”段立抚额好半天。
“本就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龚杍到这里,歪着脑袋露出了可爱一笑:“都有困难找警察,所以警察叔叔,你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带我去见一见他景薄的身体,让他的灵魂归体。”
段立被她这强装可爱给逗乐了:“行了,别装了,虽然你看着年纪,也长得可爱,但是现在的我眼里,你跟可爱真的沾不上边。”
这么一个道法高深的大佬,段立真没办法把她跟可爱挂上钩。
就算她只有十八岁,就算她看起来真的挺可爱!
“段队,你这是对我有误解,我不是装,我是真可爱!”
一旁的阿薄也低着头,轻笑了一下。
龚杍转头,幽幽地给了阿薄一个眼色。
“观主,我完全不赞同段队的话,你能力强道法高,可是并不影响你可爱的本色。”阿薄当场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道。
花言巧语!
但龚杍就喜欢听!
“好了言归正传,段队,景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景薄本尊不是在这儿吗?知道的肯定比我查来的有用多了,毕竟豪门里商业内情多而错综,查出来的资料,很多都是表面的。”
“他失忆了。要不我也不用让你去查了。”
段立这才想起来龚杍可不就是让他查景薄的身份,“原来是这样。”
“景泰集团是上市大企业,近两年来,景家老爷子身体不行,长年住院,已经是把大权都放给了景薄,这一次景薄摔伤昏迷不醒的消息,景家一直压着不敢对外公布,就怕一传出去会引起股价动荡,也怕引来竞争对手的攻击,我也是查了案卷才知道这件事情。”
“你他摔下楼这件事情立过案?”
“对。”
“可查出是谁害他的?”
段立摇了摇头:“我看过案件卷宗,里面人证物证皆证实他是不心摔倒。”
“自己不心摔倒?”
“尽管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看过那些人证物证,确实是没有可疑之处。”
“段队能一是什么人证物证吗?”
“人证是景家的两名园丁和一名女佣,两名园丁当时正在花园里修剪花,而那名女佣正好是去果园里摘了桃子要回别墅,都正好看到景薄一个人站在三楼的护栏边上,据他们的口供描述,景薄当时正在电话,电话里似与人起了争执,后来情绪相当激动,不知道怎么地人就倒仰摔下。
物证则是景家的监控,里面的视频显示当时只有景薄一个人上了三楼。我仔细看过,物证没有问题。而且这个案子虽不是我经手的,但是经手人是我们凉平刑警队里一位老警员,为人正直,经验能力都很丰富,也查不出别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必须先让他的灵魂归位,只要他的魂体归位,记忆复苏,就能知道是人为还是不心了。”
段立从她的话时读懂了信息:“你觉得他不是不心摔下楼?”
“不好,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龚杍
“想要见景薄的身体估计有些难,听景家对这件事情十分保密,就连负责这件案子的老警员,前前后后也只见了他两次,但是我会尽力想办法的。”段立眉头微微蹙着。
景家是豪门名望,景薄遇上这样的事情,一是担心消息外泄引发股价动荡,二是怕有人对景薄不利,所以他的人和消息都被层层保护。
他不是负责这件事情的人,又跟景家没有任何关系,想要见到景薄的人,只怕不容易。
“谢谢段队。”
“谢就不用了,好好考虑我之前的提议,要是你在警局挂了名了,以后想查点什么,就可以名正言顺随便查了。”段立诱惑地道。
“呃……我考虑。”龚杍笑了一下。
段立倒也没有强人所难,笑看了她一眼:“好了,景薄的事情我会找人帮忙,队里还有些事情,我得回去处理。”
“回见。”龚杍送着段队出了观门,这才回了房间。
坐在桌上继续翻看资料。
龚杍看着资料的时候,阿薄也在一旁凑着头看着。
许是靠得近了,身侧少女,衣动之间,隐隐有淡淡桂香飘过。
他微微一个失神,目光情不自禁看向了她,正好看到了那一段修长而优美的雪颈,在那细碎落下的发丝间,透着一种不出来的动人。
阿薄莫名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他吓得赶紧收回目光,继续装得十分专心看着资料。
偏就在这时,龚杍扭头,看向了他:“你觉得你是意外摔下楼的,还是被人蓄意摔下楼的呢?”
阿薄唬得猛回了身,瞪圆的眼睛里,有些未收起的慌乱。
龚杍一见他这模样,顿时两眼一瞪,盯着他问:“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这么紧张?”
“没有紧张啊。”阿薄摇头,却是不由抿紧了唇。
“我劝你收起你那些不良的心思!”
“哦。”也不知道灵魂会不会脸红呢?
反正阿薄此刻觉得他要是个人,脸一定特别红。
他就微微动了那么点儿心思,怎么就让她猜了个中呢?
而且这个女人……她真的是个女人吗?
知道他对她动了歪心思,竟然一脸平静?
可事实上……龚杍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她只是觉得这个人一脸贼样,肯定是在动坏心思,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是在动她身上的歪心思。
把资料看完后,她开始做推论:
“我推测着你也许并非自己摔下楼,而是被道上的人利用未知力量推下楼的,就比如让鬼出手推你下楼,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看看这里写的,景泰是家族大企业,继承人竞争一直存在,你有个堂兄,曾经也是大热人选,甚至他比你更好进入景泰企业,而且还是从基层做到了总经理这个位置,手下也有许多心腹。
可是你爷爷却把总裁的位置传给了你,我想他心里是肯定不服气的,从做案动机上来,你出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了。毕竟自你昏迷后,景泰集团就是由他任代理总裁一位。
如果你一直昏迷不醒,那么他总裁前面‘代理’二字,早晚会被摘掉的。”
龚杍到这里,合上了资料,站了起来:“走吧,不能什么事情都靠段队,我们自己也得想想别的办法。”
“去哪儿?”
“资料上不是有写了,景家给你请了十几名专业护工,还有一名专业医生,在景家别墅亲自看护你,既然知道你的身体在那里,叫上师傅师兄他们,咱们去附近盘个点,我给你开个坛做个法!”
龚杍一边着,一边转身走向了柜子,开柜子,那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道术工具,她拿出了一把铜钱,红线,桃木剑,朱砂,符纸,祖师爷牌令。
带着师兄师傅们就前往景泰别墅区。
这一带山水景美,别墅区后方就是成片的山林,倒不失为一个开坛做法的好地点。
开坛做法前需得心神宁静,位师兄准备着开坛做法的用物时,龚杍便在一旁换上了道袍,点了熏香,盘腿而坐,开始诵经静心。
山林宁静,月光透过层层密密的树叶,泄了一地碎银光。
耳边,幽幽夜风清凉,清新的空气中,有着一丝幽幽阴阴的气息流动。
香烛点上后,这气息就流动得更快了。
那是深林中野魂的气息。
龚杍并未在意,在完成了一套大周天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手持桃木剑上前,开始做法。
面前,坛法上,阿薄的生魂装在养魂瓶中,养魂瓶就放置于桌面,瓶子旁边,是一碗清水,一支自观中莲池所摘四季不败清荷。
一手捻符纸掐手诀,口中念焚香咒,紧接着手中符纸撒向空中,再念焚符咒。
深夜风止。
她默念口诀,手奉双斗,出神请掌管北斗七星的斗姆娘娘灵光指引。
天边北斗七星似乎瞬间亮了几分,银色灵气对应七星,引入清荷碗中,折射的光芒指向养魂瓶。
龚杍念出寻灵咒,只见那银色灵气似有了生命,符成银色灵气,围绕着装有阿薄生魂的养魂瓶盘旋,随后向着景泰别墅的方向而去。
董思风江流澄做为左右护法师,皆是手持清香,立于一旁。
巫常在与胡汉二则是站在一旁,时刻盯着四周,以防有人在龚杍做法时扰。
……
深夜里。
许老爷子房间,被一阵强厉的鬼风扫过,房门‘砰’地一声大响。
他惊得坐直起来,面带恐慌:“先人有何吩咐?”
浓黑的雾团,让夜色仿佛瞬间黑沉了几分,又阴冷了几分,许启安身体禁不住颤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的。
只闻得那黑雾中有着低沉如从地底传来的声音着:“附近有人在开坛做法,你速去看看。”
“是。”
许老爷子一听,随即翻身,连外套都顾不得套上,直接就冲出了房门。
管家在隔壁听到动静,连忙出来,一出来就见到了匆匆向外跑的许老爷子,于是急急问道:“老爷,您怎么了?”
“叫上焕地,随我出去一趟。”
“爷爷,发生什么事情?”许焕天的房间离许老爷的房间不远,他夜里睡眠浅,听到动静就已经起了床了。
“有人在附近开坛做法,你随我过去看看。”
“是爷爷。”
许焕地应了一声,上前扶住爷爷,又带了十几名弟子,举着罗盘,开始寻找位置。
风泰山上,幽幽暗暗的树林中,隐有烛光闪动。
“在那儿。”
许焕地指了过去。
“竟然有人敢在咱们的地盘做法事,这未免也太嚣张了!”许焕地愤声道。
许老爷子没有应话。
能引得‘先人’重视的法事,只怕对方的道行也不浅。
……
“师傅,有人来了。”
“你守着,我先去看看。”巫常在平静道。
“师傅您心些。”
“守着杍。”巫常在取了一把铜剑离开。
许老爷子许启安看到巫常在的时候,眼底闪过意外。
巫常在不认识他,可是他却认得巫常在,他调查青云观的时候,就把这几人的身份都调查了。
他客气地问道:“敢问老先生为何半夜来这山上?”
巫常在拂了一把花白的山羊须,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我们相识吗?”
许启安笑着摇头:“不相识。”
“即不相识,你为何管我半夜上山?”
许启安也没料到巫常在如此直接,表情微微一僵。
一旁的许焕地见巫常在如此不给爷爷面子,顿时大喝一声:“你可知我爷爷是何人,敢如此与他话!”
他巫常在什么时候还得看对方的身份办事了?
巫常在目光轻蔑地扫向了许焕地,连话都不想与他多。
许焕地正想开口,许启安拦住了他:“焕地,不可无礼。”
许启安在人前向来都是和善慈和,尽管此时内心十分不悦,但脸上却并不显露。
而且对于青云观,他心中一直持着警戒,毕竟越是玄门中人,越是知道一个道理,任你地位再高,可遇上真正有道行的人,你还是要忌讳三分。
于是他十分温和道:“老先生,是我问错话了,只是我家就住在附近,方才夜观罗盘,发现此处有道法波动,想是有人在此做法,便寻过来看看,却不知老先生可知此事。”
“是我家徒儿在练习法术。”巫常在见对方语气还算客气,便笑着道。
“你家徒儿?是在练习什么法术呢?可否一观?”
“自然是不行,我家的法术不外传。”
巫常在虽然脸上挂着三分笑,但是出来的每一句话,却都是不留情面的。
“如此,那便扰了。”
许焕地并不认识巫常在,心中十分不满:“爷爷,我们何必跟他客气,这山林是景家的,咱们跟景家的关系,上去看看,他难不成还敢拦?”
许启安看了许焕地一眼:“无礼,即是别家在练习法术,我们又怎好去扰。”
许焕地抿抿唇,不再开口。
巫常在缓缓地拂过山羊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身回去。
“师傅,是何人?”
“不知是何人,但是对方看着有些虚伪,虽嘴上了不来扰,我猜着指不定暗地里会做点什么。盯紧点。”巫常在看人极准,一眼看出那个老东西虚伪的表面。
果然,几分钟后,十台无人机从许家院子飞出,向着他们上空而来。
“师傅料事如神!”
胡汉二看着那上空的无人机,伸出手,拍了拍自己那圆滚滚的肚皮,老神在在地道:“看我怎么掉这些东西!”
着,胡汉二弯腰,掏出了自己腰间那把弹弓,紧接着从地上摸起了一把石子,随后,对准天空中的无人机。
咻咻咻。
石子夹着灵力,向着空中目标射去。
一一个准。
一掉一只。
想当初,为了观里的伙食好一些,胡汉二是天天带着这把弹弓满山遍野地野味。
二十几年下来,这一手技艺,又精又准,连那天上的鹰他都是下来就下来。
对付这些空中无人机,简直就是儿科。
……
……
“怎么样?”
许启安坐在红檀椅上,手里拄着龙头拐仗,闭着眼睛问道。
“爷爷,无人机已经接近,只是那树林太过茂密,还不能看……”许焕地盯着无人机传来的画面回道,可是突然,那传来的画面凌乱,随后,直接一片黑屏,他猛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许启安睁开了眼睛看去。
“无人机被他们掉了。”
技术员调到了最后一台无人机传来的画面,指向了胡汉二隐约的身影:“这个人拿弹弓的。”
“爷爷,只有这几个画面稍微有用。”
“我看看。”
许启山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最后两架无人机传来的画面。
虽然有夜视功能,但是因为那一带树林太茂盛,无人机还没接近就被落,所以只传来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仔细辩认,仍能从那张隐约的侧面看出来那身穿道袍做法的人是龚杍。
果然是这个姑娘。
那一日见到她,他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不出来的灵气,他修道多年,可从来没有见过那般灵气。
而且那姑娘格外聪明通透,又有着少年少有的几分知世故。
唯可惜就是看不到法坛上都摆些什么,若是能看到,也能从法器上窃得一二。
“再派去,多派几只,看能不能看清楚了法坛上摆了哪些法器,还有她做法的动作。”
“爷爷,何必要这么麻烦呢?不如我带几个人闯上去看个究竟?”
许启安摇了摇头:“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是,爷爷。”许焕地心里不以为然,但是又不敢忤逆爷爷,只好出去让人把家中所有的无人机都拿过来。
但是这种东西平时用得少,家里备得也不多,找了一圈也只扫到了十一只。
这一次,他让人集中送出,并且同时前进,这样,对方一把弹弓肯定不能同时掉十一只,就有更多的时间拍下画面。
但是……
就在他们逼近的时候,正在做法的龚杍眼睛一瞪。
法事已经结束。
可还是无法探到景薄的身体,龚杍有些恼火,一肚子脾气正愁着没处可发,一抬眸就见那无人机逼近。
少女面容清灵,雪亮的圆眸里隐隐含着怒火。
手中桃木剑一挑,挑起了桌上的一把符纸,随后一手抄起牛毫,点朱砂,当空画符。
随后,桃木剑一卷,手中掐诀,那符纸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忽啸地冲向了空中的无人机。
……
许家。
“啊……”
“鬼啊……”
只见那无人机传来画面突然间一变,一张张青面獠牙的鬼脸凶神恶煞般出现在镜头前,仿佛随时要冲出镜头。
正紧盯着画面的几人吓得当场失声尖叫,其中一名技术员直接吓得跳了起来。
许焕地算是个胆大的人,此时也被吓得脸色大变,但是想到爷爷就在身后看着,不想让爷爷看轻,于是咬牙撑着,看向了爷爷。
许老爷子就站在后方,冲着吓得跳起来的两人喝斥道:“大惊怪!”
“可是,可是老爷,怎,怎么会这样?”其中一人指着屏幕里那张不停地挠着屏幕的鬼脸,声音都带了哭腔。
“不过就是个幻术!”
许焕地着,回头看向了爷爷:“爷爷,接下来怎么办?”
“你现在立刻带上冲上去,给我仔细记下她法坛上的东西。如果他们拦阻,你就直接强抢。”许启安一脸阴沉,眼下也顾不得会与青云观发生冲突了。
毕竟‘先人’交代的事情,他必须办成。
“是。”许焕地闻言,转身带上手下就快出去。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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