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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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杍还没有开口, 景薄已经开口:“坐飞机,我现在就让人去订票。”

    龚杍看向他,她心里也很闷, 此时想着也是越快越好, 便也没什么。

    红衣女鬼把地址给了景薄, 景薄拿着手机就给集团的特别助理拔了电话,交代她立刻去订机票, 然后又让她去查有关于抑郁症精神病方面的专家,明天会诊。

    ……

    下午的航班。

    景老爷子虽然已经回去了, 但是却把景薄的司机还有十二名保镖都留了下来。

    订好机票后,景薄就带着龚杍, 还有十二名保镖,还有一众阿飘们浩浩荡荡出发前往机场。

    景薄订的是头等舱,走的VIP通换优先换登机牌,然后就在贵宾厅里等候着登机,龚杍还是第一次坐飞机,换做是平时, 对于飞机这种新科技事物, 她必然会十分兴奋又好奇。

    但是今天的她心情真的是太糟糕了。

    那一种沉沉压压的情绪,就像是被人撒了一把黄莲, 苦沉沉的,提不起劲来。

    难过,愤怒,悲伤, 自责。

    她觉得自己做的应该是对的事情, 可是, 她的心里, 又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这不是对的事情。

    她应该不要管这件事情,任由红衣女鬼去报仇。

    那样冷血歹毒的人,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大片的落地玻璃外,一架架飞机起升下降,带着人们归来,送着人们去往目的地。

    景薄站在龚杍的旁边,声音温和:“爷爷送给我十八岁成年的礼物,就是带我去学开飞机,体验那种掌控一切,胆大心细,运筹帷幄。”

    “你会开飞机?”龚杍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致。

    “会,而且我有一架自己的私人飞机,下次带你一起。”

    龚杍扭头看向了他:“教我开吗?”

    “我没有教学的资格,但是你若是想学,我可以为你请个老师。”景薄温柔道。

    他虽然学会了开飞机,但是并不算熟练,当时因为爷爷身体渐渐不好,他只得提前接手景泰,景泰基业庞大,接手后的他,每天都忙得头不沾枕,后来那技术也就维持在能开,但是开的时候必须带一个副手的程度上。

    龚杍看向了他:“开飞机难吗?”

    “别人学可能有些难,但是你应该不难。”

    “你这算是恭维吗?”

    景薄凝视着那张干净的脸,认真回答,“我的都是实话,你勇敢大胆,心细如毛,预判能力强,身体素质好,这综合下来,非常适合学开飞机。”

    “那等我有时间了,就去学开飞机。”自由翱翔的感觉,一定特别好。

    订的是头等舱,走专门的登机通道,不需要排队,龚杍心情不好,众飘们也变得格外安静,一个个都静静地飘在她的身后,也不多话。

    飞机起飞后,空乘人员过来询问客人需要什么餐食。

    “谢谢,给我一杯绿茶。”

    头等舱不仅服务周到,连飞机餐都是十分精致美味,从吃正餐到酒品饮料,品类极多,若在平时,龚杍一定不会浪费这些免费的美食,但是今日的她,却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不管心情多难过,多少吃点儿。”景薄见状,就点了两份中式热餐,将其中一份推到了她的面前。

    “吃不下。”龚杍摇了摇头,看着菜,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的话,身体受不住的。”

    “放心,我身体好,一顿两顿不吃的话,也没有影响。”龚杍靠在椅背上,人懒懒一点儿也不想动。

    景薄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微微盖住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认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沮丧的模样,马静宜的事情,对她的击真的是太大了。

    可是,她不吃饭怎么行呢!

    那么瘦一个孩子,再好的身体也会饿坏。

    一群阿飘们看着龚杍这模样,也跟着急了。

    朋友不好好吃饭怎么办?那当然是哄骗哄骗啦,于是张罗它们开始各种支棱了:

    “我还是头一次坐头等舱,没想到当人时候没坐过,当鬼倒是坐了回头等舱。”

    “我也是头一回坐头等舱,头等舱的菜看着都好吃。”

    “你看看那个饺子,一看就是皮薄肉多,吃起来一定特别好吃。”

    “还别,看着就香,而且看颜色就知道这是几个口味放在一起的。”

    “那个香煎羊排也看着好好吃,煎得恰到好处啊!”

    “那五花肉看着更香了,肥瘦相间,色泽漂亮,配上那碗的米饭,想想都美味。”

    “那盘凉拌的青瓜也可口,吃完了饺子羊排五花肉,再来一碟凉拌青瓜,太巴适了!”

    “哇,最重要的是这是免费的啊!免费的啊飘飘们,可以免费吃,免费续的啊……不行不行,看得我肚子饿了。”

    “我也饿了……”

    “我也饿了……”

    ……

    景薄薄唇微微一抿,没忍住勾起了笑弧。

    有时候,鬼的世界更单纯更可爱,大概是没有了利益勾心斗角,于是显得更纯粹了。

    他走到了她的座椅旁,半蹲着拿着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递到了龚杍的嘴边,“观主,快尝尝。”

    “我真吃不下。”

    “吃吧,吃点吧,你看他们为了哄你也是费尽心思。”景薄看向了张罗的方向。

    龚杍轻轻地笑了一下,被一群鬼们哄着吃饭,她这样的观主,只怕是古今中外第一人了。

    但是不得不,还是被暖到了,她轻道:“等下了飞机,我烧点。”

    因为身边还有人,她得十分含蓄,但是阿飘们却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了,而且见她心情不好,于是一个个彩虹屁当场就炫了起来:

    “观主就是人美心善仙女!”

    “观主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阿武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吐,这话都过时了,听着好尴尬啊!”

    “那我应该怎么?”

    “你应该观主我爱你就像风走了千万里从不问归期!”

    龚杍:“……”

    坐在她旁边的景薄听着众飘们的话,温柔地看着她,轻轻地笑了一下,咽了口中的肉后,格外认真地了一句:“观主,我也是。”

    男子的眼神太过于专注而认真,反倒是让龚杍有些不适应了,她避开了他的目光。

    看着他锲而不舍地样子,怕他一直蹲在旁边,只好匆促地咬下了他送过来的五花肉:“好了,你赶紧坐回去吧。”

    她肯吃了,景薄也算是松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龚杍实在是吃不下,但是她这个人心软,最是见不得让关心自己的人操心,只好有一口没一口地慢慢吃着,但也好歹吃了半碗米饭。

    景薄见她吃了些,也没有再劝她。

    马静宜的家乡是化南市安五村,机场在市区,离安五村还有十几公里路,景薄在上飞机前就已经让助理租好了车子。

    下了飞机后,有专人送了车过来。

    因为带的保镖多,而且景薄生得太过于养眼,从前就有过在机场被人当成明星围了的历,所以他现在下飞机都会戴上口罩,帽子。

    只是他平时出入低调,最多带一个特助加两个保镖。

    但是这一次因为特殊情况,他身边带了十二个保镖,于是那场面就显得有些隆重。

    才从贵宾通道出来,也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喊了一句:“快看,那个是呈哥哥!”

    景薄本就生得高大,气质矜贵,便是戴着口罩帽子,可是那一双眉眼依正是风华夺目,再加上十二个保镖,一个疑似助理的龚杍姑娘,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顶流明星出行。

    所以现场就乱了起来,他被当成近期大火的流量明星呈哥可给拦下了。

    “哇,这不是电视上那个什么什么大明星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什么呈哥哥?”

    “哥哥哥哥,你看看我,我是你的粉丝……”

    “呈哥哥看看我,我爱你……”

    “呈哥哥我要签名我要签名……”

    ……

    龚杍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场面,目瞪口呆之余,就是头疼。

    因为这些人好疯狂,快要把她给挤扁了……偏偏她又不能对着这些人动武。

    单薄的身板,仿佛随时要被夹心,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白皙干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她的手腕,将她轻轻一带,带向了他的身后,而后,单薄的她,就被他给挡在了身后。

    此时,保镖们也反应过来,围成一圈,将景薄龚杍护了起来。

    景薄看着越来越多挤过来的人群,赶紧拉下了口罩,喊了一句:“我不是明星,你们认错人了!”

    可是少年颜如玉,眉目俊无双,就算不是明星,也依旧能叫年轻颜控疯狂。

    粉丝们一下子尖叫了起来:

    “哥哥好帅好帅!”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粉呈哥哥了,我要粉你,我要当你忠实的粉丝。”

    “哥哥好漂亮啊,你叫什么名字?”

    这年头,颜狗遍地走。

    龚杍看向了面前高大的身影,这是除了师傅师兄以外,第一个将她护在身后的人,明明,他更像是个弱鸡,可是这一刻,他的肩膀却仿佛十分伟岸。

    这种感觉,不出来的奇怪,但似乎也不抗拒。

    站在他的身后,从这个方向,她只能看见男子那流畅的下颚线,还有那笔直挺拔的身形。

    离得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有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桂花香。

    正是她喜欢的味道。

    只是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用桂香,这也太娘了吧?

    景薄此时若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一定会觉得相当委屈,若不是为了她,哪个大老爷们会没事兜里装一把桂花?

    幸好地勤带着保安过来维持治安,保镖们也护着景薄龚杍艰难地离开了接机厅,坐上了车子。

    车子发动后,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一群阿飘们却是聊开了。

    “景生魂就算不是景家少爷,去出道,也妥妥必须是顶流啊!

    “有的人真的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那么好的出身也就罢了,偏偏还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

    “哎,看看他,再看看我,人比人得摔啊!”

    “什么呢?你还是个人吗?”

    “鬼比人……那就更没的比了……不行,我要找个角落蹲蹲!”

    听着张罗他们唠磕,龚杍也看向了旁边的景薄。

    这个男人长得确实是好看,而且他身上有一种清峻高贵的气质,就像是山颠那一把最冷洁的雪一般。

    只是……美人误事。

    下次出行,她应该给景薄弄一张丑丑符才行。

    一场风波下来,龚杍总结出来的就只有这么一点。

    至于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景薄在她的目光中,缓缓坐直了几分,侧首看她,含笑道:“在我眼里,观主更好看。”

    “那观主肯定是更……咦,景生魂,你的后背贴的是什么?”

    “什么?”龚杍闻声,看向了景薄的身后。

    只见他的背上,不知何时被人贴了一张符,黑色的符纸,与他的黑风衣贴在一起,方才场面乱,也没有看到。

    龚杍揭下了那黑符,低头一看,抿着唇,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是什么。”

    “用阴符制成的养灵符咒。”

    很明显,对方也跟来了,而且还故意以这种方式通知她,分明就是挑衅!

    而且不定刚刚在机场那一场事故,就是对方引起。

    很明显,对方还是对景薄捉住不放。

    她握住了景薄的手,“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也不能离开我!”

    景薄看向了那只握住了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十分纤细,可是却十分有力,手心温暖干燥,他觉得自己的手腕,仿佛被什么烙上了,一种不出来的感觉,流窜全身。

    那一张白皙俊美的脸,悄悄地烫了几分,耳根子微微透了红意。

    景薄缓缓地板直了后背,轻轻地应了一句:“好。”

    从城里去农村的路并不好走,水泥路走了一半,就变成了泥泞路。预计一个时的车程,直接开了两个时才到达马家。

    龚杍原本以为,马家的家境,应该是十分贫穷,所以才会拿了赔偿款都不愿意花一点点治治女儿。

    可是当看到面前这栋漂亮的三层楼院子时,她的眼神,微微冷了几分。

    此时的红衣女鬼已经被龚杍放了出来,她血红的眼底,是一抹恨意:

    “漂亮吧?这是马家拿着学校赔给静宜的钱盖的房子,听静宜的那个弟弟,年底就要结婚了,彩礼给了十五万……十五万要是给静宜治病,不定静宜就好了……”

    就在这时,院子里有人走了出来,是个年轻的男子,约摸二十岁,见他们十几个人,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找谁呢?”

    “我来找马静宜。”

    “找她?找她做什么?”年轻男子问道。

    一旁的红衣女鬼告诉龚杍:“他就是静宜的弟弟,马宝。”

    “我是她的朋友,我是过来探望她。”

    马宝听了她的话,转首就冲着房子里喊:“娘啊,我姐的朋友要来看她。”

    一个中年妇女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晒得发黑的脸上,乍一看是农村人的质朴,但是那双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势利精明。

    “我们静宜病了,你来了她也不认得你了。”马母看着龚杍等人着,眼里透着警惕。

    “我就是听她病了,所以来看望她,并且想把她接到城里看病。”

    龚杍的话才落,马母眼底立刻闪出了精光,她笑眯眯地就想去拉龚杍的手:“姑娘你们要给我家静宜治病的啊?”

    “嗯。”龚杍应了一声,却是将手往后背一放,并不想去碰她。

    这个女人,让她觉得极不舒服。

    “进来坐吧,快快,进来坐吧。”马母突然间就热情地招呼起来她们。

    那眼睛尖尖地看了一眼龚杍,又看向了龚杍身后的景薄,最后就望向了停在马路边上的几辆车子。

    “宝儿,你招呼贵客们,娘去把你姐姐带过来。”

    马宝应了一声,然后把龚杍等人带到了一楼的厅里一坐,然后就拿出手机,开始玩起了游戏。

    马母去了足足二十分钟,才把马静宜给带了出来。

    很明显,她是看到龚杍来看马静宜,这才给马静宜洗了澡,姑娘头发还湿着,巴掌大的脸,瘦得两颊都凹了进去,脸色青黄,唇色苍白,眼神慌乱,一直低着头,瑟瑟缩缩,身上的衣服松松宽宽,明眼不合身,想来是她以前的衣服。

    马静宜的手指甲很长很长,而且因为挠过地,又黑又脏,显然马母为了让马静宜能出来见人,随便洗了洗。

    龚杍眼眶一红,走了过去,马静宜吓得直往角落里躲,马母转身就是粗声一吼:“躲什么躲!站着!”

    龚杍眼神一眼,瞪了一眼马母。

    马母嘿嘿一笑,连忙解释:“她现在脑子坏了,什么人也认不出来,你不吼她不听话的。”

    “她是你的女儿,是你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女儿,她遭遇了那么可怕事情,她现在病着,最是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